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俊 孫巾雅


摘 ?要:資本治理是新時代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議題。資本的本質、特性和行為規律決定了資本在發展過程中無法駕馭自身產生的異己力量,這也是資本治理的理論依據。現階段,我國在生產、流通、分配、消費四個經濟環節仍存在諸多資本治理的困境。要通過深化資本市場改革,健全產權保護制度,使各類資本公平有序競爭;為資本設置“紅綠燈”,完善資本行為制度,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健全事前引導、事中防范、事后監管相銜接的全鏈條資本治理體系,全面提升資本治理效能;深化監管體制機制改革,提高資本監管能力和監管體系現代化水平。
關鍵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資本治理;資本監管
中圖分類號:F014.3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543(2023)07-0035-12
基金項目:習近平經濟思想研究中心重大課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資本的特性和行為規律研究”(A2022011)。
作者簡介:尹俊,北京大學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孫巾雅,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
資本治理是指在經濟體系中對資本配置、管理、使用進行規范和監管的活動,旨在保障資本在經濟運行中有效、合理、穩健運作,推動經濟發展、維護金融穩定、平衡各方利益。資本治理是資本理論研究的核心議題,也是新時代我國經濟治理能力現代化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內容。2021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正確認識和把握資本的特性和行為規律[1]。2022年4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學習并發表重要講話,強調要全面提升資本治理效能,總結經驗、把握規律、探索創新,增強資本治理的針對性、科學性、有效性,健全事前引導、事中防范、事后監管相銜接的全鏈條資本治理體系[2]。2023年7月19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強調要全面提升資本治理效能,提高資本監管能力和監管體系現代化水平[3]。基于此,這里深入分析資本治理的理論依據,回溯我國資本治理的歷程,剖析當前資本治理的困境,并提出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資本治理體系的相關建議。
一、資本治理的必要性與理論依據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對資本的本質、特性與行為規律進行了全面的、歷史的論述,批判了資本運動過程中產生的掠奪性、階級性、異化性等負面作用。雖然資本主義社會的資本和社會主義社會的資本有所不同,但馬克思指出的資本范疇的本質及其運動規律,依然是社會主義國家進行資本治理的理論依據。
(一)資本的本質
馬克思對資本的定義曾有三種表述,這些表述從不同層面揭示了資本的本質。第一,資本是一種能夠帶來剩余價值的價值,增殖性是資本的內在屬性。“資本作為孜孜不倦地追求財富的一般形式的欲望,驅使勞動超過自己自然需要的界限,來為發展豐富的個性創造出物質要素。”[4]286第二,資本是一種運動,逐利性是資本的內在要求。資本是追逐更多剩余價值的不停的運動,這是因為,“作為資本的貨幣的流通本身就是目的,因為只是在這個不斷更新的運動中才有價值的增殖”[5]173-174,資本對價值增殖的不懈追求決定其運動永不停止。第三,資本是一種生產關系,掠奪性是資本天然賦予的權力。“資本不是一種物,而是一種以物為中介的人和人之間的社會關系”[6]877-878,對應著不同生產方式下資本與勞動之間的關系,即資本對勞動的支配與控制。需要指出的是,馬克思特指的是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并強調“資本自行增殖的秘密歸結為資本對別人的一定數量的無酬勞動的支配權”[5]584。由資本范疇的定義體現出的資本的本質,是資本產生負面作用的根本原因。
(二)資本的特性
資本的特性是對資本內在屬性的認識,其主要表現為以下方面:
資本內在的對抗性關系是資本的獨特特征。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作為生產資料的集中體現,其目的是價值增殖和追求利潤。然而,由于資本存在內在矛盾,這些矛盾會外化為對抗性關系。一方面,這種對抗性關系體現在工人與資本家之間。馬克思指出,“對工人本人來說,這種生產勞動像任何其他生產勞動一樣,不過是再生產工人所必需的生活資料的手段;對于資本家來說,這種生產勞動則僅僅是賺錢的手段、生產剩余價值的手段,資本家對使用價值的性質和所使用的具體勞動的性質本身是完全無所謂的。”[7]132另一方面,這種對抗性關系也體現在資本與資本之間,通過價格競爭、產品創新等手段來獲取競爭優勢,進一步加劇了資本之間的競爭。
資本的逐利性加劇了勞動異化,使勞動對資本的形式性隸屬轉變為實質性隸屬。隨著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相對過剩人口便開始出現,并逐漸出現兩極分化的社會問題,這進一步加劇了勞資之間的矛盾。正如馬克思寫道:“社會的財富即執行職能的資本越大,它的增長的規模和能力越大,從而無產階級的絕對數量和他們的勞動生產力越大,產業后備軍也就越大……最后,工人階級中貧苦階層和產業后備軍越大,官方認為需要救濟的貧民也就越多。這就是資本主義積累的絕對的、一般的規律。”[6]742另外,資本的逐利性使其擴大再生產與消費能力之間的矛盾逐漸暴露,生產相對過剩必然會導致周期性經濟危機。若不加以規范和管理,資本則會通過消滅一部分生產成果來維持生產與消費之間的協調。
資本集中導致壟斷的產生。壟斷是競爭的產物,卻也是破壞競爭的根基。壟斷組織若不加以管理,則會破壞公平競爭和市場規則,造成對非壟斷企業的進一步剝奪,掌控市場價格,挑起價格戰爭,造成市場的不穩定。由于巨大的企業規模,壟斷資本的微觀行為直接影響宏觀經濟,其游走于法律邊緣的機會主義對宏觀經濟平衡會產生巨大沖擊。在此過程中,壟斷企業控制使用新興技術將導致壟斷權力增強,對市場的操控能力將會更為廣泛。例如,數字經濟、平臺經濟的資本主體,憑借控制數字信息、網絡平臺等優勢,破壞公平競爭的市場秩序,實行壟斷,如“二選一”等。金融寡頭靠投機運用少量資金,撬動和占有巨額的平臺資本、銀行資本等,瘋狂進行資產證券化,推動“虛擬經濟”爆發式增長,違背金融法規進行非法集資等。此外,壟斷組織在掌握市場后,會控制國家政治和經濟命脈,進一步對廣大人民財富進行掠奪。
(三)資本的行為規律
資本積累和競爭的互動是資本行為規律的突出表現。
從資本積累的行為來看,資本在積累過程中有三種形式:生產資本、商品資本、貨幣資本,三種資本形態進行循環和周轉。在生產資本運動過程中,資本作為生產要素分為固定資本和流動資本,固定資本的周轉回流時間較長,流動性較差;而流動資本每一次參與資本循環過程后,都需要重新進行補充,因而具有一定的流動性。固定資本的不可流動性使生產資本無法隨供求關系的價格波動而流動,這種不可流動性造成了商品對抗性的矛盾,進而引起周期性經濟危機(見圖1)。在生產過程中作為生產要素的資本,是價值增殖不可缺少的部分,生產資本內部存在對資本流動性的限制,是生產資本內部不可克服的矛盾,這也是生產資本不能隨著供求關系變動而自由流動的原因。在商品資本運動過程中,商品實現其“驚險的一躍”是順利進行循環的關鍵。但是,商品資本的投入會暫時掩蓋商品“驚險的一躍”的情況,遮蔽商品的現實性矛盾。在中間產品暫時出清時,批發零售等環節會產生商品買賣的虛假繁榮。只有在貨幣資本運動過程中,資本才具有配置資源的支配權力。銀行是貨幣業務的中介,大量的貨幣資本集中起來并與工業資本的投資相結合,這就產生了金融資本。但由于金融資本往往與現實的產業資本循環相脫離,變成了在交易市場上進行空轉,使得金融資本獲得了獨立的價值運動形式。此外,金融資本可以進一步與不動產或房地產投資緊密捆綁在一起,使得不動產、房地產商品成為虛擬的金融產品。它們可以直接進入虛擬資本空轉循環之中,增加結構性債務危機爆發的風險。
從資本競爭行為來看,“競爭不過是資本的內在本性,是作為許多資本彼此間的相互作用而表現出來并得到實現的資本的本質規定,不過是作為外在必然性表現出來的內在趨勢”[8]394。在競爭環境下,一方面,在不同部門之間的競爭使資本會向資本有機構成更高的部門轉移,但會造成平均利潤率下降;另一方面,在同一部門內部的競爭會形成壟斷,雖然打破了平均利潤率的規律,但伴隨著資本的惡性膨脹,也會造成壟斷組織以犧牲公共利益來謀取個人私利。不同生產部門之間的競爭引起的跨部門的資本轉移,造成利潤平均化以及平均利潤率下降的趨勢是資本循環內部自身不可遏制的趨勢,資本循環會最終達到其供求的暫時平衡(見圖2,下頁)。利潤率的不同,本質是資本有機構成的不同以及面臨的供需環境的差異。在沒有監管或引導的情況下,資本向著利潤率高的部門流動,出現某一領域資本過剩的現象,甚至在局部產生危機。“不可否認,有些部門可能生產過多,因此另一些部門則可能生產過少;所以,局部危機可能由于生產比例失調而發生(但是,生產的合乎比例始終只是在競爭基礎上生產比例失調的結果),這種生產比例失調的一個一般形式可能是固定資本的生產過剩,或者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流動資本的生產過剩。”[9]591資本的競爭行為要求防范資本在某一領域內過度集中,造成自然資源的浪費和不可持續的經濟增長。此外,在統一生產部門內部的競爭形成壟斷,打破了資本跨部門流動和平均利潤率下降趨勢的規律,應區分自然壟斷產生的規模經濟效應與壟斷條件下的無序膨脹,防止大壟斷集團跨越其自身的經濟范圍,對國家政權造成威脅和挑戰。
從資本范疇、資本特性和資本行為規律的角度出發,全面認識和把握資本治理的內在要求,是我國進行資本治理的重要理論依據。從實踐經驗來看,我國對資本的利用及其負面影響的防范也是我國確立經濟體制、制定經濟政策的重要方面,回顧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資本治理的發展歷程,可以進一步總結資本治理的基本經驗。
二、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資本治理的歷程及認識演變
在百年奮斗歷程中,中國共產黨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從我國國情和不同時期主要任務出發,不斷深化對資本的認識,正確認識和分析資本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和規律。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共產黨創造性地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將資本與土地、勞動力等一樣視為生產要素,服務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繁榮發展,并不斷探索如何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發揮資本的積極作用,同時有效控制資本的消極作用。在不斷探索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的過程中,中國共產黨積累了寶貴的資本治理經驗,促進了各類資本良性發展、共同發展,發揮其發展生產力、創造社會財富、增進人民福祉的積極作用。具體而言,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一)1978—1992年:非公有制經濟產生與資本治理的初步探索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通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建立了生產資料全民所有制與集體所有制,以及高度集中統一管理的計劃經濟體制,當時基本上沒有遇到大規模資本治理的問題。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徹底沖破了“兩個凡是”的方針,重新確立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為非公有制經濟的產生與發展奠定了政治基礎[10]。1979年上半年,全國需要安排就業的勞動力達兩千多萬人,經濟發展緩慢與人口過剩的矛盾讓發展非公有制經濟成為必然選擇。
在此背景下,黨中央破除了所有制問題上的傳統觀念束縛,允許非公有制等多種所有制經濟形態的發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公報中提出:“社員自留地、家庭副業和集市貿易是社會主義經濟的必要補充部分,任何人不得亂加干涉。”[11]農村家庭副業是農村個體經濟的一種,相當于在國家層面上為農村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提供了政治保障。為解決城鎮就業問題,1981年中央出臺文件肯定了勞動者的政治地位,指出“個體勞動者,是我國社會主義的勞動者。他們的勞動,同國營、集體企業職工一樣,都是建設社會主義所必需的,都是光榮的”[12]。在發展外資方面,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指出“利用外資,吸引外資來我國舉辦合資經營企業、合作經營企業和獨資企業也是對我國社會主義經濟必要的有益的補充”,首次提出要利用外資發展經濟,非公有制經濟的范圍進一步擴大[13]。在“摸著石頭過河”的漸進式改革起步階段,非公有制經濟迅速發展,資本作為當時我國相對稀缺的要素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逐漸明晰。
非公有制經濟得到發展后,由于資本的逐利性,資本治理的問題也逐步顯現。1987年,《把農村改革引向深入》提出“允許存在、加強管理、興利除弊、逐步引導”的方針,初步論述了治理非公有制經濟的方法[14]。此后,黨和政府又采取了一系列積極有效的措施,數次肯定非公有制經濟的重要地位,也防止了個體私營經濟下滑趨勢。這一時期的國家政策和實踐措施為資本治理提供了初步的經驗。
(二)1992—2012年:非公有制經濟快速發展與資本治理的重要性日益凸顯
1992年初,鄧小平發表了南方談話,從根本上解除了把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看作屬于社會基本制度范疇的思想束縛。同年10月召開的黨的十四大,明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并明確“以公有制包括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為主體,個體經濟、私營經濟、外資經濟為補充,多種經濟成分長期共同發展的方針”[15]。資本作為市場經濟中的重要生產要素,是市場配置資源的工具,是發展經濟的方式和手段,社會主義國家也可以利用各類資本推動經濟社會發展,逐步成為社會共識。此后,非公有制經濟進入快速發展時期。
總的來看,在這段時期,我國資本治理的主題是繼續為非公有制經濟松綁,以及主動將非公有制經濟納入規范化和法律化的框架中。黨的十五大進一步提出,“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是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一項基本經濟制度”,“非公有制經濟是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16]。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放寬非公有資本市場準入,為消除民營經濟平等參與市場競爭、平等市場進入、平等發展的制度障礙邁出了重要一步[17]。在黨和政府的支持和引導下,非公有制經濟發展迅速,但也帶來了一些資本快速生長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如不正當競爭、無序發展、克扣勞動者工資等,這些現象損害了勞動者和消費者的利益,也影響了正常的市場經濟秩序,資本治理的重要性開始日益凸顯。
為此,黨和政府提出了許多規范和管理措施,以應對非公有制經濟和資本快速發展帶來的負面影響。第一,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小企業促進法》,出臺《國務院關于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干意見》,為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保駕護航。第二,逐步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加強對非公有制經濟的規范和引導。一是將規范非公有制經濟的勞資關系提上日程,用法律保護勞動者權益。1994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就工資、社會保險和福利等方面作了規定;2002年又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安全生產法》,對從業人員的安全生產權利義務、安全生產的監督管理等五個方面作了規定,以保障勞動者合法權益。二是加強稅收監管。尤其是對偷逃國家稅收、不按規定建賬、建造假賬、財務管理混亂等行為加大監管處罰力度。三是對法律性質、政治屬性等方面界定模糊的私營經濟進行清理。改革開放初期,部分私營企業掛靠公有制企業生產經營,理所當然地享受獲得貸款支持、征用土地等多方面的優惠政策,擾亂了社會經濟秩序,給國家和人民財產造成損失[18]。針對這一歷史遺留問題,1998年,財政部等三部門提出《清理甄別“掛靠”集體企業工作的意見》,從明確企業產權歸屬、規范企業經營行為等方面對清理掛靠企業作出安排部署。第三,正確處理資本與勞動之間的利益分配問題。圍繞勞資利益關系,黨的十五大提出要“堅持和完善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多種分配方式”[16],預防在非公有制經濟快速發展的過程中資本剝削勞動的情況發生,以維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總的來看,這一時期我國的資本治理取得了明顯的成績,但由于對資本的特性和行為規律認識不足,還存在著許多尚待解決的問題:資本無序發展;投資效率較低,固定資產投資增速下降;股份公司和上市公司在數量上有所增長的同時,在業績上有所下滑;私營企業主政治待遇提高,但陷入新型政商一體的亂象等[19]。
(三)2012年至今: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完善與對資本治理的新認識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繼續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并把“兩個毫不動搖”寫入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作為黨和國家一項大政方針進一步確定下來。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公有制經濟和非公有制經濟都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基礎”[20],進一步強調了非公有制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重要作用,也為各類資本發展營造了更加有利的市場環境和法治環境。黨的二十大報告也進一步強調,“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依法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21]。資本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生產要素,但隨著資本的快速發展,加上客觀上存在一定程度的認識不足、監管缺位,我國一些領域出現資本無序擴張、肆意操縱、牟取暴利的現象。資本過度積累形成的市場壟斷、違法違規并購、過度金融化、過度杠桿化、惡性競爭等問題也開始逐漸顯現,經濟發展的穩定性和安全性受到挑戰。
經濟健康發展迫切要求規范資本行為,趨利避害,既不讓“資本大鱷”恣意妄為,又要發揮資本作為生產要素的重要功能。在這一時期,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資本治理規律的認識上升到新的高度,對資本健康發展規律的把握實現了由點到面的轉變,涉及與資本相關的方方面面,更為全面化、系統化。
首先,全面提升資本治理能力,關鍵在于制度建設與頂層設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八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設立“紅綠燈”,健全資本發展的法律制度,形成框架完整、邏輯清晰、制度完備的規則體系[2]。黨和政府以制度為引領,不斷加強法律和規則建設。比如,不斷加強對不正當競爭的監管,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為新時代強化反壟斷、深入推進市場公平競爭奠定法治根基,依法打擊利用行政地位或市場支配地位不當牟利的行為。
其次,金融貫穿于現代經濟的方方面面,防范和化解重大金融風險關乎經濟高質量發展。黨和政府充分認識到,資本治理必然繞不開防范化解金融風險,并多次提出要高度重視防范化解金融風險工作,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業銀行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等法律的基礎上,推出《中華人民共和國金融穩定法(草案)》,通過頂層制度設計,全面提升金融市場的安全性與穩定性,為確保金融體系平穩運轉、金融系統功能有效發揮提供法制保障。
最后,資本如果缺乏有效監管,就會無孔不入,甚至會出現權力與資本相互勾連、權力為資本開“綠燈”的情況。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以猛藥去疴、重典治亂的決心勇氣推動反腐敗工作,金融領域反腐的高壓態勢已成常態。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公報提出要著力查處資本無序擴張、平臺壟斷等背后的腐敗行為,斬斷權力與資本勾連的紐帶,將之作為把反腐敗斗爭推向縱深的新重點。
在這些認識的基礎上,黨和政府著手構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資本治理體系,對資本行為加以規范和約束,在防范風險的同時,發揮好其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作用。
三、現階段我國資本治理面臨的困境
總體而言,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建立,消除了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長期負面影響,但資本壯大起來后也會產生一些負面作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還存在著大量的民營資本和外國資本,資本與勞動的矛盾仍然存在,競爭規律仍然發生作用,進而大資本利用市場權力對中小資本的控制與剝奪不可避免,資本拜物教對社會意識形態的消極影響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仍然可能局部存在。現階段,我國在資本治理方面仍然存在不少難點和挑戰,具體可以從生產、流通、分配、消費這四個經濟活動環節進行分析。
(一)生產環節:各種資本形態的配置缺乏協調
現階段,我國的資本形態主要分為五種:國有資本、集體資本、民營資本、外國資本和混合資本,五種資本形態又按規模、行業可以分為多個種類。各種資本充分發揮功能作用、共同協調發展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健康發展的要義。其中,國有資本在資本形態結構中是“普照的光”,影響著其他種類資本的性質和行為特征,使得其他形態的資本發生著部分或本質上的局部改變[22]。當前,由于我國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各種資本的比例還存在不合理和不協調的問題,生產力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也比較突出,各種資本的生產力潛力還沒有充分發揮出來。例如,我國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需要資本從傳統產業向新興產業流動,但不同種類資本的生產效率、流動代價、獲得收益具有較大差異,可能會出現“贏者通吃”的現象,加劇資本形態配置的不合理。為此,需要進一步平衡各類資本的配置,協調好大資本和小資本、公有制資本和非公有制資本、內外資資本、傳統產業資本與新興產業資本之間的關系,這樣才能使各種資本在生產環節共同發展,充分發揮作用。
(二)流通環節:資本流通方向和流通渠道缺乏規范引導
社會總資本的再生產和流通能否順利進行,取決于各部門資本是否按一定的比例結構進行生產和交換。“這個運動不僅是價值補償,而且是物質補償,因而既要受社會產品的價值組成部分相互之間的比例的制約,又要受它們的使用價值,它們的物質形態的制約。”[23]438當前,我國各種形態的資本在流通環節上還存在一些問題,主要表現為資本自由流動性差、投資不平衡、缺乏合理的引導和監管、缺乏明確的資本進出范圍政策等。資本的流通方向和渠道如果缺乏相應的規范引導,就可能使資本流動方向朝著非理性方面偏移。資本市場的監管是確保資本流通安全和穩健的重要保障,如果一些投機和非法操作仍然存在,資本市場的透明度和公正度就存在問題。此外,在資本流通主要停留的金融領域內,還存在過度杠桿化、投機性交易、脫實向虛、資本市場監管不足的問題,這些問題如果解決不好,就會造成市場的劇烈震動,增加市場風險,引起市場泡沫化和崩盤的風險。
(三)分配環節:資本收益與財富分配的不協調
我國資本發展在分配環節面臨的問題主要是收益分配問題。由于資本的所有權關系不同,社會財富的創造不能充分、合理地使用在與全體人民利益相關的領域上。同時,勞動和資本作為重要的生產要素,也存在收益分配不均的問題,一方面資本擁有者獲得了更多的收益,且資本收益往往集中在少數群體手中;另一方面較弱勢的社會群體難以分享經濟增長帶來的收益,進而造成社會貧富分化。因此,合理的勞動報酬和資本回報是維持經濟平穩的基礎。此外,資本收益在不同行業、不同地區間的差異較大。例如,一些高科技企業、金融和房地產行業的發展較為迅速,收益回報豐厚,傳統行業或服務業的收益卻相對微薄。偏遠地區往往難以分享經濟發展的紅利,而發達地區享受經濟發展的紅利往往更多。
(四)消費環節:資本拜物教對社會主義文化的侵蝕
資本拜物教是指一種過度追求物質財富和消費的行為。對于個人來說,陷入資本制造的消費狂歡之中,就會忽視個人經濟狀況而盲目進行過度消費和負債。這種消費意識也會進入公共領域,特別是文化、衛生、教育領域,在保障社會公平性和社會福利上缺乏明確的規范引導。對于企業來講,陷入資本拜物教之中,會不顧產品質量和正外部性的底線,瘋狂擴張,甚至降低成本,生產假冒偽劣產品,破壞整體經濟良性運轉等。比如,有的企業通過掌握新的技術,通過數字平臺來掌握大量的用戶信息,進行不正當定價,甚至有少數企業還通過控制網絡輿情,進行違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宣傳。此外,拜金主義、消費主義、享樂主義等資本主義文化也會侵蝕社會主義文化,腐蝕官員,帶來官商勾連,憑借權力關系非法牟利等,這也是資本拜物教帶來的后果。
從以上四個環節的關系來看,生產環節是資本價值創造的決定環節,流通環節是資本價值實現的核心環節,這兩個環節決定著分配和消費環節。為此,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資本治理體系,要優先把握好生產和流通這兩個關鍵環節的資本治理,發揮其“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作用,進而圍繞資本治理過程中的難點和挑戰精準施策。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資本治理體系的構建路徑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資本是帶動各類生產要素集聚配置的重要紐帶,是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力量,要發揮資本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積極作用。同時,必須認識到,資本行為具有負面效應,如不加以治理,就會給經濟社會發展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當前,我國要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正確處理不同形態資本之間的關系,堅持國有資本的基石作用,充分發揮好各類資本的作用,規范和引導各類資本健康發展,加快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資本治理體系。
(一)深化資本市場改革,健全產權保護制度,使各類資本公平有序競爭
深化資本市場改革,更好發揮資本市場功能。一方面,要以改革促公平,為各類資本發展釋放出更大空間。當前,資本市場公平性不足是我國資本市場吸引資本要素能力提升的主要制約因素[24]。未來,要進一步完善我國資本市場基礎制度,維護市場公平,完善信息披露制度,加大對市場操縱、內幕交易等違法行為的打擊力度,讓投資者在資本市場享有更加公平的權利,吸引更多社會資本注入。另一方面,要以改革促效能,提高上市公司質量,逐步形成“有進有出、優勝劣汰”的資本市場。深化退市制度改革,加快培育資本市場的自凈化機制,以劣質上市公司的“退”,促資本市場的“進”。
健全產權保護制度,激發經營主體活力。我國現階段實行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制度,產權關系比較復雜,“重公有、輕私有”的現象時有發生。為此,要在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原則下,平等保護各類產權,深入推進公平競爭政策,激發各類經營主體活力。國內外相關經驗都表明,完善產權保護法律制度,是產權保護最有力、最重要的方式。要加速推進產權保護法制化,制定和完善產權保護相關的法律法規,提高產權保護的法律效力和可行性[25]。要將產權保護重點轉向公平性,著力解決長期以來各種所有制經濟產權保護不平等的問題,消除歧視性政策和待遇。
堅決反對壟斷,深化市場開放,鼓勵各類資本進入市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強化反壟斷、深入推進公平競爭政策實施,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內在要求。”[26]一方面,要加強反壟斷和反不正當競爭,打破行業壟斷和壁壘,防止市場主體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和壟斷權力[27],使各類資本公平有序競爭。另一方面,要鼓勵和引導各類資本進入市場。在充分吸收社會資本的基礎之上,構建開放型經濟體制,促進投資便利化,以優質市場環境吸引更多國際資本在我國投資興業,推動資本市場競爭化程度進一步提高。
(二)為資本設置“紅綠燈”,完善資本行為制度,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
健全為資本設立“紅綠燈”的法律制度,劃清非法與合法的界限。資本兼具利于經濟社會發展、經濟效率提高、社會公平和共同富裕實現的積極作用與不正當競爭、盲目擴張、惡性膨脹等自發、盲目的消極作用[28]。資本的天性一定是逐利的,因此,要為資本設置“紅綠燈”制度。首先,要做到“綠燈快行”,即對于符合規定、流向合理的資本加快放行,使其迅速流向有利于國計民生的重要領域。同時,采用形式更多、力度更大、效果更強的激勵性手段,推動更多資本進入能夠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領域。其次,要做到“紅燈必停”,即要通過合理科學的審核反饋機制,及時叫停違法違規資本,提高法律法規及懲罰性措施對于資本的威懾力。最后,要做到“合理設燈”,即要以保護產權、維護契約、統一市場、平等交換、公平競爭、有效監管為導向,針對存在的突出問題,健全資本發展的法律制度,完善資本準入審核制度,加強對資本來源的審核與監管。設立符合國家政策和產業規劃的資本準入標準,提升市場準入清單的科學性和精準性,防范非法資本的準入,保護國家安全和市場穩定。
完善資本行為制度,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促進資本的有序擴張,抑制資本的無序擴張。首先,要依靠法治手段加強有效監管。只有依靠法治,規范引導資本的運動,才有可能在對資本施加約束的同時,使其具有穩定的預期。具體來說,在領域上,要對資本的投入進行引導、約束,防止資本投資分布過度失衡;在規模上,要遏制壟斷行為,防止資本無序擴張、野蠻生長;在行為上,提高資本市場治理水平與力度,使資本“有所為,有所不為”[29]。其次,要引導各類資本流向重點領域,發揮其促進繁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積極作用。鼓勵資本參與社會公益事業的投資,投資到環境保護、扶貧救助、教育健康等領域,并給予社會責任投資以適當的稅收和財務獎勵,促進資本發展與社會福利的良性循環。同時,在此基礎之上,培育誠信向上、積極向善的社會氛圍,引導資本市場參與主體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自我約束資本行為,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為社會公平、共同富裕的實現助力,使收入分配和財富的分配更加符合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目標。最后,要引導長期投資,制定優惠政策和稅收激勵,鼓勵資本長期投資和經營,降低短期投機行為的誘惑。通過培育長期投資理念,提高資本市場的穩定性和可持續發展。
(三)健全事前引導、事中防范、事后監管相銜接的全鏈條資本治理體系,全面提升資本治理效能
強化事前引導管理,通過政策規范,對資本市場進行引導和約束。事前管理的關鍵在于將資本發展納入法治化軌道,引導資本發揮其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生產要素的重要作用。通過法治手段引導,使資本建立穩定的市場預期,避免“一收就死、一放就亂”的亂象發生。通過合理的法律手段進行規制,避免壟斷、無序擴張等現象的產生,堅持“法無禁止皆可為”,在保障市場合乎預期穩健發展的同時,激活微觀主體的企業家精神與創新潛能[30]。此外,要強化投資者教育和知情權保護,提高投資者的風險識別和防范能力,引導投資者作出理性和明智的投資決策。
強化事中防范,及時發現和阻止不合規行為,防范市場風險和損失。事中防范的關鍵在于要讓各職能部門對資本運作方式依據規章制度進行檢查,防范資產泡沫等金融風險的產生。在平臺經濟高速發展的新時代,資本發展、運動的規律尚不明晰,發展結果也存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因此,通過積極地進行審慎監管,加強市場監控和交易數據分析,可以動態、合理地對資本運動路線進行規劃,妥善調節市場預期,防范數字經濟時代資本無序運動。
強化事后監管和追溯,總結經驗教訓,提高治理效能和風險防控能力。事后監管的重點在于及時、全面地對涉嫌違法、違規的資本予以懲戒警示。這就要求,資本市場的相關主體及時提供準確全面的信息披露和業務報告,供監管機構和投資者監督及評估資本活動的合規性和效能,并做到執法必嚴、違法必究,依據已有規則為資本的運行畫上紅線。
(四)深化監管體制機制改革,提高資本監管能力和監管體系現代化水平
要秉持依法監管、公正監管、源頭監管、精準監管、科學監管的原則,深化監管體制機制改革。應當注意到,我國現階段在制度建設方面有待加強,在監管效能方面也有提升空間。首先,要完善監管機構的組織結構和職責,提高監管機構的權威性和獨立性[31]。監管機構的權威性是其實現有效監管的重要保證。要確保監管機構能夠有效履行監管職責,獨立行使監管權力,防止政府干預和利益沖突對監管工作的干擾。其次,要加強監管機構的數字化和科技化建設,引入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進行監管[32]。在數字經濟時代,平臺企業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往往與數據高度相關,如歧視定價、大數據殺熟等,這就需要相關部門及時提升數字經濟監管水平。要建立監管數據平臺和智能監管系統,實現對資本市場各環節的實時監測和分析,提高監管的準確性和效率。最后,要強化監管協調機制,通過信息共享、跨機構協作等方式,加強對跨界資本活動的監管。推動監管機構之間的溝通和協調,形成監管合力,提高資本市場的整體穩定性和風險防控能力。
要不斷提高資本監管能力和監管體系現代化水平。數字經濟的興起對監管體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要針對數字經濟與傳統經濟的區別,確立科學創新的監管體系,尤其應注意防范監管滯后和“監管空窗”帶來的系統性風險。在數字經濟中,技術與產業高度融合,新技術的產生容易打破寡頭壟斷地位,因而依靠市場集中度、市場份額等因素界定市場支配地位存在困難,對資本的監管難度有所提升[33]。在這種情況下,對數字經濟的監管要堅持包容審慎原則,加強柔性管理,在鼓勵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時,重視事前引導,同時,要大力提升常態化監管水平,加大對新興金融業態(如互聯網金融、區塊鏈、金融科技等)的監管力度,強化對創新產品和服務的審查和監管,防范和化解新業務、新模式帶來的風險,保護投資者利益和市場穩定。另一方面,要廓清政商關系,讓法律法規切實保障競爭公平,加大反腐敗力度,防止非公有制經濟部門在平臺經濟時代“尋租”現象迭起。同時,要暢通輿論監督渠道,鼓勵公民參與,為資本監管體系現代化和資本治理能力現代化作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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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ilemma and Solution of Capital Governance under the Condition of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YIN Jun SUN Jin-ya
Abstract: Capital governance is an important issue to improve the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system in the new era. The essence, characteristics, and behavioral patterns of capital determine that it is unable to control the alien forces it generates during its development, which is also the theoretical basis for capital governance. At present, China still faces many difficulties in capital governance in the four economic links of production, circulation, distribution, and consumption. We need to deepen the reform of the capital market, improve the system of property rights protection, and ensure fair and orderly competition among various types of capital; set up "traffic lights" for capital, improve the system of capital behavior, regulate and guid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capital; establish a comprehensive chain of capital governance system that integrates pre guidance, in process prevention, and post supervision to comprehensively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capital governance; deepen the reform of the regulatory system and mechanism, improve capital regulatory capabilities, and modernize the regulatory system.
Key words: socialist market economy; capital governance; capital reg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