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搭檔”染指民生專款1.31億元

殷曉章

挪用1.31億元

2021年初，甘肅省合作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以下簡稱“合作市住建局”）城鎮保障性安居工程專戶會計蘇玲愛聯手中國農業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市支行（以下簡稱“農行合作市支行”）營業室主任孫長青挪用1.31億元合作市城鎮保障性安居工程專項資金（以下簡稱“合作市專項資金”）的消息，不脛而走，震動了這個高原小縣。

2014年2月起，孫長青先后擔任農行合作市支行廣場分理處主任、希望分理處主任、營業室主任等職。孫長青挪用公款的“鐵搭檔”，是2008年9月起先后擔任原合作市房地產管理局（以下簡稱“合作市房管局”）出納、會計的蘇玲愛。2019年3月，原合作市房管局并入合作市住建局后，蘇玲愛擔任合作市住建局專戶會計。

合作市專項資金主要用于城鎮低收入家庭保障住房的租賃補貼、廉租房建造及城市棚戶區改造等項目。按照要求，專項資金實行專項管理、分賬核算、專款專用，不得截留、擠占、挪用。多年來，合作市將城鎮保障性安居工程建設作為全市“一號民生”工程強力推進。

2014年9月4日，合作市專項資金賬戶在農行合作市支行廣場分理處開戶后，為了一己私利，孫長青和蘇玲愛踏上了一條精心謀劃、分工實施的挪用巨額專項資金的黑色之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膽大妄為的蘇玲愛、孫長青長期挪用專項資金的事，終于露出了馬腳。

2020年，甘南州審計局授權基層審計局審計全州保障性安居工程，該州臨潭縣審計局在審計中發現合作市專項資金被挪用，遂將問題線索移送至監察機關。經甘南州監察委員會批復同意，2021年2月10日，合作市監察委員會（以下簡稱“合作市監委”）對孫長青、蘇玲愛立案調查并采取留置措施。

?“利益共同體”

孫長青和蘇玲愛相識較早，交情不淺，在挪用專項資金一事上，二人一拍即合。原合作市房管局將專項資金賬戶轉入農行合作市支行廣場分理處后，孫長青和蘇玲愛便著手實施挪用資金。擔任原合作市房管局會計、合作市住建局專戶會計的蘇玲愛，把自己掌握的專項資金支付密碼、蓋好單位財務印鑒的空白支票和支付密碼器都提供給孫。

孫長青以走賬完成銀行存款任務為由，用王某、馬某、拜某、田某、楊某等關系不錯的朋友的身份證辦理銀行卡或使用他人的銀行卡轉賬。他們與孫長青沒有任何債權關系，孫長青也未給過他們好處費。

一切準備就緒之后，孫長青利用自己負責審核票據、轉賬結算的便利，采用提供虛假的余額對賬單、明細對賬單等手段，以支付城鎮保障性安居工程款、拆遷款、拆遷安置款的名義，分10次將1.31億元合作市專項資金轉入自己控制的王某、田某、拜某、馬某等個人銀行賬戶。

2014年12月9日，馬某用自己的銀行卡為孫長青完成一筆300萬元的轉賬。2015年12月25日，拜某和孫長青來到農行合作市支行廣場分理處營業廳，他讓拜某在一張空白憑證上簽字并完成刷臉程序。拜某對自己名下的銀行卡轉入了兩筆760萬元、650萬元的巨款毫不知情。

2015年12月16日，孫長青以走賬完成任務為由，借了同事楊某的岳母牟某的農行卡及身份證，孫長青讓牟某在一張空白支票上簽字。案發后，知道實情的牟某嚇了一跳，她的農行卡里曾轉款2700萬元。孫長青除了往馬某、拜某、牟某的銀行卡上轉了4筆共計4410萬元外，另轉6筆共計8690萬元，共計1.31億元。

有求必應的“大姐大”

孫長青把挪用的大部分專項資金用于自己或幫助他人完成銀行存款任務及購買理財產品、股票證券等。那時的孫長青，儼然成了單位的攬儲“明星”。有同事找他，他也盡力幫助。

為了幫任某完成個人攬儲任務，2015年9月，孫長青往任某提供的他堂哥任甲的農行卡上轉賬1400萬元。由于任某存款任務大，不久之后他又提出讓孫長青幫忙。2016年1月，孫長青把兩筆共計700萬元轉到任甲的農行卡上。任某為了完成2016年2月的個人存款任務，又求助于孫長青，孫長青于2016年2月23日和2月25日分兩次往任甲的農行卡上轉賬共計500萬元。2016年4月8日，孫長青又幫助任某完成了250萬元的個人存款任務。2016年5月，任某把750萬元分兩次轉入了孫長青提供的銀行賬號。

“財大氣粗”的蘇玲愛也成了“香餑餑”。甘南州某旅游商貿發展有限公司負責人邵某多次向蘇玲愛借錢，她是有求必應。2014年5月，她借給邵某50萬元，2014年12月又借給他240萬元，2015年2月又借給他50萬元，2015年4月再次借給他20萬元。就這樣，蘇玲愛將挪用專項資金借給邵某長期進行經營活動。為了感謝蘇玲愛的“拔刀相助”，邵某送給她兩部價值1.1萬元的蘋果手機。

頗有“大姐大”做派的蘇玲愛，從2015年8月開始先后5次借款1260萬元給甘南州某商貿有限公司負責人敏某使用，其中1240萬元是挪用的專項資金，20萬元是蘇玲愛自己的錢，她獲得的報酬是敏某每月給她發2500元至3000元不等的工資。

案發前，蘇玲愛、孫長青歸還1.2億多元，案發后歸還350萬元。2021年4月11日，孫長青因涉嫌犯挪用公款罪被合作市人民檢察院刑事拘留。2022年5月11日，合作市人民法院以挪用公款罪判處孫長青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10萬元。在合作市人民法院審理期間，蘇玲愛因病死亡。

孫長青不服一審判決，向甘南州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甘南州中院”）提起上訴。甘南州中院于2022年10月26日做出裁定：撤銷原判，發回重審。同年11月14日，合作市人民法院立案受理。2023年1月9日，合作市人民法院另行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此案。

合作市人民檢察院指控：2014年12月至2021年1月，蘇玲愛利用經手、管理合作市專項資金的職務便利，伙同被告人孫長青將合作市專項資金1.31億元轉入他所控制的個人銀行卡賬戶，二人的犯罪行為造成直接經濟損失680.1萬元，應以挪用公款罪追究被告人孫長青的刑事責任。

孫長青對檢方指控的罪名無異議，但他不認識敏某和邵某，對這兩筆轉賬不知情，不應計入其犯罪金額。其辯護人提出：被告人孫長青挪用公款后完成單位存款、理財任務的這部分事實雖構成犯罪，但應考慮被告人初衷是為了完成單位任務等因素；法院應考慮被告人具有自首、坦白情節，認罪態度好，并有在案發前變賣個人財產150萬元用于歸還部分本息等情形。

合作市人民法院審理認定：被告人孫長青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其管理、經手公款的職務便利，伙同蘇玲愛挪用公款進行營利性活動且數額巨大，致使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別重大損失，情節嚴重，起訴書指控罪名成立。根據相關證據，邵某的轉款通過馬某的賬戶，敏某的轉款通過田某、拜某賬戶，而田某、馬某的銀行卡被孫長青控制使用，其借用拜某的銀行卡多次走賬，被告人的辯解，法院不予采納。公訴機關的量刑建議適當，法院予以采納。

法院認為：被告人孫長青與蘇玲愛多次挪用公款1.31億元，案發前已歸還1.2億多元。由于被告人孫長青與蘇玲愛的犯罪行為，導致被挪用的公款680.1萬元至今未追回，給國家造成了重大損失；被告人孫長青主動投案，歸案后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屬自首，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被告人自愿認罪認罰，在案發后積極退賠150萬元，可酌情從輕處罰。

2023年3月2日，合作市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判決：被告人孫長青犯挪用公款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并處罰金人民幣10萬元。孫長青沒有提起上訴，判決已經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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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