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煙草種植微觀面板數據的經濟作物適度規模經營分析

伍駿騫，張星民，范 丹，封 俊

（1.西南財經大學中國西部經濟研究院，成都 611130；2.四川省煙草公司攀枝花市公司，四川 攀枝花 617000）

進入新時代，糧食安全壓力增大和全國范圍化肥零增長的政策背景下，中國農業進一步大力推進適度規模經營的道路。探索適度規模經營的“度”是關鍵，由于煙草專賣制度，煙葉種植的標準化程度、生產計劃性都較一般大田作物高，聚焦于煙葉種植的適度規模經營更能為農業合理補貼設置和未來農業標準化發展提供借鑒。

已有研究在定性研究領域重點分析了煙葉種植適度規模經營的必要性，并對規模化經營的相關問題進行了遷移研究［1］。同時，研究者還對煙葉種植規模的具體內涵進行了數量分析［2］，由于規模測度實際上取決于目標約束，存在品種、區域異質性［3-5］，因此，即使測算方法嚴謹科學，但是測算的“度”及其適用范圍和品種有限。煙草種植是在煙草專賣制度背景下的市場性生產，受市場風險影響小，煙草公司高度融入生產環節，煙葉種植標準化強。因此，測算煙草種植規模能夠為標準化的訂單農業發展和探索現代農業的生產規律提供參考。促進煙葉種植的合理化、規模化發展，不僅對提升煙草行業自身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更是煙草行業積極融入國家發展戰略的本質要求。基于此，本研究利用S 省P市2015—2019 年的煙農微觀面板數據，從不同視角探究煙葉種植適度規模經營問題，以期為農業生產適度規模化提供研究支撐與決策參考。

1 模型設置與變量說明

針對不同的合理經營規模的計算方法，糧食生產的產量、收益與糧食播種面積呈“U 型”或“倒U型”的函數關系［5］。本研究推斷作為經濟作物的煙草，其產量、收益與煙草種植面積之間可能也存在類似的函數形式，因此將研究的數量關系設置為(f)x=ax2+bx+c。由描述函數性態的一階條件可知，合理的農地經營面積應為。確定了函數關系后，就可以根據不同的研究視角來估計出適合煙葉種植的合理經營規模。

1.1 計量模型的設置與指標設定

1.1.1 家庭收入視角下的合理規模經營面積的確定 鄉村振興戰略要求生活富裕，站在農戶視角上為實現自身收入的最大化。同時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要使家庭勞動力配置達到最優水平，就意味著每個勞動力的貨幣化收入要達到最大化。因而，本研究將煙農的勞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衡量家庭勞動力配置效率的指標，并將其作為模型中的被解釋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同時考慮計量結果的可靠性，本研究將人均煙葉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對照研究，以保證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構建模型如下。

式中，Al_toincomeit表示勞均煙葉種植收入，其含義為每個月家庭中從事煙草種植的成員所獲得的貨幣收益，利用煙農的交售金額代理煙農的種植收入，即勞均煙葉種植收入等于農戶月均交售金額除以家庭勞動力人數。同樣，以人均煙葉種植收入Por_toincomeit作為對照，其含義為每月的家庭人均煙葉交售金額。Areait是農戶從事煙葉生產的煙草種植面積，在此用煙草種植的合同面積來表示，需要說明的是該合同面積是實際移栽后再次確認的合同面積。這樣可以避免因實際移栽面積與原合同簽訂面積之間存在差異而造成的估計誤差。是合同面積的平方項。Ageit表示農戶戶主的年齡。Incomeit表示農戶當年的交售金額，代表農戶上一年從事煙草種植所帶來的收入，從而近似反映農戶從事煙葉生產活動可以提供的投資水平。Popit表示家庭人口數量，反映農戶可用來從事生產的勞動力數量。Skillit表示農戶種植煙草的熟練程度，用當期年份減去開始種煙年份表示。為農戶種植煙草熟練程度的平方項，可反映農戶種植煙草的熟練程度可能帶有的非線性關系。Typeit表示農戶種植煙草的品種，受調查地區種植品種的影響，在此將云煙85 品種賦值為1，將云煙87 賦值為2，其他品種賦值為3。Cforceit表示城市非農產業的工資收入水平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吸引力，是衡量農村勞動力從事農業生產的機會成本，在本研究中該指標利用S 省從事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除以煙農每年可獲得的人均交售金額，若該指標大于1 則說明城市服務業對農戶勞動力配置方面有正向吸引力，若小于1 則說明該農戶繼續從事農業生產是更為理性的。Pforceit表示從事其他農副業生產活動對該農戶放棄煙草種植的吸引力，代表農戶從事煙葉種植的機會成本，用S 省從事農副業生產的平均收入除以煙農每年可獲得的人均交售金額，在數量關系方面與Cforceit的含義相同。μt表示時間虛擬變量，vi表示個體虛擬變量，可在考慮個體、時間因素的雙向固定效應模型中加以應用。此外，模型中αi為截距項，εit為隨機擾動項，α1～α10分別表示上述各變量對應的估計系數。

1.1.2 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的確定 煙葉種植的規模化、現代化是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煙草行業的具體體現。能夠匯聚一批生產技能高、責任心強的新型職業煙農，保障煙葉質量的穩步提升，將對促進煙草行業的健康發展產生積極影響。因此，有必要對那些種煙規模較大的煙葉種植大戶進行相應的分析研究。以勞均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式中，Al_toproductit表示勞均煙葉產量，其含義為每個月家庭中從事煙草種植成員可以產出的平均煙葉產量，與第一部分相同，以人均煙葉產量Por_toproductit作為對照，其含義為每月每個家庭的平均煙葉產量，其余變量的具體含義與上一部分相同，βi為該模型的截距項，β1～β10分別表示模型中各變量對應的估計系數。

1.1.3 土地稟賦視角下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的確定在土地稟賦視角下所確定家庭合理經營規模的原則是“地盡其力”。即在沒有條件約束的情況下，不考慮國家政策限制，資源配置忽略公平因素，僅從土地的使用效率出發，分析在何種經營規模條件下可以使土地的單位產出達到最大化。其經濟學含義就是探究在煙葉生產領域，是否也存在類似糧食種植的“土地規模報酬”現象［4，5］，因此，將二次函數引入到分析模型中，構建如下回歸方程。

式中，被解釋變量Aa_toproductit為煙葉種植的單位產量（每公頃煙葉產量），用合同總量除以合同面積表示，其余變量含義與第一部分相同。此外，γi為該模型的截距項，γ1～γ10分別表示模型中各變量對應的估計系數。

1.2 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

本研究所使用的數據來源于S 省煙草專賣局2015—2019 年持續追蹤的煙農問卷調查。該調查涉及5 年，23 個煙葉收購點共29 條煙葉收購線，累計涵蓋30 121 戶煙葉種植戶，在省內具有較為廣泛的代表性。考慮到數據來源的持續性和完整性，選取了1 567 戶在2015—2019 年參與煙草種植的農戶，建立平衡面板數據進行計量分析。另外，在計算城市就業吸引力和其他農副業吸引力時，參考的S省從事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城鎮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和該省從事農副業生產的平均收入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16》［6］《中國統計年鑒2017》［7］《中國統計年鑒2018》［8］《中國統計年鑒2019》［9］《中國統計年鑒2020》［10］。表1 為上述1 567 戶煙葉種植者的描述性特征，觀測值（N=n×T，n=1 567，T=5）為7 835。

表1 煙葉種植者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2 計量檢驗與結果分析

2.1 家庭收入視角下的合理規模經營面積的確定

通過Hausman 檢驗可以發現，在勞均煙葉種植收入視角下應該使用FE 模型；而在以人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的穩健性檢驗也應該使用FE模型。考慮時間因素對合理經營規模的影響，利用雙向FE 模型進行計量分析，通過對年度虛擬變量的聯合顯著性檢驗可知，該模型中存在時間效應，可以使用雙向FE 模型（表2）。

表2 家庭收入視角下的合理經營規模分析

由表2 可以看到，在以勞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的FE 模型與雙向FE 模型中，煙草種植面積的一次項和二次項前的估計系數α1、α2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同時，穩健性檢驗中也存在相同的情況。因此，煙草種植面積與家庭煙葉種植收入表現為非線性關系。其中，一次項系數顯著為正，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這意味著方程(f)x=ax2+bx+c的二階條件小于零，存在極大值點，函數性態為“倒U 型”。 利用最優化原理，可以計算在以勞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的FE 模型中，煙葉種植的最優經營規模為3.26 hm2，而在雙向FE模型下，最優經營規模為3.29 hm2。在家庭收入視角下，當經營面積達到3.26～3.29 hm2時，能實現農戶家庭收入的最大化。若盲目擴大可能會適得其反，產生不必要的損失。

為了保證結果的可靠性，利用人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分析發現，在這種情形下煙葉種植的最優經營規模為3.46～3.59 hm2，兩者相差不大，因此，可以認為該結果是穩健的。對照表1 中的合同面積可以發現，現有戶均煙草種植面積約為1.25 hm2，與擬合出的最優面積還存在較大差距。這說明農戶在煙草種植規模化經營方面仍有較大發展空間。

2.2 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的確定

利用勞均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構建計量模型，并以人均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構建對照模型分析煙葉種植大戶視角下的合理煙葉種植經營規模。如表3 所示，煙草種植面積的一次項和二次項前的估計系數β1、β2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同時，煙草種植面積的一次項系數顯著為正，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勞（人）均煙葉產量與煙草種植面積呈“倒U 型”關系。根據最優化原理可知，在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的合理經營規模面積不宜超過32.33～33.33 hm2。同時，在以人均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的對照研究中，煙葉種植的最優經營規模與上述面積相類似，故可認為該結果是可靠的。對照第一部分的最優經營規模可以發現，兩者之間存較大差距，而相較于表1 中的合同面積最大值可以發現，兩者差距有所下降，因此煙葉種植大戶的生產方式有其合理性與發展空間，該模式會對生產效率產生積極影響，但這取決于勞動力素質、農業生產管理組織模式等諸多因素，不能僅從經營面積單個維度加以度量。

表3 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的合理經營規模分析

2.3 土地稟賦視角下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的確定

排除現實約束，僅考慮在何種經營規模條件下能最大化單位土地面積上的煙葉產出數量［11］。關于單位土地面積上農產品的產出問題，大多數研究發現存在“逆向關系”［3，12-15］。為檢驗“逆向關系”是否存在于煙葉種植活動中，利用每公頃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進行關于土地使用效率的經濟分析。

表4 顯示擬合結果為“U 型”曲線，這正好說明作為經濟作物的煙草，與糧食作物在土地面積上的單位產出呈相同的經濟規律，即只有當煙葉的種植規模超過一定水平時，煙葉的單位面積產出才會呈逐步上升的趨勢，達到規模報酬遞增的狀態。

表4 土地稟賦視角下的合理經營規模分析

通過計算可得，上述極小值面積為33.88～37.68 hm2。對照糧食播種的極小值范圍為41.07～41.27 hm2［3］，可以看出煙葉種植面積的極小值區間小于糧食作物的。這可能是由經濟作物的生物特性所決定的，該面積已遠超當前S 省煙農種植面積的平均值。在調研過程中發現，不少地區（如云南省玉溪市）尤其是農地流轉較為便利的地區，農戶煙葉種植面積最高可達66.67 hm2，并且未受到政府、煙草公司的特殊扶持。可見在煙葉生產方式上，在條件適合的地方通過建立一批規模化經營的煙葉莊園，可探索出可行的煙葉大農場經營之路，為日后中國煙草參與國際競爭，在煙葉種植方面奠定基礎。

3 結論與啟示

3.1 研究結論

選取S 省P 市2015—2019 年23 個煙葉收購點共29 條煙葉收購線1 567 戶煙葉種植者的微觀調查面板數據，通過構建FE 模型與雙向FE 模型從家庭煙葉種植收入、煙葉產出效率和土地稟賦3 個不同維度實證分析了在不同情形下煙葉種植合理經營規模的面積，得出如下結論。①在家庭煙葉種植收入視角下，選擇以勞均煙葉種植收入作為被解釋變量，可以發現該省煙葉種植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的大小為3.26～3.29 hm2。在該種情形下，農戶種植煙葉收入與煙葉種植的合同面積表現為倒“U”形關系。針對該地區戶均1.25 hm2的合同面積而言，適當擴大煙葉種植的合同面積將有利于農戶收入的增加。②在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選擇以勞均煙葉產量作為被解釋變量，可以發現煙農的勞均煙葉產量與煙葉種植的合同面積仍呈倒“U”形關系，其最優規模為32.33～33.33 hm2。在現實情形下，若要實現勞均煙葉種植產量的最大化，需要集中的土地數量較多。③若僅考慮土地的使用效率，則煙葉種植規模將在33.88～37.68 hm2時達到規模報酬遞增階段。本研究的樣本地處山區，從種植條件、技術采納等方面與平原和丘陵地區有一定差異，因此，認為平原、丘陵地區的最優規模將低于本研究結果［16］。將樣本數據與全國平均數據《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對比，發現達到同樣產量和產值的規模，平原地區規模與本樣本規模比例為1.0∶2.0；丘陵地區規模與本樣本規模比例為1.0∶1.5。因此，考慮本研究的普遍性，在家庭煙葉種植收入視角下，煙葉種植合理經營規模面積為1.63～3.29 hm2；在煙葉產出效率視角下，其最優規模為16.13～33.27 hm2；若考慮土地使用效率，則煙葉種植規模將在超過17.00～37.67 hm2時達到規模報酬遞增階段。

3.2 政策啟示

煙農戶均煙葉種植面積仍相對較小，若要有效提高煙葉生產質量，可采用規模化種植，培育新型職業煙農，提高其組織化程度。加快煙葉產區支農工作隊伍培育和建設，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促進煙農組織化生產，促使新型職業煙農的產生，將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成為農業煙葉種植工作的重點方向。同時，從新農村建設到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其內涵到外延均有了較大層面的擴展。煙草行業作為全產業鏈行業，涵蓋農業、工業及商業各方面，推動本行業可為鄉村振興戰略在鄉村產業、生態環境、農戶增收等方面做出貢獻，需要煙草行業本身調整工商相對分離的行業體制，切實發揮本行業的制度優勢，為中國特色鄉村振興之路探索出一條具有實踐價值的“煙草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