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影片《長津湖》創作的成功因素與不足

姚沁林

（曲阜師范大學,山東曲阜 273100）

影片《長津湖》是由陳凱歌、徐克、林超賢聯合執導，吳京、易烊千璽等領銜主演的抗美援朝電影，該片以抗美援朝戰爭中的長津湖戰役為背景，講述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歷史，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中國人民志愿軍憑著頑強的意志扭轉戰場態勢，為長津湖戰役勝利作出重要貢獻，《長津湖》上映短短數月，已成為今年全球票房榜冠軍，并暫列中國影史票房榜第二名。

“偉大的抗美援朝精神歷久彌新!偉大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烈士永垂不朽![1]”電影《長津湖》結尾展現的這兩句話應該是對本部影片最好的詮釋。一群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中國人民志愿軍用炙熱的愛國情懷，人道主義之情與手足親情，戰友之情譜寫出一個主題：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用肉體之軀完成了一次里程碑式的戰役。

一、《長津湖》創作的成功因素

（一）戰爭與和平是永恒論題

正值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之際，影片《長津湖》用一組組鏡頭敘事，在視聽元素的充分結合中展現出“戰爭無國界，但人民有祖國”的主題思想，無情的機器炮火和難耐的惡劣天氣打不垮有血有肉的中國人民志愿軍，他們用“冰雕連”筑起了如今的和平，讓自稱戰斗力極強的美國士兵肅然起敬。

戰爭片的評分標準是作品完成度的高低，因為需要在宏大的敘事中把握住國家的發展、時代的軌跡及人物的命運。如果是文學作品，至少還有讀者的二度創作，而影視作品卻大相徑庭，其直接以畫面與聲音有機結合的形式呈現給觀眾，所以要求影片歷史不失真、政治站位高、藝術感充分、技術過硬，同時還要兼顧導演風格、影視責任、受眾體驗等等?？傮w而言，受眾們能夠感受到創作者的真誠，在國慶檔作為一部符合當下主題與時代背景的影片，《長津湖》引起了廣泛回應。

快速流變的碎片化時代，后人類社會的來臨讓我們越發變得空虛、浮躁，缺乏精神的寄托，這時就需要像《長津湖》這樣的影片去喚起中國人民的集體記憶。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抗美援朝精神支撐的不僅是英勇奮戰的中國人民志愿軍，更是我們每一個在櫛風沐雨下的中華兒女。猶記得影片中的一句話：“這仗我們不打，我們的下一代就要打”，鏡頭特寫定格在照片中小女孩稚嫩的臉龐上，這隱喻著千千萬萬個現如今生在和平時代的我們，理應秉承前輩的優良傳統，因為那是世世代代中華民族的脊梁。

（二）獨辟蹊徑的選題視角

影片《長津湖》在視角處理上恰到好處，最大的亮點是沒有設置大主演，但每一個戰士都像是主演。這也是最難把握之處，因為戰場上每個人都是英雄，《長津湖》卻選擇了視角下移，盡可能地展現小人物的命運。從“家”的視角入戲進行人物刻畫，用親情、愛情、戰友情等這些人內心最柔軟的情感來展現人物。如跟鏡頭全景展現伍萬里在林間自由地跟伙伴嬉鬧，那時的他似乎不會想到“打水漂”的絕活有一天會變成保家衛國的利器。

影片沒有從國家大局的戰爭視角做第一劇作突破口，把問題設置成了“我為什么要參加抗美援朝”，而不是“我們的國家為什么參加抗美援朝”，帶著這個問題出發展開敘事。直到朱亞文飾演的“梅生”用臺詞交代了答案“這場仗我們這代人不打，下一代人也要打，我們打了，就是讓下一代不用打仗”，繼而才上升到毛主席所言“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的戰略高度。因此，故事里每個戰士都是有血有肉、個性鮮明，卻為了一個共同的遠大目標來到長津湖。正是這些普通人，讓中國如今山河無恙，讓沉睡的東方巨龍屹立于世界之林。

（三）深契主題的獨特配樂

影片全景展現因河橋被炸毀，火車被迫停下舍棄，戰士們搬著軍備物資撤離，呼應了后續三炸水門橋的情節。而鏡頭從背后側反拍攝雷公駕車轉移美軍注意力的畫面，此時背景音樂響起《我的祖國》，曲調舒緩溫和，與眼前的殘酷戰爭形成強烈對比，致敬經典的同時，也暗涵了身后上甘嶺戰役的慘烈。電影《上甘嶺》中的插曲是“一條大河波浪寬”，而《長津湖》唱“人人都說沂蒙山好”，畫面在視覺上山水相乘地呈現，伴奏與人聲的巧妙轉換更是從聽覺上跨越山河故里，構筑全民一心的家國情懷。

《沂蒙山小調》和胡軍飾演的“雷公”一角同步出場，使人物形象仿佛生動而“立”，這就是影視音樂的魅力，不需要冗長的臺詞，生命的厚重與積韻在悠長綿揚的小調里緩緩綻放。人物雷公是典型的山東人，胡軍把山東人的形體高壯、不拘小節直爽義氣和責任有機地表達了出來，成為典型的山東軍人代表，這是劇作的成功，更是胡軍表演的成功。

而《沂蒙山小調》是典型的山東民樂，且家喻戶曉，和《茉莉花》一同被認定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具有代表性的兩首中國民歌，蜚聲海內外，用以展現抗美援朝精神具有很強的寓意性。小調創作于抗日戰爭時期，既展現了山東沂蒙山的美麗風景和美好生活，又代表了“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偉大沂蒙山精神。[2]將其作為雷公獨有的配樂，產生先破后立的作用，先是雷公的幽默性格與小調展現的美好相匹配，后是雷公犧牲自我、保全大局的壯烈犧牲與小調展現的革命英雄主義氣質相融合。伴隨音樂響起，強大的共鳴感震撼心尖，同為一方水土的中華兒女，應用心熱愛我們的祖國，去堅守和銘記。這也是全劇少有的煽情點，使觀眾能夠在這悠長的旋律里，沉下心來去感受雷公的家國情懷和個體命運在宏大敘事中的悲壯。雷公的經典臺詞“不要把我自己留在這”，不禁讓人想起志愿軍烈士遺骸回歸祖國的新聞，落葉歸根，魂歸故里，那群最可愛的人們回家了，去時他們是滿腔熱血的少年，歸時他們身著戎裝，但在每一個中國人心里他們無論何時都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少年，永遠值得人們敬佩。

（四）類型鮮明的導演風格

就導演設計而言，《長津湖》最明顯的導演風格不言自喻，導演林超賢的動作戲令人贊嘆，可以隱約窺見《智取威虎山》的影子。

陳凱歌導演畫龍點睛，突顯出浪漫主義的風格與革命英雄主義風格的強烈反差，先是伍萬里挑事準備跳車，后有打開車門的大好河山，使觀影現場的每一位觀眾產生身臨其境之感。萬里長城萬里長，在晚霞中那么美好，人物思想也正是從這里開始轉折，伍佰里開始思考自己參加抗美援朝戰爭的原因。簡言之，要做好前面的人物鋪墊，否則影片無法具有情緒宣泄點。

（五）收放自如的表演風格

對于表演設計的運用，可以用精準、豐富、互補、和諧來形容。依舊是老中青三結合的老戲骨和演技派，演員陣容常參與主旋律電影的演出，所以能夠比較精準地把握導演的創作意圖。但是每個演員由于學習的時代、接觸的表演體系不同，展現的風格也就不一樣，有的是放著演，有的摟著演，有抑制的，有張揚的。如朱亞文和胡軍兩位演員就是截然不同的風格,胡軍飾演的“雷公”要求他大膽放開,展現人物魅力，讓觀眾會獲得沉浸式觀影體驗。而朱亞文飾演的“梅生”要冷靜克制，除了表演還承擔著教育和升華的功能，與觀眾有適度的距離感。筆者認為，“雷公”這個角色是影片中的經典人物，人物拿捏的到位，看不出絲毫表演痕跡，性格表現接地氣，一舉一動都緊緊扣住觀眾的心弦，“雷公”這一角色不僅展現出豐富的作戰技術經驗，而且具有起承轉合的作用，傳承著前輩們的英勇無畏，為后輩們樹立了良好的榜樣。就像影片中一組對比蒙太奇的鏡頭運用，美國的士兵在感恩節聚餐奢靡揮霍，一個士兵想拿些肉卻被前輩辱罵轟走；而在嚴寒中的中國人民志愿軍，卻將僅有的幾個凍土豆互相謙讓，雷公從懷里掏出捂軟的土豆給伍萬里吃，無須過多的言語，戰友之情便躍然于熒幕，雪中送炭往往要比錦上添花更能打動人心，導演想要表達的也正是至今止令人贊嘆的中國力量。前有抗美援朝戰爭，今有新冠肺炎疫情抗疫，在如今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醫護人員也如戰士一般上演了一幕又一幕可歌可泣的救援事跡，我們的中華民族正是這樣一個繼往開來，人民至上，舍小家為大家的英雄民族，我想信仰如果有顏色，那一定是中國紅。

最具有驚喜感的表演，是演員易烊千璽和吳京。易烊千璽，當紅流量小生卻始終演技在線，他有著青年一代的靈氣同時又有著收放自如的沉穩，每個作品的表演風格鮮明，如影片《少年的你》中小北告訴觀眾如何守護彼此成為想成為的人，[3]《送你一朵小紅花》韋一航直面每一個普通人都會面臨的人生問題，那是由自暴自棄到理解的成長。這次在《長津湖》中我們看到了伍萬里的蛻變，如何從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變成一個擔當有為的人民子弟兵，哪有那么多與生俱來的頂天立地，只不過是一次次心靈的錘煉與洗滌，導演直白地將人物如此接地氣的展現，這才是中國式的英雄。

《長津湖》用176分鐘的時長展現出伍千里這位英雄三分之一的人生，演員吳京最大限度地反襯出人物心理的憂慮惆悵，表現出人物的心事重重，擔心弟弟、爹媽、戰友，也擔心自己。比起之前一直放開的鋼鐵硬漢形象，吳京的表演產生反轉，增強了層次感，在雷公犧牲的片段中，吳京的哭戲夾雜著太多感情，鏡頭特寫到他用顫抖的手在本子上劃掉名字的那刻，映射出繼續完成使命的責任與決心。

（六）創意元素的有機融合

電影是一種以敘事為基礎的媒介形式，如時間序列或者空間和時間的敘事圖形。[4]《長津湖》以戰爭電影史詩風格為基礎并嘗試將主流電影類型化，并與市場接軌，借助現代高科技和特效技術，打造戰爭視聽奇觀[5]，創新性的將戰爭的動作激烈與后期特效結合，在技術層面對國產戰爭題材影片進行了新的突破。此外，影片的人物化妝與特效技術相得益彰，音效制作方面也頗有特色，尤其是彈道的聲效以及爆破的真實感，生動渲染了影片的緊張氣氛。影片符合各年齡段觀眾的視聽需求，極具觀賞價值。

電影《長津湖》的導演創新運用了鏡像式記錄，展現出中國志愿軍的鏗鏘熱血，如電影尾聲處，美軍在撤退時遇到了已經被凍成冰雕的志愿軍，看到這一幕的美國士兵首長大為震撼，并行了軍禮。導演通過敵軍的視角間接展現了志愿軍不怕犧牲的精神，如此堅強無畏的志愿軍們，在保家衛國的使命下表現出驚人的毅力，向世界宣示中國堅持維護和平與發展的決心和信心。

二、《長津湖》創作的問題與不足

（一）敘事模式節略

對于《長津湖》這部電影，盡管長達三個小時的播放時長，還是讓人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首先是影片整體架構略顯頭重腳輕，可能因為將中間一個大橋段單獨作為獨立電影上映的原因，后面結尾略顯匆忙，如果分上下放映結構會更好，劇情也會更加飽滿。歷史不應該在博物館里陳列，應該活在每一個中國人的記憶里。

（二）情感線索遮蔽

其次，感情戲沒有交代清楚。要回答的東西確實很多，但感情戲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條線索，片中出現的“紅圍巾”道具可以作為一條暗線延展下去，戰火紛飛中的愛情凄美卻也深刻，這與弘揚愛國主義的大主題并不沖突，人正是有各種情感所組成的，因為愛才會在一起，因為愛才會去戰斗，因為愛才會凝聚成中國魂。

（三）女性角色缺席

再次，影片缺少女性角色。縱觀如今的抗美援朝作品普遍缺少女性題材，不是所有影片都需要面面俱到，但戰爭從來不只是男人的事情，也從來不會讓女人走開，而以柔克剛未嘗不是一種表達，戰爭中巾幗不要讓須眉，女性的英勇無畏更令人震撼。如《金陵十三釵》中女性角色的刻畫，戰爭的殘酷與女性的知性勇敢相得益彰，偉大的抗美援朝戰爭勝利不是一類人的貢獻而是每一個有血有肉的中國人的群體貢獻，無論男女老少都不該被歷史所遺忘，都值得現代人為他們鼓掌。

結語

最后，抗美援朝精神躍然熒幕之上?，F在需要電影人、電視人、傳媒人承擔起自己的職業責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特別是抗美援朝的系列作品應該被廣泛傳播，配合打好中美貿易戰，發揮文化交流作用，掌握主流意識形態，凝聚中國力量。在9月27日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發言人華春瑩表示，現在外交部發言人辦公室內鮮花怒放，成了美麗花海。連日來，許多北京高校的青年學生自發的專程來到外交部送上鮮花和感言，表達對中國政府營救孟晚舟女士回國的感謝，表示為我們的祖國感到驕傲和自豪。這些鮮花代表了中國人民對黨和政府有能力堅決維護中國公民和中國企業合法權益的由衷支持和肯定，反映了中國人民的民心與民意。71年前打抗美援朝戰爭，現在我們打中美貿易戰，就像電影里說的，“有些槍該開，有些槍沒必要開”，社會要凝聚這樣的共識，今天是無形的戰爭，但在這場博弈里，比的不僅僅是經濟韌性，更是社會大局的穩定，做到這點并不容易，每個人都要努力堅持。

《長津湖》影片最大的彩蛋，莫過于這場戰役本身，今逢盛世就是最好的答卷，長津湖的萬里光已經照耀在祖國的每一寸土地，何其幸運這份不期而遇的溫暖能夠在我們這一代感受到，吾輩當自強，努力讓我們的祖國繁榮昌盛，世如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