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鵬達 董 欣 朱菁 馬思琪 陳開心
我國已經進入全面實行鄉村振興的新時代,鄉村振興關鍵是產業振興。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鄉村在長期的農業生產及城鎮化發展中,“產—地”矛盾顯著,主要表征是產業用地粗放及配套設施不足、村莊發展內生驅動力不足等問題。因此,研究該地區鄉村發展中遇到的產業與空間問題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具有時代意義。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素有甘肅“糧倉”之稱,又是黃河中游水土流失嚴重的地區之一[1]。該區域由于流經其間的河流和地表雨水的不斷下切,并且黃土性質疏松,從而塑造出千溝萬壑的地貌特征,形成了塬、梁、坡、川四種基本地貌。四種地貌作為聚落的載體,破碎化程度影響著隴東地區鄉村聚落的產業發展和空間布局形態[2]。
通過知網文獻數據庫,以“鄉村產業”“鄉村空間 ”“黃土高原溝壑區”為主題詞對2010年1月—2022年7月的文獻進行檢索,采用引文空間(Citespace)分析軟件對篩選過后的489篇文獻進行關鍵詞共現、突現分析。通過上述的聚類分析,得出目前研究趨勢。在鄉村聚落產業與空間層面,潘悅[3-6]等應用空間分析模型等方法來探索鄉村產業空間激活路徑、空間治理機制與優化策略;劉彥隨、龍花樓[7-9]等學者從地理學角度探討鄉村空間重構與轉型發展,并提出鄉村協調可持續發展方面的戰略對策。再深入至評價模型層面,張戈[10]等和張軍濤[11]等引入耦合度及耦合協調度模型定量測度評價三生空間的現狀及耦合互動關系;張樂勤[12]等采用主成分分析法與灰色GM(1, 1)模型,對安徽省城市化發展與土地利用耦合協調度進行了現狀測度與未來預測。再具體至地域研究層面,韓磊[13]、璩路路[14]等從發展制約因素、動力機制、模式與策略等方面探究黃土高原溝壑區的空間系統發展,陳怡平[15-17]等學者從生態經濟、鄉村旅游等方面來探究黃土高原溝壑區的產業系統發展。以上研究對象主要為陜北地區,對隴東地區研究相對較少。再延伸至村莊規劃方案編制層面,袁源等[18-25]學者研究主要聚焦于實用性村莊規劃編制方法層面,較少對科學量化評價鄉村產業-空間基底現狀與動態演變的過程予以研究。基于此,從實用性村莊規劃實踐的角度,應用耦合協調度模型來量化分析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鄉村振興產業規劃的空間效應與效益具有必要性(圖1)。

圖1 研究現狀梳理Fig.1 research status review
隨著鄉村振興戰略和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戰略的深入實施,如何進一步將規劃引導與市場機制相結合,實現產業發展與鄉村空間的精準匹配,有效激活隴東地區鄉村發展的內生動力成為重要研究課題。本文基于鄉村“產業—空間”的量化分類研究彌補了原有定性描述方法在研究精度方面的不足。
1.1.1 產業發展萌芽期
在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的鄉村產業發展重點在于“數量”,在解決糧食生產問題的同時,實施鄉村產業與鄉鎮企業并舉戰略,隴東地區鄉村農業驅動村莊發展,產業空間呈現出集聚的萌芽狀態。至2003年,國家出臺《土地開發整理若干意見》,確定了產業保障設施、重點區域及投資問題。鄉村進行減負增收、糧食流通體制改革與實施小城鎮戰略,農村承包地不得買賣。
1.1.2 產業發展增長期
新農村建設時期,我國的鄉村產業發展重心在于“效率”。政策提倡集約產業用地,嚴守耕地保護紅線,劃定永久基本農田,提高農村各類用地的利用率,規模養殖用地等做法(圖2)。這一階段的土地政策通過增減掛鉤等手段有效探索了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土地碎片化問題,同時,通過土地綜合整治的各項措施支持村莊產業的發展。

圖2 產業發展增長期空間政策重點圖示Fig.2 the key map of spatial policy in the growth period of industrial development
1.1.3 產業發展提質期
我國鄉村產業進入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的新階段。該階段產業用地政策導向清晰(圖3),鄉村在產業空間方面還存在著明顯的區域分化,也顯現出顯著的聚集特征和區域正相關性[26]。隴東鄉村地區開始推行三生空間全面發展,促進耕地集中連片及高質量發展,做大特色文化產業,實現生態產業化發展[27]。

圖3 產業發展提質期空間政策重點圖示Fig.3 the key map of spatial policy in the period of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nd quality improvement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建立國土空間規劃并監督實施的若干意見》從編制層面指出:在城鎮開發邊界以外的鄉村地區,可以以一個或幾個行政村為單元,由鄉鎮政府組織編制“多規合一”的實用性村莊規劃[28]。實用性村莊規劃將成為國土空間規劃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實現鄉村產業振興的基本空間載體,鄉村產業規劃是實用性村莊規劃的重要組成部分。筆者基于對隴東地區鄉村產業—空間的觀察與規劃實踐,總結出產業規劃主要問題如下。
1.2.1 產業配套空間不足,未科學量化分類
隴東地區積極響應省市號召,大力發展禽畜養殖產業、優質瓜菜與糧食作物等種植產業,農業現代化發展態勢良好,但產業園區配套設施急需完善。村莊生產性配套服務設施種類較少、數量不足,無法支撐村莊產業發展。例如,部分村莊第一產業種植基礎好,但產業鏈不完善,缺乏農產品加工與物流倉儲等配套設施。傳統建設模式下,由于對鄉村產業配套服務設施與產業發展需求的匹配關系研究不足,產業發展對配套需求的空間效應難以度量,導致鄉村發展面臨產業—空間失衡的問題。因此,在村莊規劃編制前期亟需對村莊產業與空間系統進行科學量化評價,優化村莊產業與空間的耦合關系。
1.2.2 產業規模體量較小,未聯動抱團發展
隴東地區鄉村產業經營規模較小,無法形成集聚效應,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作為鄉村產業基礎和經濟來源的農業未能形成鄉村產業發展的核心力量,原因在于隴東地區農民居住大多分散,以一家一戶為生產單位,造成農業生產性用地細碎化、分散化,嚴重制約了土地的生產效益;另一方面,在經濟體量規模較小的情況下,單個村莊產業建設大多“就村論村”,無法統籌規劃鄉村產業資源[29],在不能聯動發展的情況下,村莊土地流轉緩慢,農村土地撂荒和新產業新業態發展用地供給不足現象并存[30]。
1.2.3 生態產業化待提升,未耦合生態效益
隴東地區土壤侵蝕強度大,水土流失嚴重,是國家級水土流失重點治理區。村莊的林地和自然生態保留用地作為鄉村的主要生態環境空間,集聚度較低,大多未予以有效產業化利用。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于有條件的鄉村應在做好生態修復與保育的前提下,發展林下立體經濟,實現生態效益與經濟效益的耦合共享。
1.2.4 文化產業化需發掘,未深度融合三產
囿于社會經濟發展條件限制,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隴東地區鄉村只能注重解決鄉村基礎需求問題,鄉村發展定位相似,產業結構單一,未形成三產融合型的產業鏈條。具體表現為:無產業發展引導,村莊第三產業發展薄弱,沒有打造觀光文旅品牌的意識。雖然,該地區自然、歷史文化資源豐富,地形地貌獨特,蘊含濃郁的黃土農耕文化。自然資源包括典型的地文景觀、獨特的水域景觀、宜人的生物景觀等;歷史文化主要有紅色文化、周風古韻文化等。但是,文化資源與歷史遺跡的價值未能充分挖掘,達不到產業化的目標,村莊獨特的文化基因沒有得到呈現。
鄉村地域是由“人口—產業—空間”三大要素組成的復雜系統,其中人是行為主體,產業經濟是驅動力,空間是載體,三者彼此相互作用和影響形成統一體。產業作為農民就近就地實現增收的主要途徑,既是激發農村土地多種功能價值的重要媒介,也是指導村莊未來發展的主要抓手。在隴東鄉村地域產業—空間耦合發展互動的過程中,“人地關系”協調是支撐保障。
黃河流域人地關系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導致產業發展的困難性與復雜性[31]。在人地關系中,人具有主觀能動性,可以主動挖掘并利用資源;地是人類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和空間載體[32]。鄉村地域系統的“人地關系”主要表現為作土關系、人居關系、居業關系、產村關系(產業化與村莊發展)等[33]。本文的研究聚焦于“產村關系”中矛盾最突出的鄉村地域產業系統與空間系統的耦合關系層面。
水土流失是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生態脆弱的根源。從人地協調論的動態演化視角來看,該地域也曾風調雨順,物產豐盈,是農耕文明的發祥地之一。然而,在長期人類活動的影響下,過度墾殖開荒導致水土流失嚴重,生態環境極為脆弱;人地矛盾愈發尖銳,鄉村聚落人地關系日趨惡化。新型城鎮化進程中,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的鄉村地域系統耦合滲透,形成自然—經濟—技術復合體,人地系統不斷處于協調—失衡—再協調的動態演變中[34]。《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規劃綱要》指出以隴東董志塬等塬區為重點,實施黃土高原固溝保塬項目,發展高效旱作農業,實現生態效益轉化為經濟效益,促進村莊產業發展。
2.2.1 立足資源稟賦,適應發展訴求
實現鄉村產業振興,要推動城鄉一體化進程,要深入探究村莊產業循環發展路徑。空間經濟學的“邊緣與外圍”理論模型指出“外緣區”的資源豐富區與匱乏區的產業發展潛力具有異質性。因此,對于隴東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農村地區而言,鄉村振興戰略一方面要依據區位、特色資源稟賦識別優先振興區域,通過資金投入促進產業融合實現振興;另一方面,對大多數普通鄉村來說,重要的是在識別鄉村產業效益與空間效應的基礎上合理量化分類,為農業、農村、農民提供適宜且有效的服務配套、人居環境保障,為產業振興創造客觀條件[35]。
2.2.2 遵循產業規律,科學規劃引導
產業經濟學的梯度發展理論表明,對于創新性要求較高的初期產業,往往集聚于相對發達地區,產業進入提質(成熟)階段,開始向相對落后的梯度地區轉移。鑒于此,隨著新型城鎮化與鄉村振興戰略的協同推進,隴東地區產業發展滯緩的鄉村聚落迎來機遇。生產要素、產品或服務具有不完全流動屬性是市場規律,新一輪國土空間規劃體系下的實用性村莊規劃應遵循上述規律,科學規劃,引導農產品加工、流通企業下鄉鎮,原料基地、加工車間下村,推動實現加工在鎮、基地在村、增收在戶的鎮村產業聯動發展模式[36]。
2.2.3 賦能文化鑄魂,注重三產融合
鄉村文化是居民內在與自然外在相互作用過程中所創造出來的所有事物和現象的總和[37]。隴東鄉村文化包括物態文化、農耕文化、紅色文化、民俗文化、地域文化和歷史文化等諸多內容。要打造鄉村文化產業,要對以上文化進行挖掘、創意、策劃、包裝成可供游客觀賞、購買、消費的文化產品,產生較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在這個過程中,推動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尤為重要,這不僅有助于進一步推動農業產業化、專業化發展,還可以讓隴東鄉村變得更加美麗,農民生活更加富足。鄉村振興,文化振興是靈魂,產業振興是核心,二者關系密切,文化產業化發展是必由之路。
人類活動的方式、類型與格局具有復雜多樣性,產業系統按照生產性可劃分為一產、二產、三產;空間系統按照功能性可分為生活、生產、生態空間[38]。因此,通過研究地域三產發展與空間系統的關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該地域的人地關系水平。勞動、資本、土地是鄉村地域生產的三個要素,“產村互動”耦合發展的機理對應可歸因于經濟、社會、空間三個層面。經濟層面,隴東地區鄉村產業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于產業的本地根植性,即是否依賴于本地的自然資源、歷史文脈等資源稟賦。工商資本、技術創新等外生動力也是促進其穩步發展的源泉。鄉村產業發展內生于區域市場之中,存在三個階段,即萌芽期、增長期與提質期,是歷史演化的過程。社會層面,經濟的發展帶來了鄉村社會網絡的變化。在此過程中,鄉村的發展主體從村民、支書、能人擴充到企業家、科研機構、城市消費者等。空間層面,隴東地區鄉村正經歷千年之變,空間系統的失衡,人地矛盾的凸顯,表現出產業與土地供需不協調、投入與產出不平衡等問題。鄉村地區的“三生空間”耦合協同發展的訴求[37],構成了鄉村聚落空間重構的內生動力。
為應對因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產業無序發展造成的“不對稱”的“產村互動”模式,使產業驅動的鄉村發展進入“對稱”的“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式(圖4),需要通過規劃干預,增強建成環境要素供給的正向反饋機制。“對稱”的“產村互動”模式的特點是:一方面,鄉村通過活化存量資源、發動多元主體,共同締造來促進村域產業與空間的耦合協同發展;另一方面,鄉村產業發展應融入區域鎮—村聚落體系,鎮村一體化發展。
3.1.1 案例村莊選擇
甘肅省慶陽市地處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現狀存在產業單一、業態雷同和鏈條發展不完善;土地碎片化、建設用地利用粗放、生態脆弱、人地矛盾突出和非遺傳承困難等問題。這些問題在顯勝鄉的村莊較為突出,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顯勝鄉隸屬甘肅省慶陽市西峰區最南端(圖5),全鄉共轄夏劉、岳嶺、唐茍、冉李、顯勝、鐵樓、毛寺和蒲河8個行政村(表1)、76個村民小組,5 308多戶、18 369多人,總土地面積92.95 km2,地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顯勝鄉以肖顯公路為軸線,“草、菜、果、畜”一體的經濟開發格局基本形成,沿川的瓜菜栽培條件優越。顯勝鄉未來發展趨勢以農文旅產業主,設施瓜菜、訂單養殖、生態苗林和其它果業為輔的多元化產業發展格局(圖5)。

表1 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現狀特征①Tab.1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village industry-space in Xiansheng Township

圖5 顯勝鄉區位圖Fig.5 location of Xiansheng Township
3.1.2 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研究數據為定量、定性兩方面。定量數據主要包括顯勝鄉土地調查的空間矢量數據、《西峰區統計年鑒》《顯勝鄉各村莊統計年報》和《中國·甘肅鄉村旅游發展指數報告》四個部分;定性數據是研究團隊采用實地勘察、問卷調查、入戶訪談等方法多次實地調研顯勝鄉各村莊,掌握了村莊發展資料,調研成果與經驗是開展研究以及評價結論的重要支撐[39]。筆者選取了顯勝鄉所轄8個行政村2012、2016、2020年的產業系統與空間系統的評價指標數據,由于指標的正負取向、量綱、數量級存在差異,研究采用極值標準化的方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與歸一化處理[40]。
3.2.1 評價指標權重分配
指標權重的計算方法主要有熵值法、層次分析法等。其中,熵值法的優點是客觀反映樣本數據中每項指標對評價結果的影響程度[41]。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研究采取主、客觀賦權法相結合的方式,運用層次分析(AHP)法及熵值法分別對權重加以計算,然后依據最小信息熵原理將兩種權重加以組合修正,得到綜合權重的標準值,其中,各指標權重值應根據當地鄉村振興規劃規定的村莊類型與村莊發展的實際情況參考該標準值進行修訂,顯勝鄉的村莊類型主要是集聚提升和特色保護類村莊,在同類村莊的比較中應用的是同一套權重值(表2)。

表2 鄉村產業與空間兩大系統評價指標體系及權重Tab.2 two systematic evaluation index systems and weights of industry and space in rural areas
3.2.2 評價指標選取
案例村莊產業與空間發展指標在充分理解鄉村產業—空間耦合互動機制及顯勝鄉產業發展與土地關系的前提下,參考借鑒已有研究的成果[42-44],依據國家政策文件及西峰區國土空間規劃中鄉村振興相關指標制定。其中,A14、B14參考《中國·甘肅鄉村旅游發展指數報告》,綜合考慮文保單位等實體資源與非物質文化資源鄉情感受評價制定,A17、A19、A21等依據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制定,A15、A16等依據《全國鄉村產業發展規劃(2020—2025年)》及甘肅省農村發展目標制定,其他指標根據研究問題的需要依據《西峰區鄉村建設“1315”示范工程》《慶陽市西峰區鄉村振興戰略實施規劃(2020—2022)》《甘肅省村莊規劃編制導則》等制定。產業系統的指標選擇是基于隴東黃土高原溝壑區鄉村地域產業發展的實際情況,考慮到主導產業發展、三產融合、高質量發展等特征;空間系統是從三生空間的角度出發,考慮到空間數量與質量及水土流失、土地破碎化等客觀問題。為確保指標選取的科學性,通過統計分析(SPSS22.0)軟件進行因子的多重共線性檢驗,剔除掉方差膨脹因子(VIF)大于10的評價因子,最終共選取產業與空間兩大系統的19項評價指標②(表2)。
3.2.3 鄉村綜合效益評價指數計算
研究采用線性加權法建構鄉村產業—空間系統評價模型,分別計算產業系統與空間系統的效益評價指數,其中,計算效益評價指數Si的公式如下:
根據鄉村產業系統、空間系統效益評價指數的大小對比,村莊規劃基期年(2020)系統協調類型劃分(表3);由表3可知:鐵樓村產業與空間系統協調類型為均衡性,原因在于產業發展層面該村依托253 333 hm2櫻桃莊園積極激發農旅產業發展新活力,空間層面注重水土流失治理與生態保育,人地關系和諧。冉李村和夏劉村為產業滯后型,兩村現狀產業主要為第一產業,機械化程度不高,二三產業發展落后。顯勝村等其他5個村莊為空間滯后型,產業發展層面,蒲河村與毛寺村有發展旅游業的基礎,位于蒲河川區旅游觀光帶、黃土溝壑生態文明體驗觀光帶、回味鄉愁記憶村落旅游線上;顯勝村是顯勝鄉鄉政府駐地,其農村電商發展態勢良好;岳嶺村與唐茍村外出務工人員較多且二產發展良好,岳嶺村有預制場2處,唐茍村有地毯廠1處。空間發展層面,村內存在土地破碎化、水源涵養能力下降等問題,因此,在新一輪的實用性村莊規劃編制中應注重農用地整理與穩定生態系統。

表3 顯勝鄉2020年村莊系統協調類型劃分Tab.3 2020 village system coordination type division of Xiansheng Township
耦合度用以刻畫多個系統之間相互影響的程度。本文分析顯勝鄉村莊的產業系統和空間系統的耦合度,其二元系統的耦合度模型[46]如下:
其中,其中,C代表耦合度,取值范圍為[0,1],s1和s2分別代表鄉村產業系統和空間系統的效益評價指數。由于鄉村產業—空間系統在各自的發展中存在差異性,需構建一個耦合協調度模型[47]:
其中,α和β為待定系數且α+β=1,本文認為鄉村產生—空間系統同等重要,故取α=β=0.5;兩個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進行等級分類如下[48](表4)。

表4 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標準Tab.4 hierarchical classification criteria for coupling coordination
根據構建的耦合協調模型分別測算出顯勝鄉各村莊2012、2016和2020年的耦合度與協調度,并通過地理信息系統(ArcGIS10.8)分析軟件進行空間連接[49],形成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耦合度與協調度的空間分布圖(圖6-7)。

圖6 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耦合度空間分布圖Fig.6 spatial distribution map of village industry-spatial coupling degree in Xiansheng township
從空間布局來看,由圖6可知,研究期內,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耦合類型主要為Ⅲ級和Ⅳ級耦合兩大類,高值耦合區多集中在地形條件較好的東南側。其中,蒲河村、夏劉村和岳嶺村出現耦合低值,結合上文計算的村莊協調類型,說明蒲河、岳嶺在發展鄉村產業的同時,人地矛盾加劇。例如,蒲河村從2012年到2016年,林地面積減少,水土流失加劇。由圖7可知,毛寺、顯勝和鐵樓村呈現出協調度高值且村莊緊鄰,說明產業的空間效應顯著;顯勝鄉的北側耦合度與協調度均較低,與其村莊產業發展相對落后、生態空間脆弱關系密切。

圖7 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耦合協調度空間分布圖Fig.7 spatial distribution map of rural Zhuang industry-spatial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in Xiansheng township
從“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型中的三個階段(時期)來看,空間格局有不同的要求。在產業發展萌芽期,各村莊以第一產業發展為主,種植、養殖空間開始擴張,產業發展總體水平偏低。此時,顯勝鄉村莊產業—空間發展呈現出“高耦合,低協調”的狀態(圖6a、7a)。在產業發展增長期,生產交易空間需求增大,工商資本與家庭資本驅動空間快速且無序擴張,空間質量開始阻礙產業發展,政府開始土地整治行動,顯勝鄉村莊的開發建設逐步達到飽和。此時,粗放式發展導致顯勝鄉北側村莊的耦合度出現低值(圖6b),協調度村莊之間差異明顯(圖7b)。在產業發展提質期,我國進入鄉村振興的產業高質量發展階段,顯勝鄉出現“產住分離”態勢,例如,村莊居民外出到大城市務工。此時,村莊空心化、老齡化嚴重,發展差異化顯著,顯勝鄉北側(岳嶺村和夏劉村)出現房屋廢棄、土地荒廢的現象。耦合度與協調度呈現出“北低南高”的規律。
蒲河村位于顯勝鄉西側,面臨農業生產要素“非農化”、人口“老齡化”、村莊居住用地“空廢化”及非遺傳承“困難化”等轉型發展的新問題。這些問題在蒲河村較為突出,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故基于蒲河村產業發展萌芽期、增長期、提質期的三個階段的規律,根據其產業—空間耦合時空評價結果,確定其協調類型為空間滯后型鄉村,預測村莊規劃目標年(2035年)的發展指標(表5)。為驗證指標的合理性與科學性,將目標年數據代入評價模型檢驗,在規劃目標年,該鄉村產業系統與空間系統處于優質協調狀態。

表5 蒲河村鄉村產業—空間指標規劃目標年設定Tab.5 setting target year of rural industry-space index planning in Puhe village
在鄉村振興戰略全面展開,國土空間規劃全面推進的新時代,基于耦合分析的鄉村產業—空間的量化分類與評價研究有助于更全面了解鄉村的特征,有利于鄉村認知自身優勢與劣勢,為村莊規劃精準編制及實施管理提供科學依據。為此,筆者基于“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型建構以問題為導向的鄉村產業規劃邏輯框架(圖8),并從科學評價、空間布局、生態修復、延續文脈四個維度提出規劃響應的路徑探索。

圖8 基于耦合關系的鄉村產業規劃邏輯框架Fig.8 logical framework of rural industrial planning based on coupling relationship
準確把握鄉村發展的現狀特征是村莊規劃的基礎工作。隴東鄉村地區具有生態保護境況復雜和產業發展緩慢等特征。以定性分析為主的規劃過程,由于缺少對鄉村產業空間數據的定量分析,難以深入揭示鄉村的空間分布規律和產業本質特征。在法定框架內,從傳統的村級建設規劃到鎮村系統規劃,都沒有要求對鄉村產業和空間系統進行科學合理的比較和分類,導致鄉村規劃成果往往呈現重點不突出、缺乏特色的局面。因此,在定量指標分析鄉村發展特征的基礎上,明確產業發展階段、驅動要素、產村互動方式和空間效應,研判“產業—空間”的供給與需求關系,完善產業配套服務設施并制定適宜、有效的發展策略,實施村莊產業—空間分類規劃是迫切和必要的。
從“對稱”的“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式特點來看,規劃引導可以增強建成環境要素的正向反饋機制供給,促進村域內部空間三生融合和外部體系耦合聯動。為擴大高耦合評價值空間效應的影響,應將區域協同的理念應用于微觀層面的村莊規劃當中。具體來說,在規劃編制前期,要從鎮(鄉)域范圍內統籌調查,統一分析其“現狀特征”,通盤考慮。在規劃實施階段,一方面,村莊內部建立合理的土地流轉制度,推進分散化經營模式轉向規模化經營模式;另一方面,村莊之間需要平衡建設用地指標,保障鄉村地區產業發展用地供給。在共有生態環境、自然資源的基礎上,鎮域范圍內具有聯系的多個村莊,基于空間、產業等方面存在的關聯性,精心謀劃,妥善開發和利用片區資源,實現多村產業互補互助的聯動及鎮村一體發展,提升村莊價值,打造和做強鄉村品牌。
根據顯勝鄉產業—空間耦合度及協調度時空演變規律分析可知,該地域村莊的耦合值與協調值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水土保持率處于低值區間,生態空間(主要為林地)數量持續減少,土地整合度總體偏低。從“產村互動”的耦合發展模型分析可知,產居融合與生態空間壓縮是產村互動的階段性空間特征,因此,現階段需要從農用地整治、建設用地整治、生態修復與未利用地開發四個方面來進行全域土地整治,釋放產業潛力,促進村莊產業發展,同步經濟效益與空間效應(表6)。

表6 土地整治與生態修復項目Tab.6 land consolidation and ecological restoration projects
在“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型的第三個階段(產業發展提質期),高質量發展與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成為時代要求。在這個階段,多重機遇的并存,為鄉村特色文化產業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內外部環境和政策支持。在上述視角下,從耦合評價結果可知:空間維度層面,耦合度與協調度在顯勝呈現出“北低南高”的規律;時間維度層面,顯勝鄉產業發展進入提質期,需要提升第三產業發展質量。但就現狀來看,大多數村莊存在三產融合程度低、文化產業化水平也低的情況。因此,亟需規劃引導,跳出傳統發展模式,加快發展鄉村文化產業,優化鄉村產業結構,修補產業鏈條,鼓勵發展休閑農業、觀光農業,促進文化旅游與電商、科技等產業協調發展,實現文化引領三產深度融合(圖9)。同時,在延續歷史文脈方面,針對文保單位等實體資源,采取保護性開發的策略進行修繕和保護;對歷史文化、地域民俗等非物質文化資源,要發揚繼承,促進文化旅游資本發育,逐步培養旅游產業運作能力。在上述基礎上,實現生態、經濟、文化的良性循環互動。

圖9 產業規劃干預策略圖示Fig.9 intenvetion strategies for induserial planning
鄉村產業—空間的量化分類研究有助于更好地了解鄉村的特征,為鄉村規劃精準編制及實施管理提供科學依據。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如何通過村莊規劃來實現產業振興顯得尤為重要。本文對黃土高原溝壑區村莊產業—空間系統進行量化分類研究。在充分剖析國家與地區相關政策的基礎上總結該地區產業—空間問題,基于“人地關系”協調理論構建“產村互動”耦合發展模型,以顯勝鄉為例,評價探析其產業—空間耦合互動的時空演變規律及機制,得出規劃響應的啟示如下:以科學評價現狀為基礎,分類引導鄉村產業空間振興;以統籌空間布局為核心,打造鎮村一體發展新單元;以加強生態修復為策略,同步經濟效益與空間效應;以延續歷史文脈為補充,實現文化引領三產深度融合。
注釋:
① 表1中顯勝鄉各村村域面積與耕地面積均為規劃基期年(2020)統計數據。
② 關于表2評價指標賦值的計算方法,如:A14采用熵值法、主成分分析(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PCA)、線性加權法等主客觀綜合評價賦值;B23根據城鎮引力模型采用多因素綜合評價法測算賦值;其他指標根據指標含義,通過代入相應計算公式賦值。
圖表來源:
圖1-3、5-9:作者繪制
圖4:作者根據陳晨, 楊貴慶, 徐浩文, 等. 地方產業驅動鄉村發展的機制解析及規劃策略——以浙江省三個典型鄉村地區為例[J]. 規劃師, 2021, 37(2): 21-27.整理繪制
表1-3、5-6:作者繪制
表4:廖重斌.環境與經濟協調發展的定量評判及其分類體系——以珠江三角洲城市群為例[J]. 熱帶地理, 1999(2): 76-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