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養老金如何布局ESG投資？

劉方　趙文榮

海外養老金在ESG投資配置框架上重視制度、組織架構的頂層設計，并通過ESG整合為具體投資業務提供指導。在投資執行中，通過主題投資、標的篩選和投后管理，確保全投資流程對ESG因素的充分考量。

養老金機構多數被賦予維護養老資產可持續性、實現代際財富轉移的職責，以穩健、紀律的投資方式實現長期風險調整后收益的最大化。因此，養老金開展ESG投資實踐與其內在的利益訴求相一致。

多家海外養老金機構已經將ESG投資與其配置框架、組合構建、績效評價等層面深度結合，其案例與經驗分析，將為長期機構投資者提供有益啟示。

養老金、險資機構具備長期資金優勢，投研體系完善，對市場變革有較強的適應能力，適合作為ESG投資的先行力量。但當前ESG投資規模與長期融資需求存在差距，多數機構以主題投資、負面篩選為主要工具，深度整合缺乏制度和工具支持（表1）。

如何落實ESG投資？

海外養老金通過指引、原則、期望文件等形式的制度設計將ESG因素與傳統的收益風險素、內控制度并列，確保ESG因素在資產配置全流程均得到重視；設置負責ESG投資的部門、團隊等，對各自的ESG業務流程負責。

如日本GPIF2014財年啟動改革，強化投資運營的市場化特征，也開始考慮ESG投資應用的可能性。2015財年，GPIF頒布投資準則文件，提倡將ESG因子等非金融信息納入投資決策。同年，宣布踐行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

2017財年，GPIF正式發布管理原則和代理投票原則，作為對外部管理人的制度約束。GPIF在管理原則中提出：各外部管理人應當成為UNPRI簽署成員，積極加入其他ESG相關協定、倡議；明確其認為重要的ESG事項，以及在長期希望實現的ESG投資目標；在投資流程中考慮被投資公司的ESG風險暴露，并與公司深入合作。

2020財年，修訂后的投資準則正式將ESG因素納入單獨作為準則條文。GPIF主要采用委外投資形式，因此將ESG投資表現融入對外部管理人的約束。

至此，GPIF形成了與原投資部門整合的ESG戰略執行架構，ESG整合體現于各投資部門對外部管理人的篩選和評估。基金董事會討論并制定ESG戰略，由執行辦公室具體履行；審計委員會相對獨立于董事會和執行辦公室，定期監督執行辦公室的履行情況，統計ESG相關數據；執行辦公室由公開市場投資部、投資戰略部、私募市場投資部等組成，負責ESG投資具體工作，對外部管理人履行監督責任。

其公開市場投資部負責公募資產外部管理人的選擇和評估，同時對管理人的ESG投資 情況進行監督；研究ESG投資策略，協調跨資產的ESG活動，這也包括基金ESG報告的出具；投資戰略部負責發掘并應用前沿ESG投資策略，例如績效評估指標的創新、全市場ESG 指數的篩選；私募市場投資部負責將ESG因素整合到私募股權、基礎設施等另類資產外部管理人的選擇和評估過程中。

不同于GPIF的整合式業務分配方式，加拿大CPPIB內部投研能力建設完善，構建獨立的ESG團隊，輔助投資部門實現ESG整合。CPPIB提出了到2050年之前實現“碳中和”的目標，并為此搭建了相應的組織體系，以及專門的可持續投資團隊（SIG）支撐ESG因素與投資流程的整合。

首先，基金董事會對可持續投資的戰略方向和戰略執行進行監督，包括就CEO/主席、其他業務部門的提議，決定是否對基金可持續投資政策、風險管理框架、投票權行使指引等進行調整。CEO/主席對可持續投資戰略的成功執行負整體監督責任。

其次，首席可持續投資官（CSO）對可持續投資戰略的執行和發展負整體責任。CSO與基金CEO、CIO等緊密合作，致力于形成多資產、全球化的可持續投資方法。不同業務部門制定年度投資目標時，也需要與CSO實現溝通。

此外，投資策略與風險委員會由基金主席、CEO、CIO等高管組成，對投資組合設計和關鍵風險暴露承擔管理責任，并就可持續投資相關政策向董事會提出建議。

可持續投資委員會和投資團隊具體負責ESG投資的落地?？沙掷m投資委員會是ESG相關事項討論與監督的核心力量，輔助CSO、投資團隊開展工作，將關鍵的ESG事項分配給不同業務部門；投資團隊執行ESG整合的具體內容，包括ESG主題投資、ESG相關投票權行使等。

如何融入投資流程？

養老金ESG的投資流程整合，對具體的業務開展更具備指導性，切實解決“ESG投資融入投資流程”的核心任務，具體包括：投前審查納入對標的ESG治理情況的盡職調查；組合構建納入基于ESG因素的合理篩選；投后管理納入對ESG相關事項的監督、投票；投后評估提供組合調整的依據，等等。

以丹麥ATP為例，其踐行ESG整合的核心是基于風險敞口的一套盡職調查流程。基金理事會制定投資責任履行政策作為盡職調查的基礎，對組合內公司如何規范經營行為、對ATP如何應對ESG制度法規的變化提出要求。在該政策指導下，ATP將盡職調查的相關工作統一納入內部管理，從2021年開始對相關成果進行獨立披露。

在公開市場投資方面，ATP對標的公司影響力有限，因而設置了更為高效的風險管理流程，分為整體初篩、優先級評判和事實調查三步。ATP發揮公開市場的信息優勢，持續監控數千家國內外公司的上百個指標，進而評估這些公司是否違背基金政策，并及時對公司的基本面變化做出反應。

在直接投資方面，ATP數據可得性降低，主要關注“認為重要”的ESG風險，包括社會層面和財務層面。對直接投資的盡職調查已融入ATP投資論壇討論、決策的過程中。為了提升對標的公司的盡職調查質效，ATP建立問題庫，應用于與標的公司的溝通，結合當前的投資環境，對不同行業的重要ESG事項進行識別。若需要特殊專業知識，ATP會借助外部專家力量，確保所有細節因素已被考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