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潔,李陽陽
(廣西藝術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22)
歌劇《費加羅的婚禮》是由沃爾夫岡·阿瑪德烏斯·莫扎特在18 世紀80 年代創作的四幕喜歌劇。該歌劇取材于法國作曲家博馬舍的戲劇《費加羅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主要描寫普通公民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與貴族進行斗爭的故事,是歷史上第一部把平民作為第一主角的歌劇作品,歌劇結構由序曲和28 個分段樂段以及宣敘調構成,首演于1786 年5 月1 日,在維也納成功舉辦,由作曲家本人指揮,時長約三小時。《費加羅的婚禮》作為各大歌劇院上演次數極為頻繁的一部,其中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與層出不窮的小計謀至今仍令許多觀眾念念不忘。
伯爵夫人作為該部歌劇的具有代表性的女性角色之一,所演唱的詠嘆調也大受歡迎,《求愛神給我安慰》詠嘆調作為伯爵夫人極具代表性的歌曲之一,出現在該部歌劇的第二幕。第二幕的開端,伯爵夫人以高貴典雅的形象出現在舞臺上,此時蘇珊娜(伯爵夫人的女仆)告訴伯爵夫人,伯爵想要強占她的事實后,伯爵夫人悲痛萬分,一個人回到房間,想到伯爵現如今對她的冷漠與背叛,內心充滿了悲傷,由于不能向他人訴說,只能壓抑在心底,而后在房間里演唱了她的內心獨白——《求愛神給我安慰》。該詠嘆調從側面體現了伯爵夫人在當時封建制度下的真實生活并非表面上那般光鮮亮麗,也充滿著難以訴說的苦痛。
該詠嘆調的曲式結構為典型的二部曲式,降E大調作品,全曲共52 小節,由前奏、A 樂段、B 樂段、尾聲四個部分構成,前奏為1—17 小節,A 段為18—25 小節,B 段為26—49 小節,尾聲為50—51小節。前奏時長較長,結構形式較為罕見,有著刻畫人物形象的作用。在冗長但和聲豐富的前奏中,作曲家要求采用小慢板的速度演奏,鋼琴伴奏以主旋律作為開頭,突出主題,其中大量的16 分音符顯得急促不安,重復的旋律代表著伯爵夫人正在不斷思考中,中間還添加了不少裝飾音進行修飾,為低沉的氛圍增添色彩。
A 樂段由a、b 兩個樂句構成,每個樂句4 小節,共8 小節,這兩個樂句每兩小節的尾巴都采用了休止符,以表達伯爵夫人的嘆息,鋼琴伴奏則以Ⅴ級和弦為基礎展開,左手采用大量的三度音程作為伴奏肢體,右手采用二分音符與八分音符的長線條,最后結束在Ⅴ級和弦上,以半開放式的寫法推動B樂段的開始。
B 樂段,26—49 小節,作為主體段,可分為c、d、e 三個樂句,c 樂句為28—38 小節,d 樂句為39—45 小節,e 樂句46—49,符合詠嘆調性質,B樂段作為整個作品的高潮段,使得情緒達到最高峰。28—34 小節的主旋律與伴奏相同,歌詞不同,以此強調伯爵夫人渴望伯爵回心轉意,而后35 小節為高潮句,起到烘托的作用,情緒達到高點,同時伯爵夫人的內心也極為克制,來到激動且克制的矛盾點,36—38 小節的節奏由八分音符轉為十六分音符,鋼琴伴奏與主旋律相同,上下行交錯迭置,以此來表示伯爵夫人此刻內心的迫切,39—45 小節,采用先上行后下行的音階式大波浪旋律線條,46—49 小節,旋律線采用大量的切分節奏,伴奏節奏為休止和16分音符,柱式主和弦作為伴奏旋律支撐至結束。
歌曲的尾聲只有50—51 兩個小節,伴奏與前奏的最后兩個小節完全相同,最后終止在主和弦上。好似伯爵夫人的祈求不過是曇花一現,最后只能回歸現實,接受伯爵的背叛。全曲采用慢—快—慢的結構形式,體現伯爵夫人的心情追憶—焦急—哀嘆。該首詠嘆調節奏主要由切分、附點、休止構成,旋律由音階式上下行與旋律上下交錯迭置相輔相成,以增強作品的層次感。
歌詞作為演唱者與觀眾之間的媒介,起著重要的作用。而讀懂歌詞有利于演唱者體會角色的內心。整首歌曲沒有采用華麗的詞匯作為點綴,而是直白地述說。歌詞大意為:求愛神快給我安慰,別讓我再悲傷流淚!讓我回到丈夫身邊或者讓我死亡。經過音樂的不斷變化、展開,形成一個完整的唱段,演唱時應把握住人物性格,準確真實地體現伯爵夫人的感受,聲音與表演都要符合伯爵夫人的身份,同時揭示出她作為妻子渴望愛情的內心世界,在歌詞相同的情況下,將根據情感變化分為三個部分進行分析。
18—25 小節為第一部分,以回憶往昔伯爵追求伯爵夫人的甜蜜時光為主,帶著懷念的心情去演唱,旋律以長線條為主,要求氣息是流動性的,聲音是連貫的,悠長的節奏有助于咬字清晰,但演唱時的慢節奏不代表拖著演唱,開口時口腔就要保持好,如第一樂句“porgiamor qualche ristoro”(求愛神給我安慰),一開口就要在“po”的“o”上保持,而不是“p o”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出,以哼鳴代入,帶著高位置演唱,整句都是連貫的,音樂是向前進行,聲音也是流動的,“qual”的“q”要發成“k”,帶有爆破音,發音后輕輕帶過,重點放在的元音“a”的保持上。“storo”的演唱最后的“0”需要多一點氣息進行推動,使得聲音更加自然柔和。
26—43 小節為第二部分,情緒發生轉變,此時的伯爵夫人主要表達對重拾愛情的希望與迫切,并且表明了如果伯爵不能回心轉意,那么她寧愿死去的強硬心態。28—34 小節為同樣的旋律但歌詞不同,前兩個樂句的開頭音時值都是四分音符附點且在小字二組的“fa”上,歌曲處理采用先弱唱而后慢慢加強音量再連接后面的旋律的方式,主要表達對丈夫的不舍與留戀。第三樂句為全曲起伏最大、情緒最激動的地方,最高音達到小字二組的bB,但演唱的音量并不隨著音高走,相反在最高音處是音量最小的時候,以此來表達伯爵夫人內心的痛苦與掙扎,不能放聲唱的原因還有需要符合伯爵夫人的角色特征:端正、優雅。第四個樂句的歌詞開始重復,節奏加快,情緒狀態開始變化,從之前的希望重拾愛情變得更加迫切,但是在不斷加快的節奏與越來越密集的歌詞下,往往容易把歌詞唱斷,使得脫離了音樂的流動性。因而需要在咬字清楚的前提下使氣息流動起來。
44—49 小節為第三部分,這個階段的伯爵夫人已經冷靜下來,接受事實,只是以哀嘆的語氣去表達她的期望,進行最后的挽回。這一段的節奏明顯更加舒緩,采用了大量的切分節奏去表達,此時已經進入尾聲,走向低潮,力度開始減弱,47 小節的“mio”注意力度的控制,雖然音落在g2 上,但是力度是弱的,弱并不指聲音虛弱,要達到弱而有聲。最后的結束音回到主音—降e,需要演唱者注意把音放入胸腔位置,沉下來。
整體的情緒變化不大,但是十分細膩,需要好好區分開,演唱時可以通過歌詞以更好地感受情緒變化,把自己代入角色當中,更好地展現角色的心理狀態。
該首詠嘆調由于前奏的時長長達一分鐘,在不加入肢體語言的情況下,會顯得演唱者十分呆滯,難以進入角色,肢體語言的加入能幫助演唱者快速進入角色。通過觀看2006 年皇家歌劇院版本、2014 年大都會歌劇院版本以及《求愛神給我安慰》的音樂會演出視頻,可以發現每一個版本都有不同的肢體動作,同時也說明了在前奏部分加入肢體語言的重要性。此處存在很多處理方法,可以添加道具作為輔助,也可以通過眼神進行交流,前者較為簡單,可以添加一把椅子放在舞臺中心,演唱者在鋼琴伴奏響起時慢慢走上臺,隨后坐在椅子上開始演唱。后者難度較高,需要沉浸在伯爵夫人的角色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內心掙扎的情感,并把這種情感通過眼神傳遞出來,讓觀眾與其產生共情。
音樂中的強弱對比是情緒變化的首要體現,情緒激動時,必然伴隨著力度的增強,情緒低落時,力度自然也會減弱。通過演唱實踐發現,強弱與音高無關,在演唱到第35 小節“O mi lascia men morir”(或者讓我死亡)時,該樂句作為整首曲子的高潮句,也達到了全曲的最高音降a2,但演唱力度不是逐漸增強的,而是根據該句所想表達的伯爵夫人壓抑在內心的絕望,選擇采用弱聲演唱,以達到聲情并茂的效果。緊接著36 小節“porgiamor qualche ristoro”(求愛神給我安慰),此時伯爵夫人的內心是急促迫切的,音區雖然不高,但力度需要增強,以表達伯爵夫人焦急的心情,與35 小節的情緒形成對比。強弱的對比可以根據譜面上的強拍、弱拍、表情記號等,也可以根據自己對于歌詞的理解加入強弱處理,但強弱是為情緒服務的,而不是由音高決定的。
第35 小節“O mi lascia men morir”(或者讓我死亡),這一樂句作為整首詠嘆調最難演唱的樂句,對于演唱技術與情緒表達的要求較高,最容易出現的錯誤就是喉位上提,在音高升高的同時喉位與氣息一起上升,尤其在舞臺上演出時容易緊張,喉嚨和氣息不受控制,導致氣息、喉位同時上提。因而,需要在練習時放下喉頭,吸氣要飽滿,加速氣息流動,聲音搭上氣息,松弛自然地唱出來。
該詠嘆調作為古典主義時期的作品,具有規整、嚴謹的音樂風格,使得演唱需要嚴格按照譜例要求,不能過于自由。伯爵夫人作為歌劇《費加羅的婚禮》中的重要角色之一,具有端莊、典雅的形象,因此在演唱伯爵夫人的歌曲《求愛神給我安慰》時,應根據伯爵夫人的身份、形象,把自己帶入角色中,為符合伯爵夫人的形象,在演唱時即使伯爵夫人的內心十分痛苦,但表面上是不會顯現出來的,只有內心在苦苦掙扎,所以演唱過程中不會出現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柔和又不失力量。根據歌詞、旋律以及自己對角色的理解,使得整體情緒更加飽滿。在舞臺上常常會出現過于關注聲音而無法投入感情的問題,也可能過于投入感情而忘記聲音狀態,因而需要通過不斷練習,才能更好地幫助演唱者在舞臺上盡情發揮。
對演唱者而言,歌劇詠嘆調不論是對演唱技能的提升,還是對角色情感的融入都是很有幫助的,在實際演唱中需要對角色產生認同感,并把自己代入角色中,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實踐是成長的有效途徑,可以有效幫助自己發現存在的缺陷,以更好地改善,以此獲得全方面增長。
詠嘆調《求愛神給我安慰》作為伯爵夫人主要的詠嘆調之一,體現了她勇敢、堅強的性格特征。本文通過對歌劇背景、歌曲背景、曲式分析、演唱實踐體會等多個方面分析得出,伯爵夫人即使身為貴族,在看似幸福美滿的生活背后也充滿著一些矛盾。伯爵夫人面對婚姻危機時希望丈夫能回心轉意,如若不然她將選擇死亡,這樣堅決的態度體現了她的內心仍存在著封建主義思想,但也有著新時代女性的進步思想。音樂上采用了曲折的旋律與豐富的和聲進行體現,A 樂段回憶往昔的美好與B 樂段的幽怨情緒形成對比,也使得伯爵夫人這個角色充滿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