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麗娟
娜夜詩歌創作起始于1985年,迄今已有三十八年。艾略特曾說過,一個人過了二十五歲還要寫詩的話,應該建立起必要的歷史感。娜夜既是生活的參與者和觀察者,更是思想深刻、清醒自省的詩人,面對復雜多變的生存環境和現實生活,她以敏感和赤誠接納來自命運或悲或喜的恩賜,堅守對詩歌的虔敬與信仰。她的詩里有一種歷史縱向的景深,如在《橘子洲頭》中,“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百感交集/歷史有它自己的問天臺 對書俑”,簡短兩句問蒼天,撼鬼神。娜夜認為“人類的視野不是抱著地球儀寫作的結果。一個詩人難以獲得的是深度,寬度很容易”。她擅長借助歷史故事或外界景物把原本的公共象征轉化為個人象征,讓詩在歷史里沉思,讓詩和自然界產生情景交融的藝術感染力,達到一定的審美效果。在娜夜這里,個體經驗被強烈地改變,語言則留下生命的痕跡,“沒有什么比黃昏時看著一座墳墓更蒼茫的了/時間帶來了果實卻埋葬了花朵//西夏遠了 賀蘭山還在/就在眼前/當一個帝王取代了另一個帝王/江山發生了變化?//那是墓碑 也是石頭/那是落葉 也是秋風/那是一個王朝 也是一捧黃土”(《西夏王陵》)。筆端下的詩句蒼涼悠遠、空曠遼闊,歷史荒涼感裹挾著秋風黃沙直擊心靈,這種詩意呈現出獨具一格的魅力,閃耀出熠熠生輝的藝術光芒。娜夜的詩歌,或安靜冥思,或蒼涼悲憫,或超凡脫俗,深刻揭示出個體與世界、他人、自然、歷史、現實的各種關系,以一種極具穿透力的冷峻、凄美、憂傷深深地攫取了我們的心靈。
詩人沈葦曾為娜夜寫過這樣的推薦語:“娜夜欲言又止的寫作可以賦予一些關鍵詞:戰栗、遲疑、果斷、準確、內化、通透、音樂性、精神性……她的極簡主義技法已熟能生巧,構成對紛繁雜多之現象學的削減和反駁——詩的加法和減法均為通向羅馬之路,娜夜選擇了減法。”這樣的概述可謂獨到精準,他還特別強調:“娜夜詩中有大量洗練后的留白,與其說是一種語言節制,還不如說是對讀者的高度信賴——讀者可在她留白處呼吸、沉思、靜坐或徘徊,從而使她的詩變成了讀者能夠參與進來一起創作的作品。”“語言節制”的確是娜夜詩歌最為明顯的特質,尤其是人到中年之后,娜夜詩歌語言更顯精進老到,克制從容,意蘊深遠,這已然成為其獨具標識的詩歌美學品質。
在她的《落實》中曾有一段這樣的闡明,“有些詞語必須落實在某些人的頭頂上 命運里/與他們徹底遭遇/這些詞才能得以實現/才不會被人類漸漸遺忘/而源遠流長……”娜夜說,她從不寫詩歌以外的任何文本,也少有超過六十行的詩句,“我知道我在浪費生命,但我節約語言”。這樣的節制使娜夜的詩辨識度很高。她的語言精細而視野開闊,情感細膩而精神鋒利,技巧嫻熟而不顯雕飾,往往在對日常經驗客觀的描述過程中,從容完成對自身乃至人類命運的省思與盤詰。對于詩人而言,寫什么是思想,怎么寫卻是功夫。毋庸置疑,作為一位優秀詩人,娜夜非常清楚自己寫什么和怎么寫,“紙和筆/陡峭的內心與黎明前的霜……回答的/勇氣/——只有這些時刻才是有價值的”(《沒有比書房更好的去處》),在每一個日升日落的平淡日子里,娜夜把自己人生深情部分都放進了詩歌,“而此刻/它選擇了我的筆//它選擇了憂郁 為少數人寫作/以少/和慢/抵達的我”(《一首詩》)。從日常生活中發現詩意并將內心感受準確訴諸筆端,“當我們的眺望/不再缺少雨露和陽光的撫慰/那憂郁在山崗上的落日/在思想什么”(《訴說》)。娜夜勤奮筆耕,孜孜不倦刻苦探索詩藝近四十年,終于發現“宇宙有大秘密/知天命之年,我有破譯這一滴液體語言的愿望”(《落筆洞》)。在遣詞造句上精雕細琢,在挖掘語言深度上殫精竭慮,在開掘思想題材上不落俗套,終以《起風了》《生活》《幸福》《個人簡歷》《母親》《睡前書》《桃花源》等一批膾炙人口的佳作向詩壇高峰不斷攀登。
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后,娜夜曾長期從事新聞媒體工作,“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可謂渾然天成。她始終保持赤子之心,眼光犀利,文字真誠,這是藝術表達的“真”,也是作為詩人觀察社會的藝術鑒別力。娜夜自述“我的寫作從來只遵從我的內心,如果它正好契合了什么,那就是天意”。在她看來,“寫詩是一種美德”(《這個城市》),我手寫我心,心到手到,字字落到實處,不空泛、不虛蹈、不偽飾、不矯情,在精簡節制的語言框架里一句一行都必須“落實”。奧地利詩人里爾克在《給一個青年詩人的十封信》里談到過“節制”,他說“詩里的情感已經太多”。其意思恐怕是說,情感已經被太多的詩人過度地表達。確實,很多好詩人在我們之前都已經用比我們所能想到的更好方式表達過自己的感情了,要想寫出好的現代詩,更需要專注于塑造形象,通過鮮明而獨一無二的形象,詩意地把感情呈現出來,讓情感直接成為可感的形象,這的確需要過人的想象力。
娜夜認為,詩歌創作首先應當誠實,忠實于自己的生命體驗。她時常不知自己為何開始寫,又為何停下,每當她發現自己又開始寫詩,總是心懷詫異,“我又開始寫詩 但我不知道/為什么……請進 請參與我突如其來的寫作/請見證:靈感和高潮一樣不能持久”(《大霧彌漫》)。她深諳節制的力量:“必須減去多余的脂肪、贅肉,表達的雙下巴——仿佛美的:人體。必須懂得節制的力量——這僅僅是技術?但,并不容易。”“木匠的根本是桌椅板凳,而非滿地蓬松好看的刨花。”娜夜的詩歌語言具有多層意蘊內涵,顯示出對語言內涵開掘的綜合能力,自然現象、生活表象、事象物象、日常景象始終與她的精神世界異質同構,語言不僅是工具,更承載了思想與哲理。“我的詩集一定要越出越薄/去掉硬殼序跋/白紙黑字就好”(《讀書日》),其去蕪存菁的風格體現了精神的高屋建瓴。
娜夜的詩在語言氣質上有某種節制的美感,卻產生了出其不意的陌生化審美效果,這是詩人語言技藝爐火純青的表現,如果解決了語言問題,那么寫什么則由其思想境界所決定。如同海子所說,詩歌的使命之一“使一切人成為同時代人”。娜夜生于東北,求學于江南,長期生活在西北,現在定居西南成都。西北土地包括青海民歌的質樸純真構成了她的詩歌譜系,她筆下充滿對西北土地的感情,最為著名的代表作是《想蘭州》,“邊走邊想/一起寫詩的朋友//想我們年輕時的酒量 熱血 高原之上//那被時間之光擦亮的:莊重的歡樂/經久不息……誰在大霧中面朝故鄉/誰就披著閃電越走越慢 老淚縱橫”。對于這首詩的創作,娜夜曾說道,“這首詩是命運對我的饋贈!這些年,移居成了我生活的關鍵詞,也作用著我的寫作。從蘭州到西安,西安又重慶,我的寫作也從內心轉向更廣闊的世間萬物……我想念我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大西北,那搬動著巨石般大塊大塊云朵的天空,強烈的紫外光,烘烤著貧瘠與荒涼的太陽”。她在親近自然的同時認識到自然規律和生命規律,玄思冥想中,與蒼涼大地融為一體,群星照耀著的光禿禿的巖石曾是她擁有的世界。這種從個體經驗中升騰而起的情感,豐盈充沛,飽含體溫,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感人之處在于她把自己的命運放置其中。嫻熟的表達,妥帖的修辭,真誠的情感,無不悅目動心。這就是藝術向善的力量。同樣的情感體驗和詩人情懷在《大于詩的事物》《向西》《移居長安》《移居重慶》《時間的敘事》《這里……》等詩中都有體現,詩人用超乎常人的敏銳觸角去感受自然的悸動,每一個意象都飽含著詩人強烈的情感,如《幸福》,“大雪落著 土地幸福/相愛的人走著/道路幸福//一個老人 用谷粒和網/得到了一只鳥/小鳥也幸福”。可能得益于六歲就開始拉小提琴的音樂天賦,娜夜用少有的輕松快樂筆調進行抒情,觀察敏銳細膩,語言輕盈飄逸,富有音律和節奏感,盡管很多詩底色基調是憂郁的、蒼涼的,但視野開闊,內涵豐富,溫暖大氣,高遠開闊,讀者不妨通過豐富的意象去體會愛的不同內涵。我們常說好詩人應具備兩大能力:一是對生活的熱愛,對有情人生深切的眷戀與介入;二是超脫于當下,關注與反思人性的光輝。毋庸置疑,娜夜絕對具有洞察世事人心的非凡能力。
詩人世賓在《天河沉思錄》中說:“自身的生命經驗,對歷史、社會、人的本性認知,這些,都可以稱為知識,它可以來自書本,也可以來于自身的經驗。如果對這些知識有感同身受的能力,就有了包容它們的可能,這些知識就會內化成個體生命的一部分。擁有這些知識和能力,就能真誠地對待相遇的事情,也就有了處理這些事情的更大的能力。”現代詩歌書寫的難度之一還在于詩人如何尋找出一種與現代精神處境對稱的語言表達方式,通過作為思想載體的詩意內涵來揭示生活的真相與意義。娜夜的獨具匠心凸顯出與眾不同的詩藝,感性的細膩觸覺交織著理性的深刻思考,豐盈的筆觸勾畫著干凈透明的語境。杰作與平庸之作因境界不同而立分高下。
詩歌是最注重形式的一種文學,短小、凝練、精美的詩歌更是堪稱語言藝術的精華。娜夜頻頻使用重章疊句形成一種獨特的語調,音樂性經由相同的句子重復和變奏構成一種別致的韻律美,甚至標點符號和格式的獨特使用都是一首詩不可分割的整體,這是形式的美,藝術的美。如《大雨滂沱》三個句末重疊使用的“——愛情在雨中”,準排比句式從視覺上起到強調作用。有意思的是,《青春》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兩個句首重疊使用“——站著”,加上一個句尾“——站著”,分別有提示作用,而且增加了畫面感,生動、準確、傳神,讓人過目不忘。娜夜使用最多的標點符號,不是逗號、句號等常見標點符號,而是破折號、省略號、冒號、感嘆號。這些標點符號更能準確傳達出詩人的情感情緒,或突出重點,或強調提示,或補充說明,如《孤獨的絲綢》《拒絕》《恐懼》等。如果對《死亡也不能使痛苦飛離肉體》結構做辨析,我們不由驚嘆其構思上的精妙之處,行距空格使用極端考究,單獨一行的句子從視覺上起到提示強調的作用,標點符號同時構成一個回環,當詩人從修辭技巧上將前句的問號改動變成末句的驚嘆號,對娜夜來說又完美地創作出一首好詩,請看:“我看見了墓碑上的一句話——/‘我還欠自己一個稱謂:母親’//死亡也不能使痛苦飛離肉體?//公墓區的月亮/撒下安眠藥的白/所有的黑 都泛著青//——‘我還欠自己一個稱謂:母親’//我仰望星空/像女人那樣仰望星空/像女人那樣流淚/——不 是她 在我的眼淚中/流淚//——死亡也不能使痛苦飛離肉體!”
里爾克說,如果不把死看作絕滅,而是想象為一個徹底的無與倫比的強度,那么只有從死這一方面才有可能透徹地判斷愛。娜夜的詩不止這首寫到死亡。此處借用的重點既不在思想,也不在修辭,在于它的格式。一首好詩,不在于字數多少,而在于字里行間開掘出來的想象空間究竟有多大。娜夜的詩字面上那些景物、意象不那么奇特,經驗是平常的,語言也是平淡的,卻具有十分明顯的現代性特征,摒棄夸張修辭、意象堆砌、詞句繁瑣的描述,取而代之的是干凈簡潔富有張力的文字,極具個性的情思和獨特的意蘊呈現出來的就是非常優秀的文本:凝練雋永、結構精巧,段落與段落之間的時空場景轉換雖崎嶇跳躍卻邏輯嚴密,形成辨識度極高的個人風格。
娜夜的詩中還有很多寫“詩”本身的元詩,這些詩更像是長期寫作過程中一行行慢慢積攢起來的對于“詩”的認識與思考。“三十多年,除詩歌寫作,任何之外的文字我都心不在焉”,娜夜在其創作談中提到洛爾迦有一首詩《啞孩子尋找自己的聲音》,每個詩人都是一個尋找自己聲音的啞孩子。對于“詩”的執著與鉆研,千錘百煉、冥思苦想,使娜夜詩歌品質高貴而純粹。有些詩只有兩行,或只有三行、四行,簡短到讓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新詩?細細體會,這節制的語言不正是娜夜詩歌的特色嗎?娜夜是安靜內省的詩人,也是情感內斂的詩人,她擅長抓住生活細節,將現實中的大問題通過個人視角,寥寥數語寫出真相和真諦。如《起風了》,“起風了 我愛你 蘆葦/野茫茫的一片/順著風//在這遙遠的地方 不需要/思想/只需要蘆葦/順著風//野茫茫的一片/像我們的愛 沒有內容”。隨著生存體驗越來越繁復沉重,娜夜的詩有時候為揭示生活殘酷的真相而露出微茫和尖銳,具有令人驚悸的痛感。如《生活》,“我珍愛過你/像小時候珍愛一顆黑糖球/舔一口/馬上用糖紙包上/再舔一口/舔得越來越慢/包得越來越快/現在只剩下我和糖紙了/我必須忍住:憂傷”。這生活,不僅是詩人的生活,也是蕓蕓眾生的生活,有歲月之傷,也有精神之痛。娜夜擅長利用個人經歷和女性體驗去完成詩性的哲思,并在謀篇布局上使用空間營造、時空轉換、意識流動等藝術手段進行全方位呈現,在遣詞造句方面顯示出精湛的技法,著實令人贊嘆不已。
《桃花源》是詩集《娜夜詩選1985—2022》最后一首詩,娜夜做這樣的安排并非隨意選擇,“三維空間多么有限//我喊一聲/就有枷鎖從身體剝落一次//脫去枷鎖的身體——就是我的桃花源”,詩中寫出對于自由理想生活的向往和精神被束縛的無奈,真正要得到解脫,在中國是“神”,在西方是“上帝”。娜夜說,“毫無疑問,在這叫作人世間的地方,詩歌是我的個人宗教。我的私人教堂。教堂里的靈與肉”。盡管詩與思都是對世界的洞見與照亮,或許詩比單純遵循邏輯規則的理性反思更適合認識事物的無限和絕對,詩既是發現萬物之美的眼睛,也是探索人生奧義的鑰匙。且讀《陽光照舊了世界》這首詩,“彌漫的黃昏與一本合上的書/使我恢復了幽暗的平靜//與什么有關 多年前我嘗試著/說出自己/——在那些危險而陡峭的分行里/他們說:這就是詩歌……品嘗眾多詞語/曾經背叛/又受到背叛/這一切 獨特 又與你們的相同 類似//陽光照舊了世界/我每天重復在生活里的身體/是一堆時間的灰燼 還是一堆隱秘的篝火”。這首詩視角獨特,娜夜對于外在事物、生活環境、文化語境進行深度探尋和不懈追述,理性思考使她的詩多了一份冷峻、反諷、審視和揶揄。
精致的語言、細膩的敘述、寬闊的視野、超拔的想象力,讀者正是通過娜夜充滿悲天憫人的詩句感受對于凡塵俗世的反思警悟,如《青海 青海》,“我們走了/天還在那兒藍著/鷹 還在那兒飛著//油菜花還在那兒開著——”又如《在這蒼茫的人世上》,“寒冷點燃什么/什么就是篝火//脆弱抓住什么/什么就破碎”。最短的詩《塵世》僅有兩行,“沒有幸福/只有帶著傷口滾動的淚珠”,另一首兩行詩標題就直接叫《兩行》,“流水載著落花/是我今生最想要的最后一場愛情”。極短,然境界闊達,意緒曠遠,這些詩句真誠、溫暖、雋永,彌漫著淡淡的哀傷。詩人運用象征符號表現主題,濃烈的情感和深邃的思想躍然紙上;意境、氣象、情懷有著天空一樣的純凈遼闊,把讀者自由飛翔的心帶向更遠的地方……
“當有人說起我的名字/我希望他們想到的是我持續而緩慢的寫作/某一首詩/或某一些詩//而不是我的婚史 論戰 我采取的立場/喊過什么/罵過誰。”娜夜在這首《當有人說起我的名字》中堅定地傳達出這樣的信念——“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然而,真正要把詩寫好何其難矣,正如里爾克在《說明》中寫下的這樣一行詩,“這是我們的任務:以如此痛苦、如此熱情的方式把這個脆弱而短暫的大地銘刻在我們心中,使得它的本質再次不可見地在我們身上升起”。這是詩人的天賦,也是詩人的苦難。娜夜在《溶洞》中做了形象表達,“——如果你正在讀《站在人這邊》/就會在潮濕的石壁上看見一張詩人的臉//那是一只飛出了時間的鷹/羽翼飽滿 那是天天向下的鐘乳//還是上帝的冷汗:冰川融化 生物鏈斷裂/石壁的斷層似樹木的年輪//所有的神話都擺脫了肉身的重量/一個奇幻的溶洞需要多少次水滴石穿的洗禮?”詩人借米沃什《站在人這邊》這篇代表性隨筆隱喻詩人的責任與義務,然后通過對溶洞景物的描寫轉喻要想獲得一首好詩多么不容易,娜夜骨子里對人生有一種悲觀主義情結,因此說“一個詩人意味著接受各種悲觀主義的訓練”,這其實是詩的深刻含義,試圖用詩對自己、對人類進行教化,當人們沉浸于“已經很久沒有舍不得/把一本書讀完的那種愉悅”之后,她最終相信“思想的燦爛星空是美好時代的象征”。一首詩所承擔的任務或許就是讓人們在知識的美好指引下,從蒙昧愚蠢狀態中解脫。這首詩無疑是高明之作,雖是娜夜個人的情感體驗,又何嘗不是所有詩人的經驗寫真:知識學養、生活磨礪、意志鍛造、大愛之心……一個奇幻的溶洞需要多少次水滴石穿的洗禮,一個詩人就需要多少靈魂的拷問才能造就永恒的詩心。如果說,一個詩人經過刻意磨煉便可在遣詞造句、意象經營、謀篇布局等技術層面表現出與眾不同的經驗而躋身優秀行列;那么,娜夜詩歌文本中的思想境界最終顯示出她作為有胸襟情懷的詩人出類拔萃的過人之處。
“動情的詩/要寫/平淡的日子 要過”(《共勉》)。詩人的任務不僅是把詩寫好,每天的日子也要過得像詩一樣美好!
娜夜詩歌創作年鑒
1991年,出版第一本詩集《回味愛情》(北方文藝出版社)。與陽飏、人鄰、古馬等人在蘭州創辦《敦煌詩報》。
1995年,出版詩集《冰唇》(百花文藝出版社)。
1997年,參加詩刊社第十四屆“青春詩會”。
1999年,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赴臺灣參加“兩岸女性詩歌學術研討會”。
2001年,參加全國青年作家創作會議。隨中國作家代表團參加中美文化交流。
2003年,出版詩集《娜夜詩選》(甘肅文化出版社)。
2005年,詩集《娜夜詩選》獲“第三屆魯迅文學獎”。
2006年,獲詩刊社“新世紀十佳青年女詩人”稱號。獲甘肅省“第五屆敦煌文藝獎·特別貢獻獎” 。
2007年,獲“茅臺杯人民文學獎·詩歌大獎”。
2009年,出版詩集《起風了》(讀者集團·敦煌文藝出版社)
2013年,出版詩集《睡前書》(中國對外翻譯出版集團)
2015年,獲第十一屆《十月》文學獎。出版英文詩集《睡前書》(AURORA PUBLISHING LLC)。
2016年,出版詩集《個人簡歷》(中國青年出版社)
2017年,出版詩集《神在我們喜歡的事物里》(長江文藝出版社)。再版詩集《起風了》(讀者集團·敦煌文藝出版社)。
2018年,獲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稱號。任第七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評委。
2019年,應邀參加英國利茲大學“中英詩歌高層對話”。
2021年,獲“第四屆揚子江詩歌獎”。獲“第四屆草堂詩歌獎”。出版中英文對照詩集《起風了》(澳大利亞Puncher and Wattmann出版發行)。
2022年,出版詩集《火焰與皺紋》(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獲“第二屆屈原詩歌獎”。出版詩集《娜夜詩集(全三冊)》(《娜夜詩選1985—2022》《我選擇的詞語》《吹影》)(安徽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