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際翻譯與語義翻譯視角下影視字幕翻譯研究

陳秀玲

【摘要】影視不僅僅是人民日常生活中重要的娛樂休閑方式，也是國際文化交流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影視的字幕翻譯不僅僅對個人的觀影體驗產生影響，也會對國家之間的文化傳播交流產生正面或負面的作用。如何翻譯好影視字幕至關重要。本研究主要探索在紐馬克交際翻譯和文本翻譯下，對比美國公路電影《綠皮書》兩個不同字幕翻譯所產生的效果，從而進一步探討紐馬克交際翻譯和語義翻譯對影視字幕翻譯的適用性。對比分析后認為，交際翻譯在大多數情況下更適合字幕翻譯，而語義翻譯在特定情況下也能很好地發揮字幕的效果。

【關鍵詞】交際翻譯；語義翻譯；字幕翻譯；《綠皮書》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38-010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8.033

一、影片介紹

《綠皮書》是由真實故事改編的美國公路電影，曾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該片主要講述著名的黑人鋼琴家唐·謝利（Don Shirley）博士雇用了意大利裔的底層白人眾托尼·利普·瓦萊隆加（Tony Lip Vallelonga）為司機，在種族歧視頗為嚴重的美國南部進行巡演的故事。在旅途中，他們打破對彼此的偏見，建立一段跨越種族、階級的友誼。《綠皮書》是一部意義深刻的電影，不僅僅向大眾講述了一段直面種族歧視的故事，還表現了殘酷的社會中人性的溫情，無疑是一部值得一看的電影。

二、影視字幕翻譯

隨著世界全球化的發展，世界各國文化相互影響、相互交融，影視業在其中發揮了巨大作用。作為日常生活的休閑方式，看電影已經成為中國民眾生活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通過電影，人們足不出戶也能領略各種異國風情、擴展視野。同時，中西文化交流得到極大促進。而由于語言限制的存在，電影字幕翻譯的重要性愈發顯著。影視語言的特點在于其聆聽性、綜合性、瞬時性、通俗性和無注性[1]，影視翻譯也具有特殊性。影視翻譯具有口語化、口型化、人物性格化、情感化和大眾化等特點[2]。口語化指的是譯文要流暢，同時必須貼近生活，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語言習慣。口型化是指譯文不僅僅要準確生動，在長短、節奏、停頓等方面要與劇中人物說話時的表情、口吻一致。人物性格化和感情化是指譯文要符合劇中人物的性格特點，表達人物說話時所表現的情感。大眾化是指譯文要使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要與大眾日常生活密切相關，做到接近大眾，雅俗共賞。

如何翻譯好影視字幕，對于文化傳播交流至關重要。影視作品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必須立足于本國觀眾、服務普通大眾，把觀眾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影視字幕翻譯也是如此。為了給予觀眾好的觀影體驗，幫助理解劇情發展，達到中西文化交流的目的，影視字幕翻譯應該使用平易近人的、本國觀眾所了解的、容易接受的詞語。

三、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

在翻譯界關于直譯和意譯的爭論下，英國著名翻譯理論家彼得·紐馬克（Peter Newmark）提出了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語義翻譯指在譯入語語義和句法結構允許的前提下，盡可能準確地再現原文內涵，并且偏向于源語文化[3]。而交際翻譯將讀者的理解與反應置于更加重要的位置，努力使目的語讀者擁有源語讀者同樣的感覺，偏向于目的語文化。

在交際翻譯中，譯者能夠發揮目的語的語言優勢，不受原文語言結構的束縛，調整原文的邏輯關系，使原來比較模糊的概念明晰，刪去重復的表達，使語言表達更加規范化、便于讀者理解。而語義翻譯則力求表現作者的思維過程，保留原作品所呈現的語言風格、特色以及表達方式，只有在原文造成理解困難時加以解釋。

一般說來，交際翻譯指導下的譯文更加流暢簡潔、更符合譯入語的習慣表達，但容易出現缺譯。這是因為在交際翻譯中，譯文的重點是傳遞原文的精神，而忽略譯文與原文之間的詞句對等。語義翻譯的譯文則顯得更復雜，由于強調語義分析，力求再現原文詞句結構，所以容易出現超譯[4]。

雖然交際翻譯重視讀者的理解和反應，力求讓譯文流暢、清晰，更符合譯入語的語言習慣，但譯者并不能違背原文隨意發揮。交際翻譯同樣要受原文內容、形式、結構和詞句的制約，只是交際翻譯更善于發揮譯文的語言表達功能[4]。語義翻譯強調忠實于原作，保留原作的語言特色風格以及表達，但也不能忽視向讀者傳達原文的信息。

四、案例分析

例1：原文：If they tried to pull that outhouse shit on me.

Chaospace字幕組：要是他們讓我去室外上廁所。

遠鑒字幕組：如果他們讓我去屋外那個破茅房方便。

分析：影視翻譯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人物性格化、感情化，也就是語言應該要能表現人物的個性特征、說話時的感情狀態。司機托尼是一個底層小人物，住在紐約貧民區，語言粗鄙。該對話是莊園主管讓謝利博士使用戶外簡陋的廁所后，托尼發出的感想。“outhouse”的意思是室外廁所。“shit”有狗屎、劣質品的意思。“pull that outhouse shit on sb”既可以理解成讓某人使用破爛的室外廁所，也可以理解成讓某人使用室外廁所，而“shit”是俚語的一部分，表達了說話人的憤怒之情。Chaospace字幕組避開了“shit”的表達，將“pull that outhouse shit on me”翻譯為“讓我去室外上廁所”，準確地表達了上下文意義，從劇情理解上來說并無錯誤，屬于語義翻譯。“茅房”在中國是廁所的俗稱，一般指的是破爛的廁所；“方便”一詞在中國也是上廁所的另一種表達方式。遠鑒字幕組將室外廁所譯為“破茅房”，將“上廁所”這個動作譯為“方便”，以中國觀眾為中心，強調觀眾的反應，讓觀眾去感受、去思考，屬于交際翻譯。不僅讓觀眾直接地了解到謝利博士當時所面臨的窘況，拉近電影內人物和觀眾的距離，也表現出托尼底層人物的身份以及用詞的粗鄙，使人物性格特征更加飽滿。因此，遠鑒字幕組的交際翻譯在此更勝一籌。

例2：原文：betty brought a bit of better butter.

Chaospace字幕組：紅鳳凰，粉鳳凰，紅粉鳳凰花鳳凰。

遠鑒字幕組：貝蒂買了一點好的黃油。

分析：當內容與效果發生矛盾時，語義翻譯重內容而輕效果，交際翻譯則重效果而輕內容。并且，交際翻譯強調譯文應該符合譯入語的語言習慣，翻譯偏向意譯的處理方式，而語義翻譯強調忠實原作，翻譯帶有直譯的性質。原臺詞是謝利博士幫助托尼訓練口才時用到的順口溜。Chaospace字幕組將英文的順口溜意譯為中文的順口溜，符合中文的表達習慣，突出了該順口溜訓練口才的語言效果，使得觀眾更好地理解劇情，避免對情節產生疑惑，屬于交際翻譯。遠鑒字幕組嚴格按照原文，注重原文內容形式，直接將臺詞直譯為“貝蒂買了一點好的黃油”，屬于語義翻譯。后者沒有表達出臺詞真正的意義，導致上下劇情不連貫。

例3：原文：D-E-A-R this isn't animal.

Chaospace字幕組：沒拼對，不是那個“鹿”。

遠鑒字幕組：親-愛-的，不是鹿。（注：托尼拼寫錯誤）

分析：該臺詞是謝利博士在教托尼寫信時，糾正的拼寫錯誤。英文中，“dear”是“親愛的”意思，常常用于信的開頭，而“deer”是動物“鹿”的意思。Chaospace字幕組沒有局限于原文，直接舍棄“D-E-A-R”，重新組織語言，使含糊不清的概念明朗起來，并將“animal”顯化為“鹿”，幫助觀眾理解劇情，譯文流暢自然，使人讀起來不像是在讀譯文，屬于交際翻譯。而遠鑒字幕組的譯文屬于語義翻譯，直譯了“D-E-A-R”，并補充了注釋，告訴觀眾這里是拼寫錯誤。雖然兩個字幕組都清楚地表達了臺詞含義，但影視語言有其自己的獨特性，其中之一是瞬時性，這就對影視字幕翻譯產生了一定的要求。由于影視中的畫面轉瞬即逝，觀眾并沒有很多時間分析思考復雜的字幕意義，因此字幕翻譯需一目了然，讓觀眾一看就懂，避免付出額外的努力。遠鑒字幕組補充的注釋增加了觀眾處理信息的時間，不如Chaospace字幕組的譯文簡潔直觀。

例4：原文：I’m reminded of the beautiful plains of Iowa.What planes.

Chaospace字幕組：我就想起愛荷華州美麗的平原。什么飛機。

遠鑒字幕組：我想起愛荷華州美麗的平原。平什么。

分析：在這里，“plane”和“plain”兩個單詞的發音相同，意思分別為“飛機”和“平原”。謝利博士幫助托尼寫信時，說到了“plain”這個詞，由于托尼是意大利裔，同時文化程度較低，并不知道這個詞，以為謝利博士說的是“plane”，于是發出“what planes”的疑惑。Chaospace字幕組尊重原文形式和字詞表達方式，直譯為“什么飛機”，屬于語義翻譯。該翻譯會給不懂英語的人帶來疑惑，因為前文并沒有提到飛機，平原與飛機兩個意象會讓觀眾產生思維斷層，造成劇情理解上的混亂。而遠鑒字幕組則沒有拘泥于原文字詞，創造性地將“what planes”意譯為“平什么”，譯文簡潔流暢、一目了然，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慣，使不懂英語的觀眾也能夠很好地了解劇情，屬于注重讀者反應的交際翻譯。

例5：原文：...you ungrateful bastard.

Chaospace字幕組：你這個白眼狼。

遠鑒字幕組：你這個不知感恩的混賬。

分析：托尼將謝利博士從監獄中救出后，兩人發生爭吵，謝利博士認為托尼只是怕錯過演出、收入受到損失，才來救自己，托尼就表示謝利博士是“ungrateful bastard”。白眼狼指的是忘恩負義、翻臉不認人的那些人。Chaospace字幕組將該短語意譯為“白眼狼”，擺脫原文的約束，將西式的短語用地道的譯語表達法表達了出來，同時注重讀者的反應，使得讀者非常直觀地理解到托尼的憤怒之情以及對謝利博士的關愛之情，屬于交際翻譯。而遠鑒字幕組的譯文屬于語義翻譯，采用直譯的翻譯技巧，將其直譯為“不知感恩的混賬”，表達出了原文含義，但不如“白眼狼”那般能夠引起讀者的共鳴，無法拉近讀者與角色的距離。

例6：原文：Don't even flash a wad of cash in a bar.

Chaospace字幕組：千萬別在酒吧里晃悠一大筆現金。

遠鑒字幕組：永遠不要在酒吧里露富。

分析：交際翻譯中，譯者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對原文進行修改或潤色，發揮譯入語的語言優勢；而語義翻譯則力求保留作者的語言表達方式以及特色。該臺詞是影片快結束時，托尼和謝利博士出了酒吧，托尼趕走車邊意圖不軌的人后，對謝利博士說的話。Chaospace字幕組采用直譯的翻譯技巧，將“cash”譯為現金，保留原文的語言表達方式，詞序和結構更貼近原文，屬于語義翻譯。但是，根據劇情，托尼和謝利博士并沒有在酒吧中拿出大筆現金，酒吧中的人是根據謝利博士的衣著、行為，猜測出謝利博士的富有。遠鑒字幕組的翻譯則沒有一一對應原文的形式，以讀者為中心，將“flash a wad of cash”意譯為“露富”，更加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慣，屬于交際翻譯。

例7：原文：hey，hey fancy-pants，you wanna play.

Chaospace字幕組：靚仔，你要一起玩嗎。

遠鑒字幕組：嘿，西裝革履的那個，要一起玩嗎。

分析：該臺詞是托尼根據綠皮書，將謝利博士送至住宿之處后，附近的黑人住戶對謝利博士說的話。“fancy-pants”的意思是擺架子的人，有女人氣的男人；而“靚仔”是廣東方言，意為“漂亮的小伙子、帥哥”，而如今在具體使用中，也會將陌生男子稱為“靚仔”。Chaospace字幕組省略“hey”，并將“fancy-pants”意譯為“靚仔”，屬于強調讀者反應的交際翻譯，拉近了觀眾與影片人物的距離。該翻譯省略了“hey”，不太符合影視翻譯口型化的特點，即譯文不僅僅要準確生動，在長短、節奏、停頓等方面要與劇中人物說話時的表情、口吻一致。再者，謝利博士穿著一身高級西裝，在這個簡陋的住宿之處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因此，他們喊謝利博士為“西裝革履的那個”很好地傳遞了所有的信息，而“靚仔”屬于缺譯，沒有表現出謝利博士的格格不入，因此遠鑒字幕組的翻譯更勝一籌。

例8：原文：I mean come Doc，these are your people.

Chaospace字幕組：拜托，醫生，這些是著名的黑人歌手。

遠鑒字幕組：怎么搞的博士，這些都是你的同胞啊。

分析：托尼列舉了一些著名的黑人歌手，但謝利博士卻表示沒聽過他們的歌，托尼非常驚訝，因為托尼潛意識認為謝利博士身為黑人，肯定聽過這些黑人歌手的歌。Chaospace字幕組的“醫生”為錯譯，這里不做分析。Chaospace字幕組將“your people”意譯為“著名的黑人歌手”，解釋了前文列舉的那些人的共同性質，為觀眾提供信息，屬于交際翻譯。遠鑒字幕組將“your people”直譯為“你的同胞”，屬于尊重原文字詞的語義翻譯，表達了托尼對于謝利博士身為黑人，卻沒聽過黑人“同胞”的歌的錯愕。兩個字幕組的翻譯都體現了托尼的情感，但遠鑒字幕組的翻譯更加簡潔直觀，觀眾明白謝利博士是黑人，因此沒有必要再強調“黑人歌手”，“同胞”一詞就能很好地體現出影片想要傳達的劇情。

例9：原文：I should have brung the iron.

Chaospace字幕組：我應該“戴”熨斗的。

遠鑒字幕組：我應該帶上熨斗的。

分析：該句是托尼給妻子寫信的內容。英文的語法是顯性的，因此英文的時態要按照嚴格的形式變化，而漢語則根據語義來判斷時態。該臺詞中的“brung”屬于英文的語法錯誤，“bring”的過去分詞的正確表達是“brought”，“should have brought”表示“本應該帶上”。該錯誤表現了托尼的文化程度。在交際翻譯中，譯者可以發揮譯文語言優勢，刪改原文的錯誤以及筆誤，使獨特的語言規范化。遠鑒字幕組的譯文屬于交際翻譯，改進替換了這個語法錯誤，譯為正確的“帶”字。語義翻譯力求保留原作者的語言特色和獨特的表達形式，表現出原作者的思維過程[5]。Chaospace字幕組的譯文屬于語義翻譯，保留了原文“設置的”錯誤，巧妙地將英文中的語法錯誤轉化為中文中的錯別字，使得中國觀眾也能理解這個小插曲，使得托尼的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五、結語

在這個全球化時代，國際影視作品流通便利，加之人們對精神層面的需求增加，影視字幕翻譯愈發重要。作為影視字幕翻譯，必須立足大眾，以觀眾為中心，傳遞劇情信息，服務觀眾的同時，促進世界各國文化交流。在交際翻譯和語義翻譯視角下，譯者通過分析兩個字幕組對公路電影《綠皮書》進行的字幕翻譯，發現雖然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相輔相成，互為補充，但交際翻譯在大多數情況下更加適合字幕翻譯，因為其重視觀眾的理解與反應，滿足電影的大眾娛樂性特點，由此產生的譯文流暢地道，有助于觀眾對劇情的理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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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趙速梅，黃金蓮.影視翻譯的語言特點及翻譯技巧[J].合肥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03）：133-137.

[3]李亞秋.試談紐馬克的翻譯理論[J].科教文匯（中旬刊），2007，（06）：181.

[4]楊士焯.簡析紐馬克的語義翻譯和交際翻譯理論[J].福建外語，1989，（Z2）：68-71.

[5]林小芹.紐馬克論交際翻譯與語義翻譯[J].中國翻譯，1987，（01）：5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