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名“慢”老師

趙輝

從事教師工作之初，我堅信快速解決問題是管好班級的秘訣。學生一有風吹草動，我一定第一時間關注、解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推進班級工作。雖然很累，但也比較有效果，我于是樂此不疲，沉醉于這種“高效”的班級管理模式。但是我逐漸發現需要解決很多重復的問題，如小余的第8次飯后遲到、小張的第9次自習說話、小李的第N次不交作業……我快速處理的結果只是暫時解決了一次問題而已，學生相似的問題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課堂上再次出現。老師們很傷感，感嘆：“學生為什么屢教不改呢？”

有一次，我讀到一個“三季人”的故事，說的是一個穿一身綠衣服的人和孔子的弟子爭論一年有幾季。綠衣人說一年有三季，孔子的弟子說有四季，他們爭論得非常激烈。結果，孔子對他們說“一年有三季”。綠衣人很得意地走了。事后，孔子的弟子問：“一年明明有四季，為什么老師卻說是三季？”孔子說：“你沒見到那個人穿一身綠衣服嗎？他分明是個蚱蜢，一生只經歷過春夏秋三季，從來沒見過冬天。你跟他爭，就是爭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結果。”我突然意識到，教師在面對學生時，如果不能真正了解學生，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對的，其實就是當了“三季人”而不自知。

對于學生出現的很多問題，我們看到的可能只是表象，需要花時間去觀察、思考，去解決問題背后的問題。如小余同學遲到的問題，她每次都極其自責，保證自己下次一定會快點兒，窘迫的樣子讓老師們都不忍心指責她。后來，我暗暗觀察她的時間規劃，發現她確實做什么事都慢一拍：課堂上，大家都開始寫第一行了，她的作業本剛剛翻開；上操隊伍快站好了，她才跑步到來；校園里，她似乎很少與朋友同行；小組討論時，她更多的時候是做聽眾……我詢問同學對她的態度，很多人說不喜歡和她在一起，因為她太慢了。我和她的家長交流后，知道她小時候體弱多病，性格內向，所以做事非常慢。我對小余有了更多的理解，意識到了她遲到背后的無奈：是長期習慣使然，也有孤獨與自卑的因素。她一直在以怎樣的精神與自己苦苦斗爭呢？

我鼓勵她的同桌和同寢室的同學多和她交流，和她同行，我也更多地鼓勵她、關注她，在她遲到的時候不再多說什么，只是說“下次再快點呀”！我發現，她遲到的次數減少了，臉上有了更多的笑容，雖一如既往的羞澀，但有了青少年特有的活力，成績也有了明顯的進步。

萬瑋老師把教師的工作劃分為五重境界：第一階段教知識，第二階段教方法，第三階段教狀態，第四階段教人生，第五階段教自己。這讓我認識到：教師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有一個長遠的規劃，不斷地開闊眼界，反思、否定自己，進入新境界。我們會發現，發掘學生的內驅力，慢慢地放棄外在的推拉拖拽，這樣的做法是更有效、持久的。我開始更多地去反思，教育的價值到底是什么？

將學生的學習擴大到他們的興趣、氣質、品性之后，我們的教育可能就會放下很多狹隘的東西，不再緊盯著學生的學業成績。這個時候，我們就將自己的教育提升到了第四個階段，也就是教人生。我不禁問自己：我是否能先嚴于律己，從而真正地感染學生？作為教育實踐者，我們對人生、對自己所做的事業多一些探索，就會少一些困惑。當我們認識到自身的成長充滿艱辛、曲折和失誤的時候，對于學生的錯誤和不足，我們就會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寬容。用10年之后、20年之后的眼光來看待學生當前的問題，我們會選擇對學生報以期望的目光，這是我們能夠給學生提供的最強大的成長動力。

面對學生的問題的時候，我們需要“慢”一點兒，更有耐心一點兒。做一名“慢”老師，拋卻一些急功近利的因素，著眼于學生長遠的發展，定能將教育引向一個新的階段。

（本欄責編 馬孟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