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止渴，渴上加渴

談宜斌

三國時期，曹操帶領大軍挺進東吳，行進到一個沒有水的地方，士卒們口干舌燥，渴得嗓門直冒煙，隨身帶的水也都喝光了。為了激勵士氣，克服暫時沒有水的困難，曹操對士卒們說：“離這里不遠的前方有一片梅樹林，那里的梅子極多，酸酸甜甜的，可以解渴，我們到前方吃梅子去！”士卒們聽了，口里都冒出了口水，不再覺得渴了，行軍的速度加快了。走了不久，看到一條溪流，士卒們捧起泉水痛快地喝個夠。

這個故事出自南北朝劉義慶的《世說新語·假譎》，原文很精致：“魏武行役，失汲道，軍皆渴，乃令曰：‘前有大梅林，饒子，甘酸可以解渴。士卒聞之，口皆出水，乘此得及前源。” 后來，宋朝沈括在《夢溪筆談·譏謔》中直接記載：“吳人多謂梅子為‘曹公，以其嘗望梅止渴也。”

中國人栽培和食用梅子的歷史源遠流長。早在《詩經·國風·召南》中的《摽有梅》就有記載：“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它記敘的是青年男女提著竹筐，邊摘梅子邊聊天的情景。1975年，河南省安陽西北發掘出一座商朝的墓葬，在一個青銅鼎里盛有梅子的果核，距今已有3 200多年的歷史。到了漢朝，人們種梅的技藝相當高超，不但種有可食用的果梅，而且種有可供觀賞的重瓣梅花。據《西京雜記》記載，漢武帝時期上林苑就種有候梅、朱梅、紫花梅等7個名貴品種。尤其是南宋范成大的《范村梅譜》，對梅的品系、性狀和栽培技術作了專門的介紹，是世界上第一部關于梅的專著。

一般水果以甜取勝，梅子卻以酸而聞名。不要說吃，就是提起酸梅，也會使人滿口生津。事實上，在“望梅止渴”的故事中，士卒們沒有看到梅子，只是聽到了梅子，由此應為“聽梅止渴”。聽梅可以止渴，望梅更能止渴了，這是一種普遍存在的有趣的心理現象，即由聽覺、視覺或觸覺引起的味覺聯想。正如唐代詩人羅隱《梅》之所云：“天賜胭脂一抹腮，盤中磊落笛中哀。雖然未得和羹便，曾與將軍止渴來。”但望梅止渴的時間是短暫的，隨著味覺聯想受到大腦的抑制及身體的需求，若時間拖長了，士卒們會渴上加渴，真是望梅止渴渴更渴。

由于味酸，梅子在古代往往作為調味品而被人們享用。古時候的梅和鹽，就像今天的醋和醬油，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酬韋相公見寄》中有句詩：“鹽梅金鼎美調和。”《左傳·昭工二十年》里也有記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尚書》里還載有商王殷高宗任命傅說做宰相的事，殷高宗對傅說說：“國家對你的需要，真像燒菜需要鹽梅一樣呀！”《農桑輯要》中也有鹽梅“調鼎和齏，所在多入也”的論述。足見，梅子在古代人民生活中是占有重要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