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類需求導向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

張海燕　倪靖

［摘 要］科學測度南山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是縱深推動國家公園服務人類多元需求的關鍵一環，有利于明確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構成和總量，服務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建設。應以人類現實需求為目標導向，依循物質產品生產、生態安全保障、社會服務三大類型，探索建立滿足人類可持續發展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方式。文章采用“自下而上”的生態系統服務評價法，綜合測算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總價值。研究發現：其一，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為3123.326×106元，濕地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價值穩居首位，社會服務次之，各具體指標中氣候調節、洪水調蓄、景觀游憩和水力發電占據主導地位；其二，從不同類型濕地來看，人工濕地對總服務價值的貢獻率最大，河流濕地貢獻率居中，沼澤濕地單位服務價值最高；其三，人民對環境安全的需求最強烈，生態保護成為國家公園建設的關鍵性目標。為了進一步提升南山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從理論層面而言需要將人類需求嵌入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體系，為國家公園生態價值轉化提供新思路；從實踐發展層面而言需要提升生態安全需求，合理發展旅游經濟，提升生態承載能力。

［關鍵詞］生態系統服務價值；人類需求；濕地生態系統；南山國家公園

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評估，是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評估體系的關鍵步驟，也是對“金山銀山”的精準度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與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明確指出：“推進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建設”，“建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①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最重要保護地，國家公園秉持“國家性”“人民性”“公益性”的發展理念，尤其將濕地生態系統作為其重要構成內容，其生態服務功能價值顯著，②單位價值遠超草地、耕地和林地。①然而，人類的不合理開發活動，導致生態系統景觀破碎②、面積日益收縮③和功能嚴重退化④，以及“公地悲劇”現象的存在，制約了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最大化實現。因此，精準測量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所提供的服務功能，以及由此衍生的經濟效益貢獻程度，對于提升濕地生態系統的功能和穩定性，促進國家公園更好服務于人類可持續發展，可謂意義深遠。

20世紀90年代以來，生態系統服務及其價值評估成為生態經濟學和環境科學研究的熱點議題。當前，多數研究以千年生態系統評估（MA）總結的四類服務為基礎，酌情運用當量因子法⑤、功能價值量法⑥或構建數據模型⑦，針對不同尺度濕地價值進行貨幣化估算，以揭示濕地生態系統蘊含的巨大經濟價值。如游惠明等借鑒MA分類體系，綜合運用市場價值法、費用支出法等對泉州灣河口濕地服務價值進行動態評價，為地區服務價值變化的驅動因素研究提供經驗；⑧佟玲玲等通過構建享樂價格模型，將濕地服務類型轉化為房價因素，衡量西寧城市濕地被市場認可的價值。⑨毋庸置疑，大多數濕地生態系統類型多樣，不同類型濕地之間服務功能也存在差異，但部分學者籠統地將濕地視為統一類型估算。此外，不同階段人類現實需求的差異及其對服務功能的理解局限和偏差，也可能造成生態系統“核心”服務的改變。⑩而從分類方法看，MA的缺陷在于對需求變化造成的服務功能變動反饋失真，難以反饋不同社會經濟條件下人類需求演變對生態系統的差異化影響。“人民訴求”是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鏈構成的源動力，11若一味滿足人類開發需求，或將導致對生態系統的過度消費，將直接或間接影響生態系統可持續供給能力。為厘清時空二維性差異下人類需求變化對生態系統服務的影響，部分學者對評價指標進行了研究。如張彪強調“以人為本”，依據物質需求、安全需求和精神需求構建新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方法；12王文美將需求分為物質文化、生態安全和環境質量三個層次，構建生態系統服務需求指標體系。13可見，既有研究能直接體現人類需求的分類體系并對之展開實證分析的文獻尚不多見，即使考慮到人類需求，多數研究指標的全面性和可操作性不強，致使研究結論精準性和符實性不高。

國家公園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中處于重要地位，但現有涉及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研究相對薄弱，尤其缺乏對國家公園某類主要生態系統進行針對性價值評估。多數涉及濕地價值評估的文獻并不區分濕地類型，未考慮不同類型濕地服務功能和價值的差異，難以體現各類濕地提供的服務以及公眾對各項服務的需求程度。因此，本文選取首批國家公園試點之一的南山國家公園作為考察對象，建立基于人類需求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方式，客觀反映人的利益和主觀需求，提升人類對相應服務的認知水平和需求強度，促使人類需求的調節以適應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融入和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進程。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區概括

南山國家公園濕地地處湖南省邵陽市城步苗族自治縣境內，是湖南省境內重要的生態功能區和國家濕地公園，主要構成部分為原湖南城步白云湖國家濕地公園。該區占地面積為1315.4平方公里，其中：濕地面積共856.6公頃，人工濕地面積為660公頃，河流濕地面積為155.4公頃，沼澤濕地面積為41.2公頃，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貢獻突出。該區位屬中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帶，全年雨水充足，具有明顯的“山地逆溫”效應。濕地公園內動植物資源豐富，是國內罕見的天然動植物基因庫，其中包括國家重點保護植物27種，珍稀動物11種，瀕危動物17種。該區集保護、開發、科教、觀光于一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測度其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如何滿足人類需求，對于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評估研究具有一定的啟示性。

（二）評價指標體系

“人類需求”屬于客觀存在，但對其構成的解讀各存殊異。既有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體系未能有效結合人類需求，盡管MA將生態系統服務與人類福祉進行關聯，但難以真實反映人類需求的多元性和差異性，也不利于體現生態系統服務的時空差異和供需平衡。本文以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為指導，該理論涵蓋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實現需求五大類逐步遞進的人類需求，①依此設計一套生態系統服務分類體系，以契合人類需求的動態變化特征。

參考吳后建②、周文昌③等學者對生態系統服務分類體系的研究成果，基于人類需求的生態系統服務可分為三類12項。結合南山國家公園濕地具體情況，本文將人類需求劃分為物質需求、安全需求和社會需求三類，同生態系統服務中物質生產服務、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和社會服務三大類相對應。如下頁表1所示。其中，物質生產服務滿足人類衣食住行的生產生活資料需求，提供食物和能源生產；生態安全保障服務維護人類存活的健康穩定的環境需求，涉及水、大氣、土壤等的生態環境質量及物種豐富程度；社會服務提供就業崗位、發展生態扶貧、改善身體精神狀況、保障人類娛樂消遣、審美提升和知識文化傳播的需求。

鑒于南山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濕地類型較豐富，本文將不同類型濕地的功能劃分為人工濕地、河流濕地、沼澤濕地三類，依此對南山國家公園濕地服務功能分別進行評估。

（三）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1.物質生產服務

（1）食物生產

濕地公園提供的食物主要為漁業產品，使用市場價值法進行價值估算，計算公式為：

其中，V1i為第i種濕地類型的漁業產品價值，Xj為第j種產品的產量，Pj為市價。根據《邵陽市統計年鑒（2022年）》，2022年城步縣漁業產值為11.825×106元，而城步縣濕地總面積S為3440公頃，Si為各類型濕地面積占總面積比重計算各類濕地生產生活資料供給價值。

（2）能源生產

①淡水供給

運用市場價值法衡量淡水供給價值，計算公式為：

其中，V2i為第i種濕地類型的淡水供給價值，Ys為第s種用途水量，Ps為第s種用途水市價。由《2021年湖南水資源公報》中各行政分區用水量知，邵陽市農業、工業、居民生活、城鎮公共、生態環境5種水資源用途用水量分別為18.81億m3、3.21億m3、3.24億m3、1.07億m3、0.11億m3。價格分別按照0.1元/m3（地表水水資源費平均征收標準）、4.32元/m3 、3.15元/m3、3.15元/m3、0.1元/m3計算。邵陽市河流濕地和人工濕地總面積約為40911.06公頃，按照研究區兩類濕地的面積占比可知，淡水供給價值為58.469×106元。

②水力發電

南山國家公園7座水力發電站正常工作發電總電量為4.03×108kW·h，而湖南省電價為0.588元/（kW·h），計算水力發電價值為236.964×106元。

2.生態安全維護服務

（1）水安全

①洪水調蓄

使用替代成本法衡量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的洪水調蓄價值，計算公式為：

V3i =Wi×P

其中，V3i為第i種濕地類型的洪水調蓄價值，Wi為第i種濕地類型的蓄水量，P為單位庫容成本（6.11元/m3）。借鑒饒恩明等①的成果，南山國家公園河流濕地單位河面面積調蓄量為315.27×104m3/km2，人工湖庫區的總庫容大致為3.6×108m3，防洪庫容為總庫容的0.35倍，根據東北泥炭沼澤發育區的洪水調控能力換算可得南山國家公園的泥炭蘚沼澤濕地調洪蓄水能力為10.16×105m3。

②水質凈化

利用謝高地等的修正的單位面積濕地（指洪泛平原和沼澤）和水體（指庫塘和永久性河流）凈化環境服務價值當量，測量出兩者的水質凈化單位面積價值為15344.395元/hm2和23651.87元/hm2。

（2）大氣安全

①氣體調節

利用影子價格法測量固碳釋氧正效應價值，明確研究區氣體調節效應，計算公式為：

V4i =SiP碳（Fi+1.63RB）

V5i =1.19P氧SiB

其中，V4i為固碳價值，V5i為釋氧價值，Si（hm2）為第i種濕地類型面積，P碳為固碳價格，Fi［t/（hm2·a）］為第i種濕地類單位面積土壤年固碳量，P氧為釋氧價格，R為CO2中碳含量：27.7%，B為濕地植被凈初級生產力。《規范》規定P碳為1200元/t，P氧為1000元/t。由于貴州地理位置接近，將濕地植被凈初級生產力用貴州濕地替代，為6.99t/（hm2·a）①。人工濕地年固碳量為400g/（m2·a），河流濕地為56.67g/（m2·a）②，泥炭蘚沼澤長期以平均每年12～23g/m2的速度固定大氣碳，取中間值為年固碳量為17.5g/（m2·a）。

溫室氣體排放負效應的價值借鑒吳后建等研究經驗，N2O和CH4排放量分別為2.74mg/（m2·h）和0.19mg/（m2·h），得到人工濕地的CH4排放量為18906kg，N2O排放量為1313.9kg，河流濕地分別為4451.5kg和309.4kg，沼澤濕地為1180.2kg和92.9kg，再根據CH4的價格0.11美元/kg和N2O的價格2.94美元/kg，結合2022年美元對人民幣匯率6.911，得出南山國家公園各類濕地釋放N2O和CH4產生的經濟損失。

②氣候調節

氣候調節服務主要體現為降溫、增濕作用，利用替代成本法衡量價值，計算公式為：

V6i =QciPd

（EER×3600）

V7i =Qdi×E×K×Si×pd）

其中，V6i為降溫價值，V7i為增濕價值，Qci（kJ）表示水蒸發吸收熱量，Pd（元/kW·h）表示電價（湖南省電價：0.588元/（kW·h），EER為空調能效比（3.0），E（m）為南山國家公園蒸發量，k=0.75，Qdi（kW/h）表示單位體積水轉化為水蒸氣的耗電量（125kW/h），Si（m2）為第i種類型土地面積。南山國家公園多年平均蒸發量在900～1100mm之間，取均值為1000mm，取100攝氏度，1標準大氣壓下水的汽化熱2260KJ/kg，得到河流濕地蒸發吸收總熱量為3.51× 1012KJ，人工濕地為14.92× 1012KJ，沼澤濕地為0.93× 1012KJ。

（3）土壤安全

由張彪、謝高地等的修正的濕地（指沼澤和洪泛平原）和水體（指庫塘和永久性河流）單位面積土壤保持服務價值動態當量0.78和0.32可知，研究區內兩者土壤保持價值為1524.666元/hm2和625.504元/hm2。

（4）物種安全

由張彪、謝高地等的修正的濕地（指沼澤和洪泛平原）和水體（指庫塘和永久性河流）單位面積生物多樣性服務價值動態當量可知，研究區內兩者生物多樣性價值分別為33542.652元/hm2和10868元/hm2。

3.社會服務

（1）社會保障服務

社會保障服務主要衡量政府投入的管理局工作崗位以及生態扶貧項目提供的護林、保潔人員崗位支出，運用成本替代法核算。南山國家公園管理局內設4處機構，共102人，按照森林、草原、濕地三大類型劃分，研究區分得管護人員34人，國家公園下設有白云湖濕地公園管理處，在職人員20人，按照城步苗族自治縣事業單位2022年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73593元可知，該部分價值為3.97×106元。全縣有1750名生態護林員和544名生態保潔員從貧困對象中選擇聘用，人均年收入1萬元。按照森林、草原、濕地的面積劃分，研究區生態扶貧價值約為0.32×106元。

（2）康養服務

參照世界衛生組織公布的《通過健康環境預防疾病——對疾病的環境負擔的評估》中高質量的原生態環境降低24%的病患比率這一數據，衡量康養治療價值。南山國家公園常住人口2.79萬人，涵蓋城步縣7個鄉鎮，研究區占其中3個，按比例計算出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常住人口約1.2萬人。城步縣2020年接待游客數量為220萬人次，按年可游天數200天計算，平均1.2萬人次/天，按熱門景點占比，研究區約接待4633人次/天。因此，康養服務直接受益人數約16633人，由人均醫療支出2000元可得康養治療價值為7.593×106元。

（3）休閑娛樂

利用費用支出法，衡量南山國家公園濕地景觀游憩價值。城步苗族自治縣政府相關文件及《2022年城步苗族自治縣國民經濟和社發展統計公報》指出，縣內旅游綜合收入20億元，城步苗族自治縣共15個知名旅游景點，而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占據3個。按比例可得景觀游憩價值為3.992億元。

（4）科研科普

①科學研究

本文利用政府和科研單位兩方面的科研投入估算科研價值。2020年政府撥付用于生態保護、科研展示、動態監測等的智慧管理中心建設項目2000萬元，按照森林、草原、濕地三種生態類型，濕地約占6.667×106元，每類濕地約占2.222×106元。參考項有研究，將科研經費3.576×105元以及科研項目完成所需的3年平均期限，計算得出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科研教育價值為1.669×106元/年，各類濕地約占0.556×106元/年。

②科普宣傳

文化科普宣傳價值由南管局支出的旅游宣傳費用和現場科普價值組成。城步苗族自治縣政府相關文件中列出旅游宣傳費用支出為78.2萬元，按3/15的比例可得文化宣傳價值為15.64萬元。借鑒孫琨等①的觀點，研究區類比可容納4633人的自然博物館，以2.6m2/人計算得出博物館面積為12045.8m2。建造成本按100年均攤為2.072×106元/年，運營成本大約為15.49×106元/年，建造成本和運營成本之和為現場科普價值。

二、結果與分析

通過核算可知，2022年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3123.326×106元，相當于同年城步苗族自治縣GDP（535796萬元）的58%，單位價值為3.646×106元/hm2，足見其在滿足地區經濟、社會、生態可持續發展需求上具有重要貢獻。由下頁表2可知，三大類服務中生態安全保障服務以2379.024×106元穩居首位，占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的76.170%。物質生產服務和社會服務分別以價值量307.165×106元和437.137×106元占比9.834%和13.996%，說明現階段人民對于安全需求最強烈，社會需求次之，物質需求最低。國家公園具有明顯的國家意志導向，以保護生態作為首要目的，兼具科教旅游等其他功能的基本需求。

濕地生態系統不同服務對生態系統總價值的貢獻率有較大差異，氣候調節、洪水調蓄、景觀游憩和水力發電四者價值之和占總價值的95.04%，社會服務中景觀游憩以外的就業、康養治療、科研、文化宣傳項目價值貢獻率均很小，具體如表2所示。研究區提供的最主要服務為氣候調節，價值量高達1526.245×106元，占比48.866%，表明南山國家公園濕地氣候調節器的作用不容小覷，符合南山國家公園山地逆溫效應顯著的特點，間接拉動了夏季旅游業及與旅游業相關產業的發展。其次為洪水調蓄，占比25.806%，得益于人工濕地的庫塘強大的蓄水能力，且南山國家公園濕地是在滿足防洪需求下對河流等濕地類型進行改造修復，保障了濕地及周邊地區的生態安全。景觀游憩價值位居第三，占比12.781%。

近年來，公眾對于美景美食、審美需求的提升直接體現在旅游支出的增長上，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風景名勝眾多，對海內外游客具有較強吸引力，為城步縣的旅游業發展提供強大支撐力，政府也順勢調整產業結構。水力發電服務作為人工濕地獨有的服務，價值量達到236.964×106元，占比7.587%，歸因于公眾強烈的用電需求，人工濕地建設了7座水電站，且濕地內白云電站是邵陽市最大的水電站，國家電網近幾年對電路進行改造遷移，能持續輸送足額電量。

另一方面，社會服務中就業、康養治療、科研等服務價值對總價值的貢獻均很小。如2018年初國家頒布《生態扶貧工作方案》，為貧困戶脫貧提供新路徑，解決部分貧困戶就業需求，實現可持續脫貧；濕地保護處、管理處也新增崗位，并且旅游業的發展也帶動了旅行社、餐飲、交通等多行業崗位的變動。由于部分崗位的價值已計入景觀游憩價值中，此部分避免重復計算，現行評估方法對這部分服務功能價值的顯性化揭示還不充分，就業帶來的價值貢獻較低。康養治療、科研科普等直接需求對象主要為病患以及科研人員，受眾相對而言規模較小。盡管這幾類具體服務受眾相對單薄，但需求者對這部分功能的認知和響應相對而言并不低，仍然對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實現全民福祉有不可或缺的促進作用。

分析各濕地類型關鍵服務，發現人工濕地為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的主要供給者，其價值與面積呈正相關。沼澤濕地以較小的面積較多的服務價值最為突出。單位價值高達5.542×106元/hm2，大約為南山國家公園濕地單位服務價值的1.52倍。不同的濕地類型的核心服務存在差異。其中，沼澤濕地社會服務價值以145.62×106元位居首位，主要原因在于其擁有濕地3大主要游憩地點之一的“十萬古田”景點，動植物資極為豐富，使得景觀游憩價值成為沼澤濕地的核心服務功能。景觀游憩、氣候調節、洪水調蓄為沼澤濕地前3類服務功能，人工濕地與河流濕地的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均居首位，前者以氣候調節、洪水調蓄、水力發電為主要服務類型，后者以氣候調節、景觀游憩、洪水調蓄為主要服務類型。因此，各類濕地主要服務功能基本符合國家公園生態保護優先的定位。

三、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第一，南山國家公園濕地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為3123.326×106元，濕地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價值穩居首位，占據總價值的80.235%，社會服務次之；各具體指標中氣候調節、洪水調蓄、景觀游憩和水力發電占據主導地位；社會服務中就業、康養治療、科研等服務價值對總價值的貢獻小，但是也反映直接受益者較強的價值訴求。

第二，區分不同類型濕地來看，人工濕地對總服務價值的貢獻率最大，沼澤濕地單位服務價值最高。不同類型濕地提供的核心服務也存在差異，沼澤濕地社會服務價值最大，各具體服務中景觀游憩、氣候調節和洪水調蓄占主導，人工濕地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價值最高，具體主導服務為氣候調節、洪水調蓄和水力發電，而河流濕地同樣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價值最高，具體主導服務為氣候調節、景觀游憩、洪水調蓄。

第三，一定程度上，人民對環境安全的需求最強烈，社會需求也在上升，國家進行國家公園建設以保護生態作為首要目的，同時適度發展其他功能的需求基本得到保障；各類濕地主要服務功能基本符合國家公園生態保護優先的定位。

（二）建議

首先，保障安全需求，維持各類濕地主導服務優勢。盡管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各存殊異，但不可否認，以氣候調節為主導的生態安全保障服務價值巨大，人類對環境安全的需求強烈，且國家公園定位就是“保護優先、科學恢復”，宜在此基礎上合理開發利用其他服務潛能。因此，嚴格把控旅游發展用地，加快完善區域環境保護制度，守好環境承載力紅線仍是第一要務。此外，需要根據各類濕地服務價值差異和優勢服務進行濕地保護。

其次，合理發展旅游經濟，兼顧其他社會需求提升。評估結果顯示人類社會需求居于第二，主要體現在旅游需求上，特別是沼澤濕地，面積小但景觀游憩價值最大。自2017年成功申報南山國家公園后，城步縣生態旅游發展勢頭強勁，每年以高于10%的增速迅速逼近王根茂等①提出的適宜年游客容量，長此以往將越過環境承載紅線，因此更需要妥善處理好人類發展各項需求，大力發展研學旅游、生態旅游和鄉村旅游，激發國家公園的“國家性”“人民性”和“公益性”。

最后，提升生態承載能力，嚴控旅游高峰期人流量。南山國家公園可采用景點預約形式嚴控游客到訪數，規范訪客行為，嚴格限制游客活動區域。此外，以保護生態為基礎發展康養旅游、生態教育、文化科普宣傳，特別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大規模宣傳推廣，能讓公眾更加意識到優質環境的康養價值，間接強化了生態安全保障價值。

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研究契合“面向人民生活健康”的戰略、以及中國式現代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導向，對滿足人民需求、增進人類福祉、服務國家戰略具有理論探索和現實指導價值。誠然，本文尚存在如下不足：首先，受限于數據的可獲得性，部分指標計算采用全國或省市平均數進行計算，或與南山國家公園濕地實況有差異，導致評估出現偏高或偏低現象，后續將采取實地調研、遙感數據和旅游消費大數據等方法，整體提升研究的時效性、精準度和解釋力。其次，本文以人類需求角度為切入口，評估南山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由于生態功能的不可分割性和相互依賴性，同時人類需求的可創造性決定其生態價值的變動性，理論內涵的適配性與研究結論的符實性仍待深化探究和嚴謹論證。最后，盡管將人類需求理論嵌入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體系尚處探索階段，后續將綜合理論基礎、研究目的和實際情況，逐步優化研究設計、分類體系和指標遴選等關鍵環節，進一步明確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的結構、功能、價值和路徑，將國家公園建設成果廣泛惠及人民群眾。

責任編輯：孫飛行 徐 穎

特邀編輯：胡春雷

［作者簡介］張海燕，湖南師范大學商學院教授；倪靖，湖南師范大學商學院碩士研究生（湖南長沙 410081）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國家公園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及生態補償長效機制研究”（20BGL292）

①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51頁；《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2021年3月12日，http：//www.xinhuanet.com/2021-03/13/c_1127205564.htm，訪問日期：2023年6月9日。

②吳彬、李岳霖、趙青瑛、張文主、陸汝成：《廣西北部灣濱海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價及其影響因素研究》，《生態經濟》2020年第9期。

①R. Costanza， R. D. Arge and Groot R. D.，“The Value of the World's Ecosystem Services and Natural Capital，” Ecological Economics， vol. 25， no.1， 1997， pp. 3-15.

②李冬杰、楊利、余俞寒、羅文斌、王兆峰：《都市生態旅游區土地利用碎片化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影響——以武漢東湖生態旅游區為例》，《生態學報》2019年第13期。

③商慧敏、郗敏、李悅、孔范龍、王森：《膠州灣濱海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變化》，《生態學報》2018年第2期。

④曹善浩、王志強、劉賢趙、魏俊鋒、林劍：《1956年以來9個時期湖南省濕地動態研究》，《濕地科學》2020年第1期。

⑤荔琢、蔣衛國、王文杰、呂金霞、鄧越：《基于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京津冀城市群濕地主導服務功能研究》，《自然資源學報》2019年第8期。

⑥周文昌、張維、胡興宜、付甜、史玉虎：《湖北省濕地生態系統的服務價值評估》，《水土保持通報》2021年第3期。

⑦馬橋、劉康、高艷、李影、范亞寧、古超：《基于SolVES模型的西安浐灞國家濕地公園生態系統服務社會價值評估》，《濕地科學》2018年第1期。

⑧游惠明、韓建亮、潘德灼、謝會成、樂通潮、馬鍵斌、黃思忠、譚芳林：《泉州灣河口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動態評價及驅動力分析》，《應用生態學報》2019年第12期。

⑨佟玲玲、魏曉燕、宋秀華、毛旭鋒、金鑫、金彥香、季海川、唐文家：《基于享樂價格-結構方程雙模型的西寧城市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及影響因素研究》，《生態學報》2022年第11期。

⑩Pénélope Lamarque， et al.， “Stakeholder Perceptions of Grassland Ecosystem Services in Relation to Knowledge on Soil Fertility and Biodiversity，” Regional Environmental Change， vol. 11， no.4， 2011， pp. 791-804.

11李達、張紹文：《基于服務科學視角的森林生態服務價值評估再思考》，《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19年第2期。

12張彪、謝高地、肖玉、倫飛：《基于人類需求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0年第6期。

13王文美、吳璇、李洪遠：《濱海新區生態系統服務功能供需量化研究》，《生態科學》2013年第3期。

①參見Abraham H. Maslow， “A Theory of Human Motivation，” Psychological Review， vol. 50， no. 4， 1943， pp. 370-396.

②吳后建、但新球、劉世好、黃琰、舒勇：《湖南省濕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初步評價》，《濕地科學》2016年第6期。

③周文昌、史玉虎、潘磊、付甜、鄭蘭英：《2017年武漢東湖濕地生態系統最終服務價值評估》，《濕地科學》2019年第3期。

①饒恩明、肖燚、歐陽志云：《中國湖庫洪水調蓄功能評價》，《自然資源學報》2014年第8期。

①趙同謙、歐陽志云、王效科、苗鴻、魏彥昌：《中國陸地地表水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及其生態經濟價值評價》，《自然資源學報》2003年第4期。

②段曉男、王效科、尹弢、陳琳：《濕地生態系統固碳潛力研究進展》，《生態環境》2006年第5期。

①孫琨、唐承財、侯兵：《國家公園顯性價值及其公眾響應分析——以錢江源國家公園為例》，《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21年第8期。

①王根茂、譚益民、張雙全、柏智勇、劉婉婷：《湖南南山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區游憩管理研究——基于訪客體驗與資源保護理論》，《林業經濟》201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