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利平
(鄭州職業技術學院電子商務學院)
20 世紀80 年代中期以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行使不少農村勞動力從土地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潮水般涌向城市。農村勞動力轉移呈現出以下特征:一是只流動不遷移的“候鳥式”流動占比較大,二是轉移的大多是農村優勢勞動力,三是轉移群體呈現出明顯的男性偏向。以家庭為單位來看,由于男性勞動力向城鎮流動,家庭中便留存了女性勞動力、未成年子女和老年人。在這三大群體中,留守婦女處于尷尬的“夾心層”位置。傳統“男主外女主內”觀念的影響,以及撫育子女、贍養老人等因素使她們無法離鄉務工,她們在由“男耕女織”向“男工女耕”不得已的角色轉變中成為“空心化”農村的勞動力主力軍,導致農業勞動力結構呈現女性化現象。該傾向如果與農業生產基本單位的細碎化小規模經營方式相結合,則會導致稀缺土地粗放經營甚至撂荒,在一定程度上將影響農地經營規模、效率甚至威脅到國家糧食安全。
作為“中原糧倉”,河南省擁有大量的優質耕地,但農村人均耕地面積較少,如果小塊連片耕地能合理流轉到種植大戶手中,采用機械化、專業化、規模化方式種植,往往會產生規模經濟的效果,作為稀缺資源的耕地也得到了充分利用。但是,在針對河南省農村的調查中發現,平原地區耕地細碎化經營一定程度存在,至于丘陵與山地等不適合規?;N植的地區,土地流轉率更低。
為了探究河南省農村女性勞動力對農地流轉的影響,本文基于實地調查,構建Logistic 回歸模型(線性回歸分析模型)探究農村女性勞動力如何影響農地流轉決策,并根據分析結論,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
本次調研活動時間選擇在2023 年1—2月,此時正值春節期間,樣本選擇較為方便。隨機選取了河南省洛陽、信陽、周口、新鄉和駐馬店5 個地區的178 名農村女性勞動力進行調查。調查人員為課題組成員及經過視頻會議培訓的學生,調查方法包括問卷調查和訪談,在同一調查時間段進行。發放問卷112 份,為對應編號的留置問卷,全部現場回收并審核;對66 名女性勞動力進行了訪談,訪談主要針對無法或者不方便填寫問卷的居民,由居民口述,調查人員代填或記錄,訪談內容包括但不限于問卷涉及內容。以上兩種調查方式共回收有效問卷112 份,完成有效訪談66 份,共計178 份調查結果。
根據河南省農村實際情況,將女性勞動力定義為18—65 歲的勞動力。
參考相似類型文獻,并根據河南省實際情況,本研究選取了3 種變量類別的14 個解釋變量作為農村女性勞動力影響農地流轉意愿的因素,分別為:女性勞動力個人特征,包括年齡、年齡平方、受教育程度、有無副業、健康狀況自評5 個變量;女性勞動力家庭特征,包括農業收入份額、家庭經濟壓力、人均耕地面積、是否有家庭拖累4 個變量;決策環境,包括農業生產決策權、農業基礎設施條件、種地成本評價、當地流轉價格評價、當地土地流轉率5 個變量。
表1 為河南省農村女性勞動力對農地流轉決策影響實證分析所用變量的賦值情況,以及178 份調查結果中除“年齡平方”變量以外的13 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1 河南省農村女性勞動力對農地流轉決策影響描述性統計
根據調查結果,從女性勞動力個人特征看,她們總體上年齡偏大,文化程度不高,從事副業的情況不多,健康狀況一般;從家庭特征看,農業占家庭收入份額一半以下居多,家庭經濟壓力較大,人均耕地面積不到半畝(調查時,統計的是耕地總面積和家庭人口總數),常有家庭拖累;從決策環境看,農業生產決策權由夫妻共同掌握或女性掌握,農業基礎設施條件基本滿意,認為種地不劃算的占多數,農地流轉價格多能接受,農地流轉率不高。
實證分析所考察的被解釋變量是農村女性勞動力是否會影響農地流轉決策,結果有兩個,即愿意流轉或不愿意流轉,屬于二分類變量,Logistic 回歸模型是研究二分變量非常有效的應用工具之一。因此,本實證分析選用該模型。
由于自變量較多,先是進行多重共線性診斷,根據偏相關系數,零級相關系數均小于經驗值0.8,可以判斷自變量間相互獨立。接著進行非條件Logistic 回歸,其中,年齡、是否有家庭拖累和家庭經濟壓力3 個因素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其余11 個因素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模型的擬合優度較好。除去上述不顯著因素后的變量回歸結果整理如表2所示。

表2 Logistic 回歸模型估計結果
從回歸結果看,自變量的影響方向均與假設一致。綜合比較來看,受教育程度、有無副業、農業收入份額、種地成本評價、當地流轉價格評價、當地土地流轉率等因素對農地流轉決策有顯著影響。
女性勞動力個人特征變量方面,年齡因素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原因可能與女性勞動力年齡范圍較大有關。從年齡平方看,以18—30 歲為參照組,31—55 歲女性勞動力的流轉意愿是參照組的0.824倍,56 歲以上女性勞動力的流轉意愿是參照組的1.251 倍,說明年齡越大,流轉意愿越強,但18—30歲女性勞動力的流轉意愿高于31—55 歲女性勞動力,原因可能是后者是農村勞動力的主力。受教育程度越高,農地流轉的可能性越大,這是因為受教育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勞動力的人力資本質量,質量越高,禁錮在耕種上的可能性越小。其中,大專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女性勞動力的流轉意愿是小學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女性勞動力的4.872 倍。有副業的女性勞動力的流轉意愿是無副業的女性勞動力的2.011倍,這是因為有了副業,一方面無精力耕種,另一方面認為農業收入較低,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不值得,流轉出去還可以獲得一些收益,一舉多得。健康狀況自評較差的女性勞動力更傾向于流轉農地。
女性勞動力家庭特征變量方面,農業收入份額越低,農地流轉的可能性越大,其中,農業收入份額小于1/3 的家庭農地流轉可能性是農業收入份額超過2/3 家庭的2.663 倍;人均耕地面積越多,農地流轉可能性越?。患彝ソ洕鷫毫︼@著性不強,可能與該變量會雙向影響農地流轉決策有關;是否有家庭拖累顯著性也不強,這可能與家庭拖累有的是暫時的、有的是長期的有關。
決策環境變量方面,家庭生產決策權由女性掌握農地流轉可能性是男性的3 倍,因為畢竟女性勞動力是留守方,且是種地者,她們會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決定是否有必要流轉農地;農業基礎設施條件較差的可能會流轉農地,因為農業受灌溉條件、收割難度等的影響;認為種地成本偏高、不劃算者流轉農地的可能性是參照方的4.738 倍,因為農民會考慮成本與收益;能接受當地流轉價格者流轉農地可能性是不能接受者的3.261 倍,后者往往選擇自己耕種而不轉出;當地土地流轉率越高,更多人會隨大流選擇轉出。
農業現代化離不開農業專業化,只有專業化才能實現效率化,進而加快糧食生產的產業化進程。農業專業化除了需要金融支持、專業技術支持以及低產耕地的優先承包權等政策保障,更重要的是促進耕種者隊伍專業化。要著力培養相應數量的“勤種田、善種田、會種田、‘惠’種田”的新型農民。
借鑒標桿示范地區的“公司+基地”“公司+基地+農戶”“公司+專業合作社+農戶”等產業化經營模式,推動農業經營主體多元化。加快培育如家庭農場、種養大戶、農業合作社等主體,政府要切實履行職能,從信息服務、技術咨詢、政策指導、信貸、農業保險等方面給予全方位扶持。
可以制定農業院校畢業生到農村經營農業的優惠政策,同時要吸引有志于服務鄉村振興的非農專業大學生扎根農村和外出務工人員“鳳還巢”。在收入上,這些人才的工資應不低于同等條件下本地區工資的中位數;在待遇上,子女入學、中考、高考、入伍、考研、考公等要適當照顧;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讓他們無教育、就醫、養老等后顧之憂。
加強培訓機構與高校之間的合作,專門培育婦女人才??梢圆捎妹鎸γ娼虒W、短期培訓、網絡課堂等方式,提供包括育嬰、家政、營養、婚姻家庭、親子關系、新媒體運營、自媒體創作、直播電商等職業技能培訓,提升她們的非農就業能力。同時,要深入細致地進行市場調研及科學預測分析,挑選適合農村女性經營的市場潛力較大、投資風險較小的小型創業項目;加強與農村女性之間的交流互動,了解她們的創業意向和興趣;每個村培養一名巾幗創業標兵,樹立創業標桿,激發農村女性的創業興趣和熱情。
改革土地產權制度,確保土地所有權的安全性;積極培育農地流轉市場,合理引導各類農業企業和資本下鄉,同時發揮好農地流轉價格機制的作用;促進農地流轉與勞動力轉移的良性互動;在風險可控原則下,允許和鼓勵各地積極探索農地流轉創新實踐模式;明確地方政府的責任和義務,并對其工作情況進行監管和評估;加強立法,對農地流轉的相關細則進行明確和完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