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核電項目融資的風險及應對策略
——以X項目為例

陳韻晴

中廣核蒼南核電有限公司,浙江 溫州 325000

0 引言

目前,核力發電是我國電力工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核電可以滿足電力需求、保護生態環境、優化能源布局,是振興裝備制造業、促進高科技產業發展的重要舉措,也是維護國家能源安全的重大戰略。

X項目每年將為項目所在省乃至長三角提供清潔能源約525億kW·h,這相當于減少標煤消耗1 682萬t,減少二氧化碳排放4 139萬t,相當于造林11萬hm2,每年創造綠色GDP 200多億元。X項目的建成投產有助于彌補項目所在省的電力、電量需求缺口,且有助于進一步提高其能源自給率。X項目計劃投資約1 200億元,資金來源包括各股東方注資形成的資本金以及向國內銀行申請的人民幣貸款。由于X項目的大部分資金來源于融資資金,識別X項目融資的風險及采取相關應對策略就顯得尤為重要。

1 核電項目融資概述

廣義的項目融資是指為了建設一個新項目、收購一個現有項目,或者對已有項目進行債務重組所進行的融資。狹義的項目融資是指通過項目而進行的融資,是有限追索或無追索形式的融資活動。核電項目在開發及建設階段,以項目公司作為融資主體,從銀行等金融機構融入大量的資金,可以總結為“通過項目融資”。

1.1 核電項目融資的特點

核電項目融資償還貸款的資金來源主要是項目商運后發售電所產生的現金流量,與其他融資方式相比,項目商運后發電能力和售電價格是影響銀行等金融機構對核電項目風險研究評判與貸款投放意向的重要決定因素[1]。為了最大程度規避核電項目的融資風險,須對融資方式、融資時機、融資結構、融資風險等進行統籌安排,形成系統全面的融資策略。

核電項目的融資策略是出于核電項目公司對自身資金安全研判、資金成本壓降的考慮后所形成的資金管理方式。與其他固定資產投資項目相比,核電項目建設期融資對金融機構普遍具有較高的要求。這是由于核電項目建設前期資金投入高、投資體量大、建設周期長,使核電項目建造階段需要充裕且借款期限長的資金,借款期間所面臨的市場風險更多且不可預見。在實際籌資過程中,核電項目融資的方式相對單一,這是由于我國中小金融機構資金體量難以達到核電項目資金體量的要求。國內核電企業基本有大型國有能源集團的支持,且在核電項目建成商運后,將產生大量長期且穩定的現金流入量,使核電項目融資基本不存在債務違約的風險。

1.2 核電項目融資的主要模式

核電項目建設周期長,建設過程中不確定因素較多,對已建成核電項目融資策略的研究,將有助于對未來核電項目融資提供可借鑒的方案。因已建成核電項目較多,本文僅列舉資金來源不同的核電項目[2],部分已建成核電項目的主要融資情況見表1。

到目前為止,中國核電項目融資由核電初期“一體化”投融資方式轉變為具有商業化特點的多元化主體投融資方式。目前,中國核電項目融資形式是以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牽頭組成的銀團貸款或聯合貸款為主。

表1 部分已建成核電項目的主要融資情況

1.3 銀團貸款與聯合貸款

銀團貸款與聯合貸款模式融資,在銀行間關系、貸款合同簽署、貸款條件、貸款投放、貸款管理等方面存在差異[3]。銀團貸款的各參貸銀行組成銀行集團統一體,由牽頭行和代理行統一與借款人聯系,聯合貸款的各參貸銀行間相互獨立,分別與借款人聯系。銀團貸款模式下的借款人與各參貸銀行簽訂統一合同,聯合貸款模式下的借款人需要與各參貸銀行簽訂合同。在銀團貸款模式下,借款人要與各銀行確定統一的利率水平、貸款期限、擔保方式,如借款人擬變更貸款條件,要征得銀團所有參貸行的同意,采用聯合貸款融資模式的借款人,與各參貸銀行分別開展談判,貸款條件可能不同 ,借款人若變更貸款條件,僅需相關貸款銀行同意即可。銀團貸款模式下的貸款管理由代理行負責,聯合貸款模式下的貸款管理則由各參貸銀行分別管理自己的貸款部分。

金融市場環境和貸款利率是銀行放款積極性的主要因素,該因素同時影響銀團貸款、聯合貸款融資模式下的貸款投放。銀團貸款的牽頭行受道義責任約束,但在國內信貸規模緊張時,部分銀團參貸行不按合同約定發放貸款,牽頭行未能承擔其兜底義務。銀團貸款對借款人限制較多,新增其他融資渠道或方式需要得到整個銀團同意,執行較為困難。聯合貸款靈活性較強,主要體現在允許負債和對貸款行的存款支持,聯合貸款未牽頭行兜底,對協調能力要求較高,在各大銀行總行的協調能力是聯合貸款能夠得以持續的重要原因。銀團貸款抵質押較為復雜,采用信用貸款方式,銀行經濟資本占用較大,可能降低銀行放款積極性。

通過對銀團貸款、聯合貸款融資模式進行多方面分析,考慮到銀團貸款協議對借款人約束較多,在提款困難時無法靈活尋找外部融資支持,銀團貸款需要協調各方利益,難以同時滿足各方訴求。且在聯合貸款模式下,大多為信用貸款,無需提供實質性抵押。綜上考慮,確定X項目采用聯合貸款融資模式,與各參貸行統一貸款條件、統一合同文本。充分考慮X項目所在區域的特征、合作歷史、服務質量、利率報價、貸款期限、信用結構等融資情況,合理分配貸款額度,最終確定了以政策性銀行為主,商業銀行、財務公司為輔的融資方案。

2 核電項目融資風險

2.1 項目超支風險

X項目單機組建設工期為62個月,項目建設初期的投入、工期規劃會隨著工程進展發生變化。為滿足更高的安全標準和60年設計壽命的要求,需要不斷調整最初的設計方案,以達到更高的安全標準。此類設計方案的優化可能會導致項目投入成本增加、項目建設期延長。建設階段未進行有效的管理,部分工作可能未按計劃完成,導致總工期超期,工期延誤將會增加項目原有的開支,且可能延長項目開始盈利的時間[4]。項目在建期間,如果缺少融資策略規劃和資金風險監控預警,可能出現資金籌措不足的情況,影響項目工程建設進展,也影響后續的還款計劃和經營計劃,以及項目的正常運營。

2.2 融資結構風險

融資結構風險是指為核電項目所成立的項目公司從銀行等金融機構所獲取的資金長短期比例及資金來源渠道構成,融資結構的選擇是核電項目融資的核心問題。現階段核電項目大部分采用銀行借款,例如向國內各政策性銀行、商業銀行籌資。在資金市場流動性較充裕、利率下行的情況下,各合作銀行踴躍放款,并通過簽署補充協議下調放款利率。若提款政策缺乏彈性,完全按價格優先原則提款,提款很可能集中在1～2家銀行,大部分銀行不提款或僅提少量貸款激活額度,不利于穩定債務結構。考慮到聯合貸款沒有牽頭行,相比于銀團貸款,資金保障職責由借款人獨立承擔,銀團貸款歷史上也出現過銀行拒絕放款、甚至要求價格補償的情況,所以應在提款階段制訂統籌方案,以確保長短期債務比重適中、融資結構穩健。

2.3 金融風險

金融風險主要表現在項目融資中利率風險和匯率風險2個方面。項目發起人與貸款人須對金融市場上可能出現的變化認真加以分析和預測,例如匯率波動、利率上漲、通貨膨脹、國際貿易政策的趨向等,這些因素會引發項目的金融風險。

目前核電項目融資主要以銀行貸款為主,集團委貸、債券、上市為輔。銀行貸款屬于債券融資,相較于權益融資,具有成本低、方便靈活等優點。但其融資渠道相對單一,一旦銀行收緊銀根,將引發銀行惜貸,出現違約等金融風險。目前國內2大核電集團均已上市,可通過資本市場拓寬融資渠道,但所占比例較小。同時,國內相關制度不完善,股權融資、債券融資可能出現道德風險。雖然核電項目、太陽能、風能均屬于資本密集型行業,但核電項目涉及的風險較高,投資者要求核電項目的回報率可能高于太陽能、風能。借款人的信用評級是影響銀行等金融機構貸款投放利率的因素之一,信貸評級較低難以借款,有可能需要支付較高的財務費用,從而承擔較高的融資成本。

X項目采用我國擁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華龍一號”三代核電技術,項目投資中以美元計價的費用占比極小,由此可見與外匯匯率波動有關的風險,對X項目的融資風險影響微乎其微。

3 X項目融資風險應對策略

3.1 項目超支風險的應對策略

針對項目總投資可能增加、建設工期可能延誤的風險,X項目制訂了詳細的應對策略。X項目與各銀行簽署的聯合貸款總額度遠超項目總投資,且合作銀行包含國有銀行、政策性銀行、股份制銀行等十幾家銀行,確保可提貸款額度將覆蓋X項目全壽期的資金支出及項目超支支出。X項目與銀行簽署的貸款合同中已約定還本寬限期,還本期是指自全面商業運行后滿24個月次日始至某次還本日止的期間,寬限期是指自首個實際提款日始至全面商業運行后滿24個月之日止的期間,且雙方可協商延遲寬限期。

3.2 融資結構風險的應對策略

X項目高度重視項目融資結構穩定和成本控制,制訂了詳細的融資策略,采取“保質保量”的方案,為X項目降低財務成本和保證資金安全打下堅實的基礎。X項目通過合理調整融資產品、融資渠道,融資產品由單一的短期流動貸款拓展到中期流動貸款、前期項目貸款、國際商業轉貸等,并結合市場行情積極開展銀行承兌匯票業務,票據業務貼現綜合利率低于貸款利率,融資渠道拓展了進出口銀行,實現了國有銀行、股份制銀行、政策性銀行全面合作。X項目繼續拓展融資產品,結合市場行情積極開展銀行承兌匯票業務,票據業務貼現綜合利率低于貸款利率。綜上所述,X項目對各家銀行采取了項目前期貸款的支持與后期的聯合貸款受益相捆綁的思路,促進了各家銀行合作的意愿。

3.3 金融風險的應對策略

針對銀行可能收緊銀根,導致難以借款或承受較高融資成本的風險,X項目采用多種形式融資產品、多家合作銀行的模式,提高銀行報價意愿,避免出現授信額度長期閑置的情況。加強項目與各銀行的整體關系維護,特別是應與政策性銀行開展合作,提高未來市場流動性緊張情況下的資金保障能力。關注各銀行貸款余額,分散提取貸款,增強后續提款過程中借款人的協調談判能力。X項目在外部融資環境嚴峻的情況下采取如下方式。①通過調整各銀行的貸款比例控制貸款利率的上漲,各銀行間形成充分競爭的局面。②引進股份制銀行推出的“超短貸“產品,解決X項目日常資金周轉需求和臨時緊急資金需求,降低資金周轉成本,減少銀行賬戶資金沉淀。③創新使用境外資金與建設銀行開展國際商業轉貸款產品,在規避公司匯率風險前提下,有效解決資金緊張時的融資需求。④積極申請政策性優惠信貸及貼息貸款,從參貸行提取“促進境內對外開放貸款”“鄉村振興”等專項貸款。

4 結束語

X項目由于其所處行業的特殊性,在項目開發建設過程中可能存在一些融資風險,本文通過對X項目融資策略的分析,識別出X項目在建設期存在項目超支、工期延誤、融資結構、產品單一及銀行違約的風險,并針對以上風險提出應對策略,以期為X項目的建設提供幫助。

后續X項目將持續關注融資市場環境,及時完善并改進融資策略。根據項目的資金需求,合理選擇貸款期限,調整貸款品種結構,繼續開展票據業務,多渠道確保資金支付保障率100%。充分利用集團公司融資平臺,通過集團公司發債、委貸等方式,最終達到降低財務費用的目的,將貸款利率保持在集團同期核電項目的較低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