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皓洋 李婷婷 黃穎利*
(1.東北林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哈爾濱 150040;2.中國社會科學院 農村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732)
耕地作為農業發展的重要載體,是人類生活不可或缺的生存資源,也是保障經濟發展及社會穩定的堅實基礎[1-2]。在為人類提供生產資料和生活所需時,耕地的合理利用實現了自然與經濟社會間物質、能量以及信息的交換,保障人類糧食生產,維護社會穩定,并產生一定的經濟價值,同時對于改善耕地生態環境、保持生物多樣性起到重要作用。但隨著中國快速進入工業化和城鎮化階段,耕地利用的生態污染問題不斷加劇,農業用地與城市用地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3]。同時,氣候變化帶來的農業災害加重和耕地質量下降等影響也日發嚴峻[4]。眼下“新冠疫情”和“俄烏沖突”加劇了全球糧食供應的不穩定性,大大增加了中國外部糧食供應風險和耕地生產壓力[5]。面對當前耕地面積減少、生態惡化、糧食安全等一系列問題,探索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現狀,診斷效益提升過程中所面臨的問題,實現多維度耕地可持續利用模式已成為重要目標。
黑土區作為中國最大的糧食生產基地和商品糧生產基地,是保障中國糧食安全的“壓艙石”,其特有的黑土資源被認為是最適合作物生長的土壤。然而長期“重用輕養”的高強度利用導致黑土地面臨著“量減質退”的困境,出現了黑土層變薄和有機質下降的現象,而耕地質量的退化直接影響著黑土區的糧食生產安全[6]。針對上述問題,中國出臺了世界上唯一一部從國家層面立法保護黑土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黑土地保護法》[7],力求穩步恢復提升黑土地基礎地力,促進資源的可持續利用。黑土區承擔著維護生態平衡,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重大任務,所以急需提高耕地利用效益,以促進區域農業的健康發展。
耕地利用效益是指單位面積土地投入與消耗在區域發展的生態、經濟和社會等方面所實現的物質產出或有效成果,能夠反映耕地資源的優化配置程度[8]。對這一主題開展的一系列研究主要從耕地利用的經濟效益[9-10]、社會效益[11-13]、生態效益[14-15]以及綜合效益[16-17]這4個角度進行評估,探討不同效益的時空變化特征。而對效益進行評估的方法目前主要有包絡分析法[18]、成本收益法[19]、空間分析法[20]、綜合指標法[21]、能值分析法[22]以及專家評分法[12]等。已有研究的尺度涵蓋了全國[23]、省域[11]、地市[24]、縣域[25]乃至村域[10]等。但多側重于評價行政區域范圍內的耕地利用效益,較少關注以土壤分布為區域的耕地利用情況,黑土地作為“耕地中的大熊貓”是世界公認的珍貴且肥沃的土壤資源,在中央農村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把黑土地保護作為一個大事來抓,把黑土地用好養好”,中國黑土區分布著廣袤黑土耕地,在如今保護和利用好黑土耕地已成為社會亟待解決的議題時,探尋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現狀,明確效益提升的主要問題,并根據不同行政區的空間分異特征,針對性的提出黑土利用建議就顯得格外重要。
目前有關耕地利用效益的研究頗多[3,20-25,28],多聚焦于省域等尺度[3,11,14,16,24]的研究,而分析黑土分布區全域耕地利用效益的文獻不多,但氣候變化、糧食供應波動、水土流失等不利因素不僅限于對某一省份或縣域的黑土耕地有影響,在國家全力保障糧食安全和開展黑土地保護規劃的雙重背景下,對涉及擁有黑土資源246個縣域所構成的黑土區整體的耕地利用效益進行研究并分析其共性問題,可以對黑土區耕地資源可持續利用具有揭示作用。因此,本研究擬從經濟、社會、生態3個維度構建耕地利用效益評價指標體系,以中國黑土區為研究區域,運用熵權TOPSIS模型綜合評價分析黑土區2000—2020年的耕地利用效益,并采用問題分析模型診斷耕地利用中的不利影響因子,利用ArcGIS軟件描繪出各省域耕地利用綜合效益及問題空間分異特征,對相應問題提出針對性的改進意見,以期為實現黑土地資源的可持續利用提供科學依據和政策啟示。
黑土區位于東北地區,主要分布在呼倫貝爾草原、大小興安嶺地區三江平原、松嫩平原、松遼平原部分地區以及長白山地區,包括黑龍江省和吉林省全部、遼寧省東北部以及內蒙古自治區“東四盟”(圖1),共涉及246個縣(區、市、旗),其總面積為109萬km2,約占全球黑土區面積的12%[26]。但是目前黑土區的黑土層普遍面臨著“變薄、變瘦、變硬”的現狀,來自水利部的監測結果顯示部分黑土層厚度已由原來的60~80 cm下降到20~40 cm[26],吉林省的黑土有機質含量由墾前的40~100 g/kg下降為20~50 g/kg[27]。
圖1 中國黑土區行政區劃圖
為能夠合理反映出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并與當下糧食安全和黑土地保護背景相契合,參考已有研究結果[3,28],遵循系統、客觀及可操作性原則,并結合黑土區自然條件和地理特征,構建了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評價指標體系,詳見表1。可見:該體系包含耕地利用的經濟、社會、生態3方面效益準則層,其中經濟效益是指對耕地的產值以及技術產出的衡量,是反應耕地利用創造經濟價值的能力和農業技術產出價值的重要指標,主要從耕地產值、人均農業產值和農業機械化產出價值能力方面進行表現。社會效益是體現耕地利用對人類社會系統所產生的維穩和保障民生等實際社會影響程度的重要指標,是對黑土區保障糧食安全程度的有效反應[32]。在當下全球面臨糧食安全的大背景下,耕地的社會效益顯得更為重要,因此可以從保障糧食安全的人均糧食產量、人均耕地面積以及反映農業從業者生活水平的農民人均純收入進行構建。生態效益是表征耕地可持續利用程度的指標,黑土地退化和農村人居環境污染等多個現象已經使得人類社會意識到自然是有限的,是不能夠無限索取的。因此本研究將從水土匹配、環境污染、土壤利用3方面分別選取指標來衡量黑土地保護背景下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生態效益。
表1 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評價指標體系
逼近理想解排序方法(TOPSIS)廣泛運用在多指標評價研究中,是決策分析的一種常用技術。該方法是通過歸一化矩陣將綜合評價問題轉換成評估對象之間差異距離的問題,在樣本容量和數據分布等方面要求較為寬松[3],并較為科學的通過與最優、最劣解之間的距離反映效益水平高低。但TOPSIS模型所需權重一般主要靠專家評分等主觀性較強的方式來確定,會造成最終結果的偏差。因此,為解決主觀性所導致的分析誤差,已有研究將依靠自身信息判斷指標權重的熵權法[28]與TOPSIS方法結合,進而實現更加科學的分析。因此,本研究采用熵權TOPSIS模型對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進行評價,該方法即結合了熵權法能夠依靠自身信息判斷指標對綜合評價目標影響程度的優點,又結合了TOPSIS模型能夠利用與最優、最劣解之間的距離反映效益水平高低的科學性,是研究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合適的方法,具體步驟如下:
1)評價指標的原始數據標準化矩陣構建。
假設有m個評價指標,n個對象,則耕地利用效益原始評價矩陣X為:
(1)
但是耕地利用效益評價指標體系中的數據量綱和單位并不統一,為使得原始數據轉化為無量綱數據,遂采用極差法[3]對數據進行處理,將原始矩陣X轉化為標準化數據矩陣R,具體如下:
(2)
(3)
(4)
2)確定耕地利用效益各評價指標權重。
采用熵權法[28]確定各指標權重Wj。熵權法是根據指標自身數據的離散程度來確定信息熵的大小,一般指標信息熵越大對綜合評價的影響程度越大,所賦予的權重越大。該方法賦予指標權重相對客觀,能夠避免主觀判斷對結果的影響。
計算各評價指標的信息熵Ej[34]:
(5)
式中:常數k與評價對象數n有關,一般令k=1/lnn。
計算各評價指標的權重Wj[34]:
(6)
式中:Wj為耕地利用效益各評價指標權重;Ej為各指標信息熵。
3)建立規范化加權決策矩陣。
通過將標準矩陣R與權重Wj相乘得到規范化加權決策矩陣[34]。
Zij=Wjrij
(7)
式中:Zij為規范化加權決策矩陣;Wj為各評價指標的權重;rij為第j個評價對象第i項指標在決策矩陣R中的對應值。
4)確定評價指標的正、負理想解。
根據規范化加權決策矩陣確定正理想解Z+和負理想解Z-[34]:
Z+={maxZij(i=1,2,…,n;j=1,2,…,m)}
(8)
Z-={minZij(i=1,2,…,n;j=1,2,…,m)}
(9)
式中:正理想解Z+和負理想解Z-分別由各指標i在j個評價對象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組成。
5)計算評價指標與理想解的距離。
采用歐式距離公式計算評價對象的各評價指標與理想解的距離[34]。
(10)
(11)
6)計算所評價對象的耕地利用效益與最優方案的貼近度。
耕地利用效益的貼近度是指所評價對象的耕地利用效益與所計算出理想解最優方案的接近程度[3],符號為Ti,其取值范圍為[0,1]。Ti越大表明評價對象的耕地利用效益越接近最優水平,當Ti=1時,耕地利用效益水平最高;當Ti=0時,耕地利用效益水平最低。貼近度計算公式如下[3]:
(12)
問題診斷模型可以診斷耕地利用過程中的效益“短板”。理論上評價對象的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均保持較高水平才能稱之為可持續耕地利用,但實際上總會有一些不利影響因子導致某些效益水平偏低。因此識別區域耕地利用過程中的不利影響因子,可以為有針對性的制定政策建議提供幫助。指標偏離度(Iij)能夠表示第j個評價對象第i項指標的實際值與最優值之間的差距;不利影響程度(Oij)可以反映第j個評價對象第i項指標對耕地利用效益總目標的不利影響程度。
評價指標偏離度(Iij)和不利影響程度(Oij)的計算公式如下[3]:
Iij=1-rij
(13)
(14)
式中:Iij為指標偏離度;Oij為不利影響程度;Fi為因子貢獻度,一般用指標權重Wi來表示。
第j個評價對象的第u個系統不利影響程度(Ouj)計算公式如下[3]:
(15)
式中:Ouj為第u個系統不利影響程度;ui表示第u個系統的指標數量,i=1,2,3。
各項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農村統計年鑒》[35]、《中國縣域統計年鑒》[36]、《中國城市統計年鑒》[37]、《黑龍江統計年鑒》[38]、《吉林統計年鑒》[39]、《遼寧統計年鑒》[40]、《內蒙古統計年鑒》[41]以及各縣(區、市、旗)的統計年鑒等,部分缺失值由插值法補齊。
3.1.1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評價
根據式(12)計算出的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與最優方案的貼近度見圖2。可知:2000—2020年黑土區的生態、經濟、社會以及綜合4種效益不斷提高,在本世紀初期耕地利用的社會和經濟效益較低,但其二者增速較快,到2020年各種效益均達到較高水平;2000—2020年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綜合效益趨勢表現為“前期低速發展,中前期快速提升,中后期緩慢增長,后期波動提高”的變化趨勢,整體上升態勢較為明顯。該結果與中國每一期“五年計劃”均把農業發展放在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位置的政策密切相關。具體結果如下:
圖2 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與最優方案的貼近度
總體來看,“十五”時期(2001—2005年),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綜合效益變化較為穩定,貼近度為0.20~0.30,最高值為2005年的0.262。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貼近度均處于0.20以下。耕地利用的生態效益貼近度在0.60上下浮動。“十五”規劃中對農業的發展總規劃是提升總體效益的持續發展,增加農民收入。在這一時期中國農業總體處在粗放式發展階段,農業機械化程度較低,糧食產量不高,農民普遍收入較低。而上述問題在黑土區尤為明顯。一方面黑土區農業生產的基礎設施還未建成,像農村公路建設、農村電網改造、農業水利工程等還亟待解決,而粗放式農業生產還是主流。另一方面黑土區農民進城打工,大量人口外流,同時與糧食銷區供銷關系還不穩定。以上原因就導致了這一時期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經濟和社會效益較低,生態效益也在2003年開始有所下滑。
“十一五”期間(2006—2010年),黑土區耕地的經濟、社會和綜合效益快速提高,但生態效益有所下降。其中經濟效益由2006年的0.214增長到2010年的0.293,社會效益由2006年的0.183增長到2010年的0.283,綜合效益由2006年的0.279增長到2010年的0.335,但生態效益卻由2006年的0.579降到到2010年的0.541。在這一時期,得益于國家實施一攬子的經濟刺激計劃,中國加大了對農村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資,并逐步實現了道路、通訊以及電力等方面的“村村通”,極大方便農村居民出行,促進了農產品貿易的流通,對黑土區社會、經濟效益提振明顯。但是這一時期的快速發展,卻加劇了環境的污染、造成生態破壞,使得生態效益有所下降。
“十二五”期間(2011—2015年),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綜合效益增速放緩,社會效益持續增長,2011—2013年經濟效益增長迅速,2013—2015年較為平穩。而生態效益在2013年達到最低點0.533后,迅速增長到2014年的0.601,并在之后保持穩定增長。
同時黑土地硬化、肥力下降的問題也受到國家重視,黑土地“保護性耕作”得到普及,生態環境有所恢復;
“十三五”期間(2016—2020年),黑土區的經濟、社會、生態以及綜合效益迎來了第二次的快速提升,各項效益水平高速增長,并基本于2020年達到最高水平。在這一全新階段,中國取得了脫貧攻堅的全面勝利,農村居民收入大幅度提高,社會效益極大滿足。逐步建立了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提高了農業質量效益和競爭力,并在高效、產品安全、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農業現代化道路不斷前進。但是農業發展面臨著全新挑戰,“十三五規劃”前瞻性的將保障“糧食安全”放在了農業發展的首位,而新冠疫情和2022年“俄烏沖突”所帶來的國際農產品供給波動更是敲響了“糧食安全”的警鐘。面對新的時代挑戰,黑土區肩負重要責任。而謀求一條經濟-社會-生態綜合發展的可持續道路已然成為黑土地利用的重要命題。
3.1.2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問題診斷
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子系統不利影響程度變動趨勢及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主要不利影響因子的結果分別見圖3和4。可知:2000—2008年,黑土區社會子系統的不利影響程度最高且均在30%以上,最低和最高值分別為2008年的34.94%以及2000年的39.77%(圖3)。黑土區前3名的問題影響指標分別為人均糧食產量、單位面積耕地產值以及復種指數(圖4)。在“十五”階段和“十一五”的初期階段,黑土區農業生產還處于較低水平,農產品產量不能有效滿足日益增長的糧食消費和出口需求,就導致了黑土區耕地社會效益問題較為顯著。同時較為粗放式的農產品生產使得農業附加值較低,單位面積的耕地產值不高。又由于生產意識以及技術水平的落后,“保護性”耕種方式還尚未有效普及,使得農民保持原有耕地習慣,對耕地保護的意愿較低。
圖3 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子系統不利影響水平變動趨勢
圖4 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主要不利影響因子
2009—2012年,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經濟效益子系統不利影響程度最高,最低和最高值分別為2009年的34.71%以及2011年的38.43%。這一時期黑土區前3名的不利影響因子并未變,各因子的不利影響較上一時期有逐漸提高的趨勢。在這一時期黑土區耕地利用沒有了之前的社會效益子系統問題的困擾,反而轉為經濟效益子系統的阻礙。一方面,農業科技的進步和大量黑土區農業基礎設施的投資使得糧食產量能夠漸漸滿足社會需求。另一方面,隨著中國制造業大國的潛質日益凸顯,工業逐漸成為中國重要的發展方向,而農業還處在向集約化和高效率發展的探索階段,產值提升速度相對緩慢,且城鎮化進程加快,要素投入的“城市偏向”加劇[33],貧富差距不斷擴大,進城打工的農民數量增加,農村撂荒現象增多,許多地區農業產值下降,這就使得經濟子系統的問題較顯著。
2013—2020年,黑土區的社會效益問題顯著,同時前3名不利影響因子中的復種指數變為人均耕地面積。在這一時期中國人口還在不斷增長,國內農產品自給面臨著供小于需的現狀。同時由于城市面積的不斷擴大,大量周邊原農用地被征占,而黑土區又面臨著人口流失、農業勞動力不斷減少的現狀,使得社會效益問題不利影響程度又重新提高,“人地矛盾”逐漸加劇,農業的產量和產值減少。同時在這一時期“中美貿易摩擦”頻率增加,國際糧食價格波動頻繁,大豆等糧食產品進口阻礙上升,而“新冠疫情”的影響更使得糧食供給問題加重。在這一時期黨中央高度重視“糧食安全”問題,將保障口糧安全作為國家發展的重中之重。而耕地是糧食自給能力的基礎[29],所以面對人均耕地面積緊張、國內糧食安全風險不斷提高的局面,更要嚴守“十八億畝耕地紅線”政策,落實“藏糧于地”和“藏糧于技”的政策戰略[30-31],提高區域乃至中國的糧食保障能力。
3.2.1黑土區分省(自治區)耕地利用綜合效益空間分異特征
2000—2020年,黑土區各省(自治區)耕地利用綜合效益空間分異特征見圖5。可知:各省(自治區)的耕地利用綜合效益隨著時間呈現增長趨勢,到2020年效益值均比2000年提高了一倍左右。從時序角度來看,2000年內蒙古自治區所轄的部分黑土區的耕地利用綜合效益得分最高,其次是遼寧省,最后是黑龍江省和吉林省。到了2010年變為遼寧省得分最高。而到了2020年黑龍江省效益得分快速提升,與遼寧省一起處于較高得分區間。
圖5 2000年、2010年和2020年黑土區分省份(自治區)耕地利用綜合效益與最優方案的貼近度
從上述結果中可以看出,隨著中國經濟、社會和科技的不斷發展,各省(自治區)的耕地利用效益也在不斷提高,從一開始2000年綜合效益平均值處于0.270左右,到2020年綜合效益平均值提高到0.589左右,黑土區各省份耕地利用效益已提升許多,但是還具有相當大的增長潛力,且各地耕地利用效益差異較大、發展不均衡并且具有波動性發展特征,像內蒙古自治區一開始效益得分最高,但到2020年的效益得分卻居于第3位。而黑龍江省利用效益提升較快,由2000年的0.241提高到2020年的0.682,位于2020年的最高效益區間。這首先得力于黑龍江省自然資源,其擁有豐富的耕地資源且許多土地處于黑土帶上,是中國優質的農產品生產基地。其次近年來黑龍江省圍繞特色農業、綠色農業進行發展,并同時實現了大規模的機械化農業生產。
3.2.2黑土區分省(自治區)耕地利用效益子系統問題診斷空間分異特征
黑土區各省份(自治區)耕地利用效益的問題子系統空間分異特征見圖6。可知:
圖6 2020年黑土區分省份(自治區)耕地利用效益各子系統問題診斷
1)在2020年的經濟子系統的效益問題診斷中,黑龍江省的不利影響程度最為顯著,處于最高影響區間33.031~34.604中,其不利影響程度為34.604%;遼寧省處在第二高影響區間31.459~33.031中,其不利影響程度為32.956%;而吉林省則處在第三高影響區間29.886~31.459中,其不利影響程度為29.940%;最后是內蒙古自治區,不利影響程度為28.314%。
2)在2020年的社會子系統的效益問題診斷中,黑龍江省的不利影響最顯著,處在最高影響區間48.333~56.486中,其不利影響程度為56.486%;其次是內蒙古自治區和吉林省均處在第三高影響區間32.027~40.180,不利影響程度為分別為37.486%和34.851%;最后是遼寧省,其不利影響程度為23.874%。
3)在2020年的生態子系統效益問題診斷中,遼寧省和吉林省的處在最高影響區間34.605~43.169中,其中遼寧省的不利影響程度為43.169%,吉林省為35.208%;之后是內蒙古自治區處在第二高影響區間26.040~34.605中,其不利影響程度為34.200%;最后是黑龍江省,不利影響程度為8.911%。
綜上,目前制約黑龍江省耕地利用效益提高的是經濟和社會子系統,而吉林省應注意緩解對生態子系統的壓力,遼寧省經濟和生態效益問題較顯著,內蒙古自治區還應該關注自身的社會和生態效益。
本研究發現,在研究期內黑土區耕地經歷了“粗放式”經營向可持續利用探索的重大發展變革,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綜合效益趨勢表現出了“前期低速發展,中前期快速提升,中后期緩慢增長,后期波動提高”的變化特征,總體呈現上升態勢。而“耕地面積減少”、“人均糧食產量較低”、“不合理耕作模式”以及“耕地產值不高”等問題影響因子的干擾使得耕地利用效益在提升過程中有所波動,這與李保國等[31]對黑土地可持續發展面臨的問題分析相符。作為中國糧食生產的“壓艙石”和重要的商品糧生產基地,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還有較大提升空間。針對耕地利用過程中的問題診斷,黑土區未來還應做好以下幾點:1)堅守耕地紅線政策,保證穩定的農產品種植面積;2)著力提高黑土區糧食產量,促進農業科技發展,引入高端農業生產設備,逐步實現農業機械化、集約化生產;3)擴大有效灌溉面積,重視農業水利設施建設,提高地區水土匹配程度;4)推廣保護性耕作“梨樹模式”,實現秸稈全量覆蓋、免耕少耕,逐步恢復黑土土肥力[31];5)提高農業經濟“造血”能力,防止農村居民再次返貧;6)加強氣候變化監測,構建農業生產應對氣候變化技術體系;7)推動地理信息遙感技術與農業結合,構建“天空地”智慧農業數字網絡。
分省份來看,目前制約黑龍江省耕地利用效益提高的是經濟和社會子系統,而吉林省應注意緩解對生態子系統的壓力,遼寧省經濟和生態效益問題較顯著,內蒙古自治區還應該關注自身的社會和生態效益。因此:1)黑龍江省在后續農業發展中,應重視健全社會化農村服務體系,提高農業產品物流、倉儲和管理等社會服務能力,防止農村居民再次返貧,并促進農業產值的快速提升[42-43];2)吉林省與科研院校共同探索的“梨樹模式”是提高黑土地利用生態效益的重要經驗和手段,應加大推廣力度并積極探索出一條符合高質量發展的黑土區全域保護性耕作模式[44];3)遼寧省針對黑土利用的經濟和生態問題,應結合自身科研優勢,引進科技管理技術,建設數字化環境監測網絡,提高農業綠色生產宣傳力度,構建分類治理保護模式,開拓出經濟-社會-生態效益協調發展的道路;4)內蒙古自治區的“東四盟”,擁有大面積黑土耕地,對糧食安全具有重要作用,但其水資源存量緊缺、水土流失情況嚴重,農業社會化服務水平較低。在后續的發展過程應在減少水土流失、實現節能增效,并加強社會服務,以促進內蒙古地區的黑土地保護和農業高質量發展。
本研究對涉及擁有黑土資源246個縣域所構成的黑土區整體及所屬各省份的耕地利用效益及問題進行分析,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以往只研究單一省份或典型縣域的研究不足。熵權TOPSIS模型對數據有很強的耐受性,研究方法科學可行。但受于數據的可獲得性和研究可操作性,在后續研究對于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評價指標體系的完善和研究深度的擴展都值得進一步探討。
通過分析2000—2020年黑土區及其所涉及各省(自治區)的耕地利用效益及診斷阻礙效益提升的不利影響因子,主要結論如下:
1)2000—2020年,黑土區耕地利用的經濟、社會、生態以及綜合效益整體上升態勢較為明顯,其中綜合效益表現出了“前期低速發展,中前期快速提升,中后期緩慢增長,后期波動提高”的變化趨勢。
2)2000—2008年,黑土區社會子系統的問題不利影響程度最高;2009—2012年,經濟效益子系統的不利影響顯著;2013—2020年,黑土區的社會效益問題再次顯著。截止到2020年黑土區耕地利用效益的前3名不利影響因子分別為人均糧食產量、單位面積耕地產值以及人均耕地面積。
3)從省域角度來看,黑龍江省耕地利用綜合效益提升速度較快,吉林省保持穩定,遼寧省表現良好,內蒙古自治區波動變化。目前制約黑龍江省耕地利用效益提高的是經濟和社會子系統,而吉林省應注意緩解對生態子系統的壓力,遼寧省經濟和生態效益問題較顯著,內蒙古自治區還應該關注自身的社會和生態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