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紅

達爾文的進化論告訴我們,世界上的一切生命體都是從一個原始單細胞進化而來的。這個單細胞是世界萬物的孕育者,從它發源出地球上成千上萬的生物種類。小到昆蟲,大到鯨魚、大象,從細菌、單細胞原生動物到人類,都起源于一個單獨的細胞,并且形成了像人類大腦這么復雜神奇的器官。到目前為止,世界上仍存在著許多我們還沒有發現的物種。
但是,這個進化過程是相當危險的。根據自然選擇理論,只有那些被環境篩選出來的生物——那些最能夠適應環境變化的生物,才能得以存活。經過重重挑戰,戰勝環境的生物個體最終能夠存活,并將自己的基因傳遞到下一代,保存下來。這個過程就是自然選擇,帶有極大的隨機色彩。
然而,人類是非常特別的一個物種——人類在進化過程中,不僅會隨環境改變,還會根據自己的需求,反過來改變環境。
在我們住的房子中,打開水龍頭,就會有水;打開電閘,就會有電。屋頂和天花板讓我們免于危險和寒冬酷暑,熱水器讓我們能夠一直享用熱水。
人類的現代生存法則和叢林法則迥然不同。看上去,人類好像并不太需要去適應殘酷的環境,也不需要經歷什么挑戰就能使自己的基因得到延續。
不僅如此,我們還發明了沙發、WiFi和PSP游戲機。
不過,像這樣的傳統生物進化方式可能已經被人類的科技發明改變了。之前,生物進化依靠DNA(脫氧核糖核酸)的突變,這種突變往往需要成千上萬年的時間,進化過程緩慢。而現在,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在短短幾十年內,世界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簡直是超人的進步。
超人類主義者認為:科技進步讓人類更長壽、更幸福,提高了人類的生活品質,發展出了更多的個人特長。超人類文化在后人類主義上發展得最為迅速,后人類主義認為這一切發展已經和人類自身沒有太大的關系了。比如,我們可以將記憶儲存在一個優盤中,此時就好比我們讓自身的一部分擺脫實體,如人工智能Siri、電影《她》中的男主人公愛上的那個無形女人。你能夠想象出自己在某一天,不依靠自己的肉體存在,而是永遠依靠社交媒體上的賬號存在嗎?有一個叫做“人類+”的組織(前身為世界超人協會),由著名的超人類主義哲學家尼克·波斯特姆和大衛·皮爾斯創立,專門研究并證實超人類主義思想。
但是,超人類學并不是一種完美的科學。我們已經看到有人通過科技改善了身體缺陷的實例。一個叫聶爾·哈彬森的英國人曾患有色盲癥(只能看到灰度色彩),一臺像一根天線一樣的設備讓他的視覺脫離了大腦后半部分的控制。這臺設備通過振動控制他的視覺感知,不僅能夠讓他看到正常的顏色,還能讓他區分出不可見光,如紅外線、紫外線。哈彬森是機器人協會的創始者,這個協會致力于讓人類變成半機器人。
談到半機器人,我們會想到電影《終結者》中的T-100或《銀翼殺手》中的復制人,但其實半機器人是一種由有機元素和機械設備構成的生物體。這些機械設備可以用于提高人體內各個器官的能力,通過技術修復某些器官的缺陷,擴展其使用極限。
知名生物黑客提姆·卡農已經在自己的皮膚下安裝了集成電路和其他的電子設備。有人說,其實智能手機已經屬于人類器官的一部分了。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已經變成了半機器人,畢竟我們離開手機就“無法存活”。還有人認為:在幾十年前,當人類戴上眼鏡時,我們就已經將外來設備接納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了,但是眼鏡這類東西對我們來說太常見,所以我們也沒覺得戴它有什么奇怪。卡農認為在體內安裝心臟起搏器也屬于成為半機器人的一種情況,畢竟,離開這個設備,身體就沒辦法正常運轉。總而言之,在他看來,我們都是半機器人。
另一個關鍵概念是“技術獨特性”。這個概念由谷歌的戰略工程師克茲韋爾提出,用來描述當下以指數級速度發展的科技。隨著技術發展,在將來的某一時刻,人工智能一定會超過人類。對此,最為樂觀的看法是,在21世紀中葉這一推斷就會成為現實。極有可能,人類千辛萬苦創造出來的機器會超越其發明者,甚至摧毀人類。因此,有很多聲名顯赫的科學家和戰略家,如史蒂芬·霍金和特斯拉的創始人埃隆·馬斯克,都已經明確表示希望控制人工智能的發展速度。
有一些反對超人類主義及后人類主義的評論家認為:機器人的發展會減弱人本身的意義和重要性(人類自身的意義還沒有得到充分的展示),此外,那些所謂的可以用來改善身體器官的機器資源被有錢人掌控,這將導致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這種看法在電影《極樂世界》中有所體現。電影里,有錢人紛紛逃亡到一顆科技先進、資源齊全的衛星上,眾多貧困人口被留在地球上,深陷于戰爭、貧困和資源匱乏的泥沼。持有這種看法的人被稱為“生物保護主義者”,并且大都帶有理想主義的色彩。
(秋水長天摘自四川文藝出版社《那些聽過卻從未搞明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