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際會

觀 云／文

北國的云涌起時，迅猛無情，霎時蔽天遮日。白的不潔，黑的泛青，不分明又不徹底，常常白黑兼容，毫無棱角個性，酷似煙囪中排出的廢氣，灰糊糊升入天空，一片迷迷蒙蒙。江南多霧氣，漫天陰霾，柔柔雨絲飾去云的面目，有幾分云不像云，雨不像雨。而拉薩的云潔白，如雪、如紗、如絮、如玉，幾分熾烈，幾分激情，勝過所有的白色，似乎寰宇所有的純潔都偏愛地集中在西藏的天空，惹人遐思，令人神往。

——劉忠《走進西藏》

賞析：原來，“云”跟“云”之間，也有云泥之別啊！北國云的灰頭土臉，江南云的不清不楚，愈發襯得拉薩白云的純潔熾烈。

如果天陰，風吹得猛，他就抬頭專注地看奔跑如海潮的云朵，一任思緒飛奔：云是夕陽與風的翅膀，云是閃著花蜜的白蛺蝶；云是秋天里白茶花的顏色，云是歲月里褪了顏色的衣袖；云是惆悵那淡淡的影子，云是愈走愈遙遠的櫓聲；云是……云有時候甚至是天空里寫滿的朵朵挽歌！

——林清玄《迷路的云》

賞析：當思緒飛奔時，云便是我們能想象到的一切。

住在山上，清晨，白云常來做客，它在窗外徘徊，伸手可取。出外散步，就踏著云朵走來走去。有時它們迷漫一片，使整個山區形成茫茫的海面，只留最高的峰尖，像大海中的點點島嶼，這就是黃山著名的云海奇景。我愛在傍晚看五彩的游云，它們扮成俠客仕女，騎龍跨鳳，有盛裝的車輿，隨行的樂隊，當它們列隊緩緩行進時，隔山望去，像海面行舟一般。我腦子里許多美麗的童話，都是由這些游云想起來的。

——菡子《黃山小記》

賞析：仙氣飄飄的白云，是你的客人。你腳踏白云，游漫漫云海，觀五彩游云。此時的你，就是美麗的童話。

站在山峰上俯瞰天池時，我感到了絕望。下面白茫茫一片濃霧，倒似面對著波濤洶涌的大海。

突然，濃濃的霧迅速地往后退縮，恰似舞臺上拉開一面乳白色的大幕，天池馬上就露出一角！

濃霧繼續退縮，退縮，最后，縮成一團，厚厚地懸在對岸的山頭上，一個碧澄澄的天池伴著一片驚呼，羞答答地出現在游客們的眼前！

大約3 分鐘的光景，那濃霧重又彌漫開來，毫不通融地向前推進，天池悄無聲息地躲進了大幕后。

——顧文顯《霧里天池》

賞析：一會兒退縮，縮成一團，一會兒又毫不通融地向前推進，霧，簡直是團愛玩游戲的生命體。

阿莫跳下窗臺向前邁了兩步。天幕上，正巧有幾朵巨大的云飄來，遮擋住月亮。霎時，四周被夜氣挾裹得緊緊的，旋即又起了些夜霧。那冰冷的夜霧像是從地心里鉆出來的，貼著地皮，巨蟒般地疾走。很快，白茫茫的虛幻渺茫的霧，像水那樣無聲地漫過來。

——秦文君《杜齊與阿莫的奇遇》

賞析：云和霧，也愛捉弄人。他們一個在天上把月亮遮擋，一個在地上巨蟒般地疾走，聯合起來嚇唬怕黑的小孩兒。

我好不容易跑到家。風在呼嘯，在瘋狂地亂竄，深褐色的、低低的濃云在奔馳，好像被撕成了碎片，萬物在旋轉，混沌一片，傾盆暴雨像直立的水柱一般嘩啦啦地飄搖著落下，閃電發出綠色的火光，令人目眩，時斷時續的雷聲像是大炮在轟鳴，聞到一股硫黃味……然而在伸出的屋檐下，在天窗邊緣上，緊緊依偎著兩只白鴿。

——［俄羅斯］屠格涅夫《鴿子》

賞析：濃云也有克星，它被狂風追趕，被撕成碎片，只能跟風，跟雨，跟閃電，跟雷聲混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