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亞古麗·艾合買提,阿布力孜·布力布力
(新疆農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烏魯木齊 830099)
隨著科技與金融的融合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應運而生。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正式提出發展普惠金融之后,緊接著中國中央銀行提出“數字普惠金融”這一概念,并將其界定為泛指一切通過使用數字金融服務以促進普惠金融的行動。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十九大和第五次全國金融工作會議上強調要建設普惠金融體系,加強對小微企業、“三農”和偏遠地區的金融服務。2021 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提出發展農村數字普惠金融彌補“三農”金融缺口。數字普惠金融依托大數據技術、移動支付以及互聯網和智能手機,降低了金融機構提供金融服務的成本和風險,降低了居民參與金融活動和服務的門檻,減少了金融排斥[1]。
國內外研究學者在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關系上存在部分不同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數字普惠金融促進經濟發展。Demirgǜ?-Kunt等[2]指出普惠金融能解決經濟發展不均衡、不充分問題。文秀等[3]實證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可以助力提升農民收入水平,對縮短城鄉貧富差距具有積極意義。任碧云等[4]從多維度探究,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包容性增長有直接或間接的推動作用。數字普惠金融一方面可直接促進居民創業,另一方面通過帶動居民收入增長和服務業發展促進居民創業[5]。數字普惠金融借助數字化途徑直接刺激農村消費的增長,提高居民收入,從而間接促進農村消費增長;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消費的影響存在區域差異[6]。
第二種觀點認為數字普惠金融具有區域異質性,嚴重拉大城鄉收入差距。張慶君等[7]實證檢驗數字普惠金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推動作用,發現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能彌補傳統金融服務盲點,但對經濟發展質量的影響主要表現為提速,尚未形成提質效用,并存在區域異質性。數字普惠金融對城鄉居民之間消費水平差距具有顯著的負向促進作用[8]。尹志超等[9]認為弱勢群體享受到的普惠金融水平較低,因此貧困地區居民過度接觸金融可能會導致資金外流,加劇城鄉收入差距。胡聯等[10]研究發現,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使得城鎮和農村的相對貧困更加嚴重,低收入家庭缺乏數字工具,難以或無法通過數字普惠金融實現更多的收入增長,是現階段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加劇相對貧困的主要原因。
第三種觀點認為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有“U”型的非線性特征。當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未跨越“U”型曲線的最低點時,對農民收入的影響顯著為負;當其跨越“U”型曲線的最低點時,對農民收入的影響顯著為正[11]。周菁怡[12]研究發現,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對本地農民收入產生顯著的正效應,但由于對周邊的資本、人力具有一定的聚集效應,對鄰地的居民收入影響不明顯,甚至存在一定的抑制作用。
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民收入的促進作用主要通過提高農民收入水平和推動農民增收2 條路徑實現。首先,提高農戶收入。其次,通過增加農民收入來促進農業現代化進程。
將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PER-IN)作為核心被解釋變量,人均地區生產總值(PER-GDP)作為穩健性的代替變量。將政府支出(SUP)、農村居民消費率(CONS)、就業水平(JOB)、農村醫療水平(MED)等作為調節變量。
為全面反映新疆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選取了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INAGG)為核心解釋變量,覆蓋廣度(INCOV)、使用深度(INDEP)和數字化程度(INDIGI)3 個維度作為解釋變量。
采用2011—2020 年新疆產業結構(STRU)、城鎮化率(URB)、受教育程度(EDU)、農業機械總動力(MACH)作為核心控制變量。將主要農產品產量(OUT)、農林牧漁業總產值(TAFF)、農作物種植結構(CROP)、農村用電量(ELEC)等作為其他控制變量。上述變量中,產業結構通過二三產業總值與總產值比值測算,城鎮化率通過城鎮人口占地區總人口之比測算,受教育程度通過地區受教育人口數與地區總人口數比重測算,主要農產品產量通過糧食、棉花、油料、甜菜、水果、肉類、水產品產量等總和測算,農作物種植結構由糧食播種面積與農作物總播種面積比值測算。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1 所示。
上述變量中,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主要農產品產量、農林牧漁業總產值、農業機械總動力、農村用電量、人均地區生產總值、政府支出、農村居民消費率、就業水平、農村醫療水平變量取自然對數,其他變量直接采用統計數據。
根據上述定義描述,設定模型如下。
依據3 個解釋變量,設定模型如下。
調節機制中引入交互項,設定模型如下。
式中,Xit表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的3 個解釋變量,分別為覆蓋廣度(INCOV)、使用深度(INDEP)和數字化程度(INDIGI);Yit表示核心控制變量;Zit表示其他控制變量;μi表示地區固定效應,δ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基準回歸結果如表2 所示。第(1)至(4)列分別表示混合效應、個體固定效應、雙向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的實證結果。表2 回歸結果顯示,普惠性數字金融發展對農村居民增收具有明顯的正向影響。各類檢驗結果表明固定效應優于混合效應和隨機效應。基準回歸結果顯示,在控制變量中,城鎮化率、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均會顯著促進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受教育程度、農作物種植結構顯著抑制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加;產業結構、農業機械總動力、主要農產品產量、農村用電量對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影響不顯著。

表2 基準回歸結果
區域異質性回歸的研究目標是研究區域差異對因變量的作用。區域異質性回歸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區域異質性回歸
區域異質回歸結果顯示,東疆和北疆地區回歸結果均顯著。東疆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每增加1 個單位,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0.006 21 元;北疆地區數字普惠金融總指數每增加1 個單位,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0.003 46 元;南疆地區并不顯著。數字普惠金融對北疆、東疆、南疆經濟的促進作用依次遞減,其主要原因在于地理環境和經濟發展存在差異。
不同維度指標回歸結果見表4。由表4 可以看出,數字普惠金融覆蓋廣度、使用深度和數字化程度均在1%的顯著水平上通過檢驗,三者均顯著促進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長。使用深度對新疆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升作用最大,數字化程度作用最小。

表4 不同維度指標的回歸結果
穩健性檢驗結果見表5。采用人均地區生產總值(PER-GDP)作為代替變量用來測量農民收入水平,估計結果說明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村居民收入增長仍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表5 穩健性檢驗
新疆數字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和當地居民收入之間可能存在反向因果關系,為了讓內生性問題得到緩解,替換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的雙邊固定效應模型,剔除樣本量后得到的回歸結果顯著。有限信息極大似然估計,使用農村勞動力(LAB)和替換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作為工具變量,回歸結果仍顯著。當改變了假設條件之后,發現所得結論依然不變。檢驗結果穩健,表示實證分析得出的研究結論可靠。
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民收入的影響存在內生性問題,在考慮內生性影響依然成立。從實證結果來看,農村可支配收入的提高離不開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具體結論如下。
第一,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數字普惠金融對不同類型農民的影響也存在差異,基準回歸結果顯示,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城鎮化率、受教育程度、農作物種植結構對農民收入有顯著影響。
第二,新疆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蓋廣度和數字化程度均能顯著促進農村居民收入的增長,但效果遞減。可能的原因如下,①技術設施不到位,欠發達地區基礎設施缺乏,如網絡覆蓋不到位、終端設備缺乏等,導致農村居民無法享受數字普惠金融帶來的便利。②數字金融教育缺失,部分農村地區居民缺乏數字金融知識和技能,不知道如何正確使用數字金融平臺或不信任數字金融平臺,導致數字普惠金融的效果遞減。
第三,北疆和東疆地區對農民收入增長均存在顯著正向作用,南疆地區則并不顯著,由于各區域資源稟賦和經濟發展水平不均衡,促進作用依次遞減。可能的原因如下,①市場不成熟,南疆地區農村市場發展相對滯后,農產品銷售渠道不暢通,數字普惠金融難以為農民提供有效的市場信息和銷售支持,對提高農業收入的幫助有限。②農民素質不高,南疆地區農民普遍受教育程度較低,金融素養較弱,對數字普惠金融的使用和運營管理存在一定的難度,導致數字金融服務難以得到廣泛使用。③技術不足,南疆地區的農業生產技術相對落后,數字普惠金融對于提高農業生產過程中的效率和質量作用不明顯,難以提高農業收入。
第四,基準回歸結果顯示,城鎮化率、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受教育程度、農作物種植結構對農民收入有顯著影響,新疆政府可以在以上變量的投入中加大支持力度。上述變量成為顯著變量的原因如下,①城鎮化率。城鎮化改革帶來的農村人口流入城市就業,為農民的收入增長帶來了機會。網絡和信息流促進農產品的流通和銷售。②農林牧漁業總產值。新疆擁有廣闊的農林牧漁業資源,政府的重視和農業人才的扎根農村,使得資源得到合理利用。③受教育程度。新疆各級政府以及企業對農民的培訓和技術支持得到重視。④農作物種植結構。隨著新疆農業結構調整和優化的不斷推進,農業生產和收入也逐漸向高效、高產、高品質、綠色發展方向轉型。
第一,針對新疆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不同類型農民收入的影響存在差異,可以采取分類施策。①針對種植業農民,可以采取發放農業貸款、提供農業保險、建設農業示范園區等措施,支持他們實現種植業規模化、專業化經營,提高生產效率和質量。②針對畜牧業農民,可以加強草原生態保護、建設畜牧業示范區、提供畜牧業保險等措施,支持他們發展畜牧業產業化、規模化經營,提高畜牧業生產效益和質量。③針對新型職業農民,可以促進農村產業結構調整和發展現代農業、旅游農業等新興產業,引導他們參與新業態經濟,實現就業增收。④針對貧困戶,可以加強對農村貧困人口的幫扶力度,提供低息、無息貸款,發展基礎設施建設,促進貧困村莊就業扶貧、產業扶貧等措施,幫助他們脫貧致富。通過以上分類施策,能更有針對性地促進新疆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更好地服務于不同類型農民的發展需求,實現全方位、全覆蓋的農村金融服務。
第二,新疆數字普惠金融使用深度、覆蓋廣度和數字化程度均能顯著促進農民收入的增長,但效果遞減。因此建議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投入,提高農村地區的網絡覆蓋和終端設備供應;加強數字金融教育,提高農村居民對數字金融平臺的認識和使用能力;創新數字金融產品和服務,吸引更多農民使用數字普惠金融平臺;改善農民的經濟狀況和財富水平,提高他們對數字普惠金融的需求和使用意愿。
第三,南疆地區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收入不顯著。建議提高農業市場化水平,加強市場信息的收集和發布,鼓勵金融機構與貿易商、農產品加工企業等緊密合作,提高農產品銷售渠道的暢通程度,從而提高農村經濟效益和農民收入水平;加強金融素養教育,開展數字金融普及培訓活動,提高農民對數字普惠金融的認知度和使用能力,讓數字金融服務深入到農民中去,同時,可以建立“以點帶面”金融服務模式,逐步推動數字普惠金融的普及和應用;增強數字普惠金融在提高農產品質量和效率方面的作用,進而提高農村經濟和農民收入水平。以解決和改善南疆地區固有的金融發展弊端為前提,再去發展數字普惠金融,否則會產生反作用。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對農業收入的作用,需要政府、金融機構和農民等各方的共同努力,實現數字普惠金融的有機融合。
第四,在城鎮化率、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受教育程度、農作物種植結構等變量加大投入的同時引導其他農業因素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