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嵌入方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機制

賈衛峰 吳格倩 肖成英

摘 要：新創企業在創業過程中僅依靠現有知識和資源難以應對外界環境變化，無法彌補自身新生劣勢。對新創企業而言，通過互聯網嵌入與創業學習提升企業績效，既是機遇也是挑戰。因此，以創業學習為中介變量，探討不同互聯網嵌入方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并基于346家新創企業調查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結果發現：互聯網社群嵌入與互聯網媒體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向影響。創業學習在互聯網社群嵌入、互聯網媒體嵌入與新創企業績效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在互聯網社群嵌入情景下，認知學習對新創企業生存績效的中介作用更顯著，而經驗學習對新創企業成長績效的中介作用更顯著；在互聯網媒體嵌入情景下，實踐學習對新創企業生存和成長績效的中介作用更顯著。

關鍵詞：互聯網社群嵌入；互聯網媒體嵌入；創業學習；新創企業績效

DOI：10.6049/kjjbydc.2021110584

中圖分類號：F2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3）06-0091-10

0 引言

互聯網快速發展加劇了經濟環境復雜性和不穩定性。因此，在互聯網經濟背景下新創企業如何通過適應外部環境抓住市場機會，進而規避競爭威脅，達到有效資源整合的目的，成為其生存發展過程中亟需解決的問題。2019年《創業企業調查（二期）報告》顯示：大多數創業企業屬于中小微企業，在調查總樣本中，利潤總額為負的企業最多，占比為75.45%，利潤總額為0～50萬元的企業次之。據時代數據的創業公司數據庫統計，僅2020年就有932家創業公司倒閉，失敗主因中涉及疫情影響的公司僅9家。這意味著疫情并不是導致當年創業公司倒閉的最大原因。有研究表明，互聯網對新創企業與創業團隊的實踐行為具有重要影響，主要表現在創業網絡、社會資本、機會識別與資源獲取等方面^[1]。在創業領域，社會網絡是創業者資源獲取方式，其價值主要體現在溝通交流和信息資源獲取方面，這與創業者在網絡中信息互動維度下的社群嵌入和知識獲取維度下的媒體嵌入密切相關^[2]。以往研究大多基于個體嵌入程度視角揭示互聯網嵌入與創業績效間的關系，發現互聯網嵌入對創業者行為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創業者對互聯網的利用頻率與依賴程度（聯系度）、創業團隊成員需求被互聯網滿足的程度（匹配度）、離開網絡后帶來成本上升等損失（犧牲感）。研究結果表明：對于創業初期創業企業，互聯網使用頻率提升能夠有效提升企業績效，但在創業后期，由于缺乏與合作伙伴線下交流，創業企業績效下降^[3]。隨著互聯網發展，創業者信息獲取渠道及內容不斷豐富，互聯網嵌入方式成為創業者擴大社會網絡、獲得信息和資源的主要方式，也是幫助新創企業獲得社會認可和合法性的有效途徑。需要指出的是，僅基于嵌入程度視角考察互聯網嵌入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可能導致結論簡單化，無法客觀描述現狀。因此，亟需從不同角度探究互聯網嵌入對創業活動的影響，以豐富創新創業理論研究。

在互聯網時代，消費者需求、技術更新、產品迭代速度加快，而創業者自身資源有限，因而創業者必須快速了解外界環境與其他創業者行為，并進行思考和模仿，從而改變認知并加以實踐。創業學習理論認為，創業學習是貫穿于整個創業活動中的動態過程，更是創業者增加知識儲備，改變資源劣勢，提升績效的有效方法^[4]。前人研究表明，在創業過程中，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是創業者獲取知識的3種重要途徑^[5]。現有研究認為，創業學習主要通過創業者觀察、效仿他人創業活動與創業行為促進企業績效提升，卻忽視了創業者自身認知學習與實踐學習^[6]。在現實生活中，創業企業若想突破在位企業技術封鎖，就不能一味模仿，必須有所創新。由此，可能導致創業者在創新活動過程中無經驗可借鑒。從實踐看，創業者在與競爭對手、合作伙伴談判過程中形成的創新性認知，以及自身實踐探索對其創業能力具有越來越重要的影響（謝雅萍、黃美嬌，2014）。創業者作為新創企業的主要決策者和競爭力來源，其認知學習能力與實踐學習能力是企業績效提升的重要驅動力。創業者可將互聯網作為創業平臺，不斷積累經驗并進行更深層次的認知學習，加速創業學習循環過程。因此，基于創業者自身經驗學習、認知學習與實踐學習視角，解析互聯網嵌入對創業企業績效的影響具有理論意義與實踐價值。

鑒于此，本文以創業學習為切入點，解析互聯網對新創企業發展的內在作用機理，基于嵌入性理論探討互聯網嵌入方式、創業學習與新創企業績效的關系，通過構建互聯網嵌入方式的多維構念，分析不同互聯網嵌入方式對企業生存績效與成長績效的影響，挖掘不同互聯網嵌入方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路徑，同時驗證創業學習的中介作用，通過揭示不同創業學習情景下互聯網嵌入的作用，考察創業者學習能力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結論可豐富現有研究，為互聯網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研究提供參考，同時對互聯網情境下的新創企業管理者具有實踐指導價值。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互聯網嵌入與新創企業績效

互聯網嵌入表現為個體以自我需求為中心與互聯網產生聯系和依賴^[7]。借鑒現有研究，本文將互聯網嵌入劃分為互聯網社群嵌入和互聯網媒體嵌入，以探討不同互聯網嵌入方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互聯網社群嵌入強調個體間交互，而互聯網媒體嵌入強調個性化獲取。不同于以往研究對互聯網嵌入方式的單維處理，二維概念還原了創業者與互聯網互動的多方式影響^[8]。

新創企業績效是指新創企業在有限資源前提下，為實現特殊既定目標而產生的結果。本文在考慮新創企業特征的基礎上，借鑒相關研究（易朝輝，2012），通過生存性和成長性兩個方面對新創企業績效進行測度。生存績效體現在資金流轉、企業可持續發展等方面，成長績效體現在經營利潤、市場份額等方面。

互聯網社群嵌入能夠發揮信息渠道的傳遞作用，從而影響信息與資源流動速度及數量。上述嵌入方式是以交流、分享和社交為目的，通過在線交互方式傳達信息和觀點，同時了解社群其他個體和群體的觀點，在相互溝通中形成關系并相互作用，以提升網絡社會資本^[9]。由于上述信息傳遞具有互動性和雙向性，創業者可以通過互聯網與商業伙伴、顧客、供應商等利益相關者進行溝通和互動，有效降低成本，同時強化企業與商業合作伙伴間的關系，減少對有形資源的依賴，獲得廣泛的社會支持，提升企業社會認可度，及時了解市場需求及發展過程中面臨的生存挑戰，從而提高企業生存績效與成長績效^[10]。

由于信息傳遞過程的單向流動性，互聯網媒體嵌入對企業生存績效與成長績效具有一定的負面影響。這種嵌入方式是創業者通過互聯網與不同媒體平臺建立關系的方式。在創業過程中，創業者根據自身偏好，以個性化方式從網絡媒體平臺搜索和查閱相關信息，無需與其他認知主體進行交流，僅依靠自身理解和吸收所獲取的信息，因而對創業者信息選擇和甄別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創業者通過媒體獲取信息和資源過程中，難以判斷哪些資源對企業發展具有價值，信息獲取效率與認知水平降低，決策力下降，導致新創企業無法應對外界環境變化，因而難以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目標^[11]。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₁：創業者互聯網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影響；

H_1a：創業者互聯網社群嵌入正向影響新創企業績效；

H_1b：創業者互聯網媒體嵌入負向影響新創企業績效。

1.2 互聯網嵌入與創業學習

創業學習能夠反映企業獲得知識、技術和能力的水平。從學習內容來源看，分為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劉人懷、王婭男，2017）。經驗學習是指對經驗進行領悟和改造，使其成為自身知識的過程，具體經驗、反思觀察、形成理論和投入實踐4個階段構成經驗學習循環過程^[12]。認知學習是指創業者基于現有知識進行學習，是更新創業者認知的過程，能夠有效幫助創業者認知環境變化^[13]。實踐學習是指創業者在現實活動中進行體驗式學習，是創業學習的主要資料來源。在實踐過程中，創業者能夠在具體情景下進行創業機會識別和利用^[14]。在創業過程中，創業者不斷積累經驗、反思自身和其他創業者行為，并將其應用于創業活動中，不斷縮小理論與實際的差距，降低自身行為的隨意性，最終將其轉化為自身新穎、獨特的知識^[15]。

互聯網社群嵌入不僅能夠強化現有網絡關系，而且可以聯結新的社交關系。首先，由于認知局限，網絡中個體在決策時依賴已有信息來源和參照物，而網絡中相互聯結的個體就是信息來源，其他個體行為成為模仿對象。網絡中其他創業者在創業過程中成功的經驗可以為創業者提供參考，失敗經驗可以提升創業者風險感知能力，進而提升創業者經驗學習成效^[16]。其次，在網絡中，創業者與網絡成員的密切聯系及所占據的關鍵位置能夠為其提供更多信息和創業學習知識，包括與新創企業發展息息相關的市場和行業動態、技術知識、企業創新管理方式等?；诨ヂ摼W社群嵌入的關系網絡可以為創業者提供大量與外界接觸的機會，幫助其在工作實踐中熟悉行業環境，進而提升實踐學習成效^[17]。最后，通過互聯網社群嵌入，社交網絡規模得以擴大，網絡異質性和質量得到提升，意味著創業者可模仿和學習的對象增多，有利于創業者獲取更多知識和技能，進而提升自身認知學習成效^[18]。

互聯網媒體嵌入是指創業者以獲取、傳遞信息為目的，采用個性化方式與互聯網媒體產生互動。首先，在網絡時代，為了滿足信息接收者對信息及時性、準確性和全面性要求，信息交流成為一個動態過程。當信息傳播媒介是單向傳輸的灌輸式交流時會導致信息泛濫，影響信息接收者對信息的理解。由此，創業者需要增強經驗學習能力，通過對先前經驗的反思與學習促進創業機會識別^[19]。其次，大量互聯網信息需要創業者在實踐中進行糾錯和調試后，才能轉化成為創業者自身知識，這一過程有利于提升創業者實踐學習成效（蘇敬勤等，2020）。最后，隨著信息技術高速發展，信息產生和傳播速度得到空前提升，有利于創業者快速獲取資源并進行認知學習^[20]。創業者只有在不斷學習互動中才能有效解決信息接收障礙，掌握信息重點^[21]。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₂：互聯網嵌入對創業學習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H_2a：互聯網社群嵌入正向影響創業學習成效；

H_2b：互聯網媒體嵌入正向影響創業學習成效。

1.3 創業學習與新創企業績效

創業學習對企業績效的積極影響得到眾多學者支持，后者認為學習是構建組織核心創新優勢的關鍵來源^[22]。首先，在經驗學習過程中，創業者根據自身體驗和實踐，能夠準確了解顧客需求和市場發展趨勢，掌握企業獲利和發展空間，從而影響創業者戰略選擇和新創企業績效。除對自身經驗進行直接學習外，創業者在創業過程中也能通過與人交流、參加會議和對標分析等方式進行知識學習^[23]。不斷變化的市場環境對創業者知識儲備和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當外部環境變化導致現有知識儲備不足時，創業者可以搜尋相同境遇下其他創業者的經驗加以分析，從而解決新創企業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其次，對于創業者和新創企業而言，資金和資源匱乏是普遍存在的問題。不同創業者的經驗信息具有一定的異質性，只有通過自身創業實踐并對其他創業者行為進行學習，才能在短時間內以最低成本取得良好效果。無論是競爭環境分析、企業定位和未來發展戰略制定、日常運營管理還是企業新技術應用和開發，都需要創業者在創業實踐中不斷試錯和糾正（張秀娥、徐雪嬌，2019）。最后，從創業者學習內容看，對先前經驗（網絡發展、社會聲譽、業務開展等）的反思和總結能夠形成創業者獨一無二的隱性知識，幫助其解決新創企業資源、合法性等新生劣勢帶來的問題，助力新創企業生存和成長。此外，創業者經驗以及基于創業過程獲取和積累的知識技能是新創企業資源的重要來源^[24]。因此，創業者需要一直處于創業學習這一循環中，縮短知識和資源獲取周期，降低成本，進而彌補新生劣勢，提升新創企業績效。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₃：創業學習正向影響新創企業績效。

1.4 創業學習的中介作用

作為社交平臺，互聯網能夠為創業者提供自由交流的環境，有助于創業者維護和擴大社交關系網絡。一方面，維持創業者本身的強關系網絡，快速獲得可靠信息和情感支持；另一方面，提升創業者社會網絡異質性，發展網絡中弱關系，如與政府、中介服務以及科研機構等的聯系，進而獲得商業支持，提高創業企業社會認可度。創業學習是能夠將創業者在互聯網獲得的信息和資源轉化為新創企業績效的有效方式^[25]。首先，創業者通過創業學習不斷豐富自身經驗，有效整合創業所需資源，快速制定和調整企業發展戰略，從而緩解新創企業生存危機。對創業知識的不斷學習成為創業者實現自身能力提升的必要途徑，可為創業活動順利開展奠定堅實的基礎（尹苗苗、蔡莉，2012）。其次，以社交溝通和信息獲取為目的，創業者嵌入基于互聯網構建的網絡，但所獲取的信息和資源并不能直接成為新創企業競爭力和績效，而是需要創業者對其進行反思、轉化和調試才能適用于特定創業實踐活動^[26]。最后，互聯網作為內容平臺，能夠為創業者提供個性化和多樣化信息渠道。創業者可以通過瀏覽網頁信息、觀看視頻、下載數字資源等方式了解更多信息。同時，創業者可以利用大眾對互聯網的依賴，通過互聯網創業、產品營銷、售后管理等方式創新企業營銷和管理模式，從而吸引更多消費者^[27]。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₄：互聯網嵌入通過創業學習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向影響。

綜上，本文構建互聯網嵌入、創業學習、新創企業績效關系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變量測度

為了體現新創企業的新生性，考慮到數據可得性，本文采用非財務指標加以衡量。

（1）互聯網嵌入?；趧摌I者的互聯網嵌入方式，本文將其劃分為網絡媒體嵌入和網絡社群嵌入兩個維度。在量表設計上，網絡媒體嵌入和網絡社群嵌入測量量表參考張永云等（2017）、肖薇等（2019）、趙建彬等^[28]的研究量表，每個維度設置4個題項。

（2）創業學習。本文參考單標安（2014）的創業學習維度劃分方式，基于經驗學習觀、認知學習觀和情景學習3個角度，關注創業者個體學習過程。在量表設計上，借鑒Chandler &Lyon（2009）、蔡莉等（2014）、葛寶山^[29]、單標安等（2014）的研究量表，每個維度設置4個題項。

（3）新創企業績效。鑒于新創企業所處階段的特殊性，本文從生存和成長兩個維度衡量新創企業績效。生存績效主要采用創業者或高管財務狀況、企業主營業務發展評價以及未來可能存活年限加以測量。成長績效采用企業產品銷售、公司規模、市場份額和產品開發速度加以測量。具體題項設置參考謝雅萍（2016）、陳彪（2017）的研究成果，每個維度設置4個題項。

自變量、中介變量、因變量測量題項來源見表1，采用李克特5級量表進行測度。

（4）控制變量。對于創業企業而言，創業者作為新創企業的領導者，是企業權力的集中體現，對企業戰略決策與經營決策具有決定性影響。為了消除上述變量的影響，本文選取以下6個控制變量：在創業者個體方面，選取年齡、教育程度和性別3個變量^[30]；在企業自身特性方面，選取企業性質、行業屬性和企業規模3個變量^[31]。

就創業者個體而言，首先是年齡，隨著年齡增長，創業者閱歷和經驗也會有所增加，突發狀況應變能力得以提升，但其膽識與魄力可能趨于保守，進而影響其學習能力，可能對創業者決策產生負向影響。其次是教育程度，創業者受教育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其價值觀、認知能力等。教育可以帶來多元化和異質性知識，受教育水平較高的創業者可能更善于處理復雜事務，制定有利于企業長期穩定發展的戰略。最后是性別，就不同性別創業者看，女性創業者可能更青睞文科和保健科學，而男性創業者更多涉足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上述差異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影響個人決策偏好。

就企業自身特性而言，首先是企業規模，作為企業重要屬性，企業規模越大，合作伙伴越多，資本與資源就越充裕，從而影響企業決策。其次是行業屬性，不同行業企業面臨的外部環境、所需知識類型不盡相同，而不同行業政策偏向也存在差異，上述差異都會影響創業企業發展。最后是企業性質，不同性質企業在組織結構、決策程序方面存在較大差別，同樣的發展戰略在不同企業中的實施效果可能存在較大差異。

此外，為了提高問卷數據質量，在問卷設計上加入被調查者在企業任職時長，并與企業成立時長進行對比，各變量賦值情況見表2。

2.2 數據收集

Burt^[32]、羅興武等^[33]將新創企業界定為成立時間在8年以內的企業。因此，本文調查對象為成立8年以內的新創企業。在新創企業較多地區（陜西、貴州、湖南和江蘇等），以電子郵件方式發送問卷。在正式發放問卷前，為了使問卷內容全面、簡潔易懂，邀請部分MBA學員中的新創企業中高層管理者進行預調研?；?0份預調查問卷，經過反復修正，形成最終正式調查問卷。正式調查時間為2020年2～6月，共發放問卷500份，剔除填答不完整問卷，得到有效問卷346份，有效率為69.2%。經檢驗發現，不存在明顯無應答偏差。

調研樣本描述性統計特征如下：性別方面，男性創業者占比較大，為70.80%，女性創業者占比為29.20%；年齡方面，25～44歲創業人群是創業主力軍，占比為61.80%；教育程度方面，創業者整體學歷較高，大專及以上學歷的創業者占比為84.20%；企業規模方面，大部分新創企業規模較小，員工人數50以下的企業占比為95%；企業性質方面，大部分新創企業屬于合伙企業，占比為48.30%。

3 實證分析

3.1 信度與效度

由表3可知，各變量α系數值均大于0.8，CITC值大于0.60，說明量表內部一致性較高。采用Amos24.0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發現，各項目因子載荷均超過0.70，且各變量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8，平均方差萃取量（AVE）值大于0.55，表明問卷收斂效度較高。

問卷由成熟量表構成，為確保問卷內容效度，邀請業內專家對問卷進行評價，故在發放過程中未出現理解歧義。同時，由表4可知，各變量AVE的算術平方根均大于皮爾遜相關系數，且變量間相關關系處于合理范圍內。

此外，互聯網嵌入為2因子結構，創業學習為4因子結構，新創企業績效為2因子結構，各指標均達到理想狀態，說明問卷區分效度良好，如表5所示。

3.2 模型擬合度檢驗

運用Amos24.0進行結構方程模型分析發現，模型整體擬合度為CMIN/DF=1.334<3，RMSEA=0.031<0.05，RMR、CFI、IFI、NFI的值分別為0.049、0.979、0.980、0.922，均符合標準，說明模型擬合度良好。根據結構方程模型運行結果，得出結構方程模型標準化路徑系數，如表6所示。

（1）互聯網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ヂ摼W社群嵌入對生存績效的影響系數為0.190，顯著性水平為 0.003，影響顯著；社群嵌入對成長績效的影響系數為 0.207，顯著性水平為0.001，影響顯著。以上結果說明，創業者互聯網社群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_1a成立?；ヂ摼W媒體嵌入對新創企業生存和成長績效的影響系數分別為 0.193、0.183，顯著性水平值分別為0.004和0.006，影響均顯著，說明創業者互聯網媒體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 H_1b不成立。可能原因在于：在網絡時代，“數據爆炸”雖然會提升信息獲取成本，但借助數據挖掘和大數據分析技術能夠有效解決這一問題。隨著算法技術逐步完善，互聯網能夠準確獲悉用戶偏好，精準投送與其所獲信息緊密相關的知識，縮短創業者搜尋和查找時間。

（2）互聯網嵌入對創業學習的影響?；ヂ摼W社群嵌入對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389、0.359、0.144。其中，對經驗學習和認知學習影響的顯著性水平均小于0.001，對實踐學習影響的顯著性水平為0.024，影響均顯著，說明互聯網社群嵌入對創業學習三維度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_2a成立?；ヂ摼W媒體嵌入對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326、0.413、0.363。其中，對經驗學習和實踐學習影響的顯著性水平均小于0.001，對認知學習影響的顯著性水平為0.038，影響顯著，說明互聯網媒體嵌入對創業學習三維度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_2b成立。

（3）創業學習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對新創企業生存績效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169、0.185、0.260。其中，經驗學習與認知學習對新創企業生存績效影響的顯著性水平分別為0.006、0.004，實踐學習對新創企業生存績效影響的顯著性水平小于0.001，影響顯著，說明創業學習三維度對新創企業生存績效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經驗學習、認知學習和實踐學習對新創企業成長績效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199、0.164和0.283，經驗學習與認知學習對新創企業成長績效影響的顯著性水平為0.001、0.010，實踐學習對新創企業成長績效影響的顯著性水平小于0.001，影響顯著，說明創業學習三維度對新創企業成長績效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₃成立。

3.3 中介效應檢驗

本文采用Bootstrap方法對模型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由表7可知，經驗學習、實踐學習、認知學習在社群嵌入與新創企業生存績效關系中的置信區間分別為[0.085 7，0.194 6]、[0.042 0，0.127 8]、[0.110 5，0.229 0]；在社群嵌入與新創企業成長績效關系中的置信區間分別為[0.091 0，0.198 7]、[0.040 0，0.125 1]、[0.101 4，0.216 0]；在媒體嵌入與新創企業生存績效關系中的置信區間分別為[0.072 6，0.166 7]、[0.068 2，0.160 4]、[0.107 6，0.222 2]；在媒體嵌入與新創企業成長績效關系中的置信區間分別為[0.080 9，0.175 2]、[0.1033 8，0.213 3]、[0.072 1，0.159 7]。上述結果顯示，創業學習在社群嵌入、媒體嵌入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通過檢驗（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說明創業學習在互聯網社群嵌入、互聯網媒體嵌入與新創企業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互聯網嵌入通過創業學習對新創企業績效具有正向影響，假設H₄成立。

互聯網作為信息和資源聚集地，能夠幫助創業者將更多時間和精力用于企業發展。無論是通過社群嵌入擴大社交網絡所獲取的信息和資源，還是通過媒體嵌入收集的信息，都需要創業者利用自身經驗與技能將其轉化為適用于企業發展的獨特知識。創業者只有不斷探索新領域、獲取新知識，并將其轉化成為企業創新和發展的原動力，才能真正實現自身績效增長。

3.4 假設檢驗結果

綜上所述，將具體研究假設檢驗結果進行匯總，如表8所示。

4 結語

4.1 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348家創業企業數據，分析不同互聯網嵌入方式對新創企業績效的影響，探究創業學習在二者關系間的中介效應，并利用結構方程模型和Bootstrap方法對三者關系進行檢驗，得到以下研究結論：

（1）互聯網社群嵌入能夠有效促進創業者創業學習，進而提高新創企業績效，促使新創企業更好地適應外界環境變化。首先，在創業過程中，創業者通過創建或加入社群的方式擴大社會網絡，提升自身資源獲取能力。上述關系性嵌入能夠強化網絡成員間的信任感，為創業者提供更多關鍵信息，提高企業突發情況應對能力。其次，創業者通過互聯網與利益相關者建立緊密的關系能夠幫助其獲得更多商業信息，如通過與供應商、投資者、消費者建立聯系打通企業供應鏈上下游通道，及時了解并預測市場變化、產品技術更新和企業運營管理情況。最后，廣泛的社交網絡可以為創業者提供更多可供參考的創業對象，幫助創業者在與其他主體交流互動過程中對信息進行快速轉化，增加自身知識儲備。

（2）與理論假設有所不同，互聯網媒體嵌入非但未阻礙新創企業績效提高，反而通過創業學習發揮正向促進作用。這可能是因為我國創業者受教育水平越來越高，能夠有效進行信息選擇和甄別。此外，網絡媒體信息具有圈層化特點，受教育水平與社會資本都是創業者進入特定圈層的通行證。因此，在創業者個性化信息搜尋過程中，互聯網媒體自動將其經常獲取的信息類型視為用戶偏好，在信息推送時傾向于推送該類消息。因此，創業者并不會因為信息質量參差不齊和信息過載導致注意力不集中。相反，互聯網媒體能夠為創業者提供廣泛的知識來源。

（3）在激烈的商業競爭環境下，創業者和企業管理者需要主動學習知識，尤其是新創企業管理者更需要通過學習克服新創企業劣勢。創業者作為新創企業的主要決策者，其知識儲備和技能關乎企業生死存亡。高效、準確、科學的決策是企業計劃部署、技術跟進、產品研發創新等發展戰略制定的前提。創業者只有通過學習先前經驗、觀察他人行為將知識應用于創業活動中，并對其不斷總結、反思、轉化，才能緩解因知識儲備不足而難以應對外界環境變化的困境。

4.2 管理啟示

本研究既可為新創企業創業管理實踐提供參考，也可為相關部門制定創新創業決策提供依據。

（1）互聯網嵌入是新創企業績效的重要來源。研究結果表明，互聯網社群嵌入與互聯網媒體嵌入對新創企業績效均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互聯網能夠為創業者提供低成本、便利、快捷的資源獲取渠道，營造良好的創業環境。一方面，創業者應充分利用互聯網思維進行創業活動，掌握市場動態和行業發展動態，采用追求效率的質量思維模式，主動、迅速地捕捉市場動態并快速作出反應，從而提升企業績效；另一方面，政府通過制定各種政策規范網絡活動、提供創業機會，引導和鼓勵有創業意向的創業者利用大數據技術進行資源整合，將傳統行業與互聯網行業相結合，如利用股權眾籌、種子基金更新創業方式。

（2）創業學習對創業者互聯網資源的運用與轉化具有重要影響。研究發現，創業學習在互聯網嵌入與新創企業績效關系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一方面，創業者利用互聯網大數據優勢輔助企業運營，定向篩選意向客戶，培育自身核心競爭力，以便盡快在市場上站穩腳跟。與其它企業積極進行信息溝通交流，提高信息獲取的及時性，實時監控同行運營數據，同步抓取信息，截流潛在客戶，快速對市場作出反應，從而占領市場。利用互聯網發布監控任務，多渠道獲取客戶信息，在生成所需客戶檔案的基礎上分析自身運行現狀，優化經營理念，從而鞏固自身市場地位。另一方面，政府可以鼓勵高校普及創業教育，建立政府、創業者和培訓機構聯動機制，支持各類培訓機構開展創業培訓，利用社會資源建設創業孵化基地，建立健全創業服務體系，促進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間接提升創業者認知學習、經驗學習和實踐學習能力。

4.3 不足與展望

本文存在以下不足：第一，研究樣本主要集中在西南、西北地區，盡管在調研過程中已盡可能兼顧不同行業、不同規模企業，但受現實條件限制，研究范圍較小，后續研究可適當擴大數據收集范圍；第二，新創企業績效可能受其它因素的影響，如創業者學習偏好、創業者特質、環境等，后續研究可以探討更多新創企業績效影響因素；最后，企業在創業學習過程中，可能受到互聯網嵌入方式的影響，后續研究可以考慮將互聯網嵌入作為調節變量進行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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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悅）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Internet Embedding Method on the Performance

of New Ventures：The Mediating Role of?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Jia Weifeng， Wu Geqian， Xiao Chengyi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Xi'an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Xi'an 710061，China）

Abstract：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et has had a huge impact on social life and production methods. Its integration with different industries has driven the development of related industries.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have been stimulated with new vitality in the Internet age. Entrepreneurs' application of the Internet is an effective way to achieve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ial performance growth. In the Internet era， the Internet has become an indispensable medium for entrepreneurs to obtain information and resources， and it has also become a breakthrough for enterprises to innovate and make profits. Various examples in real life show that the populariz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the Internet not only provides more business opportunities， but also helps entrepreneurs to obtain information and resources related to entrepreneurship in the process of starting a business， and helps the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of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Sustained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and good enterprise development can effectively improve the regional economic activity and play a positive role in improving the imbalance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overall influence of the Internet on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has also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many scholars to conduct research centering on the identification of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the improvement of social capital， resource integration， business model innovation， etc. to lay a solid theory for follow-up research. New businesses usually lack resources and full legitimacy， and they have low social acceptance. These are the main factors hindering the performance of new companies.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net technology and economic globalization， the rapid changes in consumer demand and the acceleration of technological upgrading，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for entrepreneurship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complex with intense market competition， which is both an opportunity and a challenge for entrepreneurs and new start-ups. In order to seize opportunities and meet challenges， entrepreneurs need to keep learning， increase knowledge reserves， and solve the problem of survival disadvantages of new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But where to learn， that is， the acquisition of knowledge sources，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factor affecting the learning of entrepreneurs.

For entrepreneurs， communication and access to information resources are the main values of the Internet for their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Entrepreneurs can not only establish or join communities， obtain information and resources through interaction with other individuals in the community， but also search， browse and download required materials on Internet media platforms. However， in the previous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al Internet embeddedness and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net embeddedness and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was mostly explain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ersonal embeddedness. Research from a single angle will lead to simplification of conclusions， which is not conducive to the development of entrepreneurial research. Therefore， it is urgent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Internet embeddedness on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This study believes that entrepreneurs' Internet embedding and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have an important impact on the performance improvement of new ventures， and construct the conceptual mode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net embedding methods. It uses empirical research methods to explore the impact of entrepreneurial Internet embedding on the performance of new ventures， as well as the mediating role of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On the basis of drawing on mature scales at home and abroad， this paper makes appropriate modifications accordingly， designs the questionnaire， and conducts a questionnaire survey by combining online and offline methods to carry out empirical research. The results show that both Internet community embedding and Internet media embedding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performance of new ventures.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between Internet media embedding and new venture performance. In the embedded model of the Internet community，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cognitive learning on the survival performance of new startups，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experiential learning on the growth performance of new startups，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s of enterprise survival and growth performance are more significant.

Key Words：Internet Community Embedding; Internet Media Embedding; Entrepreneurial Learning; New Venture Perform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