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幕、文人生活與文學

元偉

幕府原指古代官僚辦公的府署，后來漸漸發展為古代官僚制度特有的組織形態，在古代文人生活中落下了鮮明烙印。尤其在清代，士人游幕成為普遍現象。二十世紀以來，有關清代幕府、幕友的研究成為國內外學界關注的熱點。起初，歷史學者更注重從行政制度層面探究清代幕府的佐治功能。后來，學術史家又注意到游幕對學術文化的重要影響，從而衍生出一系列有關游幕與清代學術關系的研究論題。再到后來，文學史家也將游幕現象納入研究視野，對游幕與清代文學的關系做了突破性研究，引發了學界關注。李瑞豪教授的《乾嘉時期的“文人游幕與文學”研究》一書（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下稱《乾嘉“游幕與文學”》），就是這方面的代表成果。

《乾嘉“游幕與文學”》一書在選題上有著重要價值。乾嘉時期是清代學術思想史分期中最為重要的階段，也是幕府最興盛的時期之一，更是文學發展的重要階段。如蔣寅先生所說：“論述乾隆朝的學術或文學若忽視幕府的影響，就會失去學術史與文學史研究的一個重要視角。”

作為乾嘉文人生活中的重要內容，游幕介入并影響著文人的交游圈子、文學活動和創作旨趣，而隨著游幕文人越來越多，又直接影響著時代文壇生態。《乾嘉“游幕與文學”》一書就全面深入地討論了這一問題，從乾嘉幕主與幕客關系、幕府文學活動、游幕文人詩歌與駢文創作、游幕與詩派、游幕地域分布與詩壇生態等方面展開，以詩文為主線，來發掘游幕文人的精神史和心靈史，最終描繪出乾嘉文人游幕與文壇之間的關系。

本書具有跨學科的研究特點，著者將文學研究與史學研究結合，詩文研究與歷史文化研究結合，所論涵蓋了閱讀行為、文學活動、文學空間、文學流派與文學地域等領域，充分展現了“游幕與文學”這一話題應有的豐富性。書中征引文獻浩繁，古今中外研究文獻達三百余種，既重視材料實證，也有理論探索。

全書采用以描述史料、搭建歷史語境為主的寫作方式，“隱匿”了作者的“在場評價”痕跡，因而讀者讀到的是由無數故事和細節組成的有溫度、令人身臨其境的歷史。比如對章學誠、劉長城等游幕文人“轉幕”史實的鉤沉，對幕府“代作”及編集行為心理的揭示等。這一做法非常睿智，保留了歷史的原味感。

由于乾嘉文人游幕活動關涉的文史內容很廣，想要全面地把握，需要對歷史文獻進行深度咀嚼和長期積累。也因此，本書留下了一些遺憾或者說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