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隆德周家嘴頭遺址的古代陶器實驗

石崗

摘 要：2021年9月，筆者到寧夏隆德周家嘴頭遺址進行了為期近兩個月的古代陶器考察并做了制陶實驗。在對遺址陶器做了詳盡的工藝觀察，并在收集了周家嘴頭遺址出土陶器的資料之后，制陶實驗得以開展。復原實驗目的是能夠通過模擬制作和燒造陶器來了解古代制作工藝的過程，還可以對各種變量，如羼合料、著色料、配比及火候等，精確地加以控制，從而開展與遺址出土陶器做對比研究，得以顯示出一個古代陶器制作與燒制的較完整過程。

關鍵詞：古代陶器;工藝復原實驗

1 遺址概況

周家嘴頭遺址位于寧夏隆德縣神林鄉雙村西500米處，地處渝河與朱莊河交匯的二級臺地。遺址主要以新石器時代遺存為主。周家嘴頭遺址最為重要的是發現了大規模的仰韶晚期陶窯36座，陶窯的形制與關中地區和隴東地區同時期陶窯一致，數量和密度如此之大，這在一百年以來所發現的同時期遺址中較為少見，足以證明周家嘴頭遺址是當時一處陶器生產中心。[1]為了將制作陶器的工藝過程基本還原寧夏隆德周家嘴頭遺址所出土陶器，筆者對于遺址出土的陶器作以詳盡的觀察，從陶器上所殘留的制作痕跡觀察。

2周家嘴頭遺址制陶工藝復原實驗

整個制陶工藝復原實驗基本分為4個階段，分別為：原料的制備、陶器制作、裝飾和陰干以及建窯進行燒制。

2.1原料采集及加工處理

古代陶器的制作原料基本上可以確定在遺址地附近取土，所以原料的采集比較容易取得。這一步驟需要采集到制作陶器的原料，紅黏土和黑黏土以及使得自然黏土有更好塑性及使用屬性的羼合料。通過驅車在周家嘴頭遺址附近找到較適宜的天然紅黏土及黑黏土。紅粘土大致地點位于周家嘴頭遺址向東一公里處磚廠南山處，土質土色為有粘性且松軟的磚紅色；在距遺址向西800米處渝河邊的山崗取黑粘土，土質土色為松軟的黑褐色；羼合料準備取河砂以及過往實驗燒過的一些陶器末，取河砂位置于磚廠北邊渝河里，但伴隨有大量石頭及淤泥，需要回駐地過篩取得細砂；陶器末只需將以前的破碎陶器收集來碾碎過篩即可。

下一步處理加工原料。先晾曬取來的陶土及河砂，曬透至堅硬且顏色變淺（曬得越干燥越有利于砸碎過篩）。用20目數金屬篩過碾碎的黏土及羼合料。過篩有兩點作用：其一會使這些天然的原料去除雜質；其二便是使得黏土顆粒與水能充分結合已達到陳腐的目的。

陳腐階段是天然黏土利用與水的化學反應蛻變為陶土的關節階段，將黏土與剛沒過粘土原料的水混合在一起放水盆里陳腐。大概3天時間，黏土已充分吸收水分。之后將陳腐好的黏土放至地上按比例摻入羼合料腳踏和勻泥料，最后用手揉至泥團不沾手且基本均勻，陶土的制備就基本宣告完成。

2.2制作器物

陶器制作根據器物特征基本分為泥條盤筑及快輪拉坯兩種成型方式，如陶盆、陶罐等器物因為器型較規整并不復雜所以采用快輪拉坯制法最有效率；但如雙耳罐及尖底瓶器型較多變化且體量也較大采用泥條盤筑制法更為適宜。以陶盆的快輪拉坯制法為例，先將合適體量且揉制好的泥坯用勁摔至快輪盤上進行固定，然后手上帶水將泥坯團聚成上小下大的圓柱狀，接著在此形狀中心用手指開一孔洞并將其延伸開來；在洞達到想要的深度后，便可以繼續向外擴張，此時泥坯的大致造型像是一個泥筒；此時將內外部一起向斜下方擠壓，來回數會合，最后將口沿向下擠壓即可得到一個盆。借快輪的向心旋轉力拉坯，得到的陶盆比較規整勻稱。而黑陶雙耳罐所用到的泥條盤筑法，即先搟壓一塊較厚的泥片作底，接著一次性滾壓出數根泥條，由泥條一根根疊壓形成罐子的形狀。對于體量較大的罐子塑形不能一蹴而就，需在盤筑一定高度時靜止等待，待其干燥至有一定強度，在往上盤筑泥條才可以保證坯體不塌且不變形；并且在制作的過程中還要不停拍打已經筑好的器身，可使器身變得堅實不易變形并且比較勻稱，泥條盤筑的制作痕跡——泥條縫隙幾乎消失不見。對于更為復雜的器型——尖底瓶，制作的手段也更復雜。現今研究仰韶文化時期尖底瓶的制作工藝所得出一個普遍共識，即分段制作是其成型工藝的核心特征[2]。筆者將整體器型分成3段，尖底部、腹部、頸肩部及口部分別盤筑。接著自下而上將各部分用較濃稠的泥漿進行銜接，為了增大銜接處面積使其粘合更牢固，銜接處的泥也多留了比器壁厚一點的泥。充分粘合后經過拍打、修整內外壁將粘合縫隙抹平，最終完成尖底瓶的制作。

2.3裝飾及陰干

繪彩

器物制成后，采用了繪彩及磨光兩種裝飾手段。繪彩的礦石原料有鐵紅色礦石以及白彩礦石——料姜石，紅色礦石在河流附近的石灘上獲得，料姜石則取于遺址周邊的山體中。礦石用打磨石磨成粉狀顏料，在打磨石上倒些水進行打磨可以直接獲得顏料往器物上繪彩。在涂刷顏料時，需要至少重復3遍以上，顏色在器物上的表現才會比較明顯。

磨光

即用河中打磨較光滑的鵝卵石，在坯體表面硬度干燥至類似皮革硬度的時候進行摩擦。不斷地摩擦會使器表逐漸變得光滑，會有反光的表現。磨光出來的陶器會比原本的樣貌顯得精致許多，裝飾效果很不錯，但這一步驟也相當費時，比繪彩花費的時間要更多。

陰干

裝飾完成后，制作好的器皿需要晾干直至器坯表面及內部盡可能的失水，從而變得干燥。但陶器的干透必須在一個干燥陰涼的環境中進行，過快且表里不一的水蒸發速度，會導致器坯變形開裂。所以這一步驟只需要將器坯們找個安全、陰涼且相對恒溫的地方放置起來，在周家嘴頭遺址這里的環境中約兩周時間將它們陰干——器坯表面顏色變淺說明干得差不多了。最后為了盡可能穩妥的燒制，在燒制前的白天，它們又統一暴曬了半天，使其盡可能的榨干了水分。陰干好的器坯這時已經相對穩定所以暴曬對其不會造成影響。

2.4搭窯及燒制

陶器干透后即可進行最后一步工序——燒陶。既然是仿制仰韶時期陶器，那么燒制陶器窯即采用有窯燒制，窯的形制參考仰韶時期的升焰陶窯。在找了一個遺址附近的2層土臺之后，最終掏制了一個直徑在50cm左右較為小體量的陶窯。燒制收集了大量木材，主要以遺址周圍的松木及柏木為主。實驗預計燒制溫度850℃左右，但最終燒制溫度使用探針測溫計所得約780℃，便再也燒不上去。最后木材差不多耗盡，燒至到780℃勉強保溫了半小時也只能作罷。最后對于實驗窯的燒制情況反思了下，一可能是木材沒有劈砍成小體積柴而導致其燃燒不充分，大量木柴在前期有所浪費；二是在燒制的過程中發現，木柴燃燒的熱量在火門處便大量消耗，大部分并沒有供給到窯內。不過幸運的是最終燒成效果還不錯，基本滿足了敲之有金屬聲，繪制的彩也燒了出來，并且所有器物基本上沒有因為燒制而造成的開裂，這跟燒窯時前300℃升溫速率較為緩慢有很大緣故。

3總結

制備原料階段有一個重要問題需要探討，即古代陶器的羼合料與黏土的摻和比例多少為宜，筆者查了些資料，最終采納了李文杰在《古代陶器所用黏土及羼合料》[3]文中所用結論即以體積為測量單位，黏土比之羼合料約3：1—5：1進行配制。最終實驗也表明此配制比例較為合理——實驗階段制作陶器從成型至燒成，塑性不錯且燒制幾乎沒有開裂，性能實屬不錯。整個實驗基本完成了對遺址陶器的工藝復原，但有些具體問題例如陶器燒制氣氛對泥料原色的改變，或是每個制作環節的細節是否真實還原古代工藝這都有待更多的實驗予以解答。

參考文獻

[1] 寧夏回族自治區文物考古研究所，隆德縣文物管理所. 寧夏隆德周家嘴頭遺址仰韶文化陶窯發掘簡報[J]. 中原文物，2022（3）：4-15.

[2]衛雪. 仰韶文化尖底瓶研究[D].西北大學，2019.DOI：10.27405/d.cnki.gxbdu.2019.000247.

[3]李文杰.古代制陶所用黏土及羼和料——兼及印紋硬陶與原始瓷原料的區別[J].文物春秋，2021（01）：39-46.DOI：10.13635/j.cnki.wwcq.2021.01.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