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銀行普惠金融業務創新發展研究

王曉靜

（上海海洋大學經管學院，上海 201306）

一、引言

普惠金融( Inclusive Finance )概念最早于2005年由聯合國提出。 普惠金融包含兩個層面的含義：一是“普”，二是“惠”。 “普”指金融產品的可獲得性，它強調特定人群能夠獲得正規金融服務。 一些學者認為，“惠”指普惠金融產品的可負擔性。 但筆者認為，金融產品的可獲得性中已經包含了產品的可負擔性。 因為普惠金融產品必須具有便捷安全、成本低可負擔的特點，才能滿足那些金融服務獲得不足群體的需要，實現普惠金融的可獲得性。 據此，筆者認為普惠金融的“惠”側重于盈利性，是指普惠金融供給者利用客戶以達到盈利的目的。 這是普惠金融可持續發展的前提。

普惠金融在實現經濟均衡發展和金融體系完善方面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①。 一方面，普惠金融能夠提供便捷安全、可負擔的金融產品，將特殊人群吸納到正規金融服務體系中， 改善金融排斥現象。另一方面，普惠金融也能提高金融服務的效率和可獲得性，因此被認為是一個持續改善金融中介機構服務素質、數量和效率的過程②。 在中國，銀行業金融機構是普惠金融業務的傳統提供者，商業銀行普惠金融業務的發展決定了中國普惠金融的總體水平，其業務發展中面臨的問題也最具代表性。

二、中國商業銀行普惠金融業務發展現狀

現階段中國傳統普惠金融的政策目標是普及銀行業基礎金融服務、 向農戶提供生產經營性貸款以及向小微企業提供信貸支持， 而且數字金融業務逐漸成長為商業銀行普惠金融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基礎金融服務

銀行基礎賬戶和銀行卡的普及可以極大地降低金融排斥， 是基礎金融服務水平的重要度量數據。2017 年至2020 年，全國人均擁有的銀行賬戶數由6.6 個增加到8.8 個，年均增幅10.06%。全國銀行卡人均持卡量由4.81 張增加到6.34 張， 年均增幅9.64%。 2020 年人均持有信用卡和借貸合一卡0.55張， 同比增長3.77%； 全國人均銀行卡交易筆數244.67 筆，同比增長6.39%（見圖1）。

圖1 2017—2020 年人均銀行賬戶和銀行卡數量

（二）農戶貸款

直達農戶個人與家庭的農戶貸款是衡量農村地區普惠金融服務廣度與深度的一項重要指標。2021 年全國農戶貸款余額13.47 萬億元，同比增長14.0%。2013 年和2014 年農戶貸款增速高于同期人民幣貸款增速10.3 和6.4 個百分點，其余年份農戶貸款增速一般略高于同期人民幣貸款增速或與同期人民幣貸款增速持平。 2018 年至2021 年農戶生產經營貸款余額由5.06 萬億元增加到6.84 萬億元，年均增長率10.57%（圖2）。

圖2 2012—2021 年農戶貸余額與增長速度

（三）普惠口徑小微貸款

2018 年至2021 年，1000 萬元以下的普惠小微貸款余額從8 萬億元增加到19.23 萬億元， 年均增幅33.96%， 高于同期人民幣貸款年均增速21 個百分點（圖3）。

圖3 2018—2021 年普惠口徑小微貸款余額

（四）數字普惠金融

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和智能手機的普及推動了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 世界銀行2017 年全球金融包容性(普惠金融)研究報告顯示，中國數字普惠金融業務的發展尤為突出③。 2020 年中國使用電子支付的成年人比例為89.16%，農村地區使用電子支付的成年人比例為82.72%。 2017 年到2020 年間，銀行業金融機構處理網絡支付業務從485.78 億筆增加到879.31 億筆，年均增長21.87%。 處理網上支付業務金額從2075.09 萬億元增加到2174.54 萬億元，年均增長1.57%。

三、商業銀行普惠金融發展面臨的問題

雖然中國商業銀行普惠金融業務規模增長迅速，但仍存在城鄉發展不平衡和地區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在商業可持續性方面，商業銀行社區支行發展受阻。

（一）商業銀行普惠金融可得性的城鄉差別

世界銀行數據顯示，2017 年中國農村地區仍有2 億人口因各種原因沒有進入正規金融體系④。2017—2020 年間，農村地區使用電子支付的成年人比例比全國數據低將近10 個百分點，2020 年僅占全國數據的11.54%。 網上支付118.77 億筆，占全國數據的13.51%（圖4）。

圖4 2020 年銀行業金融機構處理移動支付情況

（二）商業銀行普惠金融可得性的地區差別

截至2019 年底，中國國有大型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城市商業銀行及農村商業銀行的網點總量為19.8 萬個。 其中，縣域地區和市區地區分布分別占網點總量的44%和56%， 市區網點體量更大。 各類銀行縣域網點數量在地區分布上也存在不平衡：華東地區最多，占縣域網點總量的34%；其次是華中地區，占比約18%；最少的是華南地區，僅占比7%。 2020 年新發放的普惠小微貸款中， 東部最高，占了近50%。 同時，一些特定人群在獲得普惠金融服務上也有困難。 世界銀行2017 年數據顯示，全球有17 億成年人沒有個人金融賬戶， 這些人主要集中在孟加拉國、中國、印度等發展中國家，其中女性占56%。2017 年，中國15 歲以上成年人擁有活躍賬戶的比例為80.2%，而15 歲以上女性成年人擁有活躍賬戶的比例為76.4%， 這一比例對最貧困的40%人口來說僅為68.4%。 近年來，互聯網技術的普及推動了中國普惠金融的發展，然而受教育程度低者和老年人由于不熟悉智能手機和網絡，被排斥在數字普惠金融服務范圍之外，加劇了普惠金融可得性的不均衡程度。

（三）商業銀行社區支行發展遭遇瓶頸

2013 年，中國銀保監會鼓勵中小型商業銀行設立社區支行，向金融服務不足的社區和小微企業提供專業便捷的金融服務。 2013 年末，全國共有141家社區支行，2014 年末增至2428 家，2015 年末又增至4365 家。 但2019 年退出關閉的社區支行數量分別為445 家、1032 家和1302 家。社區支行本是商業銀行為抗衡互聯網金融、爭取長尾客戶、推進普惠金融的機構創新產物，然而其由盛至衰的發展經歷反映了社區支行定位不清、金融服務種類單一和同質化嚴重的問題。

四、商業銀行發展普惠金融業務的創新路徑

（一）銀政合作模式創新

在日常生活中，社會困難群體很難獲得傳統正規金融機構的信貸支持。 其原因，一是缺少傳統貸款所需的抵押品；二是財務信息缺失，產生了嚴重的信息不對稱。 近年來，金融管理部門積極優化貸款環境， 鼓勵商業銀行向農戶和小微企業發放貸款。 商業銀行應以此為契機，創新銀政合作模式，利用相關政策拓展小微貸款。 在抵押擔保方面，利用金融管理部門差異化的貨幣信貸政策、風險補償基金和政府擔保基金，創新擔保方式、擴大抵押擔保范圍。 針對小微企業傳統抵質押物缺乏的問題，可以將應收賬款、存貨、設備及所有權證書等動產用作商業貸款的抵質押物。 政府補貼和轉移支付也可以作為貸款質押，受補貼者可以據此獲得數倍于補貼額的貸款額度。 在征信體系方面，加強與政府相關部門合作，利用更廣泛的信息評估客戶信用。 征信體系是金融基礎設施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普惠金融體系賴以發展的重要條件。 以銀政合作的模式進行征信系統的建設和完善， 與政府相關部門合作、有序推進征信系統非金融信息采集。 對信息進行整合與共享，消除信息不對稱，促進誠信約束與激勵，降低信貸成本，控制信貸風險，最大限度地挖掘普惠金融的潛在客戶資源。

（二）普惠金融產品創新

合適性主要指金融產品的可負擔性和便捷程度。 商業銀行創新開發普惠金融產品的首要原則是盡量降低產品的使用成本、實現可負擔性。在儲蓄和支付方面， 基礎性銀行賬戶一般就能夠滿足低收入群體客戶的要求， 此類賬戶具有活期賬戶的基本功能，無最低存款要求，具有支付轉賬功能。 微型信貸方面，可利用集團擔保作為傳統抵押品的替代，為非正規小微企業提供短周期信貸⑤。普惠金融產品需要有便利性的特點， 便利性既體現在金融服務物理網點的設置上， 也體現在電子金融產品的渠道獲得方面。 申請獲得金融服務所需文件、 申請獲準所需天數、語言和讀寫難易程度等，都會影響金融產品的便利性。 金融產品的設計還需要考慮消費者的現時傾向（present bias）這一行為偏差。 現時傾向指消費者更傾向于眼前的滿足而忽略未來的偏好， 這一行為偏差經常導致消費者優先選擇現時消費而不是為未來儲蓄⑥。 要提高金融產品的普惠性，可以將理解并適應消費者行為偏差的元素融入產品設計中， 幫助消費者克服現時傾向，做出有效的金融決策，如自動儲蓄提醒賬戶和承諾儲蓄產品賬戶。

（三）機構設置創新

商業銀行拓展金融服務網絡需要進行組織機構創新，社區支行仍是不二選擇。 要走出當前社區支行的經營困境，就需要重新定位，使其真正承載打通金融“最后一公里”的重任。 首先在選址上要盡量避免重復競爭，重點考慮縣域、城鎮乃至鄉村的居民區，吸引金融服務不足地區的新客戶群體⑦。 一方面，偏遠地區租金相對較低；另一方面，與傳統網點相比，社區支行硬件設施配置簡略，自身運營成本低。 低廉的經營成本有利于社區支行的可持續發展。 其次，開發個性化的金融產品和服務，滿足客戶的特殊需求。 例如中老年客戶對數字金融的熟悉度偏低，一般偏好在網點面對面辦理金融業務。 社區支行可以開展針對老年客戶的金融知識講座，定期對社區老年居民進行走訪溝通和服務。 再次，拓展銀行服務范圍，融入社區，形成足夠的差異化和深度化的競爭優勢⑧。 充分利用社區支行貼近客戶的優勢，進行差異化的功能定位，挖掘客戶需求，拓展服務空間。 利用金融科技手段，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業務，積極向智能化、場景化轉變。

注釋：

①杜曉山,劉文璞.小額信貸原理及運作[M].上海: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2001.

②徐忠.新時代背景下中國金融體系與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J].經濟研究,2018(7):4-20.

③④The Global Findex Database 2017 : measuring financial inclusion around the world[R]. 2017.

⑤何德旭,苗文龍.金融排斥、金融包容與中國普惠金融制度的構建[J].財貿經濟,2015(3):5-16.

⑥Jing Jian Xiao, Nilton Porto. Present bias and financial behavior[J]. Financial planning review. Nov 2019

⑦方平.中國社區銀行發展研究[J].企業經濟,2020(10):157-160.

⑧王艷.中國社區銀行發展路徑探析——基于美國富國銀行經驗的啟示[J].海南金融,2019(11):4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