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河（組詩）

源流誕生

暮色蒼茫

盤古在這里割分陰陽

天上降雨覆蓋

流淌美妙的時尚

雪山融化

地下水慢析

含情，切近的時刻

融化雪形成小溪

股股泉來描繪

向地勢深洼的地方涌動

水穿巖石

水滲土壤，不斷

有靈魂在河床萌芽、叩問

許多小溪如蝌蚪

匯集，碰撞，落差，阻擋

凌汛期，山脈，冰川，沼澤，丘陵

直到西漢，擺向山東

古水的淤廢，泛濫

改道，支流，溝通，奪取它河

銅瓦廂刷洗銅瓦廂，徑流量大于徑流量

爭議方向，翻新，大地的寓言

水自天上

孕育哺乳

發絲如夢，姿態如瀑

云端下的臉腮

舒展情懷

微笑

多像我久慕的新娘

錦袖綿長

炫彩閃動的波光之下

血液驅動激流

冠以滋養，冠以精神密碼

灼痛

反觀神諭般的啟示

影像

投射，詮釋，特殊的醒語，回望和梳理

囈語和胎動

哲學

驚心動魄的張力，在母腹中

回蕩，清脆的嬰啼

浩瀚里程

依照曲線而行

大力度，在某個地方偏移

離心，向心，洗劫

于此壓向凹入的一岸

同時脫離凸出的一岸

曲率升高

人煙無限

便冠之以“九曲”

妖嬈美名

萬年沖刷，泥沙沉淀

越來越多的海子開始寫詩

蜿蜒的回旋依稀平仄

無關大體的幾個身影

向四面散開，集聚

雷霆越來越強

期間缺少星空，缺少陽光

只有魚群不停生殖

只有目光隔世觀望

于是我想起了潮濕，痙攣

想起了挨著蘆葦的野生百合

同滴血一起

流向穈色的康莊水道

云行雨施

在清明之后

洪峰依舊渾濁

鴛鴦水草在瓦盆中搖晃

一只鼎呈現船的姿態

最終還是沉到了水底

一睡千年

千年后，隱隱約約被機械抓起

出水對視的

依然是

來去匆匆的面孔

密云西郊，牛角轟鳴

天地寬闊，生靈狹窄

終將用一片水草遮蔽

水聲越來越響

是上天對我們的一個承諾

也是對他所有的子民

泱泱情懷

白天和黑夜輪番著抬腳

踩得遍地水流亂竄

我的額頭

頂著沉重的東西

在瞻一只手的姿勢

背上的鹽被太陽曬干

隨群的水鳥蒸發

痛苦的碎片紛紛搖落

幸福的歌聲充滿平原

河風如刀

在風沙中擊打聲響

又一批靈魂出竅

撐起船，搭起橋，拉起索

纖夫的胸前背后

盛開朵朵粗壯的花蕾

詩人的心靈生出火焰

在無邊的曠野燃燒

幾只壇子

封鎖了峽谷和泥漿

等待

去碰撞一塊砸來的石頭

有時我睡去了，不必叫醒

我的眼睛依然眨動

天空廣闊，月光無垠

青春在瞳孔中潮潤

潛滋暗長

奔流之夢

放眼千里

青春高高低低

兩岸鋪滿鮮花和荊棘

你轉身之時

便有夢想沖出柵欄

互相尋找藍色的回應

毛羽和葉片紛飛

注定會成為森林

猿聲遠去

秒變破碎的棄殼

植被八面威風

供我盡情吸氧

翅膀和根須各自占領空間

村莊和城市輪流迎接朝暉

天晴雨過

彩虹和喜鵲談論

黃昏時分，民工的影子

走向深處的留戀

遠方的大海

一只只手打撈黎明

清澈的肢體瞬間變成綠色的輪廓

舞，不怨水流的細小

不怨目光的短淺

山，只在胸間契合

海，只在心頭涌動

比天還高的地方

一直踩在——我的腳下

作者簡介：初明，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外散文詩學會會員、中國散文詩研究會理事。作品見于《詩歌月刊》《星星詩刊》《散文詩世界》《長白山詩詞》《參花》《遼河》《奔流》《芒種》《中國百年詩人新詩精選》《中國現代詩歌精選》等多種期刊和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