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諾琦
隨著國家“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鄂倫春族的音樂文化遺產保護和繼承工作面臨著難得的機會和發展空間。鄂倫春族音樂作為一種文化資源,在發展鄉村特色文化產業、豐富鄉村文化生活、重塑鄉村文化生態、落實鄉村振興戰略目標等方面都有著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將在鄉村振興視域下論述嫩江流域鄂倫春族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
嫩江是松花江的一條支流,位于黑龍江省。它起源于伊勒呼里山,位于內蒙古的大興安嶺。嫩江主干線穿過黑龍江省、內蒙古與吉林省的邊界,在松花江和肇源縣會合。流域內包含了內蒙古呼倫貝爾盟、興安盟,黑龍江省大興安嶺、黑河、嫩江、綏化、齊齊哈爾市,吉林省白城市。嫩江流域屬于中國北方少數民族的主要居住地,從清朝起,這里就產生了眾多民族,主要有蒙古族、滿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達斡爾族,以及少量的柯爾克孜族。
“鄂倫春”一詞有兩個意思:一個是“馴鹿者”,另一個是“山頂上的人”。鄂倫春族是北方少數民族,目前主要分布在黑龍江省。現今,嫩江流域的鄂倫春族人大部分居住于村落,少部分居住于城市。
鄂倫春族的民間音樂以民歌為主體,可分成山歌小調“贊達仁”、歌舞音樂“呂日格仁”、宗教歌曲“薩滿調”、曲藝說唱“摩蘇昆”。以上四種藝術形式均于首批收錄于黑龍江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在鄂倫春族音樂中,贊達仁是鄂倫春族必不可少的一門民歌藝術形式。雖然贊達仁在鄂倫春語中是一種廣義的歌謠,但是不包含歌舞曲,除歌舞曲之外,其他的旋律都可以稱為贊達仁。鄂倫春族民歌以贊達仁為主體,就其內容而言,贊達仁的創作包含了悲歌、情歌、童謠等不同的題材。贊達仁也分為有詞和無詞兩種形式。無詞的贊達仁節拍較為隨意,只演唱襯詞,襯詞一般是“吶依呀、吶耶兮吶、嘶耶”等。這種歌曲具有很強的即興性,并具有高而有力的演唱特點,節奏節拍勻稱,結構規整。
呂日格仁是鄂倫春族的一種民間歌舞形式,通常由婦女進行表演,跳一種特殊的舞蹈。呂日格仁的表演多由兩人或四人組成,也可以是更多人。表演的過程中人們手拉手,跟隨呂日格仁的節奏,在一個地方或一個圓圈中慢慢地移動,或向左向右。主要的唱法是一領眾和,由一人領唱,即興編排,大家都跟著唱襯詞,當舞蹈達到高潮時,往往會用較強的節奏來演唱。就襯詞方面來講,呂日格仁的襯詞種類繁多,并且一些襯詞與曲調與贊達仁是相似的。總的來說,呂日格仁的感情是活潑的,且節奏適用于舞蹈,有著短小并整齊的結構。
薩滿調是在祭祀等儀式活動中所演唱的歌曲。這種音樂形式既包含歌唱也伴有舞蹈。薩滿調多以鼓為伴奏,分為多種曲調,演唱的形式為一領眾和。薩滿調具有集歌唱、舞蹈、敘事等多種形式為一體的表演特點,韻律多樣,襯詞獨特,音調豐富,在某種程度上保持了鄂倫春族民歌的原始風格。
鄂倫春族的摩蘇昆是于黑龍江大小興安嶺一帶形成,并廣泛流傳的一門曲藝類的說唱藝術,發展于清代晚期。鄂倫春語的摩蘇昆漢語譯為“講唱故事”。摩蘇昆的說唱風格主要分為兩類,鄂倫春族人把稱為“摩如蘇昆”的說唱,譯為悲劇說唱,把稱為“烏倫恩沁”的說唱,譯為喜劇說唱,但是時至今日,“烏倫恩沁”并未出現于任何文本中,只是以名稱留世。摩蘇昆的表演形式多為一人獨唱,講一段,唱一段,說唱相結合。它的內容多講述“莫日根”的英雄事跡,歌曲的風格也是千變萬化,并根據流行地區的不同而變化,也根據節目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曲調。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優秀傳統文化在當代生活中的客觀表現,是一種價值觀念、審美觀念和知識的反映,同時隨著時代的變化和自身的傳承而得到不斷豐富和發展。我們應保護少數民族音樂類非遺的傳承發展,重視增強少數民族人民的凝聚力,促進民族向前發展,將民族文化保護、傳承和發展作為社會經濟建設的有效動力。筆者認為要想實現鄂倫春族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應從以下幾方面入手。
鄂倫春族語屬于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通古斯語支,其本民族有語言但無文字,與之相似的還有鄂溫克族、達斡爾族等。最初由于歷史與傳統原因,鄂倫春族一直處于半封閉狀態,這使鄂倫春語較完整地流傳下來。但隨著現代文明的沖擊及信息時代的快速發展,這類的少數民族音樂在當代社會發展的洪流中處于快速萎縮的狀態。近十幾年來,鄂倫春族母語環境產生巨大變化,目前鄂倫春族中,既能說又能聽懂母語的人只有部分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和極少數的中年人。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外界的過度干預,也有自身的缺陷和不適應性,并且因其民族人口數量較少且母語環境發生改變,同時也伴有著語言流失且“漢化”的現象。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承載著本民族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的創作與文化,無論是哪種語言都是人類文明的組成部分,都需要加以保護。隨著生產生活方式的轉變及各種因素對鄂倫春語的影響,鄂倫春族人使用母語的人數急劇下降,其語言活力不斷弱化,語言結構嚴重缺失,詞匯混合開始增多。種種問題的出現在警告我們,解決潛在的語言危機迫在眉睫。因此,我們可以通過人口變化、婚姻關系、生產生活方式、母語教育等方面來保護鄂倫春語的生存語境。
鄂倫春族是我國典型的漁獵民族,其文化是我國了解人類早期漁獵文化的“活化石”。語言承載著鄂倫春族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創作和積累的所有文化信息。鄂倫春語失傳,就意味著鄂倫春族文化的最終消失。
在工業化、城鎮化的加速發展下,許多非物質文化遺產已不再為人們的生活所需要,其生存環境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傳承人職業化一詞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鄂倫春族居住區域的經濟條件、居住環境得到了改善,鄂倫春族傳承人職業化發展具備了一定的社會條件。傳承人職業化是少數民族音樂遺產活態傳承的保障,并且少數民族音樂遺產傳承人職業化已經具備了社會成員文化素質提高和少數民族經濟發展等相應的社會條件。
促進傳承人職業化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在一些國家已經取得了成效。我們通過觀察中國民間音樂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職業化程度越高的樂種,往往具有的社會影響力和發展活力就越大。20 世紀初期,隨著西洋音樂的傳播,中國的傳統音樂遭到了很大的沖擊,但是,京劇、京韻大鼓、江南絲竹、蘇州評彈等都有了很大的發展。這些樂種之所以能在這種情況下得以發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們有出色的職業藝術家。
相較于職業化發展較好的樂種來說,少數民族音樂的職業化發展略顯困難。少數民族音樂除了需要具備一般的審美、娛樂功能之外,還擔負著族群認同、教育、交流、歷史傳承的作用。因此,要想走好少數民族音樂傳承人的職業化之路,就必須注重它的群眾性、全民性和實踐性,同時還要關注其地域空間、生產生活方式的系統性和重大變化等。發展傳承人職業化道路,可以通過文化旅游、市場經濟、班社傳承等多種途徑入手并加以指導,與當地的實際情況相適應,以此來實現傳承人職業化這一目標。當傳承成為一種職業,少數民族音樂的傳承人專職于保護與發展少數民族音樂,并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獲得經濟上的保障與支持,少數民族音樂就會有可觀的發展前景,實現穩定的活態傳承。
學校教育也是實現鄂倫春族音樂類非遺保護與傳承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人們日益強烈的文化自覺意識的覺醒,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日益成為主流。我國提出了非遺進高校、進課堂的倡議,在民族地區實施民族音樂教育,盡管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仍存在著發展不均衡的問題。筆者認為,走進高校,可以為非遺的傳承找到新的方法,為非遺的保護和傳承創造新的平臺,為非遺與學校之間的藝術教學架起一座橋梁,將非遺的傳承融入人才培養體系中。高校藝術教育在傳承民族傳統文化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近年來,不少非遺項目和非遺傳承人也紛紛走進校園,以“進校園”的形式宣傳非遺項目,弘揚非遺精神。“進校園”的工作思路正確,宣傳效果明顯,在弘揚民族傳統文化的同時,在建立民族民間文化遺產的社會輿論、意識形態等方面也取得了明顯的成效。但仔細觀察會發現,“進校園”是一項以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為中心的重大實踐活動,目前只局限在非遺保護的輿論宣傳上,而在日常的、制度化的、關乎非遺保護的長期運作層面上,鮮有人關注。這意味著,目前的“進校園”非遺項目更多地體現在宣傳上,而非教育上。因此,非遺“進校園”要與學科融合,非遺傳承要遵守教育規律,非遺教育要提升自身內涵。在鄂倫春族聚居區學校開展少數民族音樂教育,培養個性化民族音樂人才,對鄂倫春族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有重要作用。
社會認知理論認為,環境、個體認識與行為意愿之間相互影響。某種文化現象是不是某個民族或社會、群體及個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首先取決于相關的群體或個人是否認同。如春節、中秋節等節日,我們不僅可以感受到社會特有的文化傳統在繼續,還可以感受到整個社會和群體的持續,為社會成員提供歸屬感、認同感和特有的文化傳統。同樣,非遺的傳承也需要經過社會及群體的實踐檢驗,得到社會認同。非遺是以人為核心、以生活為載體的活態傳承,非遺的生命力在于生活。我們應在堅持傳統、不失根本的前提下,使非遺更好地融入當代社會,在千家萬戶的日常生活中得以延續。
社會認知是個體行為的基礎,個體可通過社會認知加大對音樂類非遺知識的關注,從而實現對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
綜上所述,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要立足于確保其生命的存續力和活力,尊重人的主體地位。在少數民族音樂文化現有的情景中,我們應合理利用少數民族音樂文化中的有利因素,結合嫩江流域鄂倫春族的自然環境、地理資源優勢和歷史文化、人文環境等有利條件,促進鄉村振興,促進嫩江流域鄂倫春族音樂類非遺的保護與傳承,進而促進少數民族音樂文化乃至經濟的共同發展,并為新時期的鄉村振興事業帶來更多的發展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