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緘默
當稻草退出院子
才發覺我也早已退出
退出這場承襲了千年的儀式
它有一個專屬詞
需要農人們用鐮刀、臂膀與彎腰
才能喊出來——
雙搶。在求雨村
每年都有一次唯物主義斗爭
簡單、重復并追趕著,無限接近
在這七月的
烈風中嘶吼
蟬鳴響過,這不是故土的曲調
就算是咀嚼夏天
汗水滴下的土地同樣發燙
也不是那片騎牛、趕雞的稻場
空調房里,我的雙手從未粗糙
只是早已長好的細疤
讓我原諒了它的懦弱
傍晚,風過稻堆
打草上走過,從不辜負風的相邀
太陽逐漸向西的過程,我們說起
爐火、紅薯和戛然而止的生命
一條田埂只通往一個方向,周邊
圍起的水田從不阻攔迷路的行人
只是沒過腳踝的泥土
不愿放棄每一次
翻新的機會
雪或者水的覆蓋在季節
更迭的時候生長
那些隨風飄蕩的稻谷
同我的頭發一樣
都是一個個腳踝里生長的孩子
又在某一刻靜靜地回到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