油畫風景寫生中的主觀表達

馮容

摘要：油畫風景寫生在推動西方油畫發展及中國油畫本土化發展中都有極為重要的作用，是油畫練習的重要方法，是油畫風景創作的素材來源和畫面基礎。在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要注重對描繪對象的選擇、處理客觀風景和主觀畫面的關系、呈現畫家藝術個性在寫生畫面中的自由表達等幾個方面。其中處理客觀風景和主觀畫面的關系是很多畫家都難以處理的常見問題，這個過程中要包含對客觀風景對象的尊重、對主觀情感的自由表達、對主客觀之間關系的準確把握、對油畫創作的延伸啟示等方面。油畫風景寫生有多種主觀表達方法，能夠體現藝術表達的豐富性和多樣性，畫家需要在油畫風景寫生的主觀表達過程中不斷探索，守正創新。

關鍵詞：油畫風景? 寫生? 主觀表達? 守正創新

中圖分類號：J2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359（2023）12-0038－06

油畫是西方美術史中最重要的藝術種類之一，是人類社會在探索視覺表現過程中最重要的表達方法之一，是中國近現代美術發展歷史中的重要內容之一，是當代中國最重要的繪畫門類之一。油畫風景寫生有悠久的歷史，自印象派畫家發現繪畫色彩與自然光色變化的關系以來，畫家一直在通過風景寫生的方式探究油畫創作創新表達。油畫風景寫生的變化過程是西方油畫發展在文藝復興時期以后主要的變化形態，油畫風景繪畫從文藝復興以前的圖像再現，到印象派時期的光色表達，再到之后發展過程中的主觀傾向，與西方油畫發展脈絡緊密相連。20世紀初，中國開始學習西方油畫，在學習過程中，油畫風景類型的繪畫作品以及以此類型為主的畫家、流派也是學習的重點，通過大量學習及長期發展，西方油畫在中國實現本土化，成為當下中國最重要的繪畫。基于油畫風景寫生在油畫發展中的重要性，油畫風景寫生是當代油畫家完成作品的主要方式，是油畫練習的重要方法，通過寫生能夠提高畫家的觀察敏銳度，提高畫家在造型、色彩表現方面的熟練度，提高畫家對自身情感表達的自由度，而這些素養無疑都是成熟畫家所需要具備的基礎素養。油畫風景寫生是創作的素材來源和畫面基礎，通過寫生過程中的反復練習和積累，能夠促進油畫創作，成熟的油畫家進行的風景寫生本身也是繪畫創作的產生過程。

一、油畫風景寫生的創作過程

油畫風景寫生是一個復雜的過程，除了工具材料的準備，在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還有很多需要考慮和選擇的要素，不同的油畫家會用不同的方法進行較大差異性的表達，通常來講，寫生過程需要注意對描繪風景進行選擇、處理客觀風景和主觀畫面的關系等。

（一）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對描繪風景的選擇

油畫風景寫生的描繪對象是大自然中存在的客觀景物，繪畫寫生的目的不是簡單再現對象，而是進行繪畫表達，所以在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寫生的來源及描繪對象是極其重要的，這一步在寫生起始階段就需要提前確定好，對寫生畫面的最終結果起著基礎性作用。

首先，油畫風景寫生的對象應該有明確的指向性，即對象的確定性。描繪的對象不能似是而非，必須是確定的、唯一的，有了對象的存在，才能有寫生可能性，油畫風景寫生作品才有了落腳點和素材來源。

其次，油畫風景寫生的對象應該符合繪畫的基本邏輯，即借助客觀對象有促進繪畫表達的可能，這包含繪畫中常見的造型、色彩、塊面、整體感等方面的要求，以及與對象應該有契合的可能性。一般來說，所選擇的客觀對象不能是一堆凌亂的、繁雜的景物，要符合點、線、面的構成關系，色彩相對明確，色彩中的關系可以包含對比、互補和統一等，客觀對象是可以概括和歸納的，能夠生成繪畫關系中所講的塊面感，而客觀對象中的各個要素之間應該有一定的整體性，即對象中的各個符號能形成一個統一體。

最后，油畫風景寫生的描繪對象還需要具有一定的地域特點，即客觀風景所體現出來的地域性和文化特點。大自然為畫家描繪客觀事物提供了源源不盡的資源，而不同的對象都會有不同的地域和文化特點，油畫風景寫生的對象應是特點鮮明的，這樣能夠促使風景寫生所完成的作品展現出更為深厚的文化意蘊。例如，油畫寫生作品《夏至》中，所選擇的客觀對象就具備上述幾個要素，描繪對象清晰明確，對象具有繪畫表達的可能，并且能夠在畫面中呈現出對象的地域特點。近景中的樹木與遠景中的山體形成色彩上的對比和形象上的變化，樹木及后面的房屋外形松散，色彩富有變化，遠處的山體外形整體渾厚，色彩樸實、厚重，是典型的貴州山體，在畫面中，山體的表現成為畫面的重點和中心，使作品具有一種簡潔而質樸的美感。

（二）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對寫生對象的客觀與畫面主觀之間的關系處理

油畫風景寫生在明確了表達的客觀對象之后，即進入寫生描繪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畫家需要不斷思考和解決一個問題——寫生對象的客觀與畫面主觀之間的關系。寫生對象是真實存在的，它為畫家提供寫生來源，而直接描繪對象并不是油畫風景寫生的目的，最終客觀對象需要通過畫家的主觀描繪體現到畫面上，這在所有的油畫風景寫生過程當中都是同樣的。而不同的畫家對于同樣的對象，會在表達方面做出不同的主觀選擇，這里所說的主觀是畫家通過觀察、情感醞釀和繪畫習慣，對表達對象進行主觀改變和取舍的過程。這個過程是油畫風景寫生中的重點和難點，對象和畫面兩者之間關系處理的結果即為這個寫生內容的呈現，是具體的。有幾個主要因素影響著這個過程，一是畫家對客觀對象進行觀察和思考后獲得對客觀對象的認知結果；二是畫家自身情感，或者叫情緒整體把控；三是畫家在日常繪畫中的技法習慣；四是畫家在寫生過程中的探索和自由表達結果。這四個因素決定了畫面的最終效果，也包含整個寫生過程中寫生對象的客觀與畫面主觀之間的關系處理過程。

觀察寫生繪畫的第一步，客觀對象是既定的，但不同的畫家對客觀對象觀察后所獲得的信息是不同的，著眼點不同，結果就會不一樣，觀察到的結果也影響著畫面效果和最終寫生結果。在油畫風景寫生動筆之前，觀察客觀對象的時間是必不可少的，觀察和思考同步進行，畫家從客觀對象獲得觀察結果以后，往往會第一時間在大腦中思索畫面形象，完成客觀事物形象到畫面形象轉換，這個過程從客觀對象到畫家大腦形成具體形象，再通過畫家的描繪傳遞到畫面生成形象的過程既是直觀的，也是復雜的。觀察到的客觀形象依賴于直觀的視覺感受，但客觀形象與畫面形象是不同的，兩種形象轉換伴隨著畫家的思考過程和描繪過程，是眼、腦、手勞動過程的有機整合，因而這個過程是復雜的。在觀察的第一步，就依賴于畫家的“眼力”及畫家的直觀感知力和藝術修養，在寫生之前的觀察這一步就會呈現出水平的高低和多樣化選擇。寫生過程當中對客觀對象進行不斷觀察和思考，這是貫穿于整個寫生描繪過程的，是一個反復循環的過程。所以，油畫風景寫生是一個過程性非常明顯的藝術活動方式，第一步的觀察影響著畫面，但并不是決定畫面最終效果的唯一要素。

畫家的情感狀態是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的重要因素。寫生創作是一個即興的完成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畫家的情感狀態是極其關鍵的，安靜的、舒爽的、活潑的、興奮的、狂熱的、煩躁的、沮喪的等各種情緒在畫家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都有可能出現，這些心理和情感狀態對寫生的整個過程及畫面最終呈現都是直接影響的，而這正是寫生畫面的可能性基礎和豐富的主觀表達來源。情緒的表現通過畫家對所觀察到的對象認知自覺表達在畫面上，形成油畫風景寫生的即興表達和情感外顯。這種情感再現在寫生畫面中是極為重要的，它建立了寫生畫面的情感來源，使畫家對客觀對象的表達具有“人”的要素，使整個過程和畫面呈現的結果更值得體味。畫家主動表達的情緒會自然呈現在畫面上，構成寫生畫面的整體關系，這不是某一個具體對象的局部表達，整體的畫面氛圍能構成畫面的情感關系。

寫生過程是畫家依照客觀對象的表達過程，而畫家在日常繪畫中的技法習慣無疑也會自覺呈現在風景油畫寫生過程和畫面當中。繪畫技法是畫家長期實踐過程當中形成的經驗，一方面，這是畫家在長期繪畫過程中的經驗總結，具有獨特性和藝術價值；另一方面，這些經驗又會約束畫家表達，使寫生過程具有概念化和模式化風險。所以，就繪畫技法而言，在油畫風景寫生的過程當中，是畫家自行選擇表達方式，同時也需要耐心觀察和豐富的情感體驗，以打破慣有技法的約束，這樣就會使得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不再是簡單的技法重復，使藝術具備表達的鮮活性，寫生的意義正是在于依賴鮮活的即時認知，破除既有的技法習慣。反過來講，對于畫家也是完善技法習慣的過程，通過生動的、即時的表達，使畫家在呈現具體景物的同時探索技法可能性，使“技”與“藝”保持統一的延展性。

藝術創作強調“技”與“藝”的關系，在油畫風景寫生的過程中這種關系依然是極為重要的。畫家在進行油畫風景寫生時一方面在探索技法，另外一方面在進行藝術表達，寫生的客觀對象和寫生作品成為“技”與“藝”的表達來源和載體。相對一般性油畫創作而言，油畫風景寫生具有對象的客觀性、情感的即時性、過程的階段性、畫面的生動性等特點，它與一般性油畫創作相比，可能不一定完整、面面俱到，這為畫家的自由表達和畫家創新探索提供了有效的環境和狀態，這既是油畫風景寫生創作過程的局限，也是優勢，就看畫家在過程中如何理解和運用。例如，油畫寫生作品《晨韻》中，畫面體現了畫家強烈的主觀情緒和對描繪對象的處理，在技法表達上也有非常明確的個人特點，注重表達是傾向于主觀的，并不受客觀對象局限和束縛。畫面構圖采取地面、海面、天空三等分關系，在每一塊的細節表達上不做過多刻畫，在三個部分的色彩變化上下功夫，使每一塊面都具有獨立的色彩關系，且相互之間又自然融合，在產生比較的同時又能夠融合到一個整體當中。近景中的樹和草兩部分處理也有變化，草的處理概括、簡潔，對這樣瑣碎的對象并沒有在細節刻畫上有半點糾結，幾個筆觸就交代了對象在畫面中的存在，樹的刻畫比較豐富，有對樹枝和樹葉濃淡變化的交代，以及對其外形粗細大小變化的調整，這也使整個樹成為畫面重心之所在，把幾個塊面的關系聚集到一個空間當中。

（三）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對客觀對象的主觀改變具體方法

畫家在寫生過程中對客觀對象的主觀改變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一是對畫面構圖的安排；二是對畫面色彩的改變；三是對畫面形象外形的調整；四是對畫面結構和節奏的整體把控。通過以上多個方面主觀選擇，實現寫生畫面的藝術性。

構圖是繪畫作品思考和完成的第一步，油畫風景寫生中的構圖也是寫生作品完成的基礎。寫生作品的構圖依賴于寫生對象的客觀存在，更是畫家進行主觀選擇和變換的來源。從構圖上，畫家需要選擇客觀景物中的元素進行畫面組合，在對象客觀存在和畫家主觀情感的作用下，構圖呈現在寫生畫面中具有客觀性和主觀性，是畫家進行畫面創新的開始。寫生畫面的構圖和客觀對象現實存在相比，寫生作品應體現繪畫性和藝術性，繪畫作品的構圖會圍繞畫面關系所需要傳達出的空靈、和諧、飽滿、對比等要素進行安排，這些情感體現來源依賴于客觀對象和畫家的主觀情感，是具體的，也是與客觀對象聯系又區別于現實存在的，構圖安排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及自由性。油畫風景寫生中的構圖需要打破客觀對象束縛，依賴畫家主觀情感的選擇進行畫面構圖上的自由組合，這種組合既能夠從畫面角度提煉典型性的客觀對象，又能夠突出畫家的主觀選擇和藝術理念。繪畫作品的構圖是作品傳遞藝術性的基礎載體，油畫風景寫生既是繪畫練習過程，也是繪畫作品完成、生成油畫作品的過程，所以畫家對寫生時作品構圖的主觀調整是必然的。

油畫寫生作品《紅旗村》的構圖即是一個主觀處理的過程。作品將畫面中心點放在畫面中間位置，將建筑群安排到畫面左邊的黃金分割點，符合審美的視覺邏輯。前景為空曠的土地，具有高低不平的錯落變化和整體性、簡潔性，不至于使前景內容與畫面中心的建筑群矛盾。房屋前后的樹木穿插于建筑周邊，使主體部分具有生動性和強烈的生活氣息，同時不強調每棵樹的外形結構，使其與建筑融為一體。后面的山體被歸納為幾個塊面，使外景部分既有整體感，又有外形上的變化，與前景中土地外形中的曲線相呼應，和畫面中心部分的直線產生對比，進一步凸顯畫面中心。天空的處理簡潔明了，就是一塊整體的塊面，突出風景中視點開闊和景色深遠。在具體的油畫風景寫生畫面當中，畫家對畫面構圖的主觀處理依賴于對對象觀察所獲得的形象認知要素，也有繪畫習慣的影響。在長期繪畫實踐當中，畫家對構圖往往會形成一些既定的模式，這種模式一方面是主觀表達，同時也束縛了畫家寫生表達的鮮活性和多樣性。在主觀基礎上，畫家如果能夠依照寫生時的情感體驗打破慣性構圖，使景、人、畫的關系做到統一，形成自然而然的表達過程，畫面中所體現出的氣息就會達到一定的高度，所以，在油畫風景寫生中，主觀突破畫家在構圖上的慣性是極其重要的。

大自然的色彩是豐富的，千變萬化，不同的對象、季節、地域、氣候條件下油畫風景寫生的客觀對象會呈現不同的色彩。油畫風景寫生必然要表達色彩，它是寫生作品傳遞畫面信息重要的要素之一，繪畫中的色彩表達不同于生活中的客觀色彩，它具有簡練、概括的特點，寫生時的色彩需要注重繪畫色彩中的色相、冷暖、飽和度、明度的要素及色彩之間的相互關系，畫面中的色彩關系交織在一起形成寫生作品的色彩表達，與客觀對象的現實色彩相比是有極大差異的。畫家在油畫風景寫生創作時對色彩的改變主要體現在對客觀對象色彩關系的觀察、對寫生畫面色彩關系的設計、對油畫作品繪畫材料顏色調和使用等步驟，每一步都是畫家主觀選擇的過程，畫面色彩的運用體現出畫家的繪畫技法和藝術追求，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作品的藝術品質。畫家對色彩運用的主觀選擇對客觀對象的改變空間極大，這是由于繪畫色彩與生活色彩的差異性，如果不能脫離客觀對象的色彩進行主觀色彩選擇，就很難實現油畫風景寫生作品的完整性和藝術性，所以，畫家在寫生過程中對客觀對象色彩的主觀改變是整體的，依照畫面的藝術追求和自身繪畫認知貫穿于整個風景油畫寫生過程中。

油畫寫生作品《小陽春》中，畫面的色彩是極為主觀的。色彩以紫色、藍色、黃色、灰色為主。這些顏色來源于客觀對象在光照條件下的客觀顯現，但不是直接照搬當時的現實色彩，畫面以色彩關系為基礎，強調紫色和黃色的補色對比關系，將灰色與飽和度、明度進行極高的亮色并置，強烈的對比產生光感，呈現出客觀對象的美和畫面的藝術性。油畫風景寫生中的主觀色彩運用受幾個因素影響，一是畫家通過對客觀對象觀察以后形成的視覺體驗，也就是在描繪對象中直接獲得的色彩關系，這是因人而異的，不同的畫家對同一個對象所獲得的色彩感知不同；二是畫家在寫生時的情感狀態不同，繪畫中的色彩運用直接體現情感，是畫家內在思緒的外顯；三是畫家用色習慣的不同，每個畫家在繪畫過程中對色彩運用的習慣都是顯而易見的，是長期形成的，這種慣性和繪畫中的構圖慣性一樣都是不可否定的，色彩的灰度、色彩的多少、色彩的統一和對比關系等都是一個習慣養成的過程，所以這也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畫家在油畫風景寫生中對色彩的選擇。總體來說，這個過程的主觀是顯而易見的，無論從整體的畫面色彩安排，還是對象局部的色彩改變，都在進行主觀改變。所有油畫風景寫生中的色彩主觀是無法回避的藝術處理，是現實景象轉換為畫面藝術形象的關鍵。

在油畫風景寫生的過程中，畫家除了在畫面的構圖、色彩上對客觀對象進行主觀表達以外，對客觀對象的外形也在進行主觀調整，使畫面中出現的景物外形結構更符合畫面需要。繪畫中的景物形象是具體的，在畫面中需要符合整體需要和呈現景物的外形特點，因而油畫風景寫生畫面中的每一個具體的外形都需要考究和調整。

在整個寫生過程當中，畫家的主觀調整都服務于畫面結構和節奏的整體把控，繪畫的主觀選擇是從每個要素的外形、色彩、畫面構圖方面去進行，但并不是逐一完成的零散過程，它應該是一個統一的主體，其目的都是在能夠表達客觀對象的同時服務于畫面需要。整個過程就像是對一項具體工程進行施工，畫面是這個工程的載體，畫面的整體需要在每一個步驟中都要加以考慮。這些主觀調整都不能孤立存在，對一個局部的盲目主觀處理在畫面上是無效的，整體由局部構成，由造型、色彩和塊面關系構成。

二、油畫風景寫生中的情景交融和藝術個性表達

油畫風景寫生畫面往往能夠以小見大，通過小的畫面呈現對象的客觀特性和畫面的主觀情感，這樣的畫面兼具人們對自然界中客觀對象的體驗和畫家藝術性表達認可，使畫面在表達畫家個性特點的同時能夠與觀者達成“共情”，實現油畫寫生作品的有效表達和社會屬性。

油畫寫生作品《十里河灘》中，畫家主觀感受體現得比較清楚，描繪對象是典型的貴州地貌，以陰天景色構成一幅沉郁、厚重的畫面。在構圖上，畫面中的近景、中景和遠景混為一體，地、水、樹、山等符號相互交織，以和諧的灰顏色組成色彩關系和畫面的整體色調，直接體現了畫家對描繪對象的情感體驗。畫面中前景部分的亮灰色與中景、遠景中的亮灰色相互穿插，形成呼應關系，整體畫面當中冷灰色與暖灰色產生一定的對比關系，又在畫面中和諧存在，體現了陰沉沉的天氣條件下灰撲撲的景色，遠端山體的藍色飽和度相對較高，與其他灰色融在一起，使畫面色彩有一些明亮感，同時又不破壞畫面的整體色彩氛圍。這樣的景色呈現到畫面后既有客觀對象特點，又有畫家的主觀情感和藝術處理。

油畫風景寫生過程中主觀來源于畫家，而寫生的對象卻是客觀景物，二者在這個過程是一個統一體，而合理處理二者之間的關系是畫家需要重點研究的問題。如果畫面完全依賴于客觀，畫家的主觀感受得不到表達，畫面就會失去思想內涵，成為干巴巴的客觀對象再現；如果畫面完全依賴于主觀，作品的完成過程就失去了寫生意義。所以寫生的目的，正是在于畫家能夠在鮮活的客觀對象中直接感知景色特點，形成有現實來源的、肯定的畫面表達。因畫家藝術取向和風格特點不同，對主客觀處理的方式也不一樣，無論如何，在油畫風景寫生時，畫家都應該充分觀察客觀對象，并將其進行主觀表達，實現畫面當中的情景交融，這樣油畫風景寫生的作用就能得到充分呈現。

三、油畫風景寫生與創作之間的關系

油畫風景寫生中的主觀表達與油畫創作中的主觀表達是有區別的。在油畫創作中，作品是主體，作品的最終呈現是目的。在某種程度上，創作的形象和畫面結果都是完全主觀的，所有的元素都是依照畫家主觀情感和藝術追求進行選擇，不受某一個具體物象約束。物象和視覺符號的運用都是在畫家主觀表達之后，完全依賴于主觀表達。而油畫風景寫生過程卻不一樣，在寫生開始之前，所選擇的風景已經擺在那里，是完全客觀的，而主觀的情感關系和藝術追求是在選擇物象之后的生成過程，這時候的主觀有其局限性，是客觀物象約束下的主觀。當然，這種約束對不同的畫家力度是不一樣的，有的畫家尊崇客觀對象，在客觀認知的基礎上使用主觀調整構成畫面，而有的畫家卻對客觀對象視若無物，在寫生過程中放棄客觀存在的眾多要素，幾乎完全主觀地進行畫面處理，不置可否，這也是油畫風景寫生的一種方法，并存在于繪畫實踐中。所以，寫生與創作并不是兩個分割概念，很多時候也是相互交織在一起的，寫生即創作，創作中的形象表達也依賴于寫生經驗，關鍵在于兩者的過程都包含了畫家的主觀表達。

四、結語

在油畫風景寫生實踐中運用的不同主觀處理方式呈現出不同的畫面結果，能夠體現藝術表達的豐富性和多樣性。主觀選擇的多樣性為油畫風景寫生的主觀表達提供了廣闊空間，畫家需要結合自己的創作風格不斷探索，在表現技法上研究油畫本體語言，在畫面構成上突破油畫發展史當中的范式和約束，在現實中尋求素材，在表達對象中尋找精神特性，以情動人，盡力顯現油畫風景寫生作品畫面的藝術價值，守正創新，實現油畫藝術和畫家個體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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