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家巷（外二首）

◎ 賴永洪

深度

容得下幾十姓氏，也容得下

娃娃們的嬉戲

溜滑的石板，隨意排列成行

裹足在上面踩過，連同

轎夫的汗水。窮秀才

那兩只破布鞋愈來愈遠

浮雕有些失落，想尋找慰藉

或許有一縷花香，從木門

隙縫間溜進鼻子，就如

樹枝上的蟬，與幽靜為敵

夕陽很吝嗇，不愿留下影子

生怕別人說他很深邃

牌樓越來越瘦，假裝清高

在巷口梳理心事

暮 雨

田野的雨，有點清瘦

山風的脾氣刻薄起來

它忌妒那摘下來的紅柿子

私藏了夏日的蟲鳴

雨將遠山下成

臃腫的一道墻

燕子穿過云層時

屋里，火爐燒得呼呼作響

笛音是鄉愁

離鄉，須帶上竹笛

那是屋后的竹子，那是

父親做的笛子。

多少次，老黃牛歡了心

馱著娃不嫌累贅

夕陽，感動得落在屋頂

讓流云獨走山外。

氣流有急有緩，吹駝了

父親的背，吹沒了母親的青絲

吹落卷著的褲腳，吹得

村口的山，越來越小。

一排省略符號

那是期望的眼睛，又是

牽腸的淚珠。星星

列成一行，看不見盡頭。

按上六個手指

風孔的行囊，愈來愈重

音階雖然熟悉，曲子

卻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