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弗里德里希風景畫中的圖像解讀的研究綜述

傅 瑩

在德國早期浪漫主義政治思想、德國民族精神特質還有畫家自身憂郁的性格等因素的影響下，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的大多數作品往往帶有“精神性的”“宗教性的”“有意味的”等標簽。弗里德里希用大量符號賦予畫面獨特含義，風景畫中存在的諸多圖像元素構成了畫面內涵，同時也在這種組合關系的構成中通往意義的表達。

一、研究意義

弗里德里希用主觀的形式對畫中符號進行獨特的處理，旨在表達虔誠的宗教信仰，深入挖掘后也能體味其寄托的諸多個人情感和精神寓意。因此對弗里德里希風景畫中的圖像解讀研究有以下意義。

1.通過對弗里德里希圖像的解讀，深入探索并挖掘出其蘊含的濃厚的、獨特的德國文化和氣息，感受其民族精神。

2.弗里德里希的“月光風景畫”“圖像解讀”具有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無論是題材、構圖還是理念，作為一種新的藝術創作領域，畫家用獨特的繪畫風格和藝術語言對所要表達的觀念進行探討。通過對其作品的分析，逐步呈現藝術家思想的深度及其社會責任感，并力求發掘當代繪畫的新趨勢。

中國知網搜索關鍵詞“弗里德里希”共 60篇文章，其中學術期刊40篇、碩士學位論文19篇、博士學位論文1篇；Research Gate搜索關鍵詞Caspar David Friedrich共100篇，通過對以上文獻的整理，筆者將對文章進行分類，下文將從圖像學、美學、象征意義、比較研究四個方面分別論述。

二、分類研究現狀

（一）圖像學角度：圖像研究

國內對弗里德里希圖像研究較早的是作者陳鋼林（1989）在《弗里德里希風景畫的圖像志分析》中以圖像志為接入點，通過列舉大量的前人對弗里德里希圖像的分析與作者對畫家圖像的分析相結合的方式，點明弗里德里希浪漫主義藝術中蘊含的他對人與自然歷史、人與社會命運、人與時間死亡、人與世界宇宙新主題的表現，得出畫家利用自然與藝術圖像元素傳達的宗教意識而非圣經故事的結論。陳鋼林通過大量作品的分析提取了畫家風景畫中的圖像碎片并與其內在結構聯系，為筆者之后的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圖文對比依據。相似研究還有國外作者維爾特·布希（2019）在文中將文字與圖像聯系，對畫家圖像含義也有所提及。

此后作者劉懌（2018）在《三種背影，三個世界——弗里德里希畫中的背影圖像分析》中從弗里德里希三方面的體驗和觀念分析風景畫作品中的背影元素分別為畫家對外部世界的關注、人文氣息的融入以及最后畫家通過繪畫作品對“筆者之為筆者”的表達。作者馬天貝、彭敏（2022）在《弗里德里希風景畫的符號象征解讀》中通過分析十字架、背影人物、大海等圖式，感知其畫作中鮮明的宗教意象以及自然沉思與人的精神的互相應和。

作者范曉楠（2018）在文章《形象的重新使用與觀念的表達——當代歐洲藝術家關于“背影”的多重闡釋》中引用了歐洲當代眾多藝術家對弗里德里希《云海中的旅行者》繪畫作品中背影形象的繼承并不斷轉引為切入點，主要是利用“背影”這一圖像揭示弗里德里希作品“背影”的同時，關注其他藝術家對“背影”的重新闡釋及其藝術作品的視覺轉化對他們“背影”作品的描繪與分析。范曉楠在圖像分析中選擇了一個象征圖案主題作品進行梳理，為筆者研究弗里德里希“背影”圖像提供了橫向的對比思路。

（二）美學角度：德國浪漫主義、風景畫

首先，在中國知網搜索有關弗里德里希、德國浪漫主義、風景畫關鍵詞的期刊文章有9篇。其中作者劉一藍（2015）的《“重讀”弗里德里希德國風景畫家中的“浪漫”精神漫游者》與作者馬慧芝、劉艷（2017）的《弗里德里希的藝術思維與心理》中闡述了畫家與德國浪漫主義的關系，其中馬慧芝對作品中視覺元素結合畫家心理進行分析，但是對視覺元素闡述得較少。作者周憲（2020）的《浪漫傳統中的弗里德里希與“神性自然”》與作者徐燕（2018）的《浪漫與崇高——弗里德里希作品探究》兩篇文章中都闡述分析了弗里德里希繪畫中所蘊含的美學觀念“神性自然”。其中周憲（2020）通過對浪漫主義運動下歌德、席勒等人對造型藝術的影響，舉例總結畫家繪畫“遠觀”的獨特觀看方式結合背影元素的利用三個角度為作者提供新穎的視角，對筆者的研究有借鑒意義。作者貢加兵（2019）《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藝術研究》從自然環境、家庭環境、社會環境、圖像闡釋、文化傳統五個方面對畫家進行分析，與其他文章相比作者將文化傳統納入分析范圍之內。作者譚嘉怡、胡繼華（2021）《地理靈知主義與共同體美學：以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的畫作為例》從地理靈知主義切入， 得出畫家作品中藝術家與觀眾心靈溝通的特點的結論，利用克萊斯特與宗白華的中西方美學家的闡釋加以論證。

作者胡繼華（2014）在《自然道說宇宙悲情——德國觀念論視野下的風景畫美學》中基于德國早期浪漫主義美學之中的“自然象征主義”背景下，對早期德國浪漫主義詩人、哲人、藝人在分裂和渴念之中執著于解讀自然隱秘進行闡述，分析出主要觀點為“畫家弗里德里希將自然解讀為古老的啟示語言，解讀為傳遞靈知的象征媒介”。

最后有關弗里德里希、德國浪漫主義、風景畫的國外研究主要有以下4篇：

約瑟夫·里奧·科納（ 2009） 在《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 風景畫》一書中詳細介紹了弗里德里希的成長經歷和繪畫演變風格，列舉了有關人物對他繪畫的評論。

諾伯特·沃爾夫（2012）在《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一書中介紹了藝術家的生活和工作，涵蓋了藝術家的文化和歷史重要性的詳細時間順序和匯總；除了藝術家的生活和工作外，諾伯特對畫家的人生經歷、家庭環境、宗教情懷以及當時的文學哲學思潮等對畫家藝術風格的影響也進行了概括。

作者拉斐爾·豐塞卡（2012）在《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和愛德華·霍珀：人與自然關系中的憂郁》中通過人與自然關系中給出的憂郁主題的偏見分析，在畫家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和愛德華·霍珀的詩學之間做出近似比較。

日本作者仲間裕子（2013）在《崇高的自然與浪漫的藝術——對德國浪漫主義繪畫中自然表現的美學反思》中“根據西奧多·阿多諾的理論，隨著常態的優美的消失，得出崇高似乎變成傳統美學的唯一概念，在當代藝術中繼續存在下去”的觀點，作品通過對19世紀德國浪漫主義畫家弗里德里希、受他影響的20世紀德國藝術家格哈德·里希特與當代國際藝術家三個方面的分析論證在美學領域，回歸自然將需要對作者們進行更加深入的探討。

（三）關鍵詞“象征意義”

作者黃堯（2019）在《“不純粹”的風景畫——德國畫家弗里德里希作品的精神象征分析》中借助畫家典型繪畫總結出頻繁的“十字架”“墓地”“櫟樹”等形象，傳達出畫家的宗教信仰、精神理想甚至政治態度以分析弗里德里希的精神象征。作者陳冠（2020）在《自然的隱喻與象征——透納與弗里德里希風景繪畫之比較》中通過分析英國透納和德國弗里德里希兩位風景畫家的作品，指出兩者的異同，點明兩者為經驗主義與唯理論的對峙，文中通過對比，為筆者研究弗里德里希精神象征提供了新的視角。

作者化鉉（2010）在《弗里德里希繪畫中的宗教意象與象征表現》中以時間順序敘述了弗里德里希各個人生階段創作的作品及其背景故事（1774—1840年），將碎片化的作品串聯，為筆者的研究提供了參考。

作者馮晗（2017）在《時代之眼——再讀大衛·弗里德里希的〈山中的十字架〉》中從社會文化生態環境入手揭示隱藏在爭議背后的其實是畫家對那個時代浪漫主義自然觀的理解、對其民族意識的表達和對宗教精神的信仰。文中以拉姆多爾事件、德國浪漫主義精神思潮的浸潤、民族主義思潮以及當時國家所遭受軍事侵略的威脅，德國藝術中的身份認同感逐漸被喚醒四個論證支撐，為論證弗里德里希作品《山中的十字架》中蘊含的宗教元素、戰爭元素以及畫家傳達的思想的提供了重要的依據。

（四）關鍵詞“比較研究”

作者王雅旭、陳祥云（2023）在《弗里德里希風景畫和李成山水畫荒寒景象比較》中以荒寒景象為共同特點，分析了弗里德里希、李成兩者的異同。作者楊蓉（2016）在《論漸江與弗里德里希畫風中的“冷寂”》中描述清初遺民畫僧漸江和弗里德里希作品的風格，得出漸江“冷寂”之感中蘊含詩性棲居的理由；總結出弗里德里希式的“冷寂”中，深沉的哲學與宗教思考和悲劇意識始終占據著主導地位的結論。作者姜影（2006）在《歐仁·德拉克洛瓦與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差異中的類似性》中利用“寓言”與“象征”這對概念來闡釋德拉克洛瓦與弗里德里希在其各自的繪畫中均將傳統意義上的寓言與象征做了現代意義上的轉化，為筆者提供了新的對比視角。

作者歐陽霄（2020）在《邁向中西比較的開放性詮釋語境：卡斯帕·大衛·弗里德里希藝術風格研究》中借助謝林的自然哲學、施萊爾馬赫的浪漫主義神學、諾瓦利斯的文藝思想以及弗里德里希本人的創作理念，再將弗里德里希出離歷史的整體風格納入中國山水畫的闡釋語境進行比較研究，得出“解決非對稱性問題的關鍵在于開放闡釋語境，提倡更為積極的比較觀念，正視比較的創造性價值”的觀點。

三、總結

通過以上對文獻的梳理，筆者發現國內外學者對弗里德里希進行了多角度的研究，在德國浪漫主義、自然精神、風景畫、畫家個人經歷、中西方對比、單獨作品解讀等方面都有創新的研究成果，在概念上有所創新的如范曉楠 （2018）、歐陽霄（2020）、 仲間裕子（2013），其中有關圖像解讀研究文章中有所創新的有彭敏（2022）、陳鋼林（1989）、劉懌（2018），這些作者將畫家圖畫中元素進行提取如十字架、大海、背影等，再將元素與作品進行分析，得出這些元素與宗教、自然主義相關。同時，在當下學界除了對弗里德里希作品的研究外，許多學者對畫家最終反映著他本人的信仰和人生哲學，成為實現精神中的高度自由的藝術進行研究。本文對相關研究進行了階段性地梳理和總結，使弗里德里希風景畫中圖像象征意義更加清晰，從而為今后的創作研究提供一種參照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