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琛
西藏大學政法學院,西藏 拉薩 850000
近些年來,互聯網產生的消極影響導致了一系列網絡侵權事件的發生,并持續曝光于大眾視野之下。例如在網絡上編造傳播虛假事實、網暴他人、擅自盜轉他人作品。如“杭州某女子被造謠出軌案”“河北尋親男孩劉某某遭網暴自殺”“上海女孩打賞快遞員200 元不堪網暴自殺”等等。中央網信辦公布的2022 年4 月微博、抖音等主要商業平臺受理網絡侵權舉報更是高達43.96 萬件。早在2020 年12 月中共中央印發的《法治社會建設實施綱要(2020-2025 年)》中就明確了“依法治理網絡空間”“網絡空間不是法外之地”。這說明,依法治理網絡空間已然成為法治社會建設的重要任務之一。
在此之前,各大網絡平臺對網絡用戶的IP 狀態進行了公開展示,引起社會的廣泛討論。關于IP 屬地展示相關信息,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最早在2010 年提出,其目的是對網絡用戶在互聯網中行為的實名化,即通過展示用戶屬地IP 來對其發表的不良網絡言論進行威懾,達到優化網絡環境的目的。但是,該規定的提出只是一個征求意見稿,所以并不是此次各大平臺展示IP 屬地的法規依據。這份意見稿雖然不是執行文件,但也從側面體現出國家有關部門對網絡治理的態度和意向。2022 年4 月中央網信辦開展的“清朗·網絡暴力專項治理行動”使得各大網絡媒體展示其平臺下網絡賬戶IP 屬地。總而言之,各網絡平臺對用戶賬號做屬地展示是響應國家關于網絡環境治理的號召。同時,其更是一種常態化網絡空間運行的狀態,即以所謂的展示IP 屬地來進行規范的網絡治理。對于IP 屬地展示的相關規定,社會的主流觀點是持支持態度的,其對于網絡空間治理是具備規范性的。所以強制展示IP 歸屬地是具有必然性的,就如同域名備案一樣成為常態化硬性要求。在2022 年6 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的《互聯網用戶賬號信息管理規定》中明確了這一規范。互聯網作為一種信息傳播媒介,它使得社會之間交流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對推動經濟創造價值具有積極意義,但同時也滋生了大量網絡侵權案件。那么,網絡侵權為何頻頻發生?我們又如何應對網絡侵權事件的“井噴”?這些問題是否與互聯網發展趨勢有關,二者存在什么樣的關系,又應該如何規范治理網絡侵權,需要深入探究和解決。
網絡侵權,顧名思義,是指在網絡環境下所發生的侵權行為。與傳統侵權行為相比較而言,網絡侵權行為存在一定特殊性,但在現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的侵權責任編中,查看關于網絡侵權責任的相關規定,發現并沒有將其作為特殊侵權行為而另行規定,因此站在這一角度上來說網絡侵權仍屬于一般侵權行為。只是由于受互聯網其本身具備的隱匿性、開放性、虛擬性等特征的影響,才促使網絡侵權行為產生并具備了一定的特殊性。網絡侵權行為與傳統侵權行為在本質上是相同的,即民事主體侵害他人的民事權益,依法應當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的行為[1]。
本文通過威科先行法律信息庫進行數據收集,因為網絡侵權總體案件量相對來說并不龐大,所以統計了全國自2001 年至2021 年全部案件,并以各年度為基本統計單位,同時抽取B 市的案件量來作為樣本單位。
據統計,2018 年至2021 年各年網絡侵權案件數量分別是:883 件,3871 件,4533 件,5057件。其中,2001 年到2017 年的網絡侵權案件數量較少,數據庫將2001 年至2017 年各年案件量合并統計,所以本文也采用此方式合并統計。
如上述數據所示,以2001-2017 年為單位,共有1554 件案件,但明顯與2018 年883 件案件有沖突,若采取抽樣方式,則存在的誤差較大。所以本文選擇了一個最具代表性的城市來作為數據分析單位,即B 市。選擇B 市作為基本單元解決了有些地區存在空白案件、案件數極少的問題,同時也解決了2001-2017 年這一統計單位案件明顯多于2018 年整年案件的問題。如果采用全國的案件數量進行分析的話,前兩個統計單位的時間段數據的代表性不強,也無法體現其是否具有相關性。本文認為不管是假設的理想狀態還是真實案件數量都無法體現。
B 市網絡侵權案件數量同樣以五個時間單位統計,分別為2001-2017 年66 件;2018 年247件;2019 年3018 件;2020 年3654 件;2021 年4359 件。
如該基本單元案件數量統計顯示,其五個時間單位總體呈上升趨勢,尤其是2018-2019 年期間的數據增長極為突出。根據研究調查發現,筆者認為其主要原因是B 市互聯網法院于2018 年的成立,導致2018 年至2019 年這兩個時間單位區間的網絡侵權案件數量急劇增長。
根據我國第49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的內容,我國網民自2017 年開始便處于穩步增長狀態,僅僅5 年時間便增長了2 億多網民,在2021 年底更是突破10 億人。
本文搜集了近5 年網民數量及使用手機的網民數量,2017-2021 年網民數分別約為:77198萬人、82851 萬人、90359 萬人、98899 萬人和103195 萬人。其中手機網民數:2017 年約75265萬人、2018 年約81698 萬人、2019 年約89690 萬人、2020 年約98576 萬人、2021 年約102874 萬人。其中2019 年因沒有統計公布數據,轉而在2020 年3月發布相關報告。
對比來看,我國網民自2017 年開始便處于穩步增長狀態,筆者還發現網民規模的發展開始受制于我國總體人口增長狀況的形勢,網民規模數量的趨勢會呈現出緩慢增長的態勢,逐步呈現與全國人口數趨同的狀態。同時,我國手機網民近五年發展狀況與總體網民規模趨勢相同,也是處于不斷上升狀態。值得一提的是,前幾年手機網民與總體網民的差值還穩定在1000 多萬左右,然而在2021 年二者之間的差距僅僅只有300 萬左右,由此可見手機已成為大眾上網的必備工具。手機網民的數量也會不斷接近總體網民的數量,甚至趨同。
本文利用采集的網絡侵權案件數據,從考察我國網絡侵權案件發展狀況以及以B 市為代表的網絡侵權案件發展現狀入手,通過上述兩組數據對比,微觀層面以B 市所收集的樣本數據分析,由此再對全國的樣本數據進行宏觀上的分析,檢驗我國互聯網進程的發展狀況以及與我國網絡侵權案件二者之間存在的關聯性,得出主要研究結論如下:我國互聯網的發展趨勢與網絡侵權案件數量增長成正比。互聯網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網絡侵權案件數量的變化,互聯網進程是網絡侵權案件增多的主要因素,與此同時,當然也存在其他因素影響著案件數量的變化,例如全球經濟下行背景下的社會運轉、司法系統內部機構的增設與取消等等。
在當前互聯網發展狀態下,重視網絡侵權相關領域的治理和研究是必要的、現實的、緊迫的。網絡侵權治理的著力點更離不開后民法典時代下所構建的有關網絡侵權的規范體系。《民法典》侵權責任編第一千一百九十四條明確規定了“網絡用戶、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網絡侵害他人民事權益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這是對網絡侵權做出的基本規則,也是具有總領性的規定[2]。清晰劃分網絡侵權的界限,依法對網絡侵權行為進行規制。理解和應用好《民法典》侵權責任編中規定的網絡侵權責任相關規則,有助于推動互聯網事業的健康發展和完善網絡空間的治理。
從國家治理層面要治理網絡侵權,必須要強化法律的約束力,將網民的行為“自由”法治化。加快構建網絡規范體系是治理網絡侵權的重中之重,統籌法律和道德兩個方面,兼顧兩種作用,出臺具有針對性的法律規范和道德規范,明確網民在網絡世界中的行為準則,自由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有法律約束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進一步加強網絡立法不僅是治理網絡侵權的重要措施,也是當下網絡發展的必然選擇。2020 年頒布實行的《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是法律與時俱進的體現,是有進步意義的,對當前的網絡環境具有一定的約束力。在加強網絡立法的同時,也要推動網絡文化建設,加強網絡文化管理,傳播積極健康的網絡文化,抵制不良的低俗的網絡文化。網絡文化的傳播與發展要理性,這樣才能發揮文化潛移默化的作用,提高網民理性思考的能力,推動網絡空間理性發展。網絡法治建設和網絡文化建設是相輔相成的,是相互促進的,網絡文化的發展有法可依,法治網絡環境的建設有文化做基礎,二者共同作用,既有利于規范網民行為,又有利于網絡環境的凈化。能夠有效推動我國在互聯網板塊上的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3]。
從媒體(網絡服務提供者)層面的措施來說,網絡侵權就是網絡輿論的畸形化,產生于網絡熱點事件中,而網絡媒體又是網絡熱點事件的傳播主體,所以媒體作為熱點的發布者應當承擔起必要的社會責任,實行必要的管制措施。依據《民法典》,網絡服務提供者也就是各大網絡平臺及媒體要積極履行“通知—刪除”規則的相關規定,用戶行使反通知的權利后,網絡服務提供者要在合理期限內轉送給做出通知的權利人[4]。作為網絡侵權社會治理層面的主力軍,各媒體要特別重視正在發展的網絡輿論,要對熱點輿論進行良性疏導,以防輿論的情緒化、偏激化。同時,還要做好熱點事件的輿論把關工作,尤其是網絡評論方面。網民角色的隱匿化,導致時常出現偏激的言論,并且這些言論容易引起網絡輿論的非理性情緒,大量雜亂的虛假的信息使得網絡輿論產生畸變,輿論環境更加復雜。因此,網絡服務提供者要對熱點信息嚴格把關,也要對網民的新聞評論嚴格把關,及時審核過濾,哪些信息可以發,哪些不能發。媒體做好熱點事件把關的同時,還要約束自我,不做幕后推手,不炒作,運用自身的話語權積極做好網絡輿論的良性引導,宣揚正確的價值觀引導網絡輿論健康發展,營造良好的網絡空間。
從網民個體層面來看,網民作為網絡侵權的最主要的主體,歸根到底,治理網絡侵權的根源在人身上,所有的網絡侵權行為都是人為因素造成的,因此治理網絡侵權就是治理實施網絡侵權的網民個人。首先且最重要的就是提高網民的整體素質,第47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網民中本科及以上學歷占全國網民數量不到一成,這數據可側面說明網民的教育背景、個人素質是與網絡侵權有關聯的,并且網絡侵權事件的發生與網民普遍的素質低下存在一定的因果關系。因此,網民在探索網絡世界的同時要提高自身的法律意識和社會責任感,不做網絡侵權的發起人、參與者,同樣也要樹立網絡安全防范意識,避免成為網絡侵權的受害者,但如果遭受到網絡侵權的侵害,被侵害人更要勇于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這樣不僅能保護自己,也能讓社會各界對網絡侵權更加重視,從而有助于完善有關網絡侵權的相關法律法規,促進社會的良性發展。網民的自律和文明上網才是營造和諧穩定的互聯網環境的有效途徑。
網絡侵權是當下網絡時代的衍生品,與此同時社會更加需要的是網絡事件下的真相和對網絡侵權的合理規制。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互聯網所附帶的“公共屬性”已經十分顯著。網絡侵權在本質上不僅侵犯了受害人合法權益,更會對公共社會產生巨大負面影響。治理網絡暴力需要多方一起開展,國家要推動立法,強化法律約束力,做好輿情監管;社會要做好輿論良性引導;網絡平臺需做好信息審核,嚴格把關;同時網民個人要提高素質,樹立正確價值觀,堅決不做網絡暴力發起人,只有這樣才能建設一個良好的網絡生態環境。當前,在我國網絡空間治理體系建設的新階段,為實現信息的自由傳播和防控法益侵害風險二者在法治軌道內的有效平衡[5],應該充分認識網絡侵權產生的各式各樣的危害,建立健全網絡侵權的法律規制體系,最終實現對網絡暴力的長效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