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醫藥制造業創新發展的對策思考

徐 惟

(南通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蘇 南通 226019)

0 引言

醫藥制造業是高技術產業,近年來成為世界各國戰略性發展的重點行業。各國政府都對醫藥產業的發展極為重視,并努力構建完善自己的醫藥產業創新體系。中國醫藥產業的發展先后經歷了“九五”“十五”的創新政策探索期、“十一五”和“十二五”的創新環境形成期、“十三五”創新政策環境完善期,以及“十四五”繼續創新驅動的快速發展期。目前,中國醫藥生產規模已位居世界前列,但除去少量創新藥,中國生產的大部分還是仿制藥,中國醫藥產業的創新水平與發達國家相比差距還是很大,因此,醫藥制造業的發展任重而道遠。

江蘇是中國經濟最發達的省份之一,其醫藥制造業發展處于龍頭老大的地位。但是除一些大型制藥企業外,江蘇還有更多的中小型制藥企業。各種不同經濟規模、經營體制、業務種類的企業在江蘇生存、競爭、發展,可以說,江蘇醫藥制造業是中國制藥業的縮影,代表了我國醫藥行業整體發展情形。

1 江蘇醫藥制造業發展現狀

1.1 整體發展水平逐年提高

從江蘇省規模以上醫藥制造企業的主要經濟指標來看,2016年以來,其整體發展水平呈現逐年提高的態勢。2018年開始由于國家施行“4+7”藥品集中采購,藥品的價格總體下降,導致主營業務收入有所下滑,但從行業資產和利潤總額來看,醫藥行業的發展勢頭并沒有受到影響,甚至資產總額以平均每年14%的速度在增長,證明江蘇醫藥制造業發展潛力巨大,未來還有很大增長空間(見表1)。

表1 江蘇省醫藥制造業規模以上企業2016—2021年主要經濟指標

1.2 產業門類齊全、體系完善

江蘇醫藥產業門類齊全,囊括了化學制劑類、化學原料類、制藥機械類、中成藥類、中藥飲品類、生物制品類、器械類和衛生材料類八大類。從2019年各大類產品生產指標來看,化學制劑類、器械類和化學原料類的主營業務收入和利潤指標最高,尤其是化學制劑類,其主營業務收入超過了總收入的一半,利潤占所有類別利潤的57%(見表2)。

表2 2019年江蘇醫藥制造業八大類指標完成情況 單位:億元

1.3 龍頭企業實力強勁

在2022年年底揭曉的“2021年度中國醫藥工業百強榜”中,江蘇有14家企業入選,數量居全國首位。從企業位次來看,揚子江藥業、恒瑞醫藥位居榜單前10。在另一項榜單“2022中國醫藥研發產品線最佳工業企業30強”中,江蘇有6家企業入圍,數量也居全國第1,其中,恒瑞醫藥、豪森藥業、正大天晴、康緣藥業分別位居第1、3、6、8名[1]。龍頭企業揚子江藥業現有員工16 000多人,總資產超過百億元,綜合效益躍居全國榜首,而恒瑞醫藥的市值已超4 000億元,是A股市場市值過千億元的第一家醫藥企業。江蘇醫藥制造業形成了以這幾大醫藥企業為骨干,領跑眾多中小制藥企業,一起齊頭快速發展的特點。

2 江蘇醫藥制造業面臨的機遇和挑戰分析

盡管江蘇醫藥制造業發展走在全國前列,但和世界發達國家相比,在科研投入、成果轉化等方面還有較大差距。隨著人們對健康問題的關注和中國老齡化問題不斷突出,醫藥制造業的持續發展顯得愈發重要。推進醫藥制造業發展也是江蘇省的首要任務之一,在此形勢下,機遇與挑戰也隨之而來。

2.1 機遇分析

2.1.1 國家政策支持

醫藥產業因為關系到民生,是國家重點關注的一個產業。為此,國家出臺了《關于促進醫藥產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十四五”醫藥工業發展規劃》等相關政策,以推動醫藥產業的良性發展。文件中指出,醫藥制造業是中國制造2025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重點領域,要加快醫藥工業由大到強的轉變,做到其整體躍升[2]。為此,國家有關部門通過科技創新發展專項、產業振興專項等方式加大對新藥研發、技術改造的支持力度,以推動醫藥產業的良性發展。2018年以來,中國從國家層面開展藥品集采,主張以量換價,同時逐步完善醫藥藥品目錄和規則。這些措施壓縮了仿制藥的利潤空間,但鼓勵了新藥的研發,引導醫藥產品結構的轉型升級,促進了醫藥行業的創新發展。

2.1.2 產業集聚規模形成

經過多年發展,江蘇醫藥制造業的產業集聚初顯規模。在蘇南形成了以南京、蘇州、無錫、常州為主體的醫藥制造產業群體,主攻高端生物基因領域;蘇中地區則以泰州為中心,創建了產業鏈,涵蓋了原料、中間體以及在制藥方面的機械、輔料、其他制藥產品;蘇北以連云港為中心,擁有恒瑞、豪森等多個大型制藥企業,建立了創新醫藥研發中心。產業集聚的形成有利于醫藥生產上下游企業減少搜索原料產品的成本和交易費用,使生產成本顯著降低;能獲得更有效的供應商配套服務,推動生產率的提高;還能提高談判能力,以較低的代價從政府處獲得支持。總之,產業集聚有助于形成規模經濟,從而提高醫藥產業的核心競爭力,江蘇醫藥制造業在此基礎上必定會有更大的發展。2022年底,工業和信息化部評選出第三輪先進制造業集群,蘇州市生物醫藥及高端醫療器械集群、泰州連云港無錫生物醫藥集群上榜,標志著江蘇醫藥產業集聚實力雄厚,已形成一定規模。

2.1.3 新一輪產業技術變革到來

新一輪產業技術革命是智能化和數字化革命,各種信息技術廣泛應用、高度融合,給人類生活帶來顛覆性變化。對醫藥制造業來說,藥企會加入數字化轉型,“互聯網+醫療”模式將得到發展,醫療系統將迎來大變革。據統計,已有70%的藥企開通數字化銷售模式,利用數字化平臺,線上線下同步銷售[3]。部分先進企業借助AI技術,將科技創新和醫藥研發相結合,用于前期藥品篩選和中期臨床環節,從而幫助企業在繁雜的信息中找到新的發展增長點。

2.2 挑戰分析

2.2.1 醫藥創新人才短缺

創新人才的數量和質量是影響醫藥制造業發展的核心要素。雖然經過多年培養,醫藥行業的研發人員數已比10年前翻了3倍,但和發達國家相比差距仍很大[4]。美國和歐盟的高水平科研機構多、設備先進、研究方向自由、福利待遇較高,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才加盟。當地藥企往往和科研機構對接,給予其長期資助,吸引優秀的科學家進入企業工作。醫藥人才進入企業后,美國藥企都有一套完善的培養制度,從企業利潤中抽出大量資金對人員再培養,并且將研究人員劃分級別,逐級競升,構造人才梯隊,這種競爭機制非常有利于科研成果產出。反觀中國藥企,多數中小企業雖然也意識到了創新人才的重要性,但在招募時更偏向于熟練技術工,既沒有豐厚的待遇提供給人才,也沒有資金實力對人才進行長期培養。吸引不到人才,研發能力必然落后。

2.2.2 中小企業資金不足

近年來,醫藥行業投資有較大增長,但主要是針對大型醫藥企業的投資,中小企業乏人問津。中小企業本身規模較小,自主研發能力不強,營業利潤有限,而資本市場的逐利性導致越是大型的企業越容易獲得資金來源,中小制藥企業越難籌得發展資金。銀行和政府也一樣,為了規避風險更偏向于給大型制藥企業融資,形成了醫藥資本市場的“馬太效應”。江蘇眾多的中小型藥企由于缺乏創新資金,無法進行自主創新,只能停留在生產仿制品階段,企業的發展嚴重受限。

2.2.3 國際國內雙重競爭

目前,行業競爭日趨激烈,一方面,隨著對外市場的開放,一些國外生產的低成本高質量藥品加速進入我國市場,占據了一定的國內銷售份額,對整個醫藥制造業產生巨大影響。另一方面,各個省份都出臺相應措施鼓勵醫藥企業發展,但國內企業普遍缺乏自主創新,幾乎都是對國外的新藥進行模仿或照搬,因此,同質化生產嚴重、惡性競爭明顯,一些小企業瀕臨破產。

2.2.4 社會文化環境束縛

社會文化環境能影響人的創新意識。長期以來儒家學說成為中國哲學的最主要流派,對中國傳統文化影響深遠。儒家思想提倡仁治、禮治、德治,提倡中庸精神、集體主義、忠孝思想,千百年來,對中國社會經濟的推動作用極大。但是儒家思想過分強調個人在集體中的遵從地位,強調自我意識的約束,這抹殺了創新的靈感,壓制了才能的展現。再加上江蘇自古是魚米之鄉,養育了江蘇人溫和儒雅的氣質,江蘇人很多都小富即安,不求大富大貴,沒有動力去探索創新,導致江蘇很多中小型藥企管理者滿足于模仿生產帶來的微薄利潤。這些都是束縛江蘇醫藥制造業進步的重要原因。

2.2.5 美國對中國的技術封鎖

近年來,中美高科技領域脫鉤問題愈演愈烈,美國擔心中國利用新一輪科技革命迅速崛起,因而在芯片制造、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生物醫藥等高科技領域對中國進行封鎖。一些生物醫藥的前沿技術被嚴格管控,部分企業被列入實體清單,這極大地阻礙了醫藥行業的創新發展,不可避免地減緩了醫藥科技發展的速度。

3 提升江蘇醫藥制造業創新發展的對策建議

江蘇醫藥制造業要立足中國,走向世界,需要把握機遇,克服挑戰。從長遠來看,從仿制到自主創新是實現江蘇醫藥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唯一選擇。醫藥企業要抓住機遇,厚積薄發,爭取早日實現自主創新。

3.1 把握發展機遇,開拓新產品

仿制創新是目前中國大多數藥企采取的創新策略,由于企業眾多,同類的仿制創新產品也多,企業容易陷入低端重復和惡性競爭中。對江蘇廣大中小企業來說,需要敏銳的市場嗅覺,抓住機遇,開拓新產品和新市場,努力向自主創新轉變。正大天晴原先是一個生產仿制藥的小企業,在全國都仿制生產諾氟沙星的背景下,它果斷退出,并瞄準時機,買斷了某研發機構一款治療肝炎的新藥,憑借這項新藥生產技術,正大天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后來其繼續在肝病新藥產品上追加投入,研發了一系列產品,成立了肝病研究中心,不僅奠定了自己在肝病藥物研發中的地位,也一躍成為江蘇最知名的藥企之一。

3.2 鼓勵兼并重組,整合優勢資源

醫藥制造業作為高新技術產業具有投入大、研發長、失敗率高的特點,大型企業或許能承受,但對中小型企業來說,無論從資金還是技術上都無法承受自主創新帶來的壓力。江蘇眾多的中小藥企必須轉換思路,考慮兼并重組,把優勢資源進行整合,集中優勢力量攻克研發難關,提高自主創新成功率。政府應加以引導,對一些產能落后、技術含量低并且污染嚴重的企業進行淘汰,鼓勵優質企業發揮自身引領優勢、協同中小企業一起進行新藥研發。江蘇南通精華制藥集團就是由若干國營老廠合并而成的,原先幾個老廠的效益均不行,整合資源后的當年就扭虧為盈,現在該集團年銷售收入和利潤的增速均超過了20%。

3.3 完善市場準入,擴大新藥銷售

新藥的銷售狀況良好與否是企業進一步開展創新藥物研發的關鍵。政府首先應完善藥物上市審批程序,縮短新藥審批時間,對臨床特效藥和急需藥加快拓展綠色通道。其次,針對創新藥醫保覆蓋不足的情況,政府應根據醫保承受能力,將符合條件的新藥納入醫保,并制定合理的補償優惠政策,保證創新藥的市場銷售。在新藥定價上,政府既要控制藥價虛高,也要避免定得過低,要保證制藥企業的研發成本盡快收回,并取得合理的利潤。政府可以發展商業健康保險,這樣一方面增加了新藥的使用,另一方面又滿足人們多層次的健康保障需求。

3.4 鼓勵校企合作,實現人才對接

江蘇醫藥企業若想實現跨越式發展,必須依靠創新人才。高校里設有相關專業,每年培養一批醫藥本科和碩博士,但目前醫藥行業知識更新加快,人才也需要樹立終身學習的理念。企業的研發人員必須和高校老師、科研單位人員保持密切聯系,進行項目合作、共同開發新產品。企業也要注重吸引海外優秀人才加盟,讓國外的先進知識補充到國內研發中來。江蘇恒瑞集團的研發團隊有5 000多人,碩博士有近4 000人,公司核心研發人員都有在國外大型制藥企業工作的經歷。除此以外,很多企業都注重員工再培訓,有的還設立了博士后工作站,聘請院士、教授指導工作,比如正大天晴、豪森集團、恒瑞等企業,在“終身教育”的理念下,其員工每年要接受各種形式和層次的專業培訓,促進了企業的可持續性發展,從而有助于自主創新水平的提升。

3.5 加強核心技術攻關,提升國際化水平

江蘇有一定實力的醫藥企業需努力加強核心技術攻關和前沿顛覆性技術的布局,企業可借助平臺型組織與世界各國知名藥企合作,利用海外先進的技術資源,努力學習最新的制藥技術,開展新藥國際研究,不斷推動企業研發能力提高到國際化水平。目前,不少大型醫藥企業已經走出國門,接下來更多的中小型企業也應仿效,努力和國際接軌,最終實現技術的自主創新和跨越式發展。