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茹, 劉 科, 萬 芹, 李 建, 張震雷,*
(1.同濟大學先進土木工程材料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 201804;2.同濟大學 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上海 201804)
以無水硫鋁酸鈣(C4A3?)和硅酸二鈣(C2S)為主 要熟料礦物的硫鋁酸鹽(CSA)水泥具有快硬早強、抗凍抗滲、堿度低等優點[1-3],且其生產過程中熱耗低,熟料易磨,被廣泛應用于搶修、防滲等工程[4].纖維素醚(CE)因具有保水增稠作用而被廣泛應用于砂漿改性[5].CSA 水泥水化反應復雜,誘導期極短,加速期呈多階段進行[6],且其水化易受外加劑及養護溫度的 影 響[7-8].Zhang 等[9]發 現 羥 乙 基 甲 基 纖 維 素(HEMC)可延長CSA 水泥水化的誘導期,并使水化放熱主峰滯后.孫振平等[10]發現HEMC 的吸水作用影響水泥漿體早期水化.吳凱等[11]認為HEMC 在CSA 水泥表面的弱吸附不足以影響水泥水化放熱速率.HEMC 對CSA 水泥水化的影響研究結果尚不統一,可能是所用水泥熟料組分各異所致[12].Wan 等[13]研究發現HEMC 的保水性優于羥乙基纖維素(HEC),高取代度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孔溶液的動力黏度更大,表面張力更小.李建等[14]監測了固定流動度下HEMC 改性CSA 水泥砂漿早期內部溫度的變化,發現不同取代度HEMC 的影響存在差異.
然而,目前關于不同取代基及取代度的CE 對CSA 水泥早期水化影響的對比研究尚不充分.本文研究了不同摻量、取代基和取代度的含羥乙基纖維素醚對CSA 水泥早期水化的影響,著重分析了12 h內含羥乙基纖維素醚改性CSA 水泥的水化放熱規律,并定量分析了其水化產物.
水泥為42.5 級快硬CSA 水泥,初、終凝時間分別為28、50 min,其化學組成和礦物組成(質量分數,文中涉及的摻量、水灰比等均為質量分數或質量比)見表1.改性劑CE 包括黏度相近的3 種含羥乙基纖維素醚:羥乙基纖維素(HEC)、高取代度羥乙基甲基纖維素(H-HEMC)、低取代度羥乙基甲基纖維素(L-HEMC),黏度分別為32、37、36 Pa·s,取代度分別為2.5、1.9、1.6.拌和水為去離子水.

表1 CSA 水泥的化學組成和礦物組成Table 1 Chemical composition and mineral composition of CSA cement w/%
固定水灰比為0.54,L-HEMC 的摻量(文中摻量均以水泥的質量計)wL=0%、0.1%、0.2%、0.3%、0.4%、0.5%,HEC 和H-HEMC 的摻量均為0.5%.文中:L-HEMC-0.1 為wL=0.1% 的L-HEMC 改 性CSA 水泥,其他類推;CSA 為純CSA 水泥;HEC 改性CSA 水泥、L-HEMC 改性CSA 水泥、H-HEMC 改性CSA 水泥分別記為HCSA、LHCSA、HHCSA.
水化熱測試采用八通道等溫微量熱儀,量程為600 mW.試驗前將儀器在(20±2)℃、相對濕度RH=(60±5)%下穩定6.0~8.0 h,按配合比將CSA 水泥、CE 及拌和水,以600 r/min 的轉速電動拌制1 min 后,立即稱量(10.0±0.1)g 漿體裝入安瓿瓶中,將安瓿瓶放入儀器中并開始計時測試,水化溫度為20 ℃,每隔1 min 記錄1 次數據,測試至12.0 h.
熱重(TG)分析:根據ISO 9597—2008《Cement—Test methods—Determination of setting time and soundness》制備得到水泥漿體.將拌制好的水泥漿體裝入20 mm×20 mm×20 mm 的試模中,人工振動10次后,置于(20±2)℃、RH=(60±5)%下養護,分別在齡期t=2.0、4.0、12.0 h時取出試樣.去除試樣表層(≥1 mm)后將其破碎成小塊浸泡在異丙醇中,連續7 d每隔1 d更換1次異丙醇,以確保水化反應完全中止,并在40 ℃下烘干至恒重.稱取(75±2)mg樣品放入坩堝中,絕熱條件下,在氮氣氛圍中,以20 ℃/min 的升溫速率將樣品從30 ℃加熱至1 000 ℃.CSA 水泥水化產物的熱分解主要發生在50~550 ℃,通過計算該范圍內樣品的質量損失率可以得到其化學結合水的含量;鈣釩石(AFt)在50~180 ℃受熱分解失去20 個結晶水,鋁膠(AH3)在230~300 ℃受熱分解失去3 個結晶水,根據TG曲線可計算得到各水化產物的含量[15].
2.1.1 CE 摻量對水化進程的影響
圖1 為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曲線.由圖1 可見,純CSA 水泥漿體(wL=0%)的水化放熱曲線上有4 個放熱峰,其水化進程可劃分為溶解階段(0~15.0 min)、轉化階段(15.0~45.0 min)、加速階段(45.0 ~54.0 min)、減速階段(54.0 min ~2.0 h)、動態平衡階段(2.0~4.0 h)、再加速階段(4.0~5.0 h)、再減速階段(5.0~10.0 h)和穩定階段(10.0 h~)這8 個階段.水化前15.0 min 內,水泥礦物快速溶解,在該階段及15.0~45.0 min 內出現的第1、2 水化放熱峰分別對應亞穩相AFt 的生成及其向單硫型水化硫鋁酸鈣(AFm)的轉化;水化54.0 min 時的第3 放熱峰則用于劃分水化加速與減速階段,AFt 與AH3的生成速率以此為拐點,由盛轉衰,隨即進入持續2.0 h 的動態平衡階段;當水化進行到4.0 h 時,水化再次進入加速期,C4A3? 快速溶解并生成大量水化產物,且在水化5.0 h 出現第4 水化放熱峰,此后再次進入減速期;大約10.0 h 后水化趨于穩定[16-17].

圖1 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曲線Fig.1 Hydration heat release curves of L-HEMC modified CSA cement pastes with different wL
L-HEMC 摻量對CSA 水泥水化溶解和轉化階段的影響各異:當L-HEMC 摻量較低時,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第2 水化放熱峰的出現時間略提前,其放熱速率和放熱峰峰值明顯高于純CSA 水泥漿體;隨著L-HEMC 摻量的增加,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放熱速率逐漸降低,并低于純CSA 水泥漿體.L-HEMC-0.1 的水化放熱曲線放熱峰數量與純CSA水泥漿體相同,但其第3、4 水化放熱峰分別提前至42.0 min 和2.3 h,且相比于純CSA 水泥漿體的33.5、9.0 mW/g,其放熱峰峰值分別提高到36.9、10.5 mW/g,這表明0.1%摻量L-HEMC 加速且加強了L-HEMC改性CSA 水泥相應階段的水化;而L-HEMC 摻量為0.2%~0.5%時,L-HEMC改性CSA 水泥的加速減速階段逐漸合二為一,即第4放熱峰提前并與第3放熱峰合并,中間的動態平衡階段不再出現,L-HEMC 對CSA水泥水化的促進作用更顯著.
由圖1 還可見,L-HEMC 顯著促進了CSA 水泥在45.0 min~10.0 h 的水化.在45.0 min~5.0 h,摻0.1%L-HEMC 對CSA 水泥水化促進作用較小,而當L-HEMC 摻量增大到0.2%~0.5%時,其影響卻無顯著差異.這與CE 對硅酸鹽水泥水化的影響表現截然不同.文獻[18-20]研究表明,分子內含有大量羥基的CE 會因酸堿相互作用而吸附于水泥顆粒及其水化產物表面,從而延緩硅酸鹽水泥的早期水化,且吸附作用越強延緩越明顯.但文獻[21-22]研究發現,CE 在AFt 表面的吸附能力弱于在水化硅酸鈣(C-S-H)凝膠、Ca(OH)2和水化鋁酸鈣表面的吸附能力,同時HEMC 在CSA 水泥顆粒上的吸附能力也弱于其在硅酸鹽水泥顆粒上的吸附能力[23].此外,CE 分子上的氧原子能以氫鍵形式固定游離水為吸附水,改變水泥漿體中可蒸發水的存在狀態,進而影響水泥水化.然而,CE 的弱吸附作用和吸水作用均會隨水化時間延長而逐漸減弱,一定時間后吸附水會被釋放并與未水化水泥顆粒進一步反應,且CE 的引氣作用也可為水化產物 提 供 生 長 空 間[24],這 可 能 是 水 化45.0 min 后L-HEMC促進CSA 水泥水化的原因.
2.1.2 CE 取代基及取代度對水化進程的影響
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曲線見圖2(圖中CE 的摻量均為0.5%).由圖2 可見,與L-HEMC 相比,HEC、H-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速率曲線也均出現了4 個水化放熱峰;3種CE 均對CSA 水泥水化的溶解和轉化階段具有延緩作用,其中HEC 和H-HEMC 延緩作用更強,推遲了水化加速階段的出現;HEC、H-HEMC 的摻入均略微延后了第3 水化放熱峰,顯著提前了第4 水化放熱峰,且增大了第4 水化放熱峰的峰值.由圖2(b)可見:在水化2.0~10.0 h 內,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量均大于純CSA 水泥漿體,表明這3種CE 均促進了CSA 水泥在該階段的水化;而在水化2.0~5.0 h 內,L-HEMC 改性CSA 水泥的水化放熱量最大,H-HEMC 和HEC 次之,表明低取代度HEMC 對CSA 水泥水化的促進作用更強;HEMC 的促進作用強于HEC,表明甲基的引入增強了CE 對CSA 水泥水化的促進作用.

圖2 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放熱曲線Fig.2 Hydration heat release curves of three kinds of CE modified CSA cement pastes
CE 的化學結構對其在水泥顆粒表面的吸附作用有很大影響,尤其是取代度和取代基的類型[21-22].取代基不同,CE 的空間位阻不同,HEC 分子側鏈上只有羥乙基,比同時含有甲基的HEMC 空間位阻小,因此HEC 對CSA 水泥顆粒的吸附作用最強,對水泥顆粒與水接觸反應的影響最大,故對第3 水化放熱峰的延緩作用最明顯.不同取代度的CE 與水泥顆粒對水分的競爭能力不同,高取代度HEMC 吸水作用明顯強于低取代度HEMC,導致絮凝結構間參與水化反應的自由水減少[10],對改性CSA 水泥初期水化影響較大,因此延緩了第3 水化放熱峰;低取代度HEMC 吸水作用弱,作用時間短,吸附水較早被釋放,促使大量未水化的水泥顆粒進一步水化.這種弱吸附作用和吸水作用的強弱對CSA 水泥水化溶解和轉化階段的延緩作用不同,使得CE 在后期促進水泥水化上也存在差異.
2.2.1 CE 摻量對水化產物的影響
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TG-DTG 曲線見圖3;根據TG 曲線計算化學結合水的含量ww和水化產物AFt、AH3的含量wAFt、wAH3,其計算結果見圖4.由圖3、4 可見,純CSA 水泥漿體的DTG 曲線在50~180、230~300、642~975 ℃出現了3個峰,分別對應于AFt、AH3和白云石的分解[15].水化2.0 h 時,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TG曲線存在差異,當水化反應至12.0 h時,其曲線已無顯著 差 異;水 化2.0 h 時,wL=0%、0.1%、0.5% 的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化學結合水含量分別為14.9%、16.2%、17.0%,AFt 含量分別為32.8%、35.2%、36.7%,AH3含量分別為3.1%、3.5%、3.7%,這說明L-HEMC 的摻入提高了水泥漿體水化2.0 h的水化程度,且使水化產物AFt 和AH3的生成量增多,即促進了CSA 水泥水化.這可能是由于HEMC 既含有憎水基團甲基又含有親水基團羥乙基,具有較高的表面活性,能顯著降低水泥漿中液相的表面張力,同時具有引氣作用[25],為水泥水化產物的生成提供便利.水 化12.0 h 時,L-HEMC 改 性CSA 水 泥 漿 體 與 純CSA 水泥漿體中的AFt和AH3含量已無顯著差異.

圖3 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TG-DTG 曲線Fig.3 TG-DTG curves of L-HEMC modified CSA cement pastes with different wL

圖4 不同摻量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化學結合水及水化產物AFt、AH3的含量Fig.4 ww、wAFt and wAH3 of L-HEMC modified CSA cement pastes with different wL
2.2.2 CE 取代基及取代度對水化產物的影響
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TG-DTG 曲線見圖5(圖中CE 的摻量均為0.5%);對應的ww、wAFt、wAH3計算結果見圖6.由圖5、6 可見:水化2.0、4.0 h時,不同水泥漿體TG 曲線存在顯著差異;當水化至12.0 h 時,不同水泥漿體TG 曲線已無明顯差異;水化2.0 h 時,純CSA 水泥漿體以及HEC、L-HEMC、H-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化學結合水含量分別為14.9%、15.2%、17.0%、14.1%;水化4.0 h 時,純CSA 水泥漿體的TG 曲線下降幅度最小,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水化程度均大于純CSA 水泥漿體,且此時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化學結合水的含量大于HEC 改性CSA 水泥漿體,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化學結合水含量最大.由此可見,不同取代基和取代度的CE 對CSA 水泥初期水化產物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其中L-HEMC 對水化產物生成的促進作用最大.水化12.0 h 時,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質量損失率與純CSA 水泥漿體已無顯著差異,這與累計放熱量結果吻合,表明CE 只顯著影響CSA 水泥12.0 h 內的水化.

圖6 3 種CE 改性CSA 水泥漿體化學結合水及水化產物AFt、AH3的含量Fig.6 ww、wAFt and wAH3 of three kinds of CE modified CSA cement pastes
由圖5、6 還可見:水化2.0、4.0 h 時,L-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AFt 及AH3特征峰峰強均最大;水化2.0 h 時,純CSA 水泥漿體以及HEC、L-HEMC、H-HEMC 改性CSA 水泥漿體的AFt 含量分別為32.8%、33.3%、36.7%、31.0%,AH3含量分別為3.1%、3.0%、3.6%、2.7%;水化4.0 h 時,其AFt 含量分別為34.9%、37.1%、41.5%、39.4%,AH3含量分別為3.3%、3.5%、4.1%、3.6%.由此可見,L-HEMC對CSA 水泥水化產物生成的促進作用最強,HEMC的促進作用強于HEC.相比于L-HEMC,H-HEMC對孔溶液動力黏度的提高更為顯著[13],進而影響水分的傳輸,導致漿體滲透速率降低,影響了此時水化產物生成量;相比于HEMC,HEC 分子中氫鍵作用更明顯,吸水作用更強,且持續時間更久,此時不論是高取代度HEMC 還是低取代度HEMC 的吸水作用均已不明顯.此外,CE 在水泥漿體內部微區內會形成水分傳輸的“閉路循環”[26],CE 緩慢釋放的水分可直接與周圍的水泥顆粒進一步發生反應.水化12.0 h 時,3 種CE 對CSA 水 泥 漿 體 生 成AFt 和AH3的量影響不再顯著.
(1)不同摻量低取代度羥乙基甲基纖維素(L-HEMC)均可促進硫鋁酸鹽(CSA)水泥在45.0 min~10.0 h內的水化.
(2)羥乙基纖維素(HEC)、高取代度羥乙基甲基纖維素(H-HEMC)、L-HEMC 這3 種含羥乙基纖維素醚(CE)均對CSA 水泥水化的溶解和轉化階段具有延緩作用,對2.0~10.0 h 的水化具有促進作用.
(3)含羥乙基CE 中引入甲基能顯著增強其對CSA 水泥2.0~5.0 h 內水化的促進作用,L-HEMC對CSA 水泥水化的促進作用強于H-HEMC.
(4)當CE 摻量為0.5%時,L-HEMC 改性CSA水泥漿體在水化2.0、4.0 h 時生成的鈣礬石(AFt)和鋁膠(AH3)的量均最多,其促進水化的作用最顯著;H-HEMC 和HEC 改性CSA 水泥漿體僅在水化4.0 h時生成的AFt 和AH3含量高于純CSA 水泥漿體.水化12.0 h 時,3 種CE 對CSA 水泥水化產物生成量的影響不再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