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煙火

文／彭燁晨

童年時光，我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度過的。他們經營著一家五金店，把旁邊一個小房間當作廚房。幼時的我沒有同齡玩伴，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中午時分，搬個小板凳坐在一旁，看外公燴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洗凈切好的食材被整齊地放在案板上，頗具儀式感。外公或許略懂美學，一盤菜的配色似乎也有些講究：雪白的山藥，紅綠色的彩椒，土黃色的姜片，滴翠的小蔥葉，還有泛著亮光的蒜頭，這真是一幅色彩清麗的工筆畫。蔥與油在火的加持下將鍋熱得香氣四溢，而后食材才能經受得住考驗?！皣W——”外公將山藥倒入鍋中，用鍋鏟在一堆山藥塊中翻動著，賦予它們生命，賜予它們靈魂，助它們由生白變得泛滿油光，完成它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蛻變。而后彩椒的加入，則使這場蛻變更像一種熱烈的舞蹈。各種顏色圍著鍋鏟轉啊轉，跳啊跳，像是游樂園里飛速轉動的大轉盤，又像圍著篝火轉圈熱鬧喧囂的鍋莊舞。外公右手拿著鍋鏟，碰撞鍋壁發出嚓嚓的響聲，左手迅速掀開佐料盒，抖落的鹽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外公將炒好的菜放入盤中時，特地拿了一雙筷子和一只小碗，讓我嘗嘗新鮮出爐的佳肴。當外公再次開鍋時，廚房已是熱氣騰騰。透過鍋頂上的那層熱浪，我看見外公圍裙上的花紋都是波動的。

如烹飪的是需要長時間熬制的大菜，外公就隨手把鍋鏟放在案板上，讓它與食材為伍。而我的眼神在外公和鍋上冒著的熱氣間來回游走。外婆在門外大聲地與街坊閑聊。外公這時就不再盯著鍋里咕嘟咕嘟冒的泡，而是側過身來笑著聽外婆講八卦。只有我可勁地盯著鍋里的肉看，期盼它早點上桌。

現在的我早已搬離城北，幸運的是每周都能回那個小門市一次。小木凳已容不下我，但外公的鍋鏟依然執著，仍像兒時一般，對我有巨大的吸引力。外公將濃濃的愛添進菜里，好使我的胃暖起來，使我的心也暖起來。

點評

這是一篇充滿人情味與煙火氣息的佳作。小作者善于發現生活中值得記錄的小事，用優美靈動的語言和飽含深情的筆觸抒寫。豐富且多層次的細節描寫，使得事件的記敘極具畫面感。建議小作者深度挖掘外公掌中煙火的內涵，使文章的立意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