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璇
摘要:新冠疫情暴發于社會科技發展突飛猛進的時期,網絡應用相較以往的任何時期都尤為突出。因此,網絡謠言在此次事件中成為相關部門的重點管治對象。本文將對新冠疫情期間網絡謠言的種類、特點、傳播動力進行梳理總結,并以此作為未來類似事件的治理基礎。
關鍵詞:新冠疫情;網絡謠言;后疫情;謠言治理
新冠疫情作為一次在全球范圍內暴發的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恐慌。疫情謠言在互聯網的加持下被無限擴大和延伸,其傳播動力也更加復雜和多樣。本文通過對網絡謠言的種類、特點和傳播動力進行分析,探討如何在后疫情時代有效地治理網絡謠言。
中國上古時代,“謠”是 “歌”的早期形式,即無伴奏的歌,其最初的功能主要是宣泄情緒。國內現代學者對謠言概念的探究各有不同。陳雪屏最早從心理學角度研究抗戰時期的謠言,[1]拉開了國內謠言研究的序幕。周裕瓊對國內謠言定義的概括十分貼切,她指出:“目前國內學界對謠言的定性是有目的地捏造的惡意信息,背后有特定的動機和意愿,并且缺乏事實根據,本質上是一種畸形輿論。”[2]時至今日,謠言的傳播路徑從口口相傳到通過互聯網無差別投放、從無形的語言到字音畫頻一體,從而導致謠言的真偽辨別及治理難度均有所增加。本文以新冠疫情期間的網絡謠言為例進行分析。
新冠疫情是自2003年 “非典”之后的又一次世界級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不一樣的是,網絡科技的進步、自媒體端的完善、社交軟件的豐富、信息全球化等,使謠言在網絡空間的傳播速度、范圍和危害高過以往任何一個時代。因此,在后疫情時代,對新冠謠言產生和傳播的特點及規律進行探析,并以此為基礎尋找網絡謠言治理范式顯得尤為重要。
一、新冠謠言的種類
2020年初,新冠疫情被認定為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且社會秩序在短期處于失控狀態。對事件的認知、社會秩序的適應、政府應急治理的措施等成為疫情期間公眾最關注的問題,謠言也主要源于這些問題。通過對疫情謠言文本進行收集、整理和分類,將其大致分為疫情認知類、社會秩序類、政府及公共部門行為類、其他類等4個大的類別。
疫情認知類:大致可以分為病毒錯誤認知 (包括對病毒本身以及病毒傳播的錯誤認知)、病毒防護、不實疫情;
社會秩序類:大致可以分為故意傳播病毒 (包括網民散布謠言自己患病準備傳播病毒以及謠傳有人故意傳播病毒)、社會民生 (包括開學、復工、突發社會事件、社會生活等)、防控疏漏謠言 (包括病人逃跑、重點人員四處亂走);
政府及公共部門行為類:大致可以分為謠傳政策、封城封路、過度防疫、政府及公職人員不當行為、境外 (含港臺)污名化中國政府、政府及公職人員其他行為等6大內容。
其他類:此類謠言內容比較繁雜,屬特殊事件型,在宏觀分析中占比極小 (詳見表1)。
從謠言類型看,疫情認知占比最多,達49.4%;政府及公共部門行動類謠言其次,達30.6%;社會秩序類謠言相比前二者占比較少。這表明,面對突發疫情,公眾最迫切需要獲取的信息是關于疫情的科學知識以及政府能否有效應對的信息,這也是公眾在疫情期間恐慌、焦慮的主要原因。從謠言具體內容看,病情認知類中不實疫情占比最大,達62.7%;社會秩序類中防控疏漏、社會民生兩類占95.1%,政府及公共部門行為類中最多的是封城封路及境外對中國政府的污名化。從謠言內容分布發現,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上,謠言傳播受兩大原因影響,一是事件的特殊緊迫性,二是信息的不透明,其中前者是更重要的原因。
二、新冠網絡謠言特點
(一)謠言傳播的階段性
通過對疫情期間謠言傳播的數據以及謠言傳播的內容進行分析,疫情謠言傳播呈現出較為明顯的階段性。第一,疫情謠言整體數量呈現出階段性的變化。從2020年1月18日疫情謠言開始傳播至本項研究數據采集截止的3月25日,謠言傳播數量最初迅速上升,1月25日到達最高峰,1月謠言數量明顯比2月份多,2月逐漸降低,3月謠言傳播大量減少。當然,因為一些特殊事件影響,謠言數量會發生波動,但是隨時間推移而減少的總體性趨勢還是比較明顯,呈現出階段性的特征。第二,疫情謠言內容也呈現出一定程度的階段性。疫情認知最早占比特別大,然后社會秩序類謠言開始增加,并呈現階段性波動。
(二)謠言傳播的 “繭房效應”
“電子媒介使人整合,回歸整體思維的前印刷時代。”[3]得益于社交網絡的發展,以參與共享意識為根本的各種網絡社群的誕生重建人們的社會關系,使人類生活 “再部落化”。在全媒體時代的中國,微信以獨特的圈層化方式組建社會結構,在信息瞬時聯系的網絡空間建構出無數個與博客、微博不一樣的更富有人情化的社會群落。朋友圈不是建立在純粹虛擬的基礎之上,它是各種親緣、業緣、地緣、趣緣等虛擬空間的再組合,因此 “微信朋友圈不再是純粹虛擬的所在,也不屬于沉浸式虛擬現實,而屬于交互式虛擬現實”。[4]微信傳播不是干癟的沒有任意寓意的數字符號,正如克萊舍基所說的那樣,它是充滿了人情味的、具有很強黏性的濕濕的世界。[5]它雖然是虛擬世界,但其在一定程度上是現實世界中的人際關系的投射,并在一定程度上復制了現實中的社會結構,包括權力關系,[6]具有更深的 “共同體”意蘊。所以,微信表達相比其他網絡媒介的匿名表達不同,必須像遵守日常社會規范一樣遵守部落化共同體規范要求,必須在意群體的共同感受,當發現自己觀點與群體大多數人觀點不一樣,更容易選擇沉默。因此,微信圈層信息 “繭房效應”更容易形成。
(三)謠言傳播主體的特殊性
一般情況下,謠言制造主體傳播謠言主要原因有兩個:一是公眾號或網絡水軍為某種目的故意制造謠言,或者為提升關注度,或者為詆毀商業對手,此種主體制造的謠言最明顯的標志就是夸張的情感渲染、或者借權威 “狐假虎威”;二是普通網民為博取關注而將謠言當作 “言談貨幣”。疫情謠言中,也確實出現過公眾號故意制造謠言,比如 “華南海鮮市場黑幕”“疫情之下的×××:店鋪關門歇業,×××華商太難了!”就是一些不法公眾號炮制的典型網絡謠言。同時,也有少數網民由于對法律的無知和漠視,制造了部分疫情網絡謠言。但是,由于國家對疫情期間故意傳播謠言的行為進行嚴厲打擊,大多數公眾號和網民不敢逾越紅線。所以,公眾號以及故意傳播謠言的網民不是這次疫情謠言制造的主要群體。疫情期間絕大多數謠言都是普通網民由于信息不透明,或是出于 “善意提醒”,或是對疫情防護缺乏知識而無意制造或者傳播網絡謠言。除此之外,西方反華勢力在境外媒體造謠污名化中國政府抗疫行動,這類謠言在世界疫情肆虐而中國疫情轉好的2020年3月集中暴發,也確實要引起更多的注意。
三、新冠網絡謠言的傳播動力
(一)初始動力:恐慌、焦慮
焦慮與恐慌來源于公眾風險認知。“非典”雖然過去了17年,但是,“非典”的痛苦經歷深植于公眾集體記憶之中,當武漢不明肺炎存在 “人傳人”的證據在公眾中被確認,這種記憶馬上被喚醒,并迅速激發焦慮與恐慌。初始的焦慮與恐慌情緒發展變化由風險認知所支配。“風險社會的驅動力是:我害怕!焦慮的共同性代表了需求的共同性……風險社會的形式標志著一個社會時代,在其中產生了由焦慮得來的團結,并且這種團結形成了一種政治力量。”[7]現代化所產生的系統性風險及風險暴露出來的巨大傷害性導致了公眾對風險的焦慮與恐慌,這種動力驅動公眾重新評估現代社會面臨的種種風險以及防御風險的種種政策的安全性。如果專家體系以及政府應對風險的策略能夠被公眾信任,現代性風險導致的焦慮與恐慌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被消解,若相反,風險的確定性就會進一步放大公眾的焦慮從而產生恐慌情緒的倍增效應。疫情初期,公眾焦慮與恐慌情緒迅速消除是基于對政府辟謠的信任,然而,隨著疫情的發展,一些專家作出的 “不存在人傳人的證據”等被證否,不滿與質疑迅速在社會心理層面占據支配地位,從而為謠言的傳播提供了有利的條件。[8]
(二)信息繭房的增力:情感渲染
信息的自由選擇導致了 “無極限的過濾”,網絡空間海量的信息遠遠超出了個人信息的接收量,自由選擇的結果是每個人都接受與自己觀念、興趣、價值一致的觀點,除此之外,都會被過濾。微信以獨特的圈層化方式組建社會結構,在信息瞬時聯系的網絡空間建構出無數個社會群落。圈層化結構中,人與人之間聯系不再依靠正式的社會制度,而是通過感情的溝通而連接在一起。對社交媒體時代尤其是微信傳播廣泛應用下 “再部落化”網絡空間 “信息繭房”效應進行分析,有利于我們理解網絡謠言是如何通過微信平臺而在圈層化網絡社群中肆意瘋傳的。如果說,面對疫情的恐慌和焦慮是謠言傳播的初始動力,社交網絡傳播則是謠言傳播的增力,就如汽車的渦輪增壓一樣。只要少數人接受并轉發此謠言,謠言造成的恐懼就會相互渲染,從而更多的人相信,更多的人相信又會導致轉發的增多,最后,哪怕是辨識能力很強的人,由于沒有信息證偽這條謠言,也會因為群體恐慌而接受。
(三)持續性推力:群體心理
前面對謠言動力機制的分析,可以幫助我們理解謠言是如何在個體之間傳播以及如何被個人所接受,但是,還難以解釋謠言為什么在社會層面持久不衰并且造成巨大的殺傷力。謠言為何成為一種持續性的社會存在、成為社會對疫情的持續性應激反應?它對謠言的個體接受與傳播又有何影響?只有進一步理解這些問題,我們才能對網絡謠言傳播的內在機理有完整的理解。面對巨大的風險,公眾對專家知識的信任以及對政治系統有效應對風險的確信,是風險社會秩序建構的最重要前提,也是公眾擺脫恐慌的首要條件。這種抽象的信任或者說系統的信任,影響著公眾對風險的認知,也影響公眾面對風險的行為策略選擇。突發疫情對社會秩序帶來暫時的動蕩是不可避免的。公共信任的 “塔西佗陷阱”中,公眾對于疫情信息接收與反應難免被群體心理所支配,甚至政府辟謠也無濟于事,以致理性被暗示、猜測以及公共質疑的刻板印象所遮蔽。群體心理下,公眾易被暗示導致恐慌情緒在群體中被渲染,從引造成更大的社會恐慌,這種恐慌的壓力又再一次加劇個體恐慌情緒,從而更容易接受謠言,甚至出于對家人、同事、朋友等 “善意”提醒而編造或者再次傳播謠言,給謠言持續傳播提供 “續航力”。
四、結束語
三年新冠疫情給國家、社會及人民帶來很多挑戰,但中國在疫情防控治理過程中取得的優異成果是國際罕有的,這離不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核心理念和價值觀的引導。通過對新冠疫情期間網絡謠言文本的種類、特點、傳播動力進行詳細的梳理、歸納,可以為后疫情時代的謠言治理提供研究基礎,并以此給此類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網絡謠言的治理提供治理范式。
參考文獻:
[1] 陳雪屏.謠言的心理學[M].北京:商務出版社,1939.
[2] 周裕瓊.網絡新謠言研究:以胡斌 “替身”說為例[J].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7):146.
[3] 馬歇爾·麥克盧漢.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11.
[4] 查爾斯·斯特林.媒介即生活[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14:198.
[5] 克萊·舍基.未來是濕的:無組織的組織力量[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
[6] 吳佳黛.微信傳播中信息繭房現象探索[J].學習月刊,20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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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貝克.風險社會[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4:56-57.
[8] 同[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