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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薯長喙殼菌的致病機制、毒素合成及防控研究進展

2023-09-19 21:42:59王森田俊劉曼
江蘇農業學報 2023年5期

王森 田俊 劉曼

摘要:甘薯長喙殼菌(Ceratocystis fimbriata Ellis & Halsted)是在世界范圍內分布廣泛、危害嚴重的食品腐敗真菌,尤其會在甘薯采后貯藏過程中造成極大經濟損失。此外,在甘薯長喙殼菌侵染過程中可誘導甘薯產生植物抗毒素呋喃萜類毒素,該毒素具有嚴重的肝毒性和肺毒性,會嚴重威脅人體健康。因此,控制甘薯長喙殼菌及其造成的甘薯采后貯藏損失刻不容緩。本文主要綜述了甘薯長喙殼菌的生物學特性、侵染途徑、發病條件、致病機制、呋喃萜類毒素的合成途徑及其防控方法,以期為高效防控甘薯長喙殼菌、提升甘薯的貯藏品質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甘薯;甘薯長喙殼菌;生物學特性;致病機制;呋喃萜類毒素;防控方法

中圖分類號:Q9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4440(2023)05-1256-09Research progress on pathogenicity, toxin production, and control measures of Ceratocystis fimbriataWANG Sen,TIAN Jun,LIU Man

(School of Life Sciences,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221116, China)

Abstract:Ceratocystis fimbriata Ellis & Halsted is a widely distributed and devastating phytopathogen causing significant losses in post-harvest sweet potatoes. In addition, sweet potato can be induced to produce furanoterpenoids during the infection of Ceratocystis fimbriata Ellis & Halsted. The toxin can cause hepatoxicity, pneumonia, and lung edema and seriously threaten human health. Therefore, it is urgent to control C. fimbriata and the storage loss of sweet potatoes. The current paper mainly reviewed the b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infection pathways, pathogenic conditions, pathogenicity mechanism, synthesis pathway of furanoterpenoid toxins, and the control measures of C. fimbriata. The paper aimed to provide an important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efficient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C. fimbriata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he storage quality of sweet potatoes.

Key words:sweet potato;Ceratocystis fimbriata;b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pathogenicity;furanoterpenoids;control measures

中國是甘薯生產大國,年產量居世界首位,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FAO)統計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甘薯總產量4.920×107 t,約占世界總產量的55%(http://www.fao.org/faostat/en/#data/QC)。然而,甘薯采收時節與市場全年供應的需求相矛盾,因此高效貯藏是保障甘薯產業化發展的關鍵環節[1]。然而甘薯采后保鮮期短,在貯藏過程中容易受到物理、生理和病原菌損傷,其中由真菌侵染引發的采后病害是造成甘薯貯藏損失的最主要因素[2-3]。

由甘薯長喙殼菌(Ceratocystis fimbriata Ellis & Halsted)侵染引起的甘薯黑斑病(又稱黑疤病)[4]是世界上甘薯生產過程中最主要的真菌病害之一,在世界各甘薯產區均有發生,如韓國、日本、美國等[5-7]。甘薯長喙殼菌主要對薯苗、薯塊有侵染毒害作用,可發生于幼苗期、生長期及采后貯藏期,引起甘薯植株木質部變褐、枯萎、壞死,并造成薯塊潰瘍、腐爛,從而造成嚴重損失。此外,甘薯長喙殼菌的侵染還能誘導甘薯中產生呋喃萜類毒素,如甘薯酮(Ipomeamarone) 、甘薯酮醇(Ipomeamaronol)等,人畜食用后均可中毒,從而嚴重危害人和牲畜的健康。另外,工業生產中將被甘薯黑斑病病菌侵染的甘薯作為工業發酵原料時,會對工業用菌產生毒害作用,從而延緩發酵生產過程,嚴重降低發酵產量、質量[8],因此,控制甘薯長喙殼菌造成的甘薯腐敗并控制毒素產生,對于中國甘薯產業發展和保障人民群眾的健康至關重要。本文主要綜述了甘薯長喙殼菌的形態結構、生長特性、侵染途徑、發病條件、致病機制及相關防控措施,以期為防治甘薯長喙殼菌污染和提升甘薯采后貯藏品質提供理論依據。

1甘薯長喙殼菌概述

1.1生物學分類

甘薯長喙殼菌(Ceratocystis fimbriata Ellis & Halsted)屬于真菌門(Eumycophyta)、子囊菌亞門(Ascomycotina)、核菌綱(Pyrenomycetes)、球殼目(Sphaeriales)、長喙殼科(Ceratocystiaceae)、長喙殼屬(Ceratocystis)[9-10]。

1.2形態結構

甘薯長喙殼菌的生長階段分為無性繁殖階段和有性生殖階段,其中無性繁殖階段產生的孢子有分生孢子和厚垣孢子2種[5]。分生孢子呈串珠狀,頂生或側生,多細胞,直行或卷曲狀,顏色為半透明至淺褐色[11];厚垣孢子呈球形,厚壁,黑褐色,多為單細胞或多個細胞串生形成短鏈,在被侵染病薯皮下大量產生,抗逆能力強,萌發一般需要經過一定時間的休眠[12]。該菌在適宜條件下能發生有性生殖,產生子囊孢子。菌落表型大多為暗褐色,邊緣不規則,菌絲呈放射狀,表面產生大量子囊殼[10]。子囊殼形似一只長頸燒瓶,具有球形底座,擁有極長頸部,故稱殼喙[13]。其內子囊為橢圓形,每個子囊內含8個子囊孢子,呈帽狀,無色或半透明,單孢子生長,成熟后在喙端呈團狀聚生,萌發時不需休眠,對病菌的傳播起到重要作用[14]。研究發現,子囊殼的產生與菌株的生理分化和培養基性質相關[15],例如培養基中的維生素B1能促進菌株的三羧酸循環,然后進入各種代謝途徑,從而為子囊殼的產生提供必需的代謝分子;維生素B2、B6在存在鈣離子的條件下也可促進子囊殼的產生,但是退化型或者異宗配合型菌株在同種條件下均不可產生子囊殼[16]。

1.3生長特性

研究發現,甘薯長喙殼菌適宜的生長條件如下:碳源為乳糖,氮源為酵母膏,pH值為5.0~12.0,最適pH值為9.0,菌絲致死條件為 55 ℃、10 min或58 ℃、5 min,菌絲對光照不敏感,在有/無光照的條件下均能生長,其中在黑暗條件下的生長狀態最好,在光暗交替條件下的生長稍慢,但總體差異不明顯[17]。也有研究發現,甘薯長喙殼菌在培養基上的生長溫度為9~36 ℃,適宜生長溫度為25~30 ℃,致死溫度為51~53 ℃,病菌對酸堿度的適應性極強,當pH 值為4.0~12.0時均能生長,最適pH值為6.6[4,18]。沈江衛等[18]研究發現,甘薯長喙殼菌的適宜生長條件為番茄培養基、25 ℃、全光照、pH值8.0。此外,甘薯長喙殼菌的產孢量也受到培養基、溫度、光照度和pH值的影響[17]。楊繩桃[19]的研究結果表明,最適宜產孢的甘薯汁培養液條件為蔗糖含量1.5%、pH值7.5、溫度25 ℃。上述研究結果產生差異的主要原因可能由于甘薯長喙殼菌是一個復雜且龐大的復合菌種,且分布極廣,因此不同地域和寄主來源的菌株在生長特性、致病性、產生毒素等方面均存在差異[4,20]。

2侵染途徑和發病條件

2.1寄主侵染及專化性

已有研究發現,甘薯長喙殼菌可侵染多種寄主植物,并且不同寄主、不同地理來源的菌株表現出嚴格的寄主專化性[21],其在木本、草本植物寄主上能引起枯萎病和黑斑病,寄主植物包括獼猴桃(Actinidia spp.)[22]、無花果(Ficus carica)[23]、石榴(Punica granatum)[24]、杧果(Mangifera indica L.)[25]、梧桐(Platanus spp.)[26]、馬黛茶(Ilex paraguariensis)[27]、芋頭(Colocasia esculenta)[28]和秘魯胡蘿卜(Arracacia xanthorrhiza)[23]等。在不同寄主中,甘薯長喙殼菌菌株的形態不盡相同[29]。此外,甘薯長喙殼菌對其寄主具有專化性,即分離自甘薯的長喙殼菌不具備侵染其他寄主的能力,但分離自石榴、芋頭的菌株雖對甘薯沒有致病性,卻可以相互侵染對方寄主,且形態一致[24],說明以甘薯為寄主的長喙殼菌具有更強的寄主專化性。

有研究分析了從同一地區采集的多種甘薯長喙殼菌菌株,發現其主要表現為3種不同的親緣關系,即分離自甘薯(Ipomoea batatas)、法國梧桐(Platanus sp.)和可可(Theobroma cacao)的菌株內轉錄間隔區(ITS)各不相同,但這些菌株之間能夠相互進行有性生殖,表明它們均屬于同一個種[30]。上述3種不同來源的菌株對各自的寄主表現出嚴格的寄主專化性,不能交互侵染其他寄主[26]。即使是相同寄主來源的菌株,具有不同地域來源的菌株之間也存在寄主專化性,例如來源于巴西杧果上的菌株不能侵染南美洲的杧果,表現出明顯地域性的寄主專化性[31-32]。

2.2侵染途徑和影響因素

甘薯長喙殼菌的寄生性不強,蟲害及甘薯采收、貯藏過程中造成的創傷是病菌侵染的主要途徑[33]。該菌有多種傳播途徑和較長的感染時間,在甘薯生長的各個階段及采后貯藏中均能造成新的感染,從而加大甘薯黑斑病的危害程度[8,33]。在薯塊貯藏階段,甘薯長喙殼菌在貯藏的病薯中主要以菌絲體、子囊孢子、厚垣孢子等形態保存,保存的病菌次年會成為主要侵染源[8]。在采后貯藏甘薯的過程中,甘薯長喙殼菌可通過人畜、昆蟲和農具等多種媒介廣泛傳播[34]。甘薯黑斑病大多發生在蟲害及裂口創傷處,初發病時呈黑褐色小圓斑,并逐漸延伸,幾個大的、不規則的病斑逐漸合并在一起,病斑中央稍凹陷,當溫度、濕度適宜時,會產生灰霉(菌絲體和分生孢子)、黑刺(子囊),病菌會迅速生長并廣泛繁殖、傳播[4]。

影響甘薯長喙殼菌傳播的主要因素有孢子含量、孢子殘留時間、環境溫度和濕度等[27]。Stahr等[34-35]研究甘薯清洗生產線上水溫、孢子含量、孢子殘留時間及使用殺菌劑對病斑生長的影響,發現含氯殺菌劑可以減少甘薯長喙殼菌的擴散。1 ml 50個孢子及以上的所有試驗含量均可增大病斑直徑,且當孢子殘留時間短于144 h時,病斑直徑與殘留時間呈正相關,但是隨著殘留時間進一步延長,病斑不再變化[33]。相比而言,溫度的影響并不顯著,只是當溫度超過45 ℃后,病斑直徑顯著減小[34]。與此同時,他們還研究了接種孢子含量、濕度和溫度對模型穩定性的影響,結果顯示,29 ℃、23 ℃是孢子繁殖的最佳溫度,濕度只影響孢子萌發的面積,不影響病斑生長,而在1 ml 1×104~1×106個孢子含量范圍內,病斑直徑和孢子含量呈正相關[27]。分析2個試驗中孢子含量相差比較大的原因,可能由于前者是工業生產模型,后者是人工接種模型。

3致病機制

3.1侵染機制

真菌病原體通過不同的機制侵染寄主植物并與其相互作用,營養方式包括生物營養型、壞死營養型和半生物營養型等[36]。甘薯長喙殼菌被認為是一種半生物營養型的真菌病原體,進入甘薯植物組織中后,先啟動生物營養階段,與活細胞和組織共生,隨后侵入活細胞和組織中并大量繁殖,然后切換到壞死營養階段,殺死宿主細胞,并以死亡組織釋放的營養物質為營養源[37]。

3.2生物營養階段

在生物營養階段,甘薯長喙殼菌的棒狀分生孢子不對稱地從一側萌發,形成“T”形萌發管結構。萌發管發育成1個游動的菌絲,附著在甘薯宿主表皮表面。菌絲可伸長至幾百微米,在24 h內進入宿主表皮細胞或繼續生長,直到到達合適的進入位置。甘薯盾狀腺毛是菌絲進入的最佳媒介,這是一種特殊的分泌結構,可以儲存和分泌代謝產物,在甘薯感染長喙殼菌初期,由萌發的分生孢子形成的菌絲體能夠直接穿透表皮角質層進行初步侵染,并侵入甘薯盾狀腺毛[31]。

菌絲穿透表皮角質層后,分化為胞間侵入性菌絲、胞內侵入性菌絲這2種侵入性菌絲,其中胞間侵入性菌絲生長在表皮和組織細胞之間,然后進入表皮細胞或組織細胞內。與正常菌絲相比,胞間侵入性菌絲節段較少、較厚,呈長管狀結構,且細胞壁呈棕色。在細胞間持續感染期間,尤其是在維管束周圍,胞間侵入性菌絲是侵入性菌絲的主要形式。胞內侵入性菌絲和胞間侵入性菌絲可相互轉化,胞間侵入性菌絲進入活的表皮細胞中后,能夠轉化為不規則、腫脹的橢圓形、結節狀的細胞內侵入性菌絲[31]。

3.3壞死營養階段

在侵染后期,胞間侵入性菌絲經常從氣孔中延伸出來,在感染組織上產生分生孢子。隨著侵染的發展,胞間侵入性菌絲進一步轉化為胞內侵入性菌絲,細胞中積累了大量胞內侵入性菌絲,胞間侵入性菌絲也沿著組織脈絡大量生長,使得維管組織持續感染,最終導致組織褐變[38]。大量胞內侵入性菌絲將甘薯組織殺死,然后從中吸取養分,從而破壞甘薯的組織結構和生理生化過程,使植株產生病害,即黑斑病,導致甘薯植株快速萎蔫,大量細胞組織變為暗黑色,繼而變為深褐色或黑色,最后壞死腐爛,病菌繼續擴散[34]。

4產毒機制

4.1毒素種類

甘薯長喙殼菌侵染甘薯后,誘導甘薯產生對人和牲畜具有毒性的呋喃萜類毒素[38],主要有甘薯酮(Ipomeamarone)、甘薯寧(Ipomeanine)、甘薯酮醇(Ipomeamaronol)、4-甘薯醇(4-Ipomeanol)等,其中甘薯酮為主要的有毒代謝物質[39];甘薯酮、甘薯酮醇都屬于肝毒素,主要靶器官為肝臟,可引起肝臟病變;甘薯寧、4-甘薯醇為肺毒素,可致肺水腫,故又稱為肺水腫因子或肺毒因子[40]。上述呋喃萜類毒素性質穩定,耐高溫,不易被降解或清除,即使經過處理,如高溫蒸煮、研磨、粉碎干燥等,仍然具有一定的毒害作用,長期接觸或食用含有此類毒素的食品或飲料,會直接影響人體健康[41]。

最初的研究結果顯示,甘薯酮只有在病菌侵染部位或腐爛組織中才會產生并積累,不存在于鄰近的健康組織中[40]。近年來,科學家研究了鄰近健康組織中毒素的分布規律,發現從健康組織中也可以檢測出甘薯酮及其前體物質[40]。有研究結果顯示,長期食用去除病斑腐爛部分的健康甘薯組織也會對身體造成一定損害[42]。但是呋喃萜類毒素對于甘薯自身而言是很重要的抗病因子,研究結果表明,甘薯酮對甘薯長喙殼菌具有抗菌特性,甘薯組織中甘薯酮的大量合成阻礙了甘薯長喙殼菌的進一步侵入[25]。圖1為幾種主要的呋喃萜類毒素的結構式。

4.2甘薯酮合成途徑

甘薯酮是甘薯長喙殼菌誘導甘薯產生的主要呋喃萜類次級代謝產物之一,也是植物抗病的保護分子之一。甘薯長喙殼菌侵染并誘導甘薯組織中的酚類物質通過酚類酶氧化縮合產生棕色醌類物質,進一步聚合形成黑色素,誘導甘薯病斑部位發生褐變腐敗,形成壞死層[25,43],再經過一系列異常代謝,產生多種呋喃萜類物質[40],其中甘薯酮為主要的代謝物,其生成量與病變部位的距離有關,越接近病變部位,其含量越多[44]。放射性同位素示蹤試驗結果表明,甘薯酮由甲羥戊酸途徑(Mevalonate pathway)合成,其中乙酰輔酶A(CoA)、甲羥戊酸(Mevalonic acid, MVA)和焦磷酸異戊烯(Isopentenyl pyrophosphate, IPP)等均參與了甘薯酮的生物合成,此外還發現,甘薯壞死組織中的脫氫甘薯酮(Dehydroipomeamarone)可高效轉化為甘薯酮,表明脫氫甘薯酮可作為直接前體轉化并合成甘薯酮(圖2)[45-46]。

5防控方法

5.1物理防控

甘薯采后貯藏期的病菌主要來源于田間帶病薯塊,若貯藏期間的溫濕度控制不當,會加重病害的發生程度。甘薯貯藏前采用合適的前處理方法可以防止病菌擴散和傳播。首先,采用水箱或淋浴系統去除甘薯表面的土壤、碎屑,可以減少病菌數量。然后,分揀受傷嚴重或感染病菌的甘薯,防止病菌擴散。最后,用45 ℃熱水對剩余甘薯進行“沖刷處理”,清除可能存在于甘薯表面的剩余病菌[34]。

在甘薯貯藏前進行愈傷處理也是防控甘薯長喙殼菌傳播的有效措施[47]。愈傷處理采用的條件為溫度32 ℃、濕度80%~90%處理3~4 d[47],適宜的愈傷處理有利于甘薯采收及貯藏過程中所受機械損傷的愈合,減少因薯塊受損傷導致病菌侵入而造成薯塊腐爛,從而在愈傷處理、采后貯藏期間降低腐爛率,同時對已感染病菌的薯塊也有一定的防病菌擴展作用[38]。此外,貯藏過程中的溫濕度控制也是至關重要的。研究發現,貯藏溫度較低可抑制病斑發展,但會使產孢量增加;較高的貯藏溫度可控制整體病害的發展,然而,在實際大規模貯藏需求下,額外的加溫設施不但成本較高而且操作不便,并且可能造成甘薯熱損傷,因此應控制貯藏溫度在10~14 ℃,控制相對濕度在80%~90%,可降低甘薯長喙殼菌的擴散風險[38]。

5.2化學防控

目前,化學殺菌劑仍是防治甘薯黑斑病的重要手段,在中國除已登記防治該病的代森銨(Amobam)、多菌靈 (Carbendazim)、甲基硫菌靈(Thiophanate-methyl)和乙蒜素(Ethylicin)4種藥劑外[48],粉唑醇(Flutriafol)、百菌清(Chlorothalonil)和口惡霉靈(Hymexazol)等也相繼被證明對甘薯黑斑病有明顯的防治作用[49-50]。此外,甘薯收獲后用1.0 μl/L乙烯受體抑制劑1-甲基環丙烯(1-MCP)熏蒸處理24 h,再將其貯藏于15 ℃條件下可降低甘薯失質量率、腐敗率[51]。

雖然化學殺菌劑可高效防治甘薯黑斑病,但存在易殘留、危害人體健康等不足,且長期使用后存在抗藥性風險,因此,尋找高效低毒的天然殺菌劑成為研究的一個熱點。近年來,植物精油在谷物、水果、蔬菜等農產品防腐保鮮領域也展現出巨大潛力[52-53]。有研究發現,甘薯藤蔓精油可抑制甘薯長喙殼菌,但是并未對抑菌分子機制進行進一步的探討[54]。

橙花精油中的活性化合物橙花醇(Nerol)不僅對革蘭氏細菌(Gram bacteria)、酵母(Yeast)具有抗菌作用,還能顯著抑制甘薯長喙殼菌的菌絲生長和孢子萌發,并呈劑量依賴性。進一步通過轉錄組測序發現,橙花醇通過調控細胞周期和誘導細胞凋亡從而抑制甘薯長喙殼菌的生長及其造成的甘薯腐敗[55]。

紫蘇醛是從草本植物紫蘇中提取的天然單萜類化合物,具有重要的生物學活性,包括具有抗真菌、抗氧化和抗炎的作用[56]。體內研究結果顯示,以人工接種長喙殼菌為食品模型,25 μl/L、50 μl/L和100 μl/L紫蘇醛熏蒸處理可顯著抑制甘薯病斑直徑[56]。體外研究發現,紫蘇醛能夠抑制長喙殼菌菌絲體生長和孢子萌發,并通過誘導活性氧(ROS)累積、線粒體膜電位下降從而引發真菌凋亡的分子機制來發揮抑菌活性[57-58]。綜上所述,植物精油或其主成分可能是控制甘薯長喙殼菌的一種有前景的植物揮發油類殺菌劑[54]。但是植物精油不易溶于水,使用方式存在限制,因此開發出一種高效緩釋、控釋的藥物載體,對于提升植物精油的抗菌活性和擴大植物精油的應用領域具有重要作用。此外,植物精油生物防治劑使用方式的選擇也需要確證,諸如噴灑、浸泡、熏蒸的效果仍然具有不確定性。

5.3生物防控

生物防控具有安全、高效、無污染的特點,因此是未來防治甘薯黑斑病的主要方法[51]。目前,關于殼聚糖(Chitosan)、假單胞菌(Pseudomonas adaceae)、芽孢桿菌(Bacillus)及灰霉菌(Botrytis cinerea)的抑菌潛力已有相關報道[59]。殼聚糖表現出對多種食源性微生物的顯著抗菌活性,因此在食品工業中應用廣泛[60]。近年來,殼聚糖抑制甘薯長喙殼菌的潛力也受到了關注。有研究發現,單獨使用殼聚糖可影響甘薯長喙殼菌抗氧化酶系統和細胞膜的完整性,從而抑制長喙殼菌生長及其造成的甘薯腐敗[61-62]。相對分子質量更小的殼寡糖單獨使用也可通過依賴于半胱氨酸蛋白酶的線粒體途徑誘導甘薯長喙殼菌細胞凋亡,從而抑制菌絲生長和孢子萌發,達到抑菌效果[63]。此外,殼聚糖也可作為小分子化學抑菌劑的輸送載體,顯著提高化學抑菌劑的抑菌效果[60]。

芽孢桿菌對甘薯黑斑病病菌的抑制作用可能歸因于該菌釋放的抑菌物質,如水解酶,水解酶能夠降解細胞壁并抑制脂肽(Lipopeptide,LPP)的產生,從而直接干擾植物病原真菌的菌絲生長,并且芽孢桿菌能夠產生堅硬、有抗性的內生孢子,具有較強的穩定性,因此被認為是最具有發展潛力的生物防治劑[64]。楊冬靜等[65-66]先后從甘薯根際土壤中分離得到解淀粉芽孢桿菌(Bacillus amyloliquefaciens) XZ-1和YTB1407,并研究其對甘薯長喙殼菌的抑制作用,結果顯示,內生解淀粉芽孢桿菌可誘導植物產生次級代謝產物過氧化氫、水楊酸,水楊酸、過氧化氫作為抗病物質和信號能夠促進甘薯抗病基因NPR1、PR1的表達,從而誘導甘薯抗病[66]。

有研究結果顯示,泛菌屬、假單胞菌和根際放線菌等也可發揮抑制甘薯長喙殼菌的作用[51,67-68],其發揮抑菌活性的主要成分為揮發性有機物(如3-甲基-1-丁醇),從而揭示了生防菌用于熏蒸防腐的潛力[3,67,69]。

但是生防菌的配方不穩定,易失活,且配方在田間或貯藏空間的有效性仍然需要驗證,另外,生防菌使用方式的選擇也需要確證,如噴灑、浸泡、熏蒸的效果仍然具有不確定性。

除了上述生防菌外,生物酶制劑也具有較好的抑菌效果。有研究發現,從甘薯中分離的幾丁質酶能顯著抑制甘薯長喙殼菌菌絲生長,減輕甘薯切片和塊根表面的腐敗癥狀,在防治甘薯黑斑病領域也具有較好的應用前景[70]。表1為甘薯長喙殼菌的幾種主要防控方法。

6結論與展望

甘薯長喙殼菌侵染引起的甘薯黑斑病已成為全球甘薯主產區面臨的主要病害,在甘薯采后貯藏過程中會造成巨大經濟損失,因此加緊防控勢在必行。但是目前應用于控制甘薯長喙殼菌的殺菌劑對于真菌傳播和發展的抑制作用有限,并且與病原菌種群的起源有關,因此在甘薯采后貯藏環節應改變或優化處理管理策略,避免感染的病薯在不同地區之間及不同國家之間傳播,防止具有高度侵襲性的真菌分離株的擴散,減少由長喙殼菌侵染造成的損失。

生防試劑、殼聚糖、揮發油等物質已經被證明具有較好的抑菌效果,但是尚未實現商品化,因此需要克服新型殺菌劑商品化途徑中的一系列瓶頸,包括生防試劑的成本、穩定性、便捷性、適用性,殼聚糖的水溶性、質量控制,揮發油成分的復雜性、靶標的不確定性,以及使用方式的選擇等。

甘薯采后的安全和高效貯藏至關重要,但是國內很少有大型高標準的甘薯貯藏庫,因此甘薯貯藏庫的建設是另一個挑戰。隨著甘薯貯藏機制研究的深入,甘薯貯藏也將向著科學化方向發展。在未來,除研究安全保鮮種薯方法外,針對鮮食市場的需求,需切實提高采后甘薯的貯藏條件,從而實現甘薯周年供應,促進薯農增收[71]。

目前國內外有關甘薯病原菌控制的相關研究較多關注甘薯抗病品種的選育,也取得了顯著成果,但是對于甘薯長喙殼菌與寄主的相互作用機制、毒素合成的具體途徑及高效綠色的抑菌方法的研究仍然略顯貧乏。此外,甘薯長喙殼菌可以誘導甘薯產生呋喃萜類毒素,但是關于其自身是否能夠產毒、產生何種毒素等問題均未知。本文基于已有研究結果綜述了甘薯長喙殼菌的生物學特性、侵染途徑、發病條件、致病機制、呋喃萜類毒素的合成途徑及其防控方法等方面的內容,并指出了目前有關研究存在的問題和未來研究的方向,以期為甘薯黑斑病病菌的防治和甘薯采后貯藏品質的提升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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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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