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三都水族的水書藝術價值

楊玉鳳（貴州水族文化博物館，貴州 三都 558100）

水書是以圖形為基礎的一種象形字體，其基本語素比較單一，是一種較難掌握的象形文字。它能反映水族人民生產生活方式，同時由于水書具有圖形化、原創性和象征性的特征，這為它的運用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臺。對設計手法的組合方式、共性特征和藝術特色的分析，表明了“水書”字能為設計者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

一、水書設計原則

（一）統一與變化原則

字體設計中最基本的作用就是傳遞信息。在進行字體設計時，對傳統文化符號的運用，必須與字體的形態和內容保持一致，唯有如此，字體的自身形象、藝術風格以及字體的含義才能達到和諧統一。在這種條件下，加入一些民俗元素，使其發生一些改變，可提高水書的趣味性。單獨的協調統一會喪失設計中的“創新”理念，但如果只有變化，少了它的“根”，則難以支撐整體的設計價值。既有統一又有變化，在服務于主題表達的同時又保證文字的訴求效果才是我們想要達到的設計目標。

（二）創意與識別原則

字體設計能夠清楚地向讀者傳遞設計者所要傳達的各項信息，所以，在建立文本可讀性的前提下，還要對文本設計的創造性進行考慮，假如文本的識別力不足以給人清楚的視覺感受，則不適合使用有創造性的筆畫，也不適合采用過于繁復凌亂的結構。

（三）個性化原則

一個完美的、現實的設計，應當凸顯個人的特點并符合共性。設計者不斷地對個人風格的表現方式與內涵進行探討，力圖表達一種既能體現個人風格，又能保證美學效果的理念，使得整體的設計具有極強的視覺沖擊力。從這一點出發，將傳統文化融入字體設計時，要按照作品的主題，凸顯個性的色彩，可以大膽豪邁，自然典雅，在傳統和現代之中尋找個性化的創造[1]。

二、貴州三都水族水書的文化價值

在經過了數千年的演變之后，很多事物都已經被歲月沖淡，乃至消失殆盡。然而，傳承下來的各種民族文化和藝術遺產，不僅成為我國古代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見證，也成為后世對先輩思想和生活方式的一個認識。水書作為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水族歷史發展中承擔起了傳承文化的責任。

在我國，懂得水書的人被稱為“水書先生”，他們根據自己的民族意識、思想情感、審美情趣進行創作，經過一代代的口傳心授，已成為一種世界范圍內的“活的”文化遺產。將“人”作為最主要的載體，水書反映了人的審美經驗和審美觀念。水書中充滿了靈動和優雅的線條、寓意深刻的形象，蘊含著歷史和人文感的文字，都深深地吸引著世界矚目。

總體而言，水書包含了豐富的水族文化，體現了人們對“真”“善”“美”的情感追求。水書先生們以筆墨揮灑，抒發心愿，展望將來，在艱難困苦中，用空靈的手法、樸素的畫風，充分體現了水族人民樂觀向上的精神面貌[2]。

三、貴州三都水族水書的美學價值

（一）審美特征

水書將水族人對自然、對社會、對人生的思考，通過獨特的形象象征和筆墨節奏，水書先生將自己的生活場景，用筆墨、線條、形狀等語言要素在紙上呈現出來，體現水族人獨特的思維方式、人格精神和心境。在技巧和美感方面，水書更多地表現了質樸、淳厚的美感。因而，“純樸憨厚”為其不同于其他畫種的美學特點，具有獨特的美學特色。

1.寓意美

在水族社會生活中，人們利用水書字來推算喪葬、營建、出行、農事等重大事件，具有神圣性，因而水族人對水書抱有一種崇敬的態度，如圖1所示的水書推算。

圖1 水書推算

水書的象形結構蘊涵著大量的意象。水書所記載的，大部分都是關于紀年、方位、吉兇的信息，以及一些驅除妖魔鬼怪的手段。由于水族信仰神靈，所以水書的意識推動作用很大。這一獨特的作用，推動了歷代水族對神靈的供奉。

在水族聚居地區，能精通水書、掌握運用水書的人，都是男子，被稱為“鬼師”，在水族地區擁有極高的身份，受到水族全民的尊敬。“水書”乃是“鬼師”一脈傳承下來的至寶，是一門絕學，只傳男不傳女，一般不會輕易傳給外人。這些水文都是經過無數鬼師以口傳、手抄的形式傳承下來的。水族鬼神崇拜掌管一切活動，不管是判斷事情的吉兇，或者是驅除妖魔、祈求平安的祭祀，都需要鬼師根據這些典籍來推算。所以，所有的水族祭祀，都需要通過鬼師（使用水書）作為媒介才能發揮。因而，以水書為教材，以鬼師為老師，鬼師和水書相互結合從而發展水書[3]。

2.雅俗兼容美

水書不僅表現了原始的古拙之美，同時也體現了當代的審美價值。在中國繪畫理論中，有“含巧于拙，寧拙毋巧”的說法。這句話同樣適用于水書書法。水書先生總是以一種純真、率直的態度，以樸素的藝術語言表達他內心的真實情感，充分反映了“雅俗共賞”這一美學思想。

現在，民間美術逐漸受到國家和政府的重視，很多民間美術類別（剪紙、刺繡、繪畫等）都被列入了國家的重點保護范圍，并陸續進入了中小學、大學的課堂，甚至進入了世界的各個角落，這就是“雅”和“俗”的融合，同時也符合雅俗共賞的要求。被列入世界記憶亞太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的水書也是一樣，以簡潔的方式，帶著其樸實稚拙的氣質登上了世界舞臺。目前，世界各地的水書專家都在積極地進行水書國際性代碼的申報工作，而一些學術人士也都到海外去展現其獨特的文化和藝術魅力，促進了水書文化的傳播和發展[4]。

（二）造型特征

水書以花卉草木、鳥獸魚蟲等自然界中的物體以及某些圖騰吉祥物為主體，例如魚等，總體上的書寫方式是從右至左、從上往下，筆直豎寫，沒有任何標點，它的字體結構與甲骨文、金文以及象形會意形式相似。在水族區域，水書既通過口授、手抄等方式，又通過民俗藝術形式（刺繡、蠟染、陶瓷等）得以延續，其中蘊含了一個民族及區域的豐富文化信息。水書被譽為古老而神秘的文字，這既包含了水族深刻的文化意蘊，又是一種富有感情和靈巧美感的視覺藝術象征，亦是一種資訊與審美的完美結合。

1.靈活多變

由于藝術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例如夸張變形、象征、擬人、抽象等，在這些形式上，夸張變形和象征的表達方式在民間美術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用蕭睿的話來說就是“在民俗藝術中，人們常常用夸張和變形的手法來表現物體的特性，從而使人們的感覺更為直接，這與西式的規范尺度的構造觀念是有區別的”。因為水書是象形文字，所以在創作的時候，往往會舍去或削弱，把一些無關緊要的部分去除，把關鍵的東西提取出來，以求達到最大的目的。比如《花好月圓》這本水書，它傳遞的是一種信念、理想、希望以及精神，水書中“花”字就是以一種與花朵相似的圖形，以一種簡潔的方式，營造一種理想的美感，這就是水書夸張、寓意、抽象和意象的特點。這樣的創作方式，也是表達水書先生期待美好生活的情感[5]。

2.動靜相宜

書法和繪畫，都是有生命和活力的。“藝術家在創作的時候，總是喜歡把‘形式’作為藝術創造的基礎。”在書法作品中，書法線條是一種重要的表達方式，我們可以從一幅作品中看到它帶有韻律感的生機和生命力，這就是黑色線條所能帶來的松緊、輕重、緩急的節奏美感。因為水書先生不像職業書法家那樣經過嚴謹的書法培訓，所以他們在構圖造型和筆墨神韻上，完全是靠主見隨心所欲地大膽創作。水書用充滿力量感、立體感、節奏感的線條，表現了一種生命的精神，使得它的字形形態結構飛灑活潑、奔放跳動，展現出一種鏗鏘有力、活潑旺盛的藝術生命力[6]，如圖2所示。

圖2 水書書法

四、貴州三都水族水書藝術價值的傳承發展

當下是一個強調個性化的設計時代。國潮風和民族風在世界范圍內盛行，苗繡、馬尾繡和侗繡也成為時下藝術潮流的新方向。水書作為一個世界級的文學符號，其藝術與審美意義也不容小覷，其獨特的設計美感、形式美、寓意美、空間美感，在現代社會與現代的日常生活中都具有相當大的美學意義。當前部分水書文創產品，以其豐富的藝術內容要素、形象的圖案寓意要素、充滿活力的生命精氣神要素，帶來了中國當代文化設計創新思想。如“黔韻水書”的文創系列產品，便是以水書為主體內容，以水書的原始美學價值為出發點，整合了既有的IP字體、設計概念以及包裝設計，并對其進行了二度創作，還以此進行文創品種的拓展，如文具系列、生肖口罩系列、帆布袋系列、團扇系列、手機外殼系列、抱枕系列、生肖拼圖系列等，旨在建立一種比較開放的文創體系，構建一個基于水書的完整產業體系，并將其作為一個具有一定影響力的文創產品，使更多人認識水書，弘揚水書[7]。

五、結論

隨著時間的推移，文字的含義也變得更加豐富，相關人員需要學習字體在不同設計中的運用方式，領悟字體的韻味，挖掘字體的深刻含義，與時俱進。將優秀的傳統文化以不同的方式融入美術設計之中，提升美術設計的社會性，也讓觀眾獲得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享受。在當今“國潮流”的復蘇中，我們可以看到，設計突破了時間束縛，把傳統文化帶到了現代，而在整個設計過程中，字體設計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它擔負起了傳播傳統文化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