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庫式經營”日顯重要

本刊評論員

商界也有教條主義、本本主義者。比如，對于負債率，有些企業要么過于信奉杠桿的力量，以為有了一根杠桿，就能把地球撬起來，不怕高負債；要么迷信一個標準：只要負債率在70%左右，就是安全的。

實際上，70%負債率應是警戒線，是正常情況下的最高值。簡單地理解它，就容易栽跟頭。

曹德旺說過一段話，大意是：市場有波浪，企業經營要注意看“季節”；70%的負債率高了，有誤導；創業時期，建議企業負債率30%為好，要留較大余地；企業不能一個勁地往上沖，要理性追求規模和速度。

理性經濟人是經濟學的重要概念。所謂理性，就是趨利而避風險。理性的包括控制負債在內的企業行為，是由企業運行的內外諸多因素決定的。在經濟繁榮期，資金周轉速率高、回籠快，利潤足以抵銷財務成本和其他成本，70%的負債率或許可以短暫承受。但是，凡是使用高杠桿的生意，從長遠看，都不是真正的好生意，很難穿越經濟周期。因此，負債率高低是動態的，要因時、因勢而變。那些被高負債率壓垮的企業，如一些房企，就被那些“日光盤”的財富盛宴所迷惑，掉進了高杠桿陷阱。一遇“冬天”，資金鏈馬上斷裂。

一些企業的負債率之所以高，是因為企業都想做大，有擴張的沖動。正如一些地區以GDP論英雄，商界也存在著以規模論英雄的普遍現象。但企業擴張是有條件的。如果一味以規模為追求，就必然忽視生產要素、自生能力的積累，必然“瘋長”而后墜落。

許多企業感嘆：都在為銀行打工。這一方面是因為融資難、融資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負債率過高，財務成本大。有些企業自視有一定資產，負債率似乎并不太高，但他們常常忽略分析自己的資產，即他們所謂的資產包中有些并不是會下金蛋的母雞，而是閑置的、累贅的，因此看上去只有50%的負債率，實際仍然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現代經典的商業案例中，一種強調內部留成的觀點值得借鑒。也就是強調企業“備戰備荒”，晴帶雨傘，飽帶饑糧，這樣，哪怕兩年、三年銷售低迷，企業也有足夠的留成可用。這種做法，也叫“水庫式經營”。水壩的功能是攔阻和儲存河川的水，形成水庫；水庫隨著季節或氣候的變化，保持必要的水量。企業亦如此，也需要在資金、技術等各方面有足夠的儲量，從而有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調節能力。

水庫式經營的關鍵是理性平衡增長速度與效益的關系，企業規模擴張服從于特定的利潤率。認真說來，利潤其實也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利潤也不能只講總額。因為原材料價格、銷售成本等一系列外部性因素，隨時都可能轉化為內部成本。所以，盡管因為規模大利潤總額可能比較亮眼，但如果利潤率低，亦即成本消化能力低，一有風吹草動，利潤空間就會被壓縮，企業就會遇到風險。因此，水庫式經營必須確保利潤率。增長與否不僅要看增加產品的銷售，更在于增加銷售單位的利潤。

稻盛和夫治理京瓷的時候，因為經濟蕭條，半年銷售下降了90%，但并沒有出現虧損，因為當時京瓷的利潤率達到30%。他說：“沒有10%的銷售利潤率，就算不上真正的經營。”他的成功經驗集中在兩點：一是企業在平時，在經濟繁榮時期，必須付出最大的努力，把功夫做足；二是為了應對難以預料的經濟波動的襲擊，一個堅強的企業體質至關重要。他有效把握利潤率，為公司建立了“資金水庫”和阻擋外部惡性沖擊的防波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