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明天

［英］多蘿西·卡斯珀

我匆匆走到院子里，抖去一小塊地毯上的塵土。正在想著需要做的家務，突然發現番紅花從冰冷、黑暗的泥土中探出頭來，風信子也準備開花了。于是我在臺階上坐下來，想看得更清楚些，同時也感受下溫暖的陽光。屋外天氣涼爽，不穿外套就這么坐著，還真覺得過于涼了。可我顧不上去理會這些——早晨的陽光，以及昨天那場雨水，把清新、干凈的氣味注入了我的靈魂，使我獲得了新的能量。

有那么一會兒，我心中甚至蕩漾起歌聲。是的，此時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好多跡象都表明處處煥發著新生。經過漫長的冬季，經過雨雪澆灌的植物幼芽，正焦急地從溫暖的土壤里擠出來，讓所有愿意花時間來看它們的人心生希望。

此前，就在我們結婚13周年的紀念日之際，我和丈夫坐在醫生的辦公室里，聽他宣布了我被診斷出患有乳腺癌的消息。

距家最近的治療中心有3個小時的車程，所以醫生建議我每周在接受5天的放射治療后，可以回家度個周末。

就在30個治療日后，醫生告訴我，放療的副作用使我患上局限性肺炎。新出現的情況中斷了我的乳腺癌治療。我感到極度疲勞，不住地咳嗽、發冷、高燒，而且抗生素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一天天過去，一周周過去，日益嚴重的肺炎讓我非常痛苦。真不知這一切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我一直都很喜愛園藝和花卉。當看到積雪融化，不知道那些花還能不能從土里鉆出來時，我曾灰心地想：它們再也生不出芽了，就跟現在的我一樣。

一天清晨，電話響了——一位剛吃完早餐的朋友，讓我在電話聽筒里傾聽她家窗外小鳥的鳴叫，還興奮地說起她家花園里剛剛萌發的綠意。她半句都沒有提起我的疾患，只是開心地詳細描述著那些新的生命。不知怎么，她的話忽然讓我如釋重負。盡管身體里還有一座險峻的高山要爬，但我似受到了某種啟發般得到了解脫，生出一種想要走出去的渴望。我想去看看我的花草，還有來訪的小鳥。

我走到草坪上，在每一個花壇前駐足觀望。當我站在第一個花壇旁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一株綠色的小芽都伸向太陽，努力吸收著光和溫暖的沐浴。那天上午，我迎來了一個美麗的春日。也像那些植物一樣度過了漫長的嚴冬。

幾十年過去，就在我們結婚50周年的紀念日，還是坐在醫生的辦公室里，我確定又面臨著一場新的戰斗——這一次的敵人是淋巴瘤。

我將再次經歷漫長而艱難的冬天，再次努力地尋求溫暖，觸摸光明。大自然生養了萬物，并給予我們光芒和溫暖，擁有生命并且珍愛生命，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我相信每一天都會有奇跡誕生，相信明天依然美好。因為世界與我同在。

（摘自2023年第1期《品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