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日本和服中蘊藏的日本文化

羅玉玲

（廣州商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東廣州 511363）

“和服”不僅是日本的傳統服飾，也是日本這個國家的文化和美感的體現，在文化交流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促進作用。就像我們中國人十分鐘愛旗袍，對旗袍獨有一份喜愛那樣，日本人民對于他們的 “和服”也飽含著一份難分難舍的深厚情感。筆者將帶著大家，通過以下文字的描述，來追尋和欣賞它獨有的美感，發現深藏其中的歷史文化底蘊。

1 “和服”的發展歷程

“和服”從出現到發展，歷經的時間非常悠久，哪怕是從“和服”形成固定模式的室町時代開始計算，到現在也有600多年的歷史。“和服”的雛形，甚至可以回溯到兩千多年以前，在《魏志·倭人傳》中曾經有過這樣的記載：“用布一幅，中穿一洞，頭貫其中，毋須量體裁衣。”[1]據歷史記載，一開始，日本人穿的衣服是一種被叫作“貫頭衣”的女性服裝和被稱為“橫幅”的男性服裝。 “貫頭”就是在一整塊布上挖一個洞，穿的時候把頭從洞中穿過來，然后用一根帶子系住懸在手臂下的布，下半身再搭配一件像裙子一樣的穿著；“橫幅”是需要用一塊沒有任何裁剪的布包住整個身子，只是把右肩露出來，看起來跟和尚披的袈裟特別像。這些可能就是“和服”最初的式樣。

從奈良時代開始，才真正有將中國服飾引進日本的文字記載。那個時候，受日本皇室的派遣，使節們來到了唐朝都城。他們不僅成功獲得了皇帝的認可和禮節性的會見，還獲贈了大量的精神財富和物質財富，其中就包括了很多朝服。當使節們把這些禮物帶回日本，日本的人民看到了來自中國的朝服后，不禁被其華麗精美和光彩奪目所折服。于是，朝服立刻就受到了日本全國人民的普遍喜愛，開始在日本大受歡迎。當時，特別是在日本朝廷上為官的人，看到使節們穿著中國的朝服，露出一副威嚴神氣的樣子，一個個都羨慕得不得了。在使節們回國的第二年，日本天皇就順應民意，下達命令，要求全國各地必須模仿唐朝服裝款式。事實上，那個時候的日本平民的“和服”受到從東吳那邊傳來的編織縫紉風格的影響更深一些，所以才會被稱為“吳服”[2]，而貴族們或者文武百官的服飾則更多地受到唐朝影響，所以就被稱為“唐服”了。

在日本接收、融合和消化了唐朝服飾文化之后，平安時代慢慢發展并登上歷史舞臺。這一時期可以被稱為日本服裝歷史上的“貴族時代”，它具有典型的民族文化風格，也可以被稱作“國風時代”。這時候的服裝漸漸擺脫了外來文化的影響，形成了獨有的個性和魅力，制作工藝精湛，裝飾復雜多樣，外形華美。

鐮倉時代，自日本皇廷在仁明承和五年最后一次派出遣唐使后，日船絕跡中國，與唐朝的官方聯系終止[3]，遣唐使漸漸被廢除，日本開始傾向于獨立發展自己的文化，許多獨特的和風文化在那個時代興盛起來，和服慢慢走向了獨特之路，服飾樣式也開始出現新的調整。

到了14世紀，也就是室町時代，具有顯性民間風格的日本藝術表演形式——“能樂”的興起，對日本服裝發展開啟時代新篇章起到了強有力的推動作用。直到進入江戶時代，“和服”才變得更接近現代的款式，其中大多數都是根據當時日本人的傳統生活習慣和審美認知進行不斷地調整和演變，具有中國唐朝特色的服裝有了不拘一格的改良和逐步完善，并形成相對固定的模板，600多年里，再沒有較大的變動。現今我們所看到的“和服”大都延續了江戶時期（可以說是日本服裝史上最繁盛的時期）的服裝款式。

明治維新后，確立了一代天皇用一個年號的制度。隨著文明開化運動的興起，西方的文化和風土人情開始大量傳入日本，滲透到日本人的日常生活當中。于是，他們對服裝的認知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1923年的9月1日，日本的關東地區發生了7.9級的強烈地震，它帶來的影響和傷害超出了人們的想象。很多的日本婦女因為服裝的問題，逃避不及時，也相應地遭遇了不幸或身上留下了很多的傷痕，還有的人因為災難成了殘障人士。1931年后，所謂民主化改革的進程在整個日本推行，更進一步促進了日本人整體著裝觀念的改變。人們開始意識到和服不便于勞作和活動，不適合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于是決心進行調整和改變。隨著時間的推移，如今西服、夾克等“洋服”漸漸成為日本人平時工作學習或外出的主要服裝，而“和服”在日本人的文化中也依然作為重大活動或喜慶節日時穿的禮服被保留了下來，這也說明了日本人對民族文化的尊重及對“和服”之美的自信。

然后就是昭和時代和平成時代至今，隨著復古風潮興起，以及人們對傳統文化的傳承意識逐漸深入，在日常的生產生活當中已經難見其身影的 “和服”，漸漸地在人們的視野中浮現，把穿著“和服”當成一種樂趣或者一種文化的呈現和推廣的人們開始變得多了起來，“和服”因此擴大了社會影響力，日本人驕傲和自豪的民族傳統服裝得到了全世界人們的認識和關注。

2 “和服”的分類

“和服”種類繁多，而且各有各的特色，根據場合的不同，衣服存在四季花色和款式的不同。必須根據圖案和款式的象征性意義來判斷其是否適合不同場合的需要，穿著不當可能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或者成為笑話。

“和服”有男女款之分，男款一般顏色相對比較單一，以黑色為主，衣服款式也相對較少；而女款顏色更多，衣服式樣也更加多樣，此外，腰帶比男士的寬，裝飾品很多，穿著方法復雜。另外，還會按照未婚、已婚，禮服、便服等各種不同的標準來區分“和服”的類別。在這里筆者主要會從以下7個類別進行簡要的論述，分別是浴衣、振袖、留袖、訪問著、花嫁衣裳、普段著和畢業服。

2.1 “浴衣”

浴衣是棉質材料的簡化版和服，因其輕質純棉織布的材料而備受青睞。“浴衣”是安土桃山時代沐浴后流行的穿著，在日語詞匯中被稱為“湯帷子”[4]，其實就是一種用于單穿的衣物。因為在古代的日本，浴室和現在的桑拿房的設計類似，為了防止觸碰式燙傷，無論男女老少都是穿著“湯帷子”入浴；江戶時代以后，人們才逐漸改變此習慣。不過，“湯帷子”卻由于它的輕盈舒適和穿著方便簡單等特點，被大家接受和保留了下來，演變成現在的“浴衣”。一般來說日本人在入浴后或夏季都穿“浴衣”，而且每個家庭或旅館都備有“浴衣”。

2.2 “振袖”

“振袖”這個款式，在日本一般都是女孩子和未婚的女性們在穿。但是，在“七五三”節時，小男孩們的禮服也會做成振袖的款式，顯得特別正式和帥氣。按照袖子的長短，“振袖”可以分為 “大振袖”“中振袖”和“小振袖”。“肩裾紋樣”經常用在小袖及能樂服裝上；“片身替”是衣服的一半或一只袖子的花樣紋路異于其他部位，這兩種都是小袖的基本式樣[5]。“中振袖”的款式最好看、時尚，在日本的受歡迎度不斷升溫，甚至逐漸受到了已婚婦女們的喜愛。

2.3 “留袖”

“留袖”相對來說款式非常正式，日本的女性們只有在一些特別重大的場合，比如婚禮、宴會典禮、忘年會等時候才會穿上。一般可以分為黑留袖和色留袖兩種。“黑留袖”是以黑色為主色調的，在衣服的兩胸前、兩袖、背后共有5個家紋，是已婚婦女最正式的穿著[6]；而只有3個家紋的為次正式的。未婚女性不能穿黑留袖。而之所以叫作“色留袖”，就是因為它的主色調不單一，可以是彩色的，是較為平常的款式。

2.4 “訪問著”

“訪問著”顧名思義就是在去別人那里拜訪時穿的和服，它歷經的時間不長，在明治時代，是為了與洋服的 “Visiting Dress”呼應而產生出來的一種類別。“訪問著”不會以年齡來限制對象，也沒有已婚未婚之分，穿著的場合非常廣泛。特征是有真正的“繪羽”圖案——花紋圖樣橫跨整個衣踞甚至整件衣服都呈現出連續的圖案，展開后是一幅完整的圖畫，極具審美價值，若是在“訪問著”上綴上家紋，它就和色留袖同級了。

2.5 “花嫁衣裳”

“花嫁衣裳”即結婚時穿的禮服，源自江戶時代的武家大禮服。日本人在結婚時會進行一個叫作神前婚禮儀式的傳統環節，那時就需要穿著最為華麗的日本和服，也是富有歷史的日本傳統衣裳——“花嫁衣裳”，顏色主要以紅色和白色為主。從平安時代的朝廷開始，純白就成為一種被尊敬的顏色。在古代的日本，白色象征太陽的顏色，是神圣的，另外也是清凈純潔無垢的顏色，代表著沒有被污染的心，可以染上任何家庭的傳統規則，所以白色作為一種非常吉利的色彩被用在了婚禮新娘的衣服上。

2.6 “普段著”

所謂“普段著”其實就是日常服裝，種類很多，會依據衣料的材質、織法、花紋、顏色等而有很多不同的說法。無論是在家做家務、外出購物還是出席聚會比如茶會、同學會等場合都可以穿上它。

2.7 “畢業服”

“畢業服”是在畢業典禮或學位授予儀式中應該穿著的正式服裝。這種和服，準確來說應該叫作袴，是一種類似于裙褲的著裝。最初是指男性的褲子。到了明治時代，人們把它融入女性的和服之中，因為它穿起來會使行動更加方便，這種形式的和服開始在日本女性中流行了起來。而流傳到現在，袴基本上只用于畢業儀式上的女生穿著，男生則大部分會穿西裝出場。

無論是哪一款“和服”，必須搭配其他裝飾一起使用，才能算是完整的。我們可以看到，日本“和服”在款式、穿著方式、穿著場合上都有明顯不同的限制和要求，而這些差異性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穿著者的身份、年齡、社會階層等社會屬性。

“和服”擁有的是一種精神，它使人變得端莊、謙謹。人們雖然不經常穿“和服”，但是對“和服”都有一種認同感和信任感，這往往是民族自信心的表現。

3 “和服”的獨特之美

“和服”的設計尤其美妙絕倫，充滿了濃厚的東方神秘色彩，把日本的藝術表現得淋漓盡致，有很高的鑒賞和研究價值。在日本文化的歷史演變之中，“和服”不僅作為日本傳統文化的代表，具有民族象征性，同時，它也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被繼續保留和傳承下來。

3.1 明治時期的“和服”穿搭，以素雅為美，盡顯大氣與溫婉

從明治到大正，“和服”的審美也在更新，從注重素雅的“素”，到更注重自身氣質的“雅”。到了昭和時期，古典美人的氣質，更是彰顯無遺。雅致，穿出慢與美，成了這一時期和服的審美。到了平成時期，和服的審美又開始慢慢回流，從之前注重“素雅”的“雅致”，到如今又開始一點點把目光收回，放在了“素”簡之上。

3.2 和服能夠展現西洋服飾無法展現的日式莊嚴凝重而肅穆的美

這種莊嚴肅穆，來自精心的剪裁，也來自每一個細節的細致考量，同時也來自人們穿著和服時的矜持和莊重。日本女性普遍是黑發、黑瞳，身材相對嬌小，和服的剪裁和顏色圖案都和這些身形特征相得益彰，能夠揚長避短地體現東方女性的線條。藏露得體，也常常能讓人感受到女性獨有的溫柔和優雅。

3.3 日本和服融合了優雅與內斂的氣質

與其他衣服相比，穿著和服移動起來比較困難，因此，必須有一些與平常不同的舉止，穿著者會接受訓練，改善自己的坐姿或站姿，力求呈現出一個身穿和服的完美體態。例如，拿東西、走路和坐著時，都有特定的姿勢。即使是簡單的走路，也必須一步一步地，安靜而小心地采取小碎步的姿勢走，姿態看上去自然也就靜謐、優雅而從容。加上和服的質感上乘，花紋設計精美，穿著和服走路，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畫卷輕緩地移動，美不勝收。此外，穿著和服時，肘部不能離開身體，手指要整齊地并攏，如此種種對儀態的要求，讓女性呈現端莊華美的儀態。一顰一笑和舉手投足，無不散發著東方女性獨具特色的矜持、優雅和內斂的美。

3.4 日本和服與自然之美的和諧統一

一位日本學者曾經說過：“日本文化形態是由植物的美學支撐。”[7]大自然的美陶冶了日本人的審美意識[8]，由它所引發的日本人對美所懷有的特別認知，在“和服”上也有了豐富的體現。他們從大自然的花草樹木等自然色彩上獲取靈感，把這些四季當中所見的自然之花，搬到和服的穿搭中，色彩明艷而生動，別具自然之審美。無論是“和服”的衣物布料花紋，還是穿著“和服”所必需的其他裝飾，一般都偏向于通過各種工序將大自然中的花草樹木來作為主要圖案，并根據與季節的協調，選擇色彩與圖案的組合。甚至連制作“和服”所需搭配使用的顏料，名稱也大都與大自然的事物相關，體現了日本人對于大自然的熱愛，渴望與大自然的親近和和諧統一[9]。

3.5 文學作品中的“和服”的獨特之美

比如，在2018年由民主與建設出版社出版的《志摩的詩》一書中，著名文學家徐志摩先生，在《沙揚娜拉》這首短詩里，用一句膾炙人口的名言“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10]描述了一位日本少女道別時的生動姿態，體現出了穿著“和服”的日本女性特有的美感。

4 結束語

“和服”是日本人從古到今智慧的結晶，成為日本最燦爛的文化瑰寶，是日本人為之驕傲和自豪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通過上文，筆者分別從日本“和服”的發展歷程、“和服”的分類、“和服”的獨特之美3個方面，闡述了“和服”與日本人及日本文化的不同層面的關系和內涵。期望可以幫助大家更全面地了解日本“和服”，了解日本傳統文化。

現如今，雖然隨著社會文明的進步和科學技術的發展，“男女平等”“以人為本”“穿出健康”“穿出美麗”等理念，已成為各國女性對于服裝的新的追求。但是，在日本，依然能夠感受到大多數日本人對于“和服”的情有獨鐘和無處不在的熱情。無論是繁華都市的大街，還是幽靜古城的小巷，常可以看到穿著和服、徐徐而行的婀娜女子身影。色彩艷麗、式樣美觀的日本“和服”已經成為一道特色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