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2000—2020年狂犬病流行病學特征分析

章域震

（云南省地方病防治所，云南大理 671000）

在亞洲，家犬作為傳染源和傳播宿主引起的人間狂犬病始終是一個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據WHO 估計，亞洲每年發生約35 000 例人間狂犬病病例，占全球每年病例數的60%，其中，超過90%與犬有關〔1〕。以往的研究〔2-3〕顯示，南方省份，如貴州、湖南和廣西，是我國狂犬病歷次周期大流行的起源地。隨著疫源從這些省份向四周擴散，位于西南邊陲的云南省人間狂犬病報告病例在歷次大流行中所勾勒出的時空分布，不僅表現出由東向西的地理擴散特征，而且病例高峰期也要滯后鄰省3～5年〔2-4〕。

有可靠疫情資料記載的云南省第一次狂犬病大流行發生在1980—1996年，雖然該輪疫情來勢兇猛，但范圍僅囿于東部〔5-6〕。首次遍及全省范圍的大流行則始于2000年；2010年左右，蔓延全省的疫情趨勢給云南省狂犬病防控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2020年，病例報告數回落至2000年時個位數水平。狂犬病疫情會不會周期性卷土重來，是一個嚴肅的公共衛生問題。分析并闡明2000—2020年狂犬病流行病學特征，比較不同疫區的流行特點，無疑對今后狂犬病的監測防控和制度決策具有十分重要的參考價值。

1 資料和方法

1.1 資料 狂犬病病例資料來源于云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傳染病疫情報告和個案調查表，根據國家診斷標準分為臨床診斷病例和實驗室確診病例。2000—2006年人口數據獲自聚匯數據（https：//www.gotohui.com/），2007—2020年人口數據源自云南省人民政府統計年鑒（http：//www.yn.gov.cn/）。

1.2 分析方法 使用報告病例數、發病率、疫區分類等指標進行流行病學描述與分析，使用Excel 2016、Photoshop CC2018 等軟件分析和處理數據。

1.3 疫區劃分 在1980—1996年的狂犬病大流行中，1 158 例人間報告病例全都來自云南省東部6地州，即昭通市、曲靖市、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以下簡稱“文山州”）、昆明市、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以下簡稱“紅河州”）和玉溪市；云南省西部10 地州無病例報告〔6〕。按此，本研究在地理上把云南省劃分為東部疫區和西部疫區。此外，將北回歸線以南及其橫穿地州劃為南部疫區，北回歸線以北地州劃為北部疫區；南部疫區包括紅河州、文山州、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以下簡稱“西雙版納州”）、普洱市、臨滄市和玉溪市，其余10 地州為北部疫區。以下大理白族自治州簡稱“大理州”，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簡稱“怒江州”，迪慶藏族自治州簡稱“迪慶州”，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簡稱“德宏州”，楚雄彝族自治州簡稱“楚雄州”。

2 結果

2.1 流行概況 2000—2020年，云南省16 地州均受到狂犬病疫情波及，共報告996 例人間狂犬病病例，其中，實驗室確診16 例（占1.61%），臨床診斷980 例（占98.39%）。2000年和2020年分別為3、6例。2010年131 例，為病例峰值年。年發病率波動范圍0.01/10萬～0.28/10萬，年平均發病率0.11/10萬。見圖1A。2000年，僅文山州1 縣有病例報告，至2020年，全省累計80.62%（104/129）的縣（區）有病例報告。2010—2014年為當年報告病例縣（區）數高峰期，2011年最高，計49 縣（區），流行態勢最為嚴峻。見圖1B。

圖1 云南省2000—2020年人間狂犬病病例報告數、年發病率與病例報告縣（區）數時間分布

2.2 各地州病例分布 2000—2020年，云南省人間狂犬病病例數在地理分布上呈東高西低，東西部疫區又各自呈南高北低的分布特征。各地州流行情況見圖2。

圖2 云南省2000—2020年人間狂犬病病例各地州流行情況

2.2.1 東西部疫區比較 996 例報告病例中，東部疫區788 例（占79.12%），西部疫區208 例（占20.88%），東西部疫區病例數之比為3.79∶1。西部疫區病例數波峰較東部疫區滯后2～3年。見圖3A。西部疫區年平均發病率（0.06/10萬）明顯低于東部疫區（0.14/10萬）。東部疫區中，文山州、紅河州、曲靖市、昭通市病例報告數分居前四，合計占全省總病例數的70.68%（704/996）。滇西北高海拔地州（即麗江市、怒江州和迪慶州），零星偶發，不具持續流行條件。德宏州是西部疫區中最早報告病例的（2004年2 例），既往研究〔5〕表明，早期傳入德宏州和保山市的狂犬病毒株可能與緬甸傳入的東南亞毒株有關。楚雄州在2006年1 縣暴發5 例病例后，“滅、管、免”措施取得一定成效〔7〕，但2011年該州再度出現病例并持續多年。大理州2013年始有病例發生，其后病例雖少，但連年不斷。在西部疫區10 地州中，西雙版納州和普洱市病例數最多，占該疫區病例數53.37%（111/208）。

圖3 2000—2020年云南省東西部疫區、南北部疫區人間狂犬病病例數與年發病率

2.2.2 南北部疫區比較 996 例報告病例中，南北部疫區病例數分別為571 例（占57.33%）和425 例（占42.67%），病例數之比為1.34∶1；南部疫區年平均發病率（0.17/10萬）明顯高于北部疫區（0.07/10萬）。見圖3B。

2.3 各地州發病率 2000—2020年，各地州最高年發病率出現在2012年西雙版納州（1.46/10萬），其次為2010年文山州（1.02/10萬）。從2000—2020年人間狂犬病病例年平均發病率看，南部疫區的西雙版納州（0.28/10萬）與文山州（0.28/10萬）最高，其次為紅河州（0.22/10萬），北部疫區曲靖市（0.13/10萬）、昭通市（0.12/10萬），德宏州（0.10/10萬）以及南部疫區普洱市（0.10/10萬）稍低。見表1。

表1 云南省16 地州2000—2020年人間狂犬病病例年平均發病率（1/10萬）

2.4 季節分布 人間狂犬病病例每月均有發生，6—10月為高峰期，病例數占全年53.01%。北部疫區病例峰值月份較突顯，8月為高峰月份；與之相反，南部疫區有高峰期，但無明顯峰值月份。見圖4。

圖4 2000—2020年云南省及南北部疫區人間狂犬病病例季節分布

3 討論

以往的研究〔5〕顯示，云南省人間狂犬病病例數東高西低，反映出該病在云南的地理擴散趨勢和流行病學特征。針對狂犬病流行因素分析的研究〔8〕表明，人口密度與犬密度是病例數高低的關鍵因素。據2012年畜牧部門犬只存欄數統計（獲自畜牧部門）〔5〕，面積占全省不到40%的東部疫區6 地州，人口密度是西部疫區的2.5 倍，犬只存欄數是西部疫區的2.1 倍。因此，東部疫區和西部疫區病例數之比為3.79∶1，從數據上進一步表明了人間狂犬病病例數與人口密度和犬密度的密切關系。

從流行病學流行指標來看，僅僅強調病例數分布的差異，容易忽略不同地區風險強度的客觀認知。西雙版納州與普洱市是典型例證。若考慮西部疫區狂犬病侵入時間相對滯后，如西雙版納州遲至2008年，普洱市遲至2010年始有首例病例報告，則該兩地州年平均發病率要比表1 所示值更高。以首例人間狂犬病病例報告為起始年計，至2020年，西雙版納州和普洱市的年平均發病率可分別調整為0.42/10萬和0.18/10萬。普洱市調整后的年平均發病率甚至要略高于調整后的曲靖市（0.15/10萬）和昭通市（0.17/10萬）。

發病率提示當地居民在某段時期內患狂犬病的風險程度。西雙版納州、文山州和紅河州3 個南部疫區地州緊鄰東南亞國家老撾和越南，年平均發病率位居前三。近些年國內外研究顯示，我國南部省份與東南亞共有4 個狂犬病病毒亞洲株系流行，它們的匯聚之處恰好位于越南、廣西和云南的交界處〔9-11〕。此外，越南本地狂犬病病毒株的系統進化研究印證了中國毒株與東南亞國家毒株之間跨境傳播問題〔10，12〕。中國、老撾、越南邊境地區的居民素來嗜食狗肉，3 國交界地區的肉狗貿易極為盛行〔13-14〕。越南國內的一項調查〔12〕發現，23 例人間狂犬病病例中，5 例未有犬/貓咬傷史，卻均有屠宰犬/貓以供食饌的接觸暴露史。以上調查研究結果提示，中國、老撾、越南交界地區應考慮為云南省狂犬病監測、防控（尤其在加強該病的風險教育方面）和犬群生態研究的重點地區。

云南屬亞熱帶氣候，地勢自西北向東南呈階梯下降，海拔落差極大，生境豐富多樣。季節分布顯示，南部疫區曲線較為平坦，北部疫區則峰形較明顯，這可能與當地氣候、生態關系密切。我國狂犬病季節性與緯度高低的研究也曾揭示出相同結果〔15〕。這一特征對云南省不同疫區適時加強狂犬病風險教育和犬群大規模免疫等防控手段具有參考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