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兒童文學作品對外譯介的困境與出路

胡東平　李焱

【摘要】中國當代兒童文學作品是中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中國文化走出去”大背景之下，越來越多的中國兒童文學作品被翻譯傳播到國外。盡管中國兒童文學外譯日趨繁榮，中國兒童文學譯介與傳播仍然存在不足，本文通過探討中國兒童文學外譯現存困境，提出相對應的出路，以期更好指導兒童文學外譯實踐。

【關鍵詞】兒童文學翻譯；譯介；困境；出路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29-0119-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9.036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19YJA740019）；湖南省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項目編號：17ZDB12）。

中國兒童文學歷史悠久，進入近現代以來，“又以開放兼容的胸襟，吸納以歐美為典型的外國兒童文學新元素、新樣式、從而形成現代中國兒童文學”（曹文軒，2012：II），中國兒童文學在國內不斷繁榮發展，也逐漸走向國際舞臺。21世紀以來，國家發布了各項政策推動中國兒童文學走出去，例如21世紀初我國政府提出了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發展戰略，2004年啟動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2005年到2015年這十年，大量的中國兒童文學作品被翻譯出版到國際舞臺上。其中譯介最為成功的是曹文軒的《青銅葵花》，曹文軒在2016年也憑此作品獲得了國際安徒生獎。

毋庸置言，當下“兒童文學被認為是最具有世界性的文學，是最容易‘走出去的文化產品”（潘啟雯，2014），“中國兒童文學在世界版圖上的發言權更多地還停留在引進意義上，輸出意義的走向世界之旅仍任重而道遠。”（童眼，2011），中國的文學作品在走出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通過國內的出版社翻譯出版，其譯介質量與譯介影響需引起足夠關注。

一、中國兒童文學作品譯介困境

當下兒童文學譯介研究才是兒童文學外譯研究的重點。有事實證明，無論從譯介的數量還是傳播范圍，當下的兒童文學外譯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熱度和高度（徐德榮，2022）。中國當代兒童文學譯介的困境主要在于以下幾點“漠視”：

（一） 對兒童文學譯介地位的漠視

兒童文學在中國文學的舞臺上并不屬于主角，或者說長期處于邊緣地帶。中國兒童文學翻譯在翻譯界引起的關注也不夠。目前絕大多數的兒童文學作品都是由中國人自己來翻譯，其個中理由是中國本土譯者對于中國文化了解更為深刻。但是縱觀目前中國文學譯介大獲成功的作品，其譯者基本都是國外的翻譯家或者漢學家，例如莫言作品的翻譯葛浩文是美國著名的漢學家，曹文軒獲安徒生獎作品的譯者汪海嵐是大英博物館漢學家。中國不缺乏好的、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但是缺少優秀的兒童文學翻譯人才或者說翻譯團隊。一部作品碰上了合適的譯者，才有可能在文化不同的國度煥發出生命力。但是，中國出版界或者翻譯界對于兒童文學的翻譯存在著錯誤認識和不夠重視的現象。大部分人認為兒童文學翻譯很簡單，并不需要具有高超翻譯水平的譯者。但是兒童文學作品在海外要想獲得好的反響，其勢必需要優秀的譯者。

（二）對中西方語言差異的漠視

中華文化歷史悠久，博大精深，和其他民族國家的文化有很大的差別，文化不同，自然在語言方面存在著客觀的差異。由于中國本土的兒童文學中不可避免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文化負載詞，具有深厚的民族特色韻味，翻譯出版之后，外國讀者對于這些文化負載詞難以理解，外國兒童讀者可能更甚。語言存在客觀差異，就會導致目標讀者由于價值觀念的不同而主觀排斥中國兒童文學作品。中文和英文的差異主要有以下幾點：英語重形合，漢語重意合；英語信息重心在前，漢語信息重心在后；英語是靜態的語言，漢語是動態的語言；英語主語多物稱，中文中漢語多人稱；英語多被動，而漢語多主動；英語中多復合長句，漢語多簡單短句；英語的修飾語多后置，而漢語中的修飾語多前置；英語中短語對，漢語中短語少；英語中重視時態語態，而漢語中輕時態語態；英語中重形態而漢語中輕形態。

（三）對傳播媒介的漠視

兒童文學作品外譯效果不佳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原因是欠缺權威傳播媒介。目前國內兒童文學對外譯介的數量確實呈現不斷上深的趨勢，但是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一是傳播媒介單一，主要是通過出版機構，二是傳播媒介不夠權威。傳播媒介單一會導致中國兒童文學作品外譯之后傳播的范圍少，受眾熟悉度不夠。而傳播媒介不夠權威的情況下，外國讀者在看到中國兒童文學譯本時候很有可能存在著懷疑心理，不愿意進行閱讀，閱讀之后也不會向朋友家人進行推薦，不利于中國兒童譯本在外國進行二次乃至多次傳播，傳播效果自然也會大打折扣。以兩本走出國門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草房子》和《青銅葵花》為例，前者由國內出版社進行出版，而后者由國外的出版社進行出版，就閱讀量與銷售量來看，后者更好。海外的讀者還是更加相信他們熟悉的、本土的、權威的出版社。

（四）對兒童文學譯介質量的漠視

中國兒童文學外譯除數量不夠以外，其海外的譯介質量也一直被漠視。目前在改革開放背景之下，中國兒童文學作品雖然在數量上部分扭轉了“翻譯逆差”，但是在譯介質量上還是未取得太多進展。例如“少兒圖書皇后”楊紅櫻的“馬小跳”系列叢書在國內銷售創下佳績，連續41個月位列童書銷售熱榜，但是其該系列叢書英文版自2008年在歐美國家推出后，5年之內就全部停止印刷，在網上Amazon的讀者評論僅僅只有一條。有學者就中國兒童文學的傳播與接受效果出發進行了研究，該系列叢書在國內紅極一時，在國外卻遭遇冷遇與無視這一現象背后的原因，認為其部分原因在于譯者的翻譯策略出現了偏差，譯者難免會陷入倆難困境而對原文進行刪節和改寫，忽略了原文的本土性。同時在研究過程中發現沒有學者就該系列叢書英文版本從翻譯層面進行分析。

二、中國兒童文學作品譯介應對方法

中國兒童文學外譯具有傳播中華優秀文化的時代使命，是傳播本國思想價值觀念、樹立國家形象的有效途徑。中國兒童文學外譯要實現進一步“質”的發展，則上述困境急需解決。現針對上述困境提出以下建議。

（一）對文本選擇的重視

當前，人們對于中國文化對外譯介的選材，往往是靠自己的主觀臆斷而做出選擇的，實際上并沒有真正地去了解西方讀者的喜好及西方社會的真實需求。（付艷艷，2020）在對中國兒童文學外譯選材時，既要考慮中國本身想通過外譯兒童文學作品助力于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初衷，也要將目標群體的接受程度和喜好仔細考慮。因此，在進行選材時，能代表中國兒童文學審美藝術創造的最高水平和成就，既具有全球視野又飽含中華文化特質，作品貼近兒童心理，能夠真實反映中國兒童的生活現實和成長狀態；具有普世性，傳達真善美，堅守兒童文學價值理念的中國優秀兒童文學應該是中國兒童文學外譯時的重點譯介對象。

1.翻譯選材：具有當代民族特色。中國兒童文學外譯在一定程度上是構建當代中國形象的窗口，故而對于外譯的中國兒童文學作品，需要具有中華民族特色，要可以代表當下中國兒童文學的最高水平，真實反映正面中國形象和價值觀。同時也要考慮外國讀者的接受程度，以及翻譯時會遇到的難題，盡量不要選擇太過中國化的東西，既不便于外國讀者理解，也給譯者帶來了很多困難。

2.文本主題：富有童趣且富有正能量。兒童文學是為了兒童而寫的文學作品。一方面，富有童趣的作品才會引起目標讀者的興趣，這樣的譯本才會有市場；另一方面，兒童是世界的未來，兒童文學作品對于兒童價值觀，世界觀和人生觀的形成起著重要的作用，兒童文學所體現傳達的思想應該是正能量的。

（二）對譯者素養的重視

一道美食除了原材料的新鮮，也離不開廚師的功勞，同理，一部優秀的中國兒童文學外譯作品也離不開好的譯者。長期以來兒童文學翻譯在翻譯界處于邊緣位置，有人甚至認為所有的譯者都可以從事兒童文學翻譯。但是目前兒童文學翻譯作品中的問題層出不窮，其中還包括很多低級錯誤。種種亂象現象反映了目前從事兒童文學的譯員素養的缺失，在選擇兒童文本的譯員時，要著重關注譯者的素養問題，主要包括過硬的雙語能力，從事兒童文學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和敏銳的文體意識。

1．過硬的雙語能力。作為一名合格的譯者，其基本素養是過硬的雙語能力。縱觀目前中國兒童文學譯本，受歡迎譯本的譯者基本都是國外翻譯家或者漢學家，具備過硬的雙語能力，例如曹文軒《青銅葵花》的譯者汪海嵐。這些譯者既精通中文行文習慣，又熟諳英文文學讀本的行文習慣，在進行翻譯時，可以最大限度忠實于原文，但是又控制在外國讀者可以解釋理解的范圍內。

2．對兒童文學翻譯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唯有熱愛可抵漫長歲月，只有熱愛兒童文學翻譯，才可以堅持下去，才能夠將兒童文學翻譯出彩。只有熱愛兒童文學翻譯的譯者，才會努力鉆研兒童文學語言的特點，去分析兒童獨特的心理特征，從兒童的視角去翻譯，時時刻刻將兒童放在翻譯的中心。

3．過硬的文體翻譯能力。兒童文學翻譯隸屬于文學翻譯，其文體特色尤為獨特，從事兒童文學翻譯的譯者需要有強烈的文體意識，具備高超的文體翻譯能力。第一，兒童文學作品具有較強的音韻性和韻律感。第二，優秀兒童文學作品語言自然樸素。第三，兒童文學常用修辭手法。第四，把握語言的語體特征和正式性程度。只有當譯者的文體翻譯能力過硬時，翻譯出來的英文版中國兒童文學作品才會具備兒童文學的問題風格，能吸引到海外兒童讀者閱讀，能獲得海外兒童讀者的青睞，能讓海外兒童讀者自發地向朋友或者親人進行推薦。

（三）對譯介途徑的重視

中國當代兒童文學譯介海外傳播更廣更深需要傳播媒介多樣化，拓寬對外譯介途徑。首先，利用好新媒體。除了出版社類似的傳統媒介，可以采取類似于網站，軟件，小程序以及短視頻等傳播中國當代兒童文學作品，方便更多的海外人士知道了解中國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讓他們對中國兒童文學感興趣，自發去尋找中國兒童文學譯本。其次，主流媒介方面要篩選權威的機構。目前來看，同樣的譯本，國外出版商發行的更受外國讀者喜愛，售賣情況也更好。由此可以說明，海外讀者更加信任自己所熟悉的出版機構，也更愿意閱讀這些出版商和出版機構發行出版的書籍。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完全交由外國出版商或者出版機構出版，我們就失去了對中國兒童文學譯本的主動權，同時也失去了話語權，不利于真正的“中國文化走出去”，也不利于構建真實的、正面的中國海外國家形象。最后，選擇其他渠道進行推廣。例如可以聯系國外的幼兒園或者小學，開展讀書興趣會， 可以開展各種有趣的活動，讓小朋友們去閱讀中國兒童文學英文書籍。

關于中國兒童文學海外出版的策略主要有：整合國內具有對外出版經驗的機構，形成合力；與海外市場化的大型出版機構合作，建立合資公司或者部門；統籌各方資源，全方位多層次介紹中國兒童文學。

（四）對譯介質量的重視

關于中國兒童文學海外譯介質量方面，主要需要從翻譯質量，傳播媒介質量以及追蹤譯介效果三方面進行把握。

1.翻譯質量需要引起重視。在翻譯方面，打鐵還需自身硬，一部電影要賣座，這部片的質量是必不可少的。同理，中國兒童文學作品譯本要在海外打開市場，取得優秀的譯介效果，翻譯質量必須過關。一方面，關于譯者的選擇要再三慎重，不僅要選擇好的譯者，更加要選擇合適的譯者。翻譯兒童文學的譯者，不僅要具備一名合格譯者應該具備的素養，例如過硬的雙語能力，更加需要具備作為兒童文學譯者的特殊素養，例如需要對兒童翻譯文學工作具有一定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需要有過硬的兒童文學問題翻譯能力。只有這樣的譯者才可能翻譯出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才能架起中外兒童文學溝通的一座橋梁，才能成為海外市場接觸到中國優秀兒童文學的一扇窗戶，不僅讓海外廣大兒童接觸到優秀的中國兒童文學，也能讓中國兒童文學為世界兒童優秀文學的多樣性發揮自己的光熱。 另一方面，關于翻譯過程都必須要把關好。在翻譯時，要保證翻譯質量，對翻譯工作及時進行跟蹤，對翻譯工作中遇到的困難進行及時商討，并采取相對應的解決辦法。在譯后，對翻譯出的文本要進行多方面的審查，譯者互審之后，再由專家審核，保證無漏譯、錯譯、錯字和圖文排版等低級錯誤。

2.傳播媒介需要引起重視。在傳播媒介的選擇上，目標讀者所熟悉且信服的主流權威媒介是首選，主要策略是合理利用好新媒體，謹慎選擇傳統媒介，這有利于讀者接觸并接受英文版本的中國兒童文學讀物。一方面可以利用新媒體，將中國兒童文學在海外傳播的路打開。例如可以在海外社交媒體上發布相關廣告，也可以利用名人效應，讓他們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進行推廣，還可以設置一些相關的書籍周邊，鼓勵讀者們看完書之后再自己的社交賬號上進行推薦，發布相關書評可以獲得精美周邊禮品。類似此類的活動可以讓海外的民眾對中國的兒童文學熟悉起來。另一方面則是謹慎選擇權威的傳統媒介，將中國兒童文學在海外傳播的路走實。選擇權威的傳統媒介進行合作，一方面可以保證譯作書籍的質量，另一方面則是可以獲得海外民眾的信任，更加利于海外讀者接受理解中國的兒童文學作品。

3.譯介效果追蹤需要引起重視。在譯介追蹤方面，應該構建形成完善的動態反饋機制，及時了解作品受眾的接受情況，相應的及時做出調整措施，避免中國兒童文學譯作在海外出版出現一廂情愿、自說自話的“獨白式”出版狀態。

三、結語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中國兒童文學是世界兒童文學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目前中國兒童文學在“走出去”仍舊任重而道遠，所面臨的困難主要有兒童文學翻譯重視度不夠，中西方語言文化存在現實客觀差異，兒童文學傳播媒介單一且權威度不夠，以及國際兒童文學交流不夠，譯介效果反饋機制不完善，其應對辦法在于國內要提高對兒童文學翻譯的重視，有針對性地進行選擇優秀兒童文學作品以及其譯者，在傳播媒介的選擇上要盡量多元化、權威化，完善譯介效果反饋機制。希望本文可以給中國兒童文學“走出去”提供思路，讓優秀的中國兒童文學在世界兒童文學舞臺上發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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