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尚小，人民幣須努力

敬民

日前，巴基斯坦石油國務部長宣布，巴基斯坦以人民幣支付了首批俄羅斯折扣原油。這是巴基斯坦以美元為主的出口支付政策的重大轉變。不僅是巴基斯坦，截至2022年底，使用人民幣結算或流通的國家有30多個。這引發(fā)了業(yè)內人士對我國關于推進人民幣結算油氣貿易的熱議。

我國是油氣需求大國，目前需求尚未達峰，對海外市場依賴程度較高。若能實現(xiàn)油氣貿易人民幣結算，將有助于我國擺脫美元霸權對我國能源供應的負面影響，增強能源安全保障能力。以人民幣結算油氣貿易2010年前后被提出之后，我國與相關國家就人民幣在油氣貿易中結算的具體問題進行了相應探索實踐。但時至今日，其進展并不理想。

石油人民幣貿易份額小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持續(xù)深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步伐持續(xù)加大。目前，人民幣在全球結算、外匯交易、儲備貨幣方面占到約3%的份額，且有進一步增長的態(tài)勢。人民幣作為IMF儲備外匯之一，其地位緊隨美元、歐元、日元及英鎊之后，國際影響力持續(xù)提升。

我國經濟發(fā)展?jié)摿薮螅洕?guī)模位居全球第二。同時，我國又是全球最大的油氣買家，與世界上主要油氣資源國建立了長期穩(wěn)定的貿易關系。為此，我國的大額油氣訂單為我國依托買方優(yōu)勢議價提供了空間，也為人民幣結算油氣貿易創(chuàng)造了條件。從歷史上看，伊朗、委內瑞拉曾一度主張以人民幣結算石油貿易。疫情及俄烏沖突之后，沙特、俄羅斯、巴西等國也就人民幣結算油氣交易表態(tài)。2023年3月28日，中國首單以人民幣結算的進口LNG采購交易在上海達成，標志著中國在油氣貿易領域的跨境人民幣結算邁出實質性一步。但總體看來，石油人民幣貿易份額還是很小的，部分國家關于人民幣結算石油天然氣交易的表態(tài)能否落實還有待觀察。

三大挑戰(zhàn)難以突破

人民幣作為IMF外匯儲備占比低，自由兌換程度不高，尚不足以與美元抗衡。各國基于對美元霸權的不滿很早就發(fā)起了去美元化探索，但時至今日美元依然是全球第一儲備貨幣。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地位依然穩(wěn)固，依然是包括石油、天然氣在內的大宗商品交易結算貨幣。IMF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2022年底，美元在全球外匯儲備中的占比仍高達58.4%，遠高于人民幣3%的比例。人民幣目前僅在東南亞等部分國家和地區(qū)具有一定的認可度，要想成為世界貨幣還需要長期發(fā)展和積累。即便將來中國GDP超越了美國，人民幣也未必能全面超越美元且取而代之。

國內油氣供應話語權較弱，油氣期貨市場不成熟，對石油人民幣形成支撐力度不夠。美元之所以成為全球石油交易結算貨幣，除美國經濟實力強大因素之外，美國油氣生產和貿易大國地位的影響功不可沒。美國擁有強大的油氣生產能力，油氣產量位居全球前列，有成熟完善的油氣管網和儲備體系，同時有發(fā)達的金融市場。在重要時間節(jié)點，美國可以依托國內油氣供應體系調整對全球油氣市場形成“干預”。頁巖革命之后干預效果尤其明顯，石油美元具有強有力的運行機制支撐。我國雖是油氣生產大國，但國內油氣供應能力較油氣大國仍有差距，同國內需求相比自給能力有限。2022年，我國油氣對外依存度分別維持在70%和40%以上水平。我國油氣管網運輸和油氣儲備能力與美國相比較為滯后。產供儲銷體系的“短板”，制約了我國干預油氣市場的主動性，影響了在國際油氣市場的話語權，限制了人民幣的油氣貿易結算功能發(fā)揮。

美國對人民幣結算油氣交易行為實施干預和打壓。美國全球安全分析研究所所長蓋爾·盧夫特曾表示：“石油市場和全球大宗商品市場是美元作為儲備貨幣地位的保單。如果這塊石頭被抽走，墻就會開始倒塌。”石油美元是維持美元霸權的重要體現(xiàn)。為保持美元世界貨幣地位，美國對于動搖美元世界貨幣地位行為的懲戒毫不手軟。歐元當初之所以設立與歐盟擬抗衡美元霸權有很大關系。以人民幣結算油氣貿易也將招致美國的不滿和打壓。未來即使人民幣通過自身努力能夠躋身世界貨幣行列，估計也要經歷與美元共同構筑的“世界二元或多元貨幣體系”階段。

對策與建議

要不斷增強經濟發(fā)展韌性，保持合理經濟增長水平，持續(xù)加大開放力度，在多領域逐步推進人民幣結算，保持人民幣匯率穩(wěn)定，提升人民幣國際化水平。政策方面，保持財政貨幣政策的穩(wěn)定性，確保經濟運行在合理區(qū)間，保持本幣實際購買力穩(wěn)定，是人民幣國際化的先決條件。穩(wěn)步推進制度型金融開放，為包括境外央行在內的機構投資者創(chuàng)造越來越便利、透明和可預期的市場環(huán)境。但當前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面臨一系列的問題，需要持續(xù)通過開放國內金融市場、深化金融市場改革、提高國內金融體系和金融市場的資源配置能力等途徑來實現(xiàn)。

要加大國內油氣勘探開發(fā)力度，增強油氣儲備能力，加快建設油氣期貨市場，提升油氣定價話語權。我國執(zhí)行油氣增儲上產“七年行動計劃”以來，國內油氣勘探開發(fā)獲得了重要進展和突破，取得了系列新發(fā)現(xiàn)，石油產量實現(xiàn)了止跌回升，天然氣產量平穩(wěn)增長。我國有必要按照既定發(fā)展思路持續(xù)加大國內油氣勘探開發(fā)力度，在保持老油氣田產量穩(wěn)產的同時向深層、深水、非常規(guī)油氣領域進軍；加快推進國內原油、天然氣期貨市場建設，與國際接軌，努力形成全球油氣價格中心。依托國內油氣增儲上產、油氣儲備調節(jié)和油氣金融市場運作，增強我國在全球油氣市場的“話語權”，提振石油人民幣形成的底氣。

要以重點油氣出口國家為突破口，加強與重點油氣出口國家非石油貿易往來，增強經濟互補性，形成人民幣回流機制，推動石油人民幣形成。能源危機之后，歐美等主要國家進一步加大可再生能源發(fā)展力度，大力推進交通電氣化，石油需求強度在發(fā)達國家逐漸呈下降態(tài)勢。在此形勢下，中國作為油氣大買家的優(yōu)勢將進一步發(fā)揮出來。沙特、伊朗及俄羅斯等石油天然氣供應大國是中國的主要油氣進口國，處于經濟結構調整的重要階段。中國擁有全球門類最完整的產業(yè)鏈，工程機械、車輛和零配件、加工機械和零部件、醫(yī)療機械、各類家電等產品可以通過貿易出口至上述國家，為其經濟增長和產業(yè)結構調整助力。雙方具有經濟發(fā)展需求互補的經濟基礎。通過擴大人民幣回流渠道，形成與石油天然氣出口國的利益互惠，對于促進油氣貿易中使用人民幣結算會更有意義。總之，對于石油人民幣的形成，要穩(wěn)步推進，當前及今后一個時期可以將我國能夠把控的油氣進口貿易市場規(guī)模作為目標。

責任編輯：周志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