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奇儀重器:探索科學博物館》
[英]塞繆爾·艾伯蒂 著 劉驍 譯
中國工人出版社/2023.2/68.00元
[英]塞繆爾·艾伯蒂
蘇格蘭國家博物館集團藏品主管,斯特林大學榮譽教授。著有《病態的好奇心:19世紀英國的醫學博物館》。
劉驍
布里斯托大學歷史學博士,現為清華大學科學史系博士后。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科學技術史、氣象學史。
本書作者以內部人的眼光,帶讀者從科學博物館布滿奇儀重器的展廳走向神秘的幕后,打開科學的“黑匣子”,揭示將策展人、文物修復師、技術人員、科學家、業余愛好者和專業人士連接在一起的“器物之愛”,展開一趟科學博物館中的奇妙之旅。
壯觀的藏品
事實證明,在科學誕生之前就有科學藏品了。16世紀以來,在人們還沒有發明“科學”之前,在琳瑯滿目的珍品柜中就可以找到調查類、測量類、光學和數學儀器了。把那些精美的儀器和其他(在我們看來)五花八門的物品聯系在一起的是它們的藝術性,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些珍品柜可以被稱為藝術品的收藏柜。例如,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的大公科西莫一世收集了數學儀器并將其安置在自己的宮殿中;后來,法國貴族莫松男爵約瑟夫·邦尼爾在其龐大的珍品柜中也加入了數學裝置(圖1)。
雖然各式各樣的珍品柜中的其他物件會被納入藝術、人類學和自然史收藏品中,但18世紀初許多儀器已被納入更為集中的收藏品類中,如位于德累斯頓的數學物理沙龍(Mathematisch-Physikalischer Salon)。這些儀器的作用不僅是為了提升捐贈人的名聲,也是為了供他們展示新的“自然哲學”。藏品中的創新型靜電機和空氣泵是需要動手操作的交互式設備,可以用于展示現在所稱的“科學”(圖2)。一般來說,這些現代早期藏品的參觀者是上層精英。即使是自稱公共機構的大英博物館(British Museum),在1759年開館時展示的一些科學儀器也只向上層人士開放參觀。
18世紀末法國大革命時期,在巴黎成立的一個新機構用一種現在看來更民主的方式來對待觀眾。亨利·格里高利(Henri Grégoire)既是天主教主教,也是1789年大革命后法國最高立法機構國民公會的領導之一。對他來說,前政權的終結是走向普選的重要一步;他主張種族平等,廢除奴隸制,支持猶太解放運動,支持新獨立的海地,還想給予工人們改善生活的機會。即使在革命者反對神職人員的時候,他仍然身著宗教裝束,試圖保護圖書館和藝術品。他保留了自己在國民公會中的位置,并對建立后來演變出工藝博物館的組織發揮了重要作用。建立工藝博物館旨在改善國家工業,并向工人展示革命的進步。考慮到他作為神職人員的影響力,博物館被建在圣馬丁香榭麗舍修道院內。他宣稱:“巴黎將建立一個收藏所有藝術和商業領域的機器、模型、工具、圖紙、說明和書籍的倉庫。”在這些“藝術與商業”物品中,有一些可以歸于科學類別。圣馬丁香榭麗舍修道院中的展品包括最先進的機器和儀器,它們不僅有用而且有教育意義,可供工人觀看和使用,經驗豐富的工匠還會在場演示和解釋說明。對格里高利來說,博物館是“人類思維的工作室”。
隨著工業革命步伐的加快,其他機構也紛紛效仿,設立展覽來激勵和影響工人。在美國費城涌現的各種博物館中,包括實業家塞繆爾·沃恩·梅里克(Samuel Vaughan Merrick)和地質學家威廉·H.基廷(William H. Keating)成立的“賓夕法尼亞州富蘭克林機械技藝促進研究所”(Franklin Institute of the State of Pennsylvania for the Promotion of the Mechanic Arts)。他們在木匠廳首次舉辦了關于“美國制造商”的展覽,該組織一直延續到今天,現在的名字是(相當簡潔的)“富蘭克林研究所”。在倫敦,令人眼花繚亂的展覽生態系統包括阿德萊德展覽館(Adelaide Gallery,1832年)和理工學院(Polytechnic Institution,1838年),它們都為“實踐科學”提供了生動的操作空間。
目前尚不清楚的是這樣的場所在多大程度上成功激發了工人們提高工業產出的興趣。展出的設備必然是最閃亮和最好的,但并不總是因變得陳舊而被更換。它們逐漸不再具有操作性,而是變得莊嚴肅穆,但這同樣具有吸引力。工藝博物館從一開始就在最新發展的技術旁邊展示歷史資料,同時也吸收了法國科學院(Academy of Sciences)的頂級儀器,這些儀器更使人驚嘆,但缺乏互動性。這一藏品系列吸引了諸多技術界的明星藏品,如布萊斯·帕斯卡(Blaise Pascal)的計算器、安托萬·拉瓦錫(Antoine Lavoisier)的實驗室設備和盧米埃爾兄弟(Lumière)的攝影機等。
在這些標志性的工藝品中,工藝博物館也收藏了19世紀法國物理學家萊昂·傅科設計的單擺的早期版本。1851年,他在巴黎天文臺演示了第一個版本,然后是在先賢祠的穹頂下(那里在1995年安裝了新版本),4年后,他在舉辦世界博覽會的工業宮(Palace of Industry)演示了一個鐵制的版本。這兩個傅科擺都在1869年被工藝博物館購得,許多其他大型科學博物館也適時效仿,通常在中庭或樓梯井懸掛單擺。
這次收購有助于說明19世紀的“博覽會”與博物館之間關系的重要性。19世紀初,巴黎主辦了一系列工業博覽會,但無論法國做什么,英國都會著手做得更好。英國的“回應”是由亨利·科爾(Henry Cole)所策劃的,他是一名公務員,對工業設計非常感興趣,活躍于英國皇家學會工藝院(Royal Society for the Encouragement of Arts,Manufactures and Commerce),在那里他找到了關鍵盟友——阿爾伯特親王。在親王的支持下,科爾發起了一系列展示英國最新設計的展覽。受到1849年巴黎世博會的啟發,科爾以無限的精力推動了一場真正的國際展覽——萬國工業博覽會(The Works of Industry of All Nations),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于1851年在倫敦為其揭幕。在1.3萬件展示藝術、自然和文化的展品中,最新的科學儀器、宏大的“機械展區”和其他關于“進步”的物質文化表現形式都得到了很好的展示。這次博覽會取得了成功,吸引了600萬參觀者,并產生了巨大的收入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