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俄烏沖突中的偵察行動

摘要：此次俄烏沖突中，視頻監控網絡、大眾社交媒體、知名科技公司、無人偵察裝備成為俄烏雙方偵察行動新的發力點，改變了偵察行動模式，擴大了偵察行動成果。同時俄烏雙方的偵察行動也面臨著諸多挑戰，雙方的偵察行動實踐將深刻影響未來作戰偵察行動。

關鍵詞：俄烏沖突；偵察行動；情報

作戰所需的情報可分為兩個方面，一是靜態的知識即獲取作戰目標的精確信息；二是動態的意圖即感知戰場態勢的不斷變化。及時、準確、豐富的情報是取得作戰勝利的前提，而偵察行動是獲取情報的重要途徑。

1 俄烏沖突中偵察行動新的發力點

1.1 視頻監控網絡成為偵察行動的新武器

視頻監控網絡，包括私人安裝的攝像頭，能夠被交戰雙方同時利用，成為雙方偵察行動的新武器。視頻監控網絡能夠讓防御方掌握關于進攻部隊的部署情況以及進攻開始的準確信息，防御方部隊可以以逸待勞，給進攻方部、分隊帶來沉重打擊。運用網絡攻擊技術控制視頻監控網絡，能夠讓進攻部隊的偵察部隊獲得關于敵人防御配系以及敵人部、分隊，包括炮兵部、分隊位置的準確信息。結合人臉識別軟件，視頻監控網絡還能在識別、打擊敵方高級指揮員方面發揮重要作用。此次俄烏沖突初期，由于忽視烏克蘭城市中攝像頭的作用，俄軍屢次遭受埋伏。烏軍可以通過密布在城市中的攝像頭網絡，密切關注俄軍動向和部署，并進行城市炮擊和城市游擊戰。在頓涅茨克作戰中，俄軍進入陌生城區前，偵察部隊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全力清除遍布在城市各個角落的監控攝像頭。

1.2大眾社交媒體成為偵察行動的新陣地

西方媒體將此次俄烏沖突稱為歷史上第一場“Tik Tok”戰爭。沖突剛一開始，就有大量關于俄軍的文字、圖片、視頻等信息出現在大眾社交媒體上。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首席媒體記者布萊恩·斯特爾特在《可靠消息來源》上表示，烏克蘭的Instagram用戶現在是戰爭目擊者，作戰專家正在使用推特向烏克蘭軍隊提供信息。烏克蘭政府數字化轉型部在應用軟件Diia中推出了一項稱做e-Enemy的新功能，使得烏民眾可以通過手機向烏軍及時報告俄軍動向。烏民眾通過Diia，即可上傳所發現的俄軍人員、裝備的照片、視頻及其活動時間、精確地點等信息。烏數字化轉型部則隨時處理上述信息并提供給烏軍用于防御作戰和打擊行動。實際上，Diia中的e-Enemy功能只是烏克蘭為搜集俄軍行動、“犯罪”證據所設立的6種數字工具之一。烏政府在Telegram中還設有“阻止俄羅斯戰爭”“烏克蘭復仇者”等聊天機器人，同樣為烏民眾利用手機報告俄軍動向提供平臺。

1.3 知名科技公司成為偵察行動的新助力

SpaceX、Clearview AI、primer以及前文提到的Telegram等知名科技公司，都主動或被動地參與了此次俄烏沖突。俄烏沖突爆發后，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在烏克蘭啟動了衛星通信服務“星鏈”系統，該系統號稱能利用數千枚衛星，提供通信、偵察、導彈防御、遙控無人機和精準定位等服務。根據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的報告，烏方可以利用“星鏈”衛星實現戰術級情報信息的傳遞和共享，以被譽為“炮兵優步”的烏克蘭炮兵系統共享數據軟件GIS Arta為例，這款軟件有了“星鏈”的通信支撐，可以處理和傳遞來自無人機、智能手機以及商業衛星的情報信息，從而在多個炮兵部隊之間分發射擊諸元，實現打擊力量的整合。此外人工智能技術也在此次俄烏沖突中得到廣泛運用。美國人臉識別公司Clearview AI向烏克蘭提供了技術支持。Clearview AI的軟件工具可以識別視頻中的人臉，將其與該公司數據庫中來自公共網絡的百億張人臉圖像進行比較，能夠識別出俄軍高級軍官、重要目標人物、潛在的間諜以及戰場上犧牲的士兵。人工智能技術還在處理關鍵情報信息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比如美國Primer公司的一款人工智能軟件可以進行語音識別、翻譯和云端存儲，被用于捕捉并分析俄軍的通信內容。

1.4無人偵察裝備成為偵察行動的新抓手

在此次沖突中俄軍出動的無人機以中小型偵察無人機為主，察打一體無人機數量有限，俄軍無人機執行偵察任務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以俄軍參戰“海雕-10”無人機為例，該型無人機主要執行偵察監視和火炮校射等任務，“海雕-10”無人機還可以掛載“里爾-3”電子戰系統，進行偵察監視、電子干擾等行動，配合地面部隊推進作戰[1]。在烏克蘭蘇梅地區，一支俄軍裝甲車隊利用無人機對進攻路線進行偵察，成功封鎖烏軍陣地。烏軍則在此次沖突的偵察行動中，大量運用小型無人偵察機和商用多旋翼無人機。烏克蘭國防部持續號召擁有無人機的烏克蘭公民，用手中的無人機對俄羅斯軍隊進行監視。

2俄烏沖突中偵察行動面臨的挑戰

2.1偵察行動的盲區―― 城市地下空間

城市地下空間在軍事上具有一項很大的優勢，它能夠屏蔽來自太空、高空、低空和地面等多方位的偵察、探測和監視。隨著城市的發展，城市地下空間仍在不斷變大，而且地下工事的軍事用途和民用用途轉換極其簡便。俄軍在圍攻亞速鋼鐵廠的軍事行動中，通過空襲、炮擊等手段控制了大部分地面建筑，但在進攻地下工事的行動中卻遲遲打不開突破口。據俄羅斯媒體報道，位于馬里烏波爾的亞速鋼鐵廠地下設施有6層，最深處達25米，隧道長達24公里，有些地下通道能夠直達亞速海沿岸的港口。面對如此龐大而復雜的地下工事，俄軍沒有有效的偵察手段和裝備來探測烏軍的具體位置，即便使用先進的無人偵察裝備也收效甚微。烏軍亞速營在鋼鐵廠地下工事中據守兩個多月，可以看出對城市地下空間進行偵察非常困難。

2.2偵察行動的難題―― 通信安全

如何把偵察情報安全地傳遞到指揮機構成為一大難題。俄烏兩軍動用的大量的電子戰裝備、各種型號的電臺、民用通信裝備以及其他電子設備，數量大、種類多，導致電磁環境信號異常密集，形成復雜電磁環境，復雜電磁環境正是偵察情報安全傳遞的最大障礙。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RUSI）的一份報告聲稱俄軍常常使用未加密的高頻無線電進行遠程通信，通信安全難以保證，烏軍能夠輕松截獲俄軍通信內容。烏軍同樣面臨著通信難題，俄軍在沖突前期重點打擊了烏軍的網絡和通信基礎設施，成體系運用電子戰裝備，實施強電磁干擾，導致烏軍指揮系統失靈，通信一度癱瘓，在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的“星鏈”系統的幫助下，才恢復了通信系統。

3俄烏雙方的偵察實踐對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影響

3.1混合戰爭理念將豐富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內涵

混合戰爭與歷史上的戰爭相比，兩者都是政治的延續，如果說歷史上的戰爭是為了爭奪領土，那么混合戰爭就是為了奪取人心。俄軍的混合戰爭理念摒棄了傳統戰爭只使用軍事力量達成政治目的（完成對目標國的占領）的做法，轉而以強大的軍事實力為后盾，綜合運用政治、外交、經濟和信息等非軍事手段達成政治目的（奪取和保持對目標國家人民的控制）。在混合戰爭思想的影響下，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內涵變得更加豐富。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執行主體呈現多元化趨勢，正規軍、雇傭軍、私人軍事公司、民兵、“第五縱隊”、平民等都可以執行作戰偵察行動。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偵察領域呈現多極化趨勢，傳統的三維實體領域、數字網絡領域、輿論心理領域和經濟貿易領域等都成為作戰偵察領域。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目標任務呈現復雜化趨勢，獲取作戰情報、散布虛假消息、組織游行示威、煽動城市暴亂、擾亂市場秩序、獵殺精英人物、監控輿情動態等成為作戰偵察任務。

3.2人工智能技術將改變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模式

目前人工智能技術正在飛速發展，成為各國科技角力的主要領域之一。世界主要軍事強國相繼頒布頂層戰略，推進人工智能技術發展，持續加大在該領域資金投入和研發力度。未來作戰雙方都具有“發現即摧毀”的能力，攻守態勢可能在瞬間轉變，偵察行動的節奏更加快速，對抗更加激烈，對偵察情報的準確性和時效性的要求更加苛刻，偵察行動要主動擁抱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運用“智能+”和“+智能”保持偵察的優勢，偵察裝備智能化將是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主要特點。智能化無人偵察裝備將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無人機群將得到廣泛的運用。

3.3人力與技術偵察的耦合將擴大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成果

耦合是兩個或兩個以上體系協同在一起產生增力，完成任何單一體系或不完全體系無法完成的任務，這使得被耦合的體系組成了一個完整系統[2]。未來作戰中，偵察行動極有可能帶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結果，這樣的結果就建立在人力偵察與技術偵察耦合的基礎之上。在此次俄烏沖突中，俄軍特種部隊滲透到烏克蘭主要城市，對城市中的指揮通信樞紐、雷達站、防空導彈系統、機場和油庫站等關鍵軍事設施進行偵察。俄烏兩軍的偵察實踐不僅表明人力偵察的不可替代性，而且展示出人力偵察與技術偵察相耦合的諸多跡象。技術偵察手段會隨著科技的發展不斷進化，但技術偵察的任務仍是獲取靜態的知識，敵人會采取相應的反偵察手段進行欺騙、對抗等反偵察行動；人力偵察則會更加關注敵人動態的意圖，這是偵察與被偵察雙方的心理和智力博弈，具有決定戰爭結局的能力。不可否認要想判斷敵人的動態意圖必須建立在掌握靜態的知識之上，人力偵察與技術偵察是未來作戰偵察行動的兩翼，缺一不可。

參考文獻

[1] 楊佳會，朱超磊，許佳.俄烏沖突中的無人機運用[J].戰術導彈技術，2022（3）：116-123.

[2] 吳飛.什么是耦合[N]. 浙江日報，2021-11-01（006）.

（作者簡介：于書偉，信息工程大學研究生院研究生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