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孫麗萍,路延雙,于芬芬
(青島大學附屬青島市中心醫院·青島市腫瘤醫院腎內科,山東 青島 266042)
近年來,隨著生活水平和飲食結構的變化,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的發病率呈逐漸升高趨勢,導致進展至終末期腎病需行維持性血液透析(maintenance hemodialysis,MHD)治療的患者比例同等增加[1]。繼發性甲狀旁腺功能亢進(secondary hyperparathyroidism,SHPT)以全段甲狀旁腺激素(intact parathyroid hormone,iPTH)水平升高為主要臨床特征,是MHD患者常見嚴重并發癥之一,會增加骨折、心血管事件甚至死亡的發生風險[2]。目前,臨床治療SHPT的主要措施之一是使用活性維生素D,代表藥物是骨化三醇,可有效降低血清iPTH,但會促進腸道對鈣、磷的吸收,易誘發高鈣和高磷血癥,使其臨床應用受到一定限制[3]。帕立骨化醇是維生素D類似物代表藥物之一,與骨化三醇相比,其作用機制相似,但降低血清iPTH更迅速,且對鈣、磷影響較小,安全性更高[4]。以往關于帕立骨化醇治療SHPT的研究多集中在降低患者iPTH水平、減輕骨痛等方面,對于使用藥物后對患者免疫功能、炎癥狀態及骨代謝指標等方面的潛在影響仍缺少研究[5]?;诖?本研究旨在探討帕立骨化醇對MHD伴SHPT患者的保護作用。
選取2020年10月至2022年11月青島大學附屬青島市中心醫院·青島市腫瘤醫院收治的103例行MHD伴SHPT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符合SHPT診斷標準[6];(2)行MHD治療≥3個月,且研究期間繼續接受MHD治療;(3)年齡>18歲;(4)iPTH>300 ng/L,血鈣<2.8 mmol/L,鈣磷乘積≤65 mg2/dL2;(5)兩周內未使用任何影響骨代謝的藥物。排除標準:(1)有手術指征,需進行甲狀旁腺切除術或腎移植者;(2)合并急性感染、急性心腦血管疾病者;(3)伴有免疫性疾病、惡性腫瘤、嚴重肝臟疾病等;(4)既往有甲狀旁腺手術者;(5)對所研究藥物過敏者;(6)臨床資料不完善者。本研究已獲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按治療方式不同將入選患者分為帕立骨化醇組(n=52)與骨化三醇組(n=51)。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所有患者均行MHD治療,透析器為聚砜膜空心纖維透析器HF16(山東威高血液凈化制品股份有限公司),血流量為200~300 mL/min,透析液流量為500 mL/min,透析液中鈉、鈣、碳酸氫根離子濃度分別為140 mmol/L、1.5 mmol/L、32 mmol/L,透析處方為4 h/次,3次/周。在此基礎上,帕立骨化醇組給予帕立骨化醇注射液(江蘇恒瑞醫藥股份有限公司)進行治療,于透析結束前30 min內經透析通路給藥,起始劑量基于體重,按0.04~0.1 μg/kg給藥,最大劑量≤0.24 μg/kg,3次/周。骨化三醇組給予骨化三醇膠丸[roche pharma (Schweiz) Ltd]治療,于睡前口服,單次劑量為0.25~0.5 μg/d,1次/d。兩組均連續治療8周。
藥物劑量調整具體根據患者鈣、鈣磷乘積及iPTH水平變化進行。當鈣<2.6 mmol/L、鈣磷乘積<65 mg2/dL2時,iPTH降低>60%,減量50%,iPTH降低30%~60%,維持原劑量,iPTH降低≤30%,加量50%;當鈣2.6~2.7 mmol/L、鈣磷乘積<65 mg2/dL2時,iPTH降低>30%,減量20%,iPTH降低≤30%,維持原劑量;當鈣>2.7 mmol/L和(或)鈣磷乘積>65 mg2/dL2時,減量30%;當鈣>2.8 mmol/L、鈣磷乘積>75 mg2/dL2時,停藥至鈣<2.6 mmol/L。其他基礎藥物治療過程中原則上不做途徑和劑量的調整。
(1)鈣磷代謝指標:治療前后,采集患者空腹靜脈血5 mL,離心(3 000 r/min,10 min)取血清,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iPTH、鈣、磷、鈣磷乘積水平。(2)免疫功能指標:治療前后,采集患者空腹靜脈血離心取血清,采用全自動生化免疫分析儀檢測免疫球蛋白IgA、IgG、IgM水平。(3)炎癥指標:治療前后,采集患者空腹靜脈血離心取血清,采用酶聯免疫分析儀檢測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細胞介素6(IL-6)、C反應蛋白(CRP)水平。(4)骨代謝指標:治療前后,采集患者空腹靜脈血離心取血清,檢測β-膠原降解產物(β-CTX)、骨鈣素N端中分子片段(N-MID)、Ⅰ型膠原氨基端延長肽(tPINP)水平,均采用電化學發光免疫法測定。(5)不良反應:記錄治療期間兩組患者高血鈣、高血磷不良反應發生情況。

治療前,兩組患者iPTH、血鈣、血磷和鈣磷乘積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iPTH、血磷水平均降低(P<0.05),血鈣和鈣磷乘積水平均升高(P<0.05),且骨化三醇組iPTH、血鈣、血磷水平均高于帕立骨化醇組(P<0.05),鈣磷乘積水平低于帕立骨化醇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生化指標變化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TNF-α、IL-6、CRP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TNF-α、IL-6和CRP水平均降低(P<0.05),且帕立骨化醇組低于骨化三醇組(P<0.05)。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炎癥指標變化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Ig A、Ig G及Ig M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Ig A、Ig G及Ig M水平均升高(P<0.05),且帕立骨化醇組IgG和IgM水平高于骨化三醇組(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免疫功能指標變化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β-CTX、N-MID及tPINP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患者β-CTX、N-MID及tPINP水平均降低(P<0.05),且帕立骨化醇組β-CTX、N-MID及tPINP水平均低于骨化三醇組(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骨代謝指標變化比較
治療期間,帕立骨化醇組患者高血鈣、高血磷不良反應總發生率為9.62%,低于骨化三醇組25.49%(P<0.05)。見表6。

表6 兩組患者不良反應發生率比較[n(%)]
SHPT發病機制較復雜,鈣磷代謝紊亂、活性維生素D缺乏、骨對iPTH的抵抗、鈣敏感受體及甲狀旁腺維生素D受體表達下調等均是其促發因素[7]。文獻[8]顯示,正常生理狀態下機體主要通過iPTH、骨化三醇和相關細胞因子相互作用以維持血清鈣磷水平,而隨著CKD患者腎功能下降,骨化三醇水平也隨之降低,促使腸道對鈣的吸收減少,iPTH分泌增加,當進入MHD階段,iPTH水平升高,患者鈣磷代謝紊亂進一步加重,進而影響MHD患者預后。因此,早期發現、積極防治SHPT一直是行MHD治療的研究重點。
微炎癥狀態以持續性、低強度、非顯性炎癥狀態為主要特征,以循環中各種促炎細胞因子如TNF-α、IL-6、CRP等水平輕度升高為主要表現,故腎細胞存在損傷的CKD患者長期處于微炎癥狀態[9]。在行MHD治療的過程中,反復血管穿刺、血管通路失功、透析膜生物不相容、繼發病原學感染等均會加重CKD患者全身炎癥反應,是導致患者死亡風險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10]。而受慢性炎癥、營養不良、iPTH分泌改變等多種致病因子的影響,MHD患者亦存在免疫功能紊亂,導致免疫球蛋白水平下降,降低免疫應答效應[11]。本研究結果顯示,較骨化三醇組,帕立骨化醇組患者iPTH、血磷、TNF-α、IL-6和CRP水平更低,血鈣、鈣磷乘積、IgG和IgM水平更高,且高血鈣、高血磷不良反應總發生率更低,表明帕立骨化醇能降低MHD伴SHPT患者iPTH水平,對血清鈣、磷影響較小,有助于減少高血鈣、高血磷的發生,并能有效改善患者微炎癥狀態,促進免疫功能提高,這與高潮清等[12]研究結果基本一致。分析其原因,帕立骨化醇作為人工合成的維生素D類似物代表藥物,對骨化三醇的側鏈和A2環做出了改變,促使其不僅保留了與維生素D受體結合的能力,還提高了結合的高度選擇性,從而能更加有效、迅速的降低MHD伴SHPT患者iPTH水平[13]。此外,帕立骨化醇促進胃腸道鈣吸收的能力僅為10%左右,且藥代動力學顯示,多次給藥后,帕立骨化醇不會在患者體內蓄積,使得藥物在發揮固有功效的同時,有效減小了對血清鈣、磷代謝的影響,減少高血鈣、高血磷的發生。另有研究[14]顯示,帕立骨化醇除上述作用外,對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及炎癥因子的分泌也有抑制作用,有利于改善MHD患者炎癥狀態和免疫功能,但具體機制仍待進一步探索。
研究[15]表明,在MHD階段,骨骼對iPTH存在抵抗,為維持正常的骨轉換,iPTH水平需高正常值2~3倍,但iPTH水平過高且持續存在會刺激破骨細胞的分泌與合成,導致其活性增強、數量增多,進而引發骨的高轉化性損害,增加骨骼病變和骨折風險。骨代謝指標中β-CTX是反映骨吸收敏感性較好的常用指標之一,可了解骨轉換程度;N-MID可促進成骨細胞生成,其水平能反映骨轉換率;tPINP可反映骨膠原的合成速率,常用于骨形成情況及成骨細胞活力的監測[16]。本研究發現,較骨化三醇組,帕立骨化醇組患者β-CTX、N-MID及tPINP水平更低,提示帕立骨化醇對改善MHD伴SHPT患者骨代謝的效果更佳,能有效抑制骨質破壞。推測這與帕立骨化醇在降低iPTH水平方面優于骨化三醇有關,因iPTH主要在腎臟和骨骼發揮作用,其水平升高,會刺激破骨細胞活動,增加骨鈣入血,而帕立骨化醇更快、更明顯的降低iPTH水平,能最大程度減輕iPTH對破骨細胞的刺激,延緩骨質破壞[17]。
綜上,較骨化三醇而言,帕立骨化醇在降低MHD伴SHPT患者iPTH水平、調節鈣磷代謝方面優勢明顯,可有效改善患者微炎癥狀態、免疫功能及骨代謝指標,且安全性較好,值得臨床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