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謂語的韓語翻譯策略分析

任姿奕

【摘要】稱謂語既是語言現象，也是社會、文化現象，在任何語言中，稱謂語都擔當著重要的社交禮儀作用，它作為語言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世界所有語言中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交流中使用最為頻繁的詞匯之一。漢語稱謂語自身的復雜性使它在譯者的翻譯過程中成為一個難點，這些詞的翻譯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譯文的質量。本文以《城南舊事》為例，研究稱謂語的韓語翻譯情況，得出稱謂語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韓譯；稱謂語；《城南舊事》；翻譯策略

【中圖分類號】H05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1-011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1.036

一、引言

稱謂語是人們打開交際大門的鑰匙，使人與人交際的第一步，人們在使用稱謂語進行交際時，正確且合適地使用稱謂語可以保證信息順利傳遞，發話者和受話者能最大限度地相互理解；若稱謂語使用不當，可能將發話者和受話者陷入尷尬的境地，造成誤會。翻譯是源語文本轉移到目的語文本的工作，隨著翻譯和文化之間的關系重新確立，可以說翻譯是從源語中準確掌握主要信息后，將其內容再生成為目的語的工作。王宗炎（2003）認為翻譯最主要的任務是轉述而非創作，所以譯者應該：知道原作者說的是什么；能夠用另一種語言準確無誤地把原意表達出來。如果譯者不能認識到中韓兩國的文化差異，就會出現譯文不流暢的情況。本文的翻譯原則是對源語盡可能做到準確性與忠實性，總結翻譯規律，正確地翻譯稱謂語。

稱謂語作為語言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世界所有語言中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交流中使用最頻繁的詞匯之一。《現代漢語詞典》對“稱謂”的解釋是“人們由于親屬或其他方面的相互關系，以及身份、職業等而得來的名稱，如父親、師傅、廠長等?！?①綜上所述，稱謂語是指人們因某種關系與他人建立起來的一種稱呼或名稱。馬宏基、常慶豐的《稱謂語》（1998）將稱謂語分為親屬稱謂語和社會稱謂語兩個部分；崔希亮的《現代漢語稱謂系統與對外漢語教學》（1996）把稱謂語分為親屬稱謂、姓名稱謂、社交稱謂等9種；曹煒的《現代漢語中的稱謂語和稱呼語》（2005）將稱謂語分為親屬稱謂語和社會稱謂語兩大類型，這是國內普遍采用的一種分類②，因此，本文將以此為劃分標準將稱謂語分為親屬稱謂語和社會稱謂語，對稱謂語的韓譯情況進行討論，并提出翻譯策略。

《城南舊事》是臺灣女作家林海音的代表作，書中描述了20世紀20年代末北京城南一座四合院里一家普通人的生活，通過小英子的視角來看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向讀者展現了大人世界的悲歡離合。該書曾被評選為亞洲周刊“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在國內外深受歡迎，被翻譯為英、日、德等多種語言，但至今尚未被翻譯為韓語。本文以《城南舊事》為例，通過研究稱謂語的韓譯，提出翻譯策略，希望能為《城南舊事》的韓譯提供參考。

二、親屬稱謂語的翻譯策略

《現代漢語詞典》對親屬的解釋是：“因婚姻、血緣與收養而產生的人們之間的關系。” ③韓國親屬的范圍分為三個方面：第一指血親，第二指姻親，第三就是配偶。由此可見，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韓國對于“親屬”的概念是一致的，都包括了自己的家人和妻子的家人。下面是常見親屬稱謂語對比表格。

通過上表，可以得知中韓對親屬稱謂語的稱呼大都一致，大多漢語稱謂都能在韓語中找到相對應的稱呼，利用這一點可以對部分親屬稱謂語采用直譯的方式進行翻譯，但是韓國沒有“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之分，這一點在翻譯時需要根據具體語境采用合適的翻譯策略。

（一）模糊法

漢語中的親屬稱謂語區分了父系和母系，有些還表明了排行，而韓語稱謂語雖然也區分了父系和母系，但是并不如漢語區分得細致。因此在韓譯時可以模糊處理，雖然造成語義缺失，但是更符合韓語表達習慣。如例一中的“阿叔阿嬸”在原句中并不是特指，而是泛指親戚，在翻譯成韓語時不需要按照字面意思直譯，翻譯成“??”就可傳達原意。同樣，例二中的“親爹親媽”是指親生父母，書中的妞兒在得知自己是現在的父母撿回家的小孩后，對養父母的責罵心生不滿，在挨揍后跑來和英子抱怨想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翻譯成“???”更加簡練。

例1： “跑到外面去認什么阿叔阿嬸！”

譯文： ?? ?? ?? ?? ???？

例2： “我要找我親爹親媽去！”

譯文： ?? ???? ??? ? ??！

（二）省略法

在中國，和人說話之前要求稱呼對方，以明示是在和對方說話，這也被視為一種禮貌。翻譯主要是傳達出原文的意思，在不影響意思的傳達、讀者的理解時，漢語中的一些稱謂可以略去不譯。下面兩個例子中都將原句的稱謂語省略沒有翻譯，省略后并不影響意思的表達，而且讀者依然可以根據上下文語境推斷出受話者。

例3： 我的幼稚心靈中卻充滿了和大人不同的想法，我對爸爸說：“不是的，爸！”

譯文： ? ??? ??? ??? ?? ???? ?? ? ??? ?? ???? “???！”?? ???.

例4： 但是我緊皺了眉頭，低聲向媽哀求說：“媽，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學了吧？”

譯文： ??? ?? ??? ???? ?? ??? ???? “?? ???? ?? ? ?? ??？” ?? ????.

（三）轉換法

各民族語言都有表示家庭成員關系的親屬稱謂語，但由于歷史傳統、民族文化差異等因素，造成了親屬稱謂語的不同，在翻譯時，可以將具體的親屬稱謂轉換成指稱意義相同的其他稱謂。例五中的“三叔”并不是和英子有血緣關系的叔叔，而是小桂子的爸爸思康，他排行老三，因此英子稱他為三叔，這里將“三叔”翻譯為“?? ???”，意為“小桂子爸爸”使人物關系更加明確。同樣，例六的“你媽”在韓譯時轉換為“??（秀貞）”。英子在聽完秀貞對丟失的女兒的描述，以及好友妞兒對自己身世的講述后認為好友“妞兒”便是秀貞丟失的女兒，這句的“你媽”指的就是“秀貞”。

例5： “我要聽三叔的故事?！?/p>

譯文： ? ??（小桂子） ??? ???? ????！

例6： “小氣鬼，你媽給你做了好多衣服呢！”

譯文： ???， ???? ? ?? ?? ??? ???！

三、社會稱謂語的翻譯策略

社會稱謂又叫社交稱謂，是指除去親屬稱謂以外的稱謂，人們在社會交際中的稱謂。李曉靜在《現代社會稱謂語的分類及使用情況分析》中指出常見的社會稱謂語有姓名稱謂語、職務稱謂語、通用稱謂語、擬親屬稱謂語和零稱謂語等社會型稱謂 ④。

1.姓名稱謂語。漢語中，通常在稱呼一個人時不用完整的姓名，而是只用名來表達親切感，這樣的稱謂方式適用于關系比較親密的人，或者長輩稱呼晚輩。我們經常使用“小李”“張姐”“王總”來稱呼他人。韓語很少使用姓名稱謂語，而是在姓名后添加助詞“?”“?”來表示對尊敬，兩者可以根據受話者的性別翻譯成先生或者小姐。

2.職務稱謂語。常用的職務稱謂語有職業稱謂和職銜稱謂兩種。人們由于職業的原因所獲得到的稱謂就是職業稱謂，如：商人、警察、演員等。職銜稱謂是指按職稱、官銜來稱呼對方，其中職稱指的是一些職業領域中的專業技術職稱，如講師、教授等；官銜指政府官員的職稱名稱，如主任、書記、處長等。韓語的職務稱謂語同樣可以分為職業稱謂語與職銜稱謂語。按職業進行稱謂的叫職業稱謂語，例如：醫生（??）律師（???）。按官職來進行稱謂的叫職銜稱謂語，例如：院長（??）、局長（??）。

3.通用稱謂語。所謂通用稱謂語主要是在不認識對方或難以找到合適稱謂時使用，一般不嚴格區分被稱呼者的年齡、職業、身份等，在社會上被廣泛使用的稱謂語。⑤兩個國家的使用情況有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常見的主要有老板（???）、前輩（??）、女士（??）等。與職務稱謂語不同的是，通用稱謂語前面不可以加姓或者姓名，隨著社會的進步和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出現了很多新型稱謂語，其原有意思被改變或者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在韓譯時要根據具體語境選擇適當的翻譯方法。

4.擬親屬稱謂語。在交際中，根據年齡、輩分等特點，并用親屬稱謂語來稱呼對方的關系被稱之為擬親屬關系，相對應的這種稱謂語也被稱為擬親屬稱謂語。擬親屬稱謂語的產生會使交際的雙方感到親近，從而縮小雙方的距離，消除陌生感。擬親屬稱謂語現象已經被廣泛運用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成為一種普遍認可的社會文化現象。

5.零稱謂語。漢語中，“您好”“請問”這類日常禮貌用語使用比較廣泛，既避免了不知如何稱呼對方所帶來的尷尬，又會讓對方覺得很有禮貌。韓語社交稱謂語的零稱謂形式較多，經常用來引導即將要說的話⑥，例如“???”“???”“????”。或是用“?”“?”用來稱呼和自己關系較好的朋友或者年齡比自己小的親屬，但是不可以用在長輩身上。零稱謂語和其他社交稱謂語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的使用只能出現在句子或者話語的前面而不是句中的任意位置。零稱謂語是為了引起受話者的注意而發出的稱呼，是一種具有禮貌性功能的稱謂語，但是在漢語中大部分詞語都沒辦法替代韓語中的零稱謂語，考慮到零稱謂語不會影響原文的意思，因此在翻譯時可以采用省略的翻譯方法。

（一）模糊法

在不影響源語意思傳達時，可以對冗長復雜的稱謂語做模糊處理。如例七，原句中的“男女學生”在韓譯時可以直接翻譯為“???（學生們）”，使譯文更加簡潔明了。例八中的“珠珠，弟弟，燕燕”都是“我”即英子的弟弟妹妹，結合上下文可知原句描述的場景是宋媽帶著四個小孩子坐在樹蔭下講故事，在不影響原文意思表達的基礎上，可將“我，珠珠，弟弟，燕燕”翻譯為“?? ???”意為“我和弟弟妹妹們”。

例7： 除了土匪強盜外，還有鬧革命的男女學生。

譯文： ?? ?? ?? ??? ??? ???? ???.

例8： 宋媽帶著我們四個人——我、珠珠、弟弟、燕燕坐在新板凳上聽故事。

譯文： ? ? ????? ?? ??? ?? ??? ? ??? ??? ???? ???.

（二）省略法

下面兩個例子都省略了稱謂語，但是沒有影響到原句的含義。在韓語譯文中，稱謂語所對應的含義刪除也不會影響原文的原意時，或在譯文中還原稱謂語的含義會使句子變得啰唆、累贅或不通順時，可以采用省略法。并且以下兩種場景不需要強調稱謂語，所以將其刪除。

例9： “……太太，您別著急了，自己的身子骨也要緊，大夫不是說了準保能醒過來嗎？”

譯文： ?? ? ?? ???. ?? ? ???? ??? ?? ???? ? ??? ? ??? ?????？

例10： 我看宋媽提著籃子要出去了，連忙喊住她：“宋媽，我跟你去買菜。”

譯文： ?? ? ? ????? ???? ?? ???? ?? ?? ???? ?? ????：“?? ??? ?? ???.”

（三）轉換法

漢語中有些帶有社會文化特色的稱謂語而韓語中沒有完全對應的詞匯，將漢語翻譯成韓語時，一般將具體的稱謂語轉換成指稱意義相同的其他稱謂。如例十一中，“老媽子”有多種含義，既可以指歲數較大的女仆，也可以用來泛指老年婦女，在一些地方，“老媽子”還可以用來稱呼媳婦。結合原文可知，例句中的“老媽子”是指家中歲數較大的女仆，在韓譯時可按其含義譯為“???”，便于理解。例十二中的“長班老王”通過上下文語境可知，“長班”是一種職業，是給會館看門的人，“老王”則是會館看門人的姓氏，翻譯成“????”即可傳達原意。

例11： 別人告訴媽說，北京的老媽子很會偷東西，她們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順著褲腰裝進褲兜子，剛好落到綁著的褲腳管里，不會漏出來。

譯文：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例12： 大家都管瘋子的爸爸叫“長班老王”，長班就是給會館看門的，他們住在最臨街的一間屋子。

譯文： ??? ????? ?? ?? ‘????’?? ???.??? ??? ????? ??? ??? ?? ??? ?? ??.

四、結語

中韓兩國同屬儒家文化圈，在文化方面有著很大的相似之處。通過對兩國稱謂語系統的對比和分析發現，兩國的稱謂語都有與之相對應的詞匯，大都可以直譯，因此歸納出了不同之處并提出了模糊法、省略法和轉換法三種翻譯策略。漢語稱謂語系統是符合中國國情、符合中國文化的語言系統。中國文化博大精深，不論是親屬稱謂語還是社會稱謂語都相當豐富和復雜。漢語稱謂語自身的復雜性是譯者在翻譯時的一個難點，尤其是像《城南舊事》中在特定歷史時期具有地方文化色彩的稱謂詞，是對譯者翻譯能力的一大挑戰，譯者應該加強中國文化的學習，培養跨文化意識。

注釋：

①③中國社會科學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2016版。

②⑤趙爍：《基于韓國中高級留學生的漢語稱謂語教學研究》，山東師范大學2019年碩士學位論文。

④李曉靜：《現代社會稱謂語的分類及使用情況分析》，《職大學報》 2007年第03期。

⑥孫艷：《韓英社交稱謂語差異及產生的原因》，《南都學壇2015年第09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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