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四川/雷 鑫

電話鈴聲響起，我惶恐地接了起來。

“喂，你是？”

“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了嗎？我是林莉。”

“哦。”我趕緊打開手機免提，“我剛下班回家，你有什么事情嗎？”

“沒啥事情，就閑，找你聊聊。”

“找我有啥好聊的。你上個禮拜不是相親去了嗎？你說那個人還不錯，你找他聊去。”

“他有啥好聊的，榆木腦袋一個，還是找你聊天好玩。”電話那頭頓了頓，繼續說道，“就聊聊我們這些年唄。你說，我倆是怎么認識的？”

我把手機音量調大了些，道：“還不是我打錯電話了，誰知道你和我要找的那人同名同姓。我可就慘了，你一直纏著我到現在。”

電話那頭有點不滿：“這么說是我自作多情啦？”

“你這是哪里話，當然不是。”我連忙道。

“那我問你一件事情，你說說這些年，我對你怎么樣？”

“那自然是好得沒話說。”

聽到這回答，我可以明顯感受到電話那頭的喜悅。

她用極具誘惑力的腔調說道：“那我考考你，你可要認真回答。四年前你生日那天，我送了你什么生日禮物？”

“一條棕色的圍巾，戴上挺暖和的。不過你真是不嫌麻煩，居然還手織，現在哪個商店買不到現成的呀。”

“買來的哪里比得上手織的有心意？我當時為了給你織一條圍巾，還特意去學，哪里知道你不領情。”電話那頭有些惱，“那三年前你公司出現危機，是誰幫你擺平的呢？”

“還是你。我現在都還沒有搞明白，那么多貨，全部都堆在倉庫里賣不出去，差點都爛掉了，你是怎么在幾天之內全部賣光的呢？”

“秘密。告訴了你，以后你公司產品賣不出去的時候就用不上我了。”電話那頭咯咯咯地笑著，聲音像銅鈴一般好聽，“那前年，你母親病重，治療費不夠，是誰為你解燃眉之急的？”

“是你。要不是你，我實在不知道到哪里去籌那么一大筆手術費。你放心，欠你的錢，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

“錢不急，我沒有要你著急還，我不缺錢。”電話那頭云淡風輕，“那去年呢，你被電信詐騙犯盯上了，是誰讓你少損失那么多錢的？”

“還是你，要不是你提醒，我就被騙得傾家蕩產了。”

“得虧你信我，及時報了警，才躲過一劫。你還不好好謝謝我？”電話那頭語氣歡悅，可以想象她的一臉得意。

“是得好好謝謝你。”

電話那頭停了停，一度讓人以為已經掛掉了電話時，又突然出聲：“要不你猜一猜，今年我會給你怎樣一個驚喜？”

“猜不著，不猜。”我有點緊張，我不想玩這種游戲。

“那我坦白對你說吧。這些年，我對你怎樣，你心里應該跟明鏡似的。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想必你也是再清楚不過了。”電話那頭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讓人極為不適應，“至于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也很清楚，你幽默、風趣，說話一言九鼎，做事負責任，敢作敢當！特別是四年前我丈夫出軌導致我離婚那天，打錯電話的你，挽救了即將自殺的我，讓我重新獲得了生命。”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也謝謝你這些年這么耐心地傾聽我的故事，讓我意識到我不是一個人。”

我將手機音量調到了最大，大聲道：“林莉同志，你今天給我打電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夸贊我吧？”

“當然不是，”電話那頭語調輕快，雖然看不見她，我卻莫名其妙想象她的眼睛里有光，“我是想說，我喜歡你，我愛你。要不你娶我吧？”

“你說什么？”我的心怦怦地跳著。

“我說，王達明，我愛你，你娶我好嗎？”

茶幾對面傳來一聲咳嗽，我看了看對面的妻子，隨即說道：“對不起，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已經結婚了，在四年前打錯你電話的那一天舉辦的婚禮。”

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會當真了吧？我跟你開玩笑的，我早就知道你結婚了，祝你幸福。”

在這之后，我再也沒有接到過她打來的電話。不久后我還她錢，給她打電話，系統告知是空號。后來我常常想起電話那頭的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