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轉型平穩有序

王海濱

2023年1月30日，BP發布了《世界能源展望2023》（以下簡稱《展望2023》）。6月6日，BP在北京舉行了《展望2023》中文版發布會，BP首席經濟學家戴思攀（Spencer Dale）介紹了《展望2023》內容并回答了聽眾的提問。

2011年起，BP每年發布《世界能源展望》。《展望2023》和以往歷年的不一樣，主要是因為今年的背景很特別。俄羅斯是世界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的重要生產國，也是全球最大的能源出口國。俄烏沖突爆發后，西方國家對俄羅斯進行能源等方面的制裁，對世界能源行業產生了巨大沖擊。沖突爆發后，世界能源該向何處去？BP試圖通過《展望2023》解答這個問題。

更加重視能源安全

《展望2023》共有25處提到俄烏沖突，從一個側面反映出該沖突對西方以及世界能源行業帶來了多么大的沖擊，以及對西方社會造成了多么強的心理震撼。

戴思攀先生在《展望2023》中文版發布會上承認，俄烏沖突爆發前的很長時間，西方國家尤其是歐洲國家能源安全的意識不強。它們主要關注能源清潔低碳轉型，并想當然地認為轉型會是無痛轉型。然而，俄烏沖突的爆發打破了這一幻想。

戴思攀指出，從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來看，全球的能源體系其實非常脆弱，哪怕全球能源供應出現了小部分波動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比如俄烏沖突帶來的能源價格暴漲。

《展望2023》提出：“轉型也需要考慮能源安全和可支付性。能源系統的三個維度——安全、可支付性和可持續性組成了能源三重困境。一切成功和持久的能源轉型，需要克服這三重困境。”《展望2023》預測，俄烏沖突將導致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出口量的明顯下降，而這一趨勢會持續很長時間。

強調自主和能源轉型

《展望2023》提出，應對能源沖擊的根本途徑是提高能源自主、加速能源轉型。這從一個側面，折射出了西方國家能源戰略的新變化。

2022年，發達和發展中能源凈進口國的能源安全受到了沖擊。在受到沖擊后，各國應對政策和措施各有不同。發展中國家普遍強調要加強能源戰略儲備、推進能源進口來源的多元化等等。西方國家則有不同的應對策略。

從《展望2023》可以看出，西方能源界認為化石能源主導的能源體系不僅是對環境不友好的，而且從本質上是不安全的。繼續大量進口石油、天然氣和煤炭，這些化石燃料是否來自俄羅斯等不友好國家，都不能幫助西方國家實現可持續的、固有的能源安全。基于此認識，西方國家在俄烏沖突爆發后推進能源自主和清潔低碳轉型的意愿增強。它們決心打出更快的“組合拳”，即在能源生產環節加快發展其國內的可再生電力，并在能源消費環節以更大的力度發展電氣化。

《展望2023》詳細介紹了美國拜登政府于2022年8月發布的《通貨膨脹削減法案》，并判斷該法案將促進美國風能、太陽能、氫能、電動汽車、生物燃料，以及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CUS）的發展，促使美國碳排放量顯著下降。不難看出，《展望2023》對美國拜登政府的《通貨膨脹削減法案》十分贊賞。《展望2023》認為，《通貨膨脹削減法案》代表了世界能源正確的發展方向，并將推進美國以及全球的能源轉型、加強世界能源安全。

強調有序平穩轉型

2021年歐洲出現“無風之夏”，北海等主要的風電產區很長時間內風力變弱，造成歐洲風力發電量大幅下降，進而加劇了當時因俄羅斯對歐斷氣而導致的能源短缺。2022年夏天歐洲又現能源短缺，主要因為出現持久的極端高溫天氣。創紀錄的高溫天氣使歐洲許多河流水量減少，甚至出現斷流，導致歐洲水力發電受到嚴重影響。

當然，極端天氣的多發對能源行業的沖擊不限于歐洲。比如，2022年夏天在歐洲被炙烤的同時，中國、美國西部的水力發電也因酷暑而遭受沉重打擊。

這些（以及其他相似）突發事件讓西方能源界認識到，能源轉型的推進必須有序、平穩。因此，《展望2023》突出強調了天然氣在短期內對能源體系的穩定作用。

《展望2023》判斷，2030年之前世界天然氣消費量在多數情景中將增長。在此期間，如果可再生能源發展迅速且能源消費的電氣化進步快，那么天然氣消費量的增長可能比較緩慢。相反，世界天然氣消費量可能會大幅增長。

《展望2023》里，還用較多筆墨提及液化天然氣貿易的問題。這反映了俄烏沖突爆發后，西方國家對液化天然氣貿易的重視。俄烏沖突暴露出管道天然氣點對點供應容易帶來安全問題，而液化天然氣貿易則因其運輸的靈活方便安全性更強。《展望2023》判斷，在俄烏沖突的刺激下，世界液化天然氣貿易在短期內將強勁增長。雖然《展望2023》指出，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亞洲新興國家（中國、印度和其他亞洲新興國家）天然氣需求的不斷增長，但其實歐洲國家在俄烏沖突久拖不決的背景下，已基本停止自俄羅斯進口天然氣，而改從美國和中東北非地區進口液化天然氣，顯著擴大了世界液化天然氣貿易的規模。

強調能源轉型保障作用

《展望2023》充分重視低碳氫在更長時期內對世界能源轉型的保障作用。

眾所周知，迄今氫的制造、運輸、儲存等環節的成本比較高。今后隨著能源轉型的推進，客觀上需要低碳氫以及氫燃料（主要指氨、甲醇和合成柴油）在能源轉型上挑起大梁，發揮更加突出的穩定器作用。

第一，氫能需要在難以實現電氣化的航空航海領域和難以減排的工業領域（比如水泥、鋼鐵和化工）發揮重要的減排作用。第二，未來氫能需要發揮越來越大的儲能作用。隨著可再生能源的發展，將有越來越多的綠色電力通過電解水等方式制氫，之后就可以比較方便地用于工業、交通運輸等領域。第三，未來極端天氣對電網等能源基礎設施的沖擊可能越來越大。和電相比，氫不僅容易儲存，而且和電主要通過電網來輸送不同，氫的運輸、供應方式更加多元。氫在保障能源供應、增強能源韌性方面的優勢會更加明顯。

從《展望2023》不難看出，西方能源界相信，如果沒有低碳氫這種頗具韌性的能源的大量供應，今后世界能源深度轉型將會遇到相當大的困難。

責任編輯：周志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