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榮主任醫師治療多囊腎臨證經驗

王曉娟 童安榮 姬賜祥

【摘 要】 文章介紹童安榮主任醫師治療多囊腎的經驗，童安榮主任醫師認為多囊腎病位在腎，責之肝脾，多以本虛標實為候。故在治療中以培其本虛，祛其標實為治療原則，以補益脾腎培其本虛，佐以疏肝理氣、利濕瀉濁，輔以活血行氣的治療方法，在臨床治療中取得了良好的療效。附驗案1例，將童安榮主任醫師治療多囊腎的用藥經驗闡述如下，以資佐證。

【關鍵詞】 多囊腎；補益脾腎；中醫藥治療；名家醫案

【中圖分類號】R249.2/.7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3）15-0097-04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3.13.zgmzmjyyzz202315021

Abstract：The article introduce TONG An-rong chief physician treatment experience of polycystic kidney， chief physician TONG An-rong chief physician thinks that polycystic kidney disease in the kidney， responsible for the liver and spleen， mostly with the virtual mark is waiting for. Therefore， in the treatment， the treatment principle of cultivating the deficiency， removing the standard， tonifying the spleen and kidney to cultivate the deficiency， relieving the liver and regulating qi， benefiting dampness and turbidity， supplemented by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developing qi， has achieved good curative effect in clinical treatment. Now a case is attached， and the medication experience of the tutor， chief physician TONG An-rong， in the treatment of polycystic kidney， is expounded as follows to provide evidence.

Keywords：Polycystic Kidney; Tonifying Spleen Kidney;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Famous Medical Case

多囊腎（polycystic kidney， PKD）又稱成人多囊腎，是人體腎臟的皮質及髓質出現囊腫的一種遺傳性腎臟疾病，表現為多個腎小管階段和腎小球囊性擴張，形成液性囊腫，包括常染色體顯性多囊腎?。╝utosomal dominant polycystic kidney， ADPKD）以及常染色體隱性多囊腎?。╝utosomal recessive polycystic kidney， ARPKD）［1］。而PKD長期將導致腎功能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害，腎內表現有囊腫生長、逐漸增大、出血、高血壓、腎功能損害、腎結石等；腎外損害主要表現為肝囊腫、心臟瓣膜異常、頸內動脈瘤等［2］。多囊腎目前西醫治療手段主要為藥物、手術、基因以及腎臟替代等治療方法［3］，但因其腎臟形態已經發生器質性變化，其西醫治療存在療效有限、費用昂貴等問題，治療有一定的難度［4］，故而臨床滿意度低，因此探求一種簡便廉效的治療方案及藥物，將進一步提高PKD的診治水平及臨床滿意度。童安榮主任醫師是我國著名的腎臟病專家，學驗俱豐，從事臨床工作30余年，對多囊腎的診治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并取得良好的臨床療效，現將其治療多囊腎的經驗介紹如下，以饗同道。

1 中醫對多囊腎病名的認識

中醫學對多囊腎尚無確切病名，根據臨床癥狀，可將多囊腎歸屬于中醫“腰痛”范疇，《內經素問·本藏第四十七》載：“腎大則善病腰痛，不可以俯仰，易傷以邪。”根據患者尿頻、尿急、尿不盡等癥狀可將其歸屬于“淋證”范疇；而根據中醫辨證，多囊腎病可由瘀血、痰濕凝滯導致，又可歸于“瘰疬”“積聚”等范疇?！督饏T要略》云：“積者，臟病也，終不移?！敝倬皩⑵錃w屬“積”之范疇。根據并發癥，如高血壓、血尿等，故又可歸屬于“眩暈”“血證”等范疇。若病情進展，患者可出現腎功能不全等癥狀，可進一步將其病名歸屬于“水腫”“腎衰”“關格”等。

2 對多囊腎病因病機的認識

童安榮主任醫師認為，多囊腎究其病因，多為本虛標實，本虛責之以脾腎虛損，標實則主要為痰濕淤積，病程日久則氣機阻滯，血運不行，瘀血阻絡。腎主水、主氣化、主藏精、主骨生髓、主生殖等，當腎臟虛損時，則會導致腎臟的主水、主氣化功能下降；臟腑之間又互為影響。如脾腎之間，腎為元陰元陽所藏之地，其所藏元陽，為人體陽氣之始，當腎臟虛損時，則腎陽對脾陽溫煦作用減弱，故久則可致脾虛，而脾虛生化乏源無以滋養先天，又可進一步加重腎臟虛損，故而脾腎兩虛。究其病機，疾病生變，多始于臟腑虛損，后變生他病?！饵S帝內經》亦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贝苏龤庥置鏆猓擞上忍炷I精與后天脾胃吸收運化而來的水谷精微之氣和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氣三者結合而成，其遍布全身，升降出入調暢氣機，不斷運行，維持人體的正常功能并抗御病邪的侵入。當脾腎虛損時，臟腑功能失調，一則脾不能運化水谷精微物質，腎之所藏精氣亦不足，則所合成人體之真氣（正氣）漸弱，氣機升降出入失調，則病邪易侵。二則脾之升清功能失常，水液代謝功能障礙，腎主氣化失調，則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則水濕內停，內停臟腑則為痰飲，痰飲內停日久，氣滯血瘀，發于腎臟則為囊腫，有形實邪之痰飲、惡血等病理產物阻滯脈道，氣機不暢則病理產物愈盛，進一步堆積于腎，故而囊腫漸增，化為有形實邪，發為本病。病久則邪實不祛，可致氣血陰陽俱虛，水濕、痰濁、血瘀膠結難解，而致濁毒內盛、氣血衰敗預后不佳。

3 臨證經驗

童安榮主任醫師在臨床治療多囊腎時，主要從補益脾腎以培其本，化痰利濕、活血化瘀以祛其標，疏肝理氣、調暢人體氣機，顧護胃氣等四方面著手，現闡釋如下。

3.1 重視補益脾腎以培其本 本病始于脾腎虛損，又因脾腎虛損，疾病遷延難愈。多囊腎臨床可見腰痛等癥，或隨病情進展，可出現血尿、蛋白尿。脾腎虛損，不榮腰脊，可出現腰痛；脾氣虧虛，失于固攝，腎氣不足，封藏失司，故臨床可見血尿、蛋白尿［5］。故在臨證治療時童安榮主任醫師尤為重視補益脾腎，如選用黃芪、黨參等藥物補益脾腎，一則補益脾腎可裨益人體真氣，靠真氣（正氣）之力調暢氣機，以抵抗病邪；二則補益脾腎可使中焦水液代謝有權，清陽得升，濁陰得降，濕濁難生以治其本；三則脾腎復健，腰府得以充養榮潤，脾腎統攝、封藏有權，則血循脈道，精微物質固藏于腎。

3.2 化痰利濕、活血化瘀以祛其標 多囊腎乃為脾腎臟腑虛損致痰濁瘀滯為始，后漸致血瘀，以病理產物堆積為標故在治療時，除了重視補益脾腎培其本外，重點也應放在化痰利濕，活血化瘀祛其標實上。金元四大家之朱丹溪云：“痰之為物，隨氣升降，無處不到，痰之致病，其實質在郁，氣機不調，血行壅遏，百病始生。”提出百病皆由痰作祟。故聚則為痰濕聚集，久則病邪深入臟腑，變為頑痰惡血，因而童安榮主任醫師在疾病初始治療階段，用以大量化痰利濕藥，如茯苓、姜半夏等，以加強化痰之效。疾病中后期，又以活血化瘀，調養氣血為主，如運用丹參、當歸等藥物，以消惡血，助新血?！堆C論》云“經隧之中，既有瘀血踞住，則新血不能安行無恙，終必妄走而吐溢矣，故以去瘀為活血要法”。通過治療，令其惡血消，瘀血祛，新血生，經脈得以暢通。

3.3 疏肝理氣、調暢人體氣機 在多囊腎的治療中，調暢人體氣機也極為重要，人體周身之氣機不暢，則之肝膽，肝喜調達而惡抑郁，《丹溪心法》云：“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郁，諸病生焉?！蹦憣偕訇枺訇枮闃?，是轉動全身氣機的門軸和開關，《黃帝內經》亦云“凡十一臟取決于膽也”。肝膽互為表里，肝膽主一身的氣機運行，三焦之氣遍布周身，一旦肝膽功能受阻則全身受阻，故童安榮主任醫師在診治中，通過疏肝理氣的治療，如運用柴胡、黃芩，以此來達到調暢一身之氣機開闔的作用。人體氣機除肝膽調控疏泄有度外，還有升降出入，《素問·六微旨大論》篇云：“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惫释矘s主任醫師通過調整人體氣機的升降出入，如選用枳殼等藥物，來達到調整人體氣機的目的。

3.4 顧護胃氣 《素問·五藏別論》亦云：“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本貌t中焦失運，胃氣漸衰，而腎氣又賴后天之氣充養，故腎系疾病，更應顧護胃氣，胃氣，也為脾胃之氣［6］。童安榮主任醫師在多囊腎診療中，多用神曲、砂仁等以顧護胃氣，故人體以胃氣將養，則調藥、治療事半功倍。

4 驗案舉隅

患者，王某，男，34歲，2021年3月17日于我院初診，主訴“腰部酸痛2年余，加重伴血肌酐升高1月”?；颊?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腰部酸痛，患者遂就診于銀川市第二人民醫院，查腹部彩超后診斷為腎囊腫，患者未予重視，未行系統診治。1月前患者感腰部疼痛癥狀加重，遂再次就診于第二人民醫院，查腎功提示血肌酐升高，患者為求進一步診治，遂求治于童安榮主任醫師。刻下癥見：患者神清，精神欠佳，腰部酸痛，乏力，無頭暈頭痛，口干口苦，眠可，納食欠佳，大便不成形，每日1～2次，小便量可，尿中未見泡沫，無尿頻、尿急、尿痛等癥狀。舌質紫暗，舌苔厚膩，脈滑澀。輔助檢查：泌尿系彩超示右腎大小約10 cm×4.8 cm，左腎大小約10 cm×5 cm，形態正常，被膜光整，腎實質回聲均勻，右腎內可見一囊性無回聲區，大小約3.1 cm×1.8 cm，清晰規整，左腎實質回聲均勻，腎盂、輸尿管未見分離。西醫診斷：多囊腎。中醫診斷：腰痛（脾腎兩虛，痰瘀互阻證）；治療上以補益脾腎，化痰祛瘀為法，以參芪地黃湯加減，處方：黨參片15 g，麩炒白術20 g，麩炒山藥20 g，地黃15 g，酒萸肉20 g，茯苓20 g，姜半夏15 g，浙貝母15 g，醋北柴胡6 g，酒黃芩12 g，醋香醋15 g，醋郁金15 g，陳皮15 g，厚樸15 g，麩炒枳殼15 g，炒紫蘇子10 g，炒芥子10 g，炒萊菔子10 g，麩炒神曲10 g，砂仁10 g，雞內金15 g，炙甘草10 g。14劑，水煎服，每日1劑，分早晚溫服。

2022年1月24日二診：患者上述方藥繼續連服10月余，患者自述乏力癥狀好轉，腰偶有酸痛，納食較前好轉，眠可，大便成形，每日1行，小便調。舌質紫暗，舌苔薄白，脈滑澀。泌尿系彩超示雙腎：右腎大小約10 cm×4.8 cm，左腎大小約10 cm×5 cm，形態正常，被膜光整，腎實質回聲均勻，右腎內可見一囊性無回聲區，大小約1.3 cm×1.0 cm，左腎實質回聲均勻，腎盂、輸尿管未見分離。童安榮主任醫師分析：現患者觀其舌脈，濕邪衰其大半，乏力、腰酸、納食癥狀好轉，但久病則成瘀，舌象、脈象提示有瘀象，故而在原方基礎上，減去麩炒神曲、茯苓，加紅花12 g、丹參15 g、川芎10 g以加強活血行氣之效；14劑，每日1劑，用法同前。

2022年7月10日三診：患者上述方藥連服繼續6月余，患者腰酸乏力等諸癥狀均好轉，納可，眠可，二便調。舌淡，苔薄白，脈細。行泌尿系彩超：雙腎：右腎大小約10 cm×4.8 cm，左腎大小約10 cm×5 cm，形態正常，被膜光整，腎實質回聲均勻，右腎內未見囊性無回聲區，左腎實質回聲均勻，腎盂、輸尿管未見分離。童安榮主任醫師分析：現患者癥狀消失，影像學檢查提示疾病痊愈?，F患者病邪已祛，氣血俱衰，故而以黨參片15 g，生黃芪30 g，麩炒白術20 g，麩炒山藥20 g，地黃15 g，酒萸肉20 g，當歸15 g，川芎15 g，炒白芍15 g以健脾益腎，補益氣血，以存其正氣，防邪所干。上方繼續服用14劑，每日1劑，用法同前。后以此方連服1個月，隨訪至今，病情未復發。

按語：本案辨為脾腎兩虛、痰瘀互結證，為多囊腎治療思路的典型案例，在治療上，以補益脾腎，化痰祛瘀為主。童安榮主任醫師在臨床治療中，善用參芪地黃湯加減以調補脾腎，方中除了用黨參片、麩炒白術以補益脾氣外，童安榮主任醫師在此案中運用大劑量山藥，《醫經溯洄集》記載“山藥獨入手太陰經，亦能強陰，手太陰為足少陰之上源，皆有滋，流豈無益”，現代藥理學研究［7］證實山藥中含有蛋白質、糖類、皂苷、醇類、黏液質等有效成分，并且還富含多種微量元素和維生素，山藥具有提高抗氧化酶活性、增強免疫力、抗腫瘤、降血糖、降血脂的作用，故山藥在此選用，可以達到補益脾腎，調節免疫、抗腫瘤等多重功效；而童安榮主任醫師在補益腎氣中，也注重陰中求陽，張景岳《新方八略引》曰：“善補陽者，必于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惫释矘s主任醫師以山藥、黃芪補其陽，以地黃、酒萸肉以補其陰，故而腎陽得腎陰助而生化無窮；因病理產物痰瘀互阻，病情復雜，又因濕邪膠著難去，因此一診時童安榮主任醫師側重化痰利濕，主要選用茯苓、姜半夏、陳皮以化痰利濕理氣，配以軟堅散結之藥浙貝母，理氣化痰藥之炒紫蘇子、炒芥子、炒萊菔子。炒紫蘇子可解氣痰，炒芥子可解皮里膜外之痰，炒萊菔子可消食痰，以此來共消頑痰，令痰濁無所依附；二診時童安榮主任醫師側重活血化瘀，藥物主要選用川芎、丹參、紅花來活血化瘀；三診時以調養氣血為主，用藥選用當歸、炒白芍以養血活血；疏肝理氣、調理氣機時，本案以北柴胡疏肝理氣，醋制可加強其理氣作用，又因肝膽互為表里，以黃芩清泄膽熱可使肝膽疏泄有度，另外，柴胡除了有疏肝理氣作用外，在此選小劑量柴胡，也取其升舉陽氣之意［8］，配合香附、郁金、厚樸、枳殼以調暢人體的氣機升降出入［9］；此案中選用麩炒神曲、砂仁、雞內金以顧護胃氣，現代研究［10］表明雞內金其主要含有蛋白質、氨基酸、多糖等成分以及微量元素具有調節胃腸道功能、抗腎結石、調節心血管系統和解酒等方面的藥理作用，在此選用雞內金和胃消食，也取其消散腎內積聚之意；全方并以炙甘草調和諸藥。

5 小結

多囊腎因其腎臟形態已經發生器質性變化，其西醫治療有一定的難度，而其產生腰酸、乏力等臨床癥狀，將會對患者生活造成困擾，并且該病長期發展下去，將會對腎功能產生進行性損害，故而臨床中對多囊腎的診治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而中醫藥在診治多囊腎時，通過辨證論治發揮了巨大的優勢，此病案通過對患者的辨證論治，以補益脾腎、化痰利濕、活血化瘀、疏肝理氣等方式，培其虛，祛其標，從整體觀念出發，調節了臟腑功能，故而達到治愈該病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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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12-04 編輯：徐 雯）

作者簡介：王曉娟（1992—），女，漢族，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中醫內科學。E-mail：260268328@qq.com

指導老師：童安榮（1963—），男，漢族，博士，主任醫師，研究方向為中醫腎病方向。E-mail：tar7257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