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廣播劇及其價值鏈重構分析

康培培 趙玥 吳逸婷

摘要：隨著媒介技術的更迭，廣播劇價值鏈面臨著重構。智能傳播視域下，新廣播劇在內容生產、精準傳播、產品效果、版權保護方面的變革為其價值鏈重構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為了更好地應用人工智能的技術紅利，構建生態化、全過程良性循環的新廣播劇價值鏈應該得到相關管理部門和業界的高度重視。

關鍵詞：新廣播劇 價值鏈重構 智能傳播

廣播劇又稱廣播戲劇，根據《辭海》的定義，是指“專供廣播電臺播送的戲劇，用對白、音樂、音響等藝術手段創造聽覺形象，展開劇情，刻畫人物。有時并穿插必要的解說詞，幫助聽眾了解劇中情景與人物活動”。該定義將廣播劇的傳播媒介局限于廣播電臺這一傳統媒體，有著明顯的時代局限性。邁克爾·波特的價值鏈理論強調生產過程中各個元素相互配合而構成的鏈條，通過這個鏈條能夠創造價值。隨著生產過程的不斷發展，鏈條中元素與元素之間的關系將會更加復雜并形成價值網。媒介技術的不斷發展，重構產業價值鏈中的新廣播劇正在“破圈”獲得廣泛用戶的喜愛，并在智能傳播的媒介生態中迎來全新發展。

一、從傳統媒體到Web3.0：廣播劇的發展歷程

廣播劇伴隨著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的更迭和融合，經歷了從傳統媒體到Web3.0這特色鮮明、主線清晰、跌宕起伏的四個發展階段，其間伴隨著廣播電臺的式微經歷了短暫的低迷期后，旋即隨著與互聯網的融合共生迸發出新的發展活力。

1.傳統媒體時期。早期廣播劇制作成本較高，通常由中央或省市級的廣播電臺制作播出，并以“二次售賣”的方式獲利，價值鏈較簡單，主要為：制作方—聽眾—廣告商。其中，制作方作為內容生產與傳播的主體，占主導地位。

2.Web1.0門戶網站時期。Web1.0時期，廣播劇的收聽場景和傳播渠道有所拓展，廣播劇的價值鏈得以延長。在這一時期，網絡播出依然只作為傳統電臺的附屬，以重播為主，并不擁有完整的內容生產、傳播鏈。

3.Web2.0網絡社群時期。Web2.0時代賦予了廣播劇互聯網參與互動的基因。基于用戶原創內容的網絡廣播劇開始萌芽，內容生態更為繁榮，但基于此的完整商業模式尚未形成。

4.Wed3.0互聯網平臺時期。Web3.0時代，平臺性媒體通過打造一個良性的開放式平臺去重新構建傳播生態。一方面其篩選、聚合由各個制作方完成的廣播劇，近年來，越來越多的電臺廣播劇上線移動APP；另一方面，平臺方按照算法邏輯將廣播劇推送給用戶，用戶以收聽的方式投票并決定廣播劇的命運，正式將用戶放在廣播劇生產、傳播、消費的核心位置，進而使廣播劇的價值鏈擴展成為價值網。移動APP的入局使廣播劇市場逐步形成較成熟的商業運營模式及相對穩定的運行機制，市場上呈現出綜合在線音頻平臺、垂直聽書類平臺及其他各種帶有音頻功能的商業運營平臺等多元化類型。

二、重構產業價值鏈中的“新廣播劇”

2013年，徐偉東將“網絡廣播劇”的概念與“傳統廣播劇”的概念進行了區分，“將網絡廣播劇限定為通過互聯網并且僅僅通過互聯網制作和傳播的廣播劇藝術形式。”該概念將關注點放在了網絡廣播劇的“互聯網基因”上，認為其是由網民自發、以非營利目的制作、通過社交渠道在圈層范圍內傳播的“非主流”藝術形式。該概念將媒體的邊界進行了清晰的劃分，但未能對廣播劇未來發展中的融媒體特性加以考慮。

1.新廣播劇及其特點。呈現融合業態的“新廣播劇”是指：個人或團體制作者以聲音為媒介創作，并以融媒體產品的形式呈現給用戶的劇目。它有著諸多新的細分特點。一是傳統廣播電臺、UGC、PUGC乃至MGC都是廣播劇的制作主體，并有相互合作、集約化生產的趨勢。二是區別于有聲書，新廣播劇是一種劇目，能夠通過對白、音樂、音響的效果將情節、情緒、人物等要素表現出來，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也被評價為“無畫面的電影”。三是新廣播劇主要以融媒體產品的形式呈現，價值鏈伴隨技術轉型升級逐步延長，打破媒體的邊界，并重塑產業結構。四是新廣播劇會隨著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更新迭代，盈利模式不斷更新，價值鏈不斷延長并適時重構。

2.新廣播劇的價值鏈及其前景。通過對喜馬拉雅、貓耳FM、網易云音樂各平臺中綜合排名前10的新廣播劇進行梳理，總結出新廣播劇的產業價值鏈模型（如圖1）。新廣播劇的價值鏈與新的視聽消費偏好相結合，促使其層層“破圈”并獲得了較好的經濟效益。

新廣播劇的產業價值鏈主要由上中下游三部分構成。新廣播劇的上游企業包括出版社與網絡文學平臺在內的版權提供方。除了直接向他們購買作品版權外，音頻平臺也和版權方進行收益分成。喜馬拉雅的IPO招股書顯示，喜馬拉雅已經跟超過140家出版社及90多家網絡文學平臺達成長期合作。在新廣播劇產業中游的內容制作方面，新廣播劇工作室和自由演播者構成核心主體。工作室一般由有大量經驗積累與粉絲基礎的圈內知名配音演員成立，獨立或在投資方的支持下完成廣播劇的制作。值得注意的是，網絡文學平臺也會直接參與部分新廣播劇制作。在新廣播劇產業的下游，普通廣播劇用戶主要通過購買會員與劇集付費。針對圈層化的新廣播劇粉絲，打賞與周邊是主要的變現途徑。新廣播劇的傳播能夠使用戶范圍能夠得到進一步拓展。例如，基于人際傳播的“個人廣告”與社交平臺上的口碑傳播、二次創作。

隨著新廣播劇收聽場景的進一步拓展，智能家居、可穿戴設備、車載音頻等都成了廣播劇的傳播渠道。新廣播劇之所以大有前景，還與其參與到IP開發中有密切關系。一方面，由于新廣播劇整體投入相對較低，可以作為文學作品IP改編成影視劇的前期“試水”；另一方面，適合以聲音形式再塑造的IP以廣播劇的形式呈現往往能夠產生較好的商業價值，例如，科幻類廣播劇《三體》由于其場景與世界觀過于宏大，通過廣播劇的配音特效引導聽眾“腦補”相對于影視劇更容易還原原著。

三、智能傳播視域下的新廣播劇價值鏈重構趨勢

人工智能的突破性發展，讓媒介生態再一次發生巨變。在智能傳播環境下，新廣播劇在內容生產、精準傳播、產品效果、版權保護各方面再次迎來變革契機，其價值鏈重構趨勢也愈發明顯。

1.內容生產：“智能生產+人機協同”孕育高質量產品。人工智能將全面重塑新廣播劇的生產流程。一方面，人工智能將作為創作工具為個人創作者使用和共享。這一過程將由大公司和平臺推動。因為以創作工具為媒匯集個人創作者，就是匯集潛在的優質內容、流量和粉絲群體。目前，各大互聯網平臺都對“創作者服務”給予極大的重視，在線云剪輯工具、智能配樂、AI文稿、AI合成音樂等功能不斷推出。在人工智能的輔助下，新廣播劇創作的成本將會日益降低，這將進一步促進內容生產端的繁榮；另一方面，大數據和深度學習技術的發展將使人機協同創作新廣播劇更高效。人工智能不僅可以通過廣泛挖掘、收集、分析、學習市場中爆款的新廣播劇內容，還能夠發揮其獨特的藝術想象，打破人類思維的限制，創作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奇幻新廣播劇。

有學者認為，人工智能創作在“創作動機的情感限度、是藝術表達的想象力限度、作品效果的價值限度”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這種局限能夠通過新廣播劇創作的人機協同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解決。人工智能可以在為人類創作者提供個性化的創作指導、資料收集、靈感激發等全方位的創作服務，并承包剪輯、校對等無需創造性的工作。而人類創作者則可以對人工智能生產新廣播劇的情節、人物等方面進行設置、調節與完善，并對其內容導向與價值觀念予以修正。

2.精準傳播：“人際推薦+機器推薦”突破圈層化傳播。目前，新廣播劇的傳播主要是由平臺推薦與人際推薦完成的。平臺推薦的本質是一種過濾機制，是根據算法過濾出用戶可能感興趣的內容。雖然這種新廣播劇推薦機制可以降低用戶面臨海量新廣播劇時選擇的時間成本，但也使用戶面臨信息繭房、算法黑箱、隱私侵犯等問題。人工智能將作為第三方參與新廣播劇過濾，能夠使現有的媒介生態不斷完善。高階的人工智能除了推薦用戶喜歡的新廣播劇外，也向用戶建議他們目前不喜歡但正在嘗試著喜歡的新廣播劇類型。

目前，新廣播劇的人際推薦主要在有限的圈層內部流通。新廣播劇的“小世界”是由新廣播劇愛好者基于趣緣群體構成的一個過濾器，相互推薦、評價甚至協作制作新廣播劇。未來，作為融媒體產品的新廣播劇將會更容易實現“破圈”，進而形成以廣泛用戶為基礎的開放性平臺，“構建并維系多元信息和意見自由流通的生態系統”。每一個個人都作為生態系統中的節點，彼此交錯接觸，構成人際網絡，以協作、共享、聚合、協調信息。這種生態性的傳播網絡使得信息流通更加順暢，各種新奇、創新、小眾的新廣播劇都將通過這個系統與它的用戶相見。流經不同節點的新廣播劇不僅可以被標注與評價，還可以被二次創作，并允許其他節點再進行復制與修改。另外，人際推薦與機器推薦作為彼此的補充，它們的結合將更加緊密，進而形成以透明數據為基礎的、人機協同的新廣播劇傳播機制，在此基礎上構建生產—傳播—消費—評價相互交織的新廣播劇媒介生態網絡。

3.產品效果：“物聯網+智能設計”滿足體驗式需求。在智能傳播環境下，新廣播劇的呈現形式將基于物聯網由智能設計完成。“物聯網的加入勢必會強化用戶信息收集”這意味著個性化新廣播劇的產生。基于對用戶身份信息、情緒信息和知識信息的量化數據的充分了解，人工智能會針對性地對用戶不了解的內容加以豐富的注釋，對用戶已了解內容的注釋則不予顯示、根據用戶的文化習慣更改主人公的姓名、服飾乃至生活習慣，以便增強用戶對主人公的貼近感、并在用戶對某個場景產生厭倦的時候及時發覺，跳過或快進該場景等。在智能設計下，作為交互方式的體驗式新廣播劇也將成為主流。

新廣播劇將在虛擬現實技術的基礎上，允許用戶扮演新廣播劇中的人物，體驗劇情，觸發故事線，并在智能設計的引領下構建整個劇集。這將帶來強大的代入感與現實感。而在虛擬現實體驗過程中發生的每一個事件會和現實中一樣，持續地被追蹤與記錄，以供人工智能進行深度學習與自我更新。人工智能將同步生成文本、新廣播劇、新廣播劇游戲、VR體驗產品等多種節目形態，并智能地根據用戶的使用場景自由轉化，允許用戶根據自身需求在淺度伴隨和沉浸體驗之間自由切換。整體而言，體驗式新廣播劇是各種媒介之間相互補充配合，界限不斷消弭，逐漸融為一體的產物，成為真正的融媒體產品。

4.版權保護：“人工智能+區塊鏈”激發產業價值鏈活力。新廣播劇作品的版權可能通過“人工智能+區塊鏈”技術加以保障。早在2015年，英國音樂家伊莫金·希普就開始嘗試通過區塊鏈技術保障其音樂版權交易。在此基礎上形成的智能合約技術也為智能新廣播劇版權服務系統的搭建創造了條件。智能合約技術“是由區塊鏈上的比特幣交易引發的，存儲于區塊鏈上的一組編碼，這組編碼能讀取和編寫區塊鏈中的數據，并自動執行已編寫為計算機語言的合約內容。”其最重要的特性在于自動執行，無需第三方介入。也就是說，當用戶按照合約支付新廣播劇的相關版權費用后，就能自動獲得該新廣播劇內容，無需第三方平臺提供。

未來，人工智能也將能夠智能識別每一個用戶在全網范圍內的新廣播劇收聽和使用行為，并自動按照版權歸屬為版權方獲取收益與分成。人工智能生產新廣播劇與人機協同新廣播劇的版權問題也將按照統一標準納入這種方案。這不僅能夠提升數字版權保護效果，也意味著新廣播劇的交易可以即時發生，內容的流動也變得更加順暢，從而進一步地激發內容生產端的創造力與活力。

四、結語

為了更好地應用人工智能時代的技術紅利，構建生態化的、全過程良性循環的廣播劇價值鏈的實踐同樣需要各界高度重視。在新廣播劇產業目前的發展中，平臺是構建整個價值網絡的統籌環節，“以用戶為中心，改善用戶體驗”是平臺進一步優化新廣播劇的價值鏈的路徑之一；通過延長拓展新廣播劇的產業價值鏈，以推進融合發展創造出更大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正在通過由內容生產向跨媒體、跨行業的價值鏈延伸，形成跨越報刊出版、廣播電視、互聯網和電信產業的多層次的價值鏈而逐步實現。融合不僅意味著內容平臺受眾及傳播的變革與重構，更意味著內部資源的合理利用，是更為根本的良性循環廣播劇價值鏈構建方式。

作者單位 北京印刷學院新聞傳播學院

本文系北京印刷學院2023年創新團隊項目“全球文明交流互鑒中的中華文化傳播力提升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019012311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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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楊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