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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神鼓的地方

2023-11-05 19:32:44孫子鈞
南方文學 2023年5期

孫子鈞

火車鳴叫一聲,呼嘯著沖出城市,向太陽升起的地方奔去。

這列開往東北邊境的老火車,玻璃上漬著的黃色水銹仿佛陳年凝結。這列被時代甩下的丑陋老舊,人們大概仍覺得棄掉可惜,便派往人煙稀少的旮旯里晃悠去了。

整列火車的車廂里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放肆地躺在長椅上休息。車輪和鐵軌咣當咣當的撞擊聲,讓人有種寂寞的躁煩。往窗外望去,東北的大地遼闊無垠。而我今天卻看不出多遠,遠山上的風車都朦朧在了陰沉沉的霧氣里。

火車晃了六個多小時,到了這座邊境小城。我要在這個小城住上一夜,明天早上還要坐三個多小時的車才能到達我要去的赫哲族部落,就是《烏蘇里船歌》誕生的地方。

小城實在是太冷清了,聽不見喧囂,街上跑的公共汽車里也清寂得看不見幾個人。這里和大都市有著天淵之別。

翌日午后,我終于走進了期待已久的赫哲族部落。這個赫哲族人千百年來的部落,想象它該是有樺樹皮的撮羅子、地窨子,還有那些挎著弓箭的彪悍的獵手,還有敲著手鼓、腰間甩著銅鈴、圍著篝火跳舞的薩滿……

讓我吃驚的是,這里一幢幢美麗的別墅,仿佛是走進了一個神秘的童話王國。而童話王國里的主人們正在捉迷藏,讓你窺不見一個。使勁兒搜羅,才看見有幾個孩子在廣場邊上的塑像處繞著追跑玩耍。這樣小的孩子,即便是能捉到一個,也是不能問出什么的。

我來這里采訪,是事先和當地政府聯絡過的。我撥通一個電話,很快馳來了一輛小車,那個不怎么愛說話的赫哲族小伙子剛,把我送進了一座兩層的別墅小樓里。

“每天早中晚,都要去鎮上的食堂吃飯。”說著,剛便給我一把鑰匙,轉身走了。

“喂……”我叫住他,“這里……就我自己嗎?”

“是,就住你自己。”他沒給我留一點兒懸念。

我仍不想放他走,想問個清楚:“這里沒有服務員嗎?”

“沒有,你有事打電話給我就好。”

我趕緊記下他的電話號碼,仿佛這唯一能逮到的人,出了這個門就不見了。

天啊,這幢兩層的小別墅,怎會讓我一個人住呢?大概這個偏遠的天邊少有人來。我還是第一次獨自享受整幢別墅,我是要在這里住上幾日的,而心里卻害怕起它的凄清來。

我放下行李,打電話向介紹我來的朋友訴苦,朋友提醒道:“你要記住門牌號,那里的房子都是一樣的,會找不到家的。”

我趕緊又拿著鑰匙出了別墅,走到院門外,看著那個大木制門牌,在將要黑下來的天色里,尚能辨清上面的“木克巷 尤克勒哈拉C20-2”。這便是我現在的家了。牌子上還畫有一頭牛的標志,不知是否是這個民族的圖騰。

樓上洗澡的水龍頭已銹死了。一周多的時間將不能洗澡,這讓我垂頭喪氣。洗臉的龍頭擰開來,出了一大股水銹。這美麗的別墅,也是很久沒有客人住了吧。

樓下的洗漱間該會有水吧?我忐忑地走著木樓梯,心跳聲和腳步聲一起“咚咚”地響。雖然拉上所有的窗簾,堵住了外面的黑暗,可還是不敢關掉走廊和臥室里的燈。

午夜,一陣鼓點聲,將好不容易睡著的我驚醒。時弱時強的鼓點讓我愕然,不能理解這夜鼓的含義。它們有節奏地敲著,讓我的神經緊繃。

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仿佛閉上眼睛,就會有什么走近我。哆哆嗦嗦地在心里做著禱告,赫哲族的天神叫阿布卡恩都力,他會幫助我的。

“阿布卡恩都力啊,薩滿嘛發,請保佑你們遠方來的朋友,在這里平安……”

我不知做了多少遍的祈禱,突然想起明天是他們的節日,我就是因為這個活動,才這時趕來這里的。那響聲,該是有人在練鼓吧。這樣想著,心就放松了些。不知何時,鼓聲息了去,我也才不知覺地走進混沌的夢里。

天亮了以后,一切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陽光讓我有了膽氣。推開窗子,環顧著我住的周邊環境。昨日進來已是傍晚,沒有好好打量我住的地方。

我的東面只有一戶人家,那銹得發黃的大鐵院門緊鎖,該是空著的。西邊一家仍是緊閉院門,院子里長滿了高高的野草,好像荒了很久,不知從哪兒鉆進來的兩只小白兔,在里面竄來竄去。或是有誰故意放進來,院里的野草足夠讓它們這個季節不會生餓。

南面人家是這里少有的平房,它背對著我,我不能看清它的樣貌。走到北窗去看后面那家,見一個健壯的老頭和一個中年的男子,在地上切著一個什么瓜,然后拿進了屋里。他們或是父子。

我來這里,是為了采訪一個叫畢拉哈拉·德仁的老人,他孤獨地守在黑龍江的一個小島上,漁獵了三十多年,是在世的唯一還堅守自己民族傳統生活方式的赫哲族老人。

我曾采訪過他,可沒想到在那個小城里相撞了。畢拉哈拉老人在小島上煤煙中毒,于頭天晚上來小城治療。他的大兒子畢拉哈拉·宏兵,在赫哲族魚館請了我和陪同的朋友。

我被安排在畢拉哈拉老人的身邊。朋友告訴我說,在宴席上,赫哲族老人是要坐在西南角的,坐在老人身邊的,是尊貴的客人。

我也是第一次吃到了正宗的赫哲族佳肴,而那生魚片,我仍是不敢吃。

之前,朋友就告訴我,只有大碗喝酒,赫哲族人才能把你當朋友。

這時,我看著碗里的烈酒,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地看向畢拉哈拉老人,老人微微一笑,溫和地對我說:“隨意吧。”

雖未豪飲,卻已讓我微醺了。時過一年,我不知這里剛剛發過了洪水。畢拉哈拉老人已被救援的部隊接出了小島,我向當地政府提出想上小島看看。

“那上面都是原始樹林,也不敢保證上面有沒有野獸。”

一個年輕人對我說:“都說寫我們的故事,可像你們這樣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從來也沒見寫過什么……”

他坐在江邊汽艇的駕駛室座位上,將內心的抱怨丟給我。其實,從前來的不是我,想必每年對全國各地參觀者的接待,已經枉費了他們的心力吧。而他不知,此時我已寫出赫哲族的故事了,那是之前去饒河縣參加赫哲族烏日貢大會后,我寫出的第一篇關于赫哲族的作品——《獵殤》。可我不愿表白自己,去沖撞他的偏見。晚上回到我的住所,將心里的不快和委屈又給城里的那位朋友打電話傾訴。朋友編輯過一本《赫哲風物》,他十分了解赫哲人的性格和風情。他笑了笑說:“你是借別人的光了……”

赫哲族,自古以來灑落在松花江、烏蘇里江、黑龍江沿岸,過著漁獵生活。赫哲族是女真人的一支,滿族和赫哲族均主要出自黑水靺鞨。

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他們也有過不同的名稱,肅慎、挹婁、勿吉等。也根據自己居住的區域,給自己叫著不同的名稱,如“那貝”“那乃”“那尼傲”。直到清康熙二年(1663年),赫哲族的稱呼才固定下來。赫哲族勤勞、勇敢、頑強,有著不屈的性格。清朝為征服這個“慢不朝貢”“其性暴戾”的民族,從1599年至1644年,對赫哲族發兵攻打了十七次。

又殺又掠,使赫哲族人從最初的幾萬人,到被征服納入八旗時,只剩下了三千人左右。日本侵略者入侵東北后,赫哲族人因自身就有狩獵的本領,又有獵槍,便自發組織起來對侵略者進行抗擊,以至于日本侵略者一直不敢走進赫哲族人居住的原始森林里。幾年后,日本侵略者強行把赫哲族人趕進了給他們建立的集團部落里,對他們進行滅絕屠殺。共產黨將他們從集團部落解救出來時,整個赫哲族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有幸存活下來的赫哲族人,走回自己原來的家,對著靜靜的部落,還有一個個再不會有人回來的、空空的地窨子、撮羅子,失聲痛哭起來……

久遠的歷史變遷里,赫哲族人從千年前走來的歷程沒有文本將它們記錄下來,因為赫哲族沒有文字。只是族里的老人們,用著他們“特倫布”“說胡力”“伊瑪堪”那樣的歌謠和說唱形式,一輩一輩地流傳著所剩不多的故事。

只是在那越傳越遙遠的哼唱里,又有多少人愿意去聆聽呢?即便是他們自己本民族的青年,也脫去自己民族的袍子,離開家鄉,去大都市說起了漢話。民族文化的危機,使很多文化學者走進赫哲部落里,去搜集采寫他們的故事。

而我最終弄明白,那個年輕人對我不友好的原因,是因之前一個學者錯寫了他們的一個食物名稱,致使這個名稱被強制改變,連赫哲族人也不得不那樣錯叫下來。因為它已形成了文字,記載了下來。據說那學者再去部落時,部落里已沒人理他了。我想,這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會篡改,因我懷著對赫哲族文化習俗深深的崇敬。

“那,我坐船繞島一圈好嗎……”

我硬著頭皮說。我不知下一次來會是什么時候。還好,他便把我安排進央視劇組的快艇。

深秋里,江上風冷,陰天,太陽一直沒有拱出厚厚的云層。幾個漁民身上罩著棉衣,坐在岸邊的船上,也許是等著收網的時間吧。

小船在江里慢慢地走,我也只能遠遠地看著,那個沒有了畢拉哈拉老人的寂寞的小島。洪水雖退了去,可仍能看見之前被淹而落下的水位線。看著幾個棄在島邊的打魚人住的房子,我不知對它們該做如何的聯想。

央視節目組因做著節目,船沒有繞去島的北面,我心中一陣失落。這黑龍江的北岸,便是俄羅斯。央視劇組的鏡頭,慢慢尾隨著江中的一條漁船。

我突然被船上那個撒網的女人吸引住了。她站在汽船的邊上,穩穩地扯著漁網排下去。我不懂捕魚技法,網中是否有魚兒也不能端詳,只是那女子兩手扯漁網的動作如此之美,竟讓我感動得欲掉下淚來。

即便今天沒有太陽,黑龍江依舊美麗非常。它平靜自如,視野遼闊,他們的天神阿布卡恩都力,此時也會如我這樣,凝看她的美麗吧。

我想起了烏蘇里船歌,它好像突然就在江面上飄起,沁進我的心骨。我一瞬間就懂了《烏蘇里船歌》的作者胡小石,當年在烏蘇里江上,看著赫哲族同胞的木漁船,看著他們撒網,亦如我今天這樣的激動和感動吧。胡小石和赫哲族人混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勞動。漸漸地,他忍不住了心中的激情,像那個唱著伊瑪堪的老人,撥動了他的心弦,《烏蘇里船歌》便在他的筆下,飛快地流瀉了出來。

“阿——拉赫——赫尼那……”

《烏蘇里船歌》像赫哲族部落里生出的圣曲,讓這個曾經飽經苦難、瀕臨滅絕的民族,感動地給天神阿布卡恩都力跳起了神鼓舞。讓那美妙的歌聲,充盈天地間……

《烏蘇里船歌》后來又被郭頌的歌喉,唱到了全世界,并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選為國際音樂教材。世界因此記住了中國這個美麗的民族……

而我對著這種美,只是傻傻地看。船尾坐著駕船的男人,該是她的丈夫。女人凝神于手里的網,并不理會我們。因不想打擾她,我們不敢尾隨太近,于是匆忙拍了幾張照片就靠岸了。咀嚼著那余韻,回了那孤寂的別墅。晚上鉆進被窩,前夜的鼓聲,又斷斷續續地響起來,掠著我的驚魂。赫哲族的鼓舞,昨日的活動上已演過了啊,這鼓怎么還是響?

“是他們的天神,用神鼓守護它們的部落嗎?”我忍不住給小城里的烏玎克·彩云姐姐打電話。

“姐,我害怕!”

第二天晚上,就有住在這里的她的烏玎克·桂鳳姑姑來和我為伴了。寂寥又害怕的夜晚,因烏玎克·桂鳳姑姑的到來而溫暖了起來。

“赫哲族女人網魚時那么美,魚兒怎會不入網呢?”我仍忘不了此前那一幕留給我的驚艷和感動。

烏玎克姑姑笑了,說:“我們民族的男女,從前有著很嚴格的俗規,女人是不得上船的。”

烏玎克姑姑的故事,就在這靜謐的夜里,像美妙的夢囈般娓娓道來。赫哲族男人在外面打獵和捕魚,女人在家里做著活計,刮魚鱗、捶魚皮、割獸肉、曬肉干、炒魚毛……忙碌的母親會將他們尚小的孩子,用魚皮袋吊著綁在樹枝上——即使也曾發生過孩子被野獸吃掉的悲劇。那樣的痛,母親們是不堪回憶的。

夜深的時候,女人們放下背上的孩子歇息,她們想著捕魚未歸的男人,那牽掛就輕輕哼進了《想情郎》的歌里,也將那歌當作了孩子的搖籃曲:

“我心愛的阿哥,你在哪里?為什么這一去,不見身影?妹夜夜來到大江邊,只有對著江水訴衷情……”

這《想情郎》,就是在這樣的哼唱里,產生了原始的美和溫柔暖情。歌聲聽得我迷醉,赫哲族語言原來那么的好聽!我趕忙掏出筆來,慌急地記下了。

烏玎克姑姑說:“我們的生活環境,是艱苦的……”

如今,一排排整齊好看的別墅,讓人難以再想象他們從前住的撮羅子和地窨子,現在也不會有人再把小孩子吊在樹上了。

“我們民族沒有文字,只有一代一代的老藝人,用伊瑪堪、說胡力、特倫固的說唱,將族人的歷史哼唱下來,也不知丟下了多少……”

我飛快地在本子上寫著。

“感恩共產黨救了我們赫哲族,若是共產黨晚來一步,赫哲族人就被日本侵略者殺光了……”

也曾有好幾個赫哲人對我這樣說。烏玎克姑姑講了她父親在日本鬼子的集團部落里,逃出來的驚險故事。烏玎克姑姑講到她的族人長輩,也有幾個死在集團部落里時,便哽咽了起來,她的淚珠亮瑩瑩地流下來。

“共產黨讓我們從地下走到地上,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說起共產黨,烏玎克姑姑的臉上綻開了愉悅的笑容。

赫哲族人不會種田,政府分田地給他們耕種,他們的田地最終還是荒下來,一葉一葉的漁船小舟,仍漂在黑龍江上。劃船和撒網總得兩個人。共產黨倡導的男女平等,對他們產生了巨大影響,赫哲族的女人們因此也能上船了。赫哲族第一次破除了女人世代不得上漁船的習俗。

不知誰家的兩口子,在船上吵了起來,風刮著他們的哭泣叫罵,在江面上飄蕩著。劃船的不劃了,撒網的也停下來了,魚兒們也遠遠躲著他們了吧。

女人急了,撲通一聲,竟是帶著怨氣跳下水去;男人慌了,即便對妻子不滿,也不會看她去死啊。又一個“撲通”下去,當男人拼命將妻子托上船時,他再也沒上來……部落里的族人氣瘋了,赫哲族人本來所剩不多,都很珍視自己的生命,且大部分還恪守傳統的俗規。

“該死的女人,讓她們上船,就是禍害。”有人呼喊。

“懲罰她。”有人應和。

“也不知是不是薩滿神,對女人上船真的有怨怪。”烏玎克姑姑說。

她停下來嘆了一口氣,那故事的悲情,讓講故事和聽故事的兩個人,半天沉吟著。

“晚上的星星出來時,部落的薩滿敲著手鼓,做起了法事,我們也去圍著篝火跳……”

“阿布卡恩都力!薩滿嘛發!”薩滿的鼓和神裙的鈴鐺,一直響到夜半。聽著烏玎克姑姑的訴說,我想起了夜里聽到的鼓聲,身上起了雞皮疙瘩。薩滿神魂,大概總是要在夜里光顧的吧。

“薩滿轉說天神的旨意,說女人可去江中捕魚,只是要我們彼此珍愛和睦,感恩自然。”赫哲族人崇拜自然萬物,薩滿的神秘,即便是如今,學者們仍在研究它。女人下江捕魚,的確是赫哲族人千百年來的重大變革。之后,江上的“夫妻船”又快樂起來了。

“我的嫂子河澤哈拉·桂香,也和哥哥烏玎克·明義去江里捕魚。”

黑龍江的邊境線,只是江中無形的一條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中心線北側的水發黑,南側的水發黃,如同人們給染色了一樣。

漁船不敢靠近中心線,怕一陣風來,給吹過邊境線去。

自從嫂子給哥哥做了搭檔,一條魚也沒捕上來。哥哥冷著臉,硬憋住自己的火氣,等回了家里,哥哥放下空網就嘟囔開了。

“女人就是晦氣,魚都不來撞網了。”

丈夫罵人沒完沒了,妻子悶悶地憋著委屈,被逼得實在無著,就去外面的星星下,向天神祈禱。

“天神阿布卡恩都力啊,請為我做主。”

翌日,起風了,這樣的天氣不能行船,魚也不知潛到哪里去了。烏玎克·明義喝著悶酒,妻子賠著小心,大氣不敢出。兩天后,風停了下來,妻子忐忑地跟在丈夫的后面,兩個人又上船了。到了水里,仍是妻子撒網。烏玎克·明義瞅也不瞅妻子一眼,他嘴里叼著煙斗,自顧慢慢搖著自己的船槳。河澤哈拉·桂香很緊張,這已經是和丈夫第三次打魚了。若再不……唉,不能那樣想,該想著魚如何來撞網才對。

她焦急地看著水面,突然感覺手上的漁網被拉動了一下。她的心一振。

“魚,是魚吧……”

她不敢叫出來,害怕驚跑了魚,可漁網使勁地向下墜著。河澤哈拉的心狂跳起來。

“喂,快來幫我!”

她堅信了那是魚時,才敢大聲喊著丈夫。丈夫頭也沒回。

“快來幫我啊!”

烏玎克·明義聽出妻子的慌急,這才轉過頭來,說:“看樣子是真有魚了……”

他起身過來幫扯拉漁網,突然看見水中像起脊的黑牛的背,這該是一條多大的魚啊!他驚呆了。

“天啊!天神啊……”

妻子也尖叫起來,丈夫的煙斗從嘴上掉落下去。船身突然搖晃了一下,那魚竟拖著漁船走。

“你拉住網,我去劃船!”

那樣大的魚,無法把它拖到船上來,只得將船劃去岸邊,再將它拖上岸。兩個人有著慌亂,在江面上和魚進行著殊死搏斗。

“哈哈哈哈……我崇敬的天神啊,快助我把你賜給我的魚,乖乖地拖去岸上吧……”

烏玎克·明義有些不能自制,他看清了那是條大鰉魚。這可是了不得的事,鰉魚的稀少和珍貴,從前若是逮到它,是要進貢給朝廷的。

他小時候,是見過族人打過一條小鰉魚的,全部落的人進行了慶賀。鰉魚的稀有,讓它的價格如人參一樣的金貴。打上一條賣出去,會讓一家人快活上一輩子的。

“不,也許是兩輩子……”

劃船的烏玎克·明義,樂得合不上了嘴。河澤哈拉·桂香緊緊地抓著網,她一點兒一點兒地把魚拉近木船。當鰉魚露出腦袋來的時候,河澤哈拉·桂香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的頭。不料那鰉魚一擺尾巴,河澤哈拉·桂香一不小心,一下子掉下船,滾進水里。

“老……老頭子,快救我……”河澤哈拉不會游水。丈夫嚇得失控地大喊起來:“天神啊!快救救我的妻子,我不要魚,我要妻子!”

丈夫趕緊抓住船上的漁網,他不敢松開漁網跳進江里去救妻子,妻子若是掛在網上,那鰉魚就會帶著妻子走,妻子就真的沒救了。

“阿布卡恩都力!薩滿嘛發!我不要魚,我要妻子……”丈夫半哭地喊著。

水面上露出妻子的頭,然后又沒去,丈夫使勁兒地劃船向妻子靠去。待妻子的頭又冒出來時,只見她幸運地抓住了丈夫伸過來的船槳。丈夫拼命地將妻子拉上了船。小船從驚懼中安歇下來,在水面上漂著。丈夫緊緊抱著濕透的妻子,嘴里還不停地說:“我不要魚,我要妻子,我不要魚,我要妻子……”

仿若是穿越了一場惡夢,兩個人半天才緩過神兒來。經過風險后的人和船,就那么隨性地漂著。讓兩個吃驚的是,那被漁網纏著的鰉魚,仍隨在他們的船旁,大概那鰉魚知道自己被網住,就該認定被縛的命運了吧。夫妻兩個又興奮起來。烏玎克·明義趕緊用鉤子鉤住網繩,把它系在船幫上。

然后,他攤開雙手,仰面天空,大聲喊著:“感謝天神!”

他感喟自己對親人的愛,把老婆和鰉魚都又賜給了自己。剛才那可怕的一幕,仿佛被幸福沖淡去了。

船體突然晃動了起來,網繩系在船幫上,是打魚人的忌諱。若魚的力氣大,它會拽動小船跟它走,那是很危險的。河澤哈拉·桂香慌忙去解繩子,丈夫把它系得太緊了,她怎么也解不開。她下意識向水里瞅了一眼,這一下,她有些傻眼了。

大鰉魚的身邊,露出了一個小鰉魚的腦袋。大鰉魚突然躁動起來,一反剛才的溫順。一大一小兩條魚游在一起,親昵地靠在一起。大鰉魚此時的悲傷和眷戀,好像去赴刑場前和小鰉魚做著生死訣別。小鰉魚緊緊地貼住大鰉魚,不肯離開。小鰉魚對大鰉魚的依偎,咋那么像孩子和自己撒嬌的樣子呢。

“這……一定是母子……”

這讓河澤哈拉·桂香的心一下子柔軟了下來。

烏玎克·明義裹著煙斗,歪過頭溫和地看過來。

“老頭子,把鰉魚……放了吧……”

烏玎克·明義愣愣地看著妻子,大概妻子還沒從剛才的驚嚇里緩過神兒來吧。河澤哈拉·桂香又說:“你剛才不是向天神說,要妻子不要鰉魚嗎?”

丈夫結巴著說:“嗯……嗯,可……是它自己不走……”

河澤哈拉·桂香說:“我得救了,你對天神阿布卡恩都力說的話,不能反悔吧。”

妻子一臉鄭重,提醒丈夫不能忘記剛才對天神的祈求。

“可是天神把它,又賜給了我們……”

河澤哈拉·桂香不管了,站起身,拿起船上備用的斧頭,在船幫上邦邦地剁起網來。她從沒有這樣違背過丈夫。赫哲女人骨子里的倔強,這時爆發了出來。

“你……”

烏玎克·明義大驚,妻子一定是剛才嚇得神經錯亂了。他忽地過去奪斧頭,妻子竟哭了起來,說:“你看,那是媽媽和孩子……”

這什么媽媽和孩子的,妻子真是瘋了。烏玎克·明義搶下斧頭,向水里看去,鰉魚還在,好險啊。

妻子的哭泣讓丈夫有點兒生氣,船上講這些話是不吉利的。可烏玎克·明義也瞬間愣住了,還真有條小鰉魚尾隨而來,他驚喜得直想跳起來。

“天神啊,謝謝你的恩賜……”

坐在船板上的河澤哈拉·桂香,仍是抹著眼淚,說:“它會沒了媽媽的……”

烏玎克·明義才不管什么媽媽和孩子,妻子這樣感情用事,還能不能打魚了!赫哲族人是打了一輩子魚的。

妻子說:“你,對阿布卡恩都力發過誓的……”

烏玎克·明義聽到妻子提起自己剛才的誓言,想著剛才妻子的掙扎和自己的焦急,他沉靜了下來并低下了頭。半晌,他才又抬起頭來,說:“或許,或許今天,我該聽你的……”

他回頭看了看妻子,妻子讓他生著愛憐。“是的,我要妻子,不要鰉魚……”

烏玎克·明義說罷,舉起斧頭,邦邦地剁斷了網繩。兩條鰉魚歡快地向遠處游去。

河澤哈拉·桂香破涕為笑,看著游走的鰉魚母子,為它們做著祈禱:“阿布卡恩都力!薩滿嘛發!請護它們平安……”

太陽也被他們折騰得疲憊了,墜到了西天。兩個人載著滿船的夕陽,向江邊劃去。那橘紅色的光,也涂在赫哲族女人高高的顴骨上……

我帶著烏玎克·桂鳳姑姑的這個美麗的故事,漸漸進入了夢鄉。外面的神鼓更響了。這一夜聽著它,我沒有害怕,也并不全是因了身邊有烏丁克姑姑。

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沒有陽光射進來,外面的雨仍淅淅瀝瀝。我撐著傘,和烏玎克·桂鳳姑姑走出了這幢別墅。外面的神鼓還在響,我愣住了。我停下來靜聽,且看向身后的別墅。原來是雨點打在別墅耳房頂的鐵皮上發出的聲響!

我來的這幾日,時常落著小雨,所以“神鼓”就一直伴著我了。我笑了。原來,神是和人始終通著善良和慈悲。

此時,我竟是對那“神鼓”充滿了感激,它給了我那么多的想象和靈感,讓我將它們的故事,帶回我的家鄉……不知怎地,突然對自己的“家”有了留戀和不舍。鼻子一酸,眼淚竟流了下來。

(編輯 何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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